阿军受伤躺在床上,可脑子却不傻,一看就知道自己住在这里是邢风里的主意,再仔细看了一圈站在屋子里的人,在一群医生中间,还有一个熟人,梁润。只不过今天他穿着白大褂,所以一开始阿军没认出他来。
病人醒了,医生确认了各项指标都没问题,梁润便把众人都送走,这才笑着走进屋。
“医生说你没问题,身体好的很,只是失血过多,接下去只要慢慢调养就行。”梁润声音故意放的有点大,眼神看着阿军,不过这话却是故意说给邢风里听的。
“这么巧我被送来的就是你家的医院?”阿军知道梁润家里开医院的,不过这刚好就送送进来这一间,也未免有些说不通,毕竟这种私人医院收费一向昂贵,一般的救护车根本不会把大街上的病人往这里拉,万一送进来病人付不出钱,最后这药钱算谁的啊!所以阿军有些怀疑的问了一句。
梁润看了一眼在一边不声不响的邢风里,知道这种事没什么可隐瞒的,所以也就简要的给阿军说明了情况。其实那天在急救时,警察的接连出现让邢风里有些不高兴,于是也不顾医生的告诫,就把刚做完手术的人直接拉进了梁润家的医院。好在收费高的医院,相对的医疗设施也是一流的,所以整个过程并没有让还在昏迷中的阿军有什么不适,当天夜里,人就在高级病房住下了。
梁润虽然不是正式医生,但是医院里谁都知道他是医院院长的大公子,未来的接班人,这样一个身份的人半夜送进来的病人,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这里面隐含的意思,所以刚才那一队人马的出现也就不足为奇了。
在这种私立医院,人际关系和派系斗争尤为激烈,不过这些就不是阿军能看得懂的了。现在他苦恼的是该怎么去面对邢风里,毕竟他没记错的话,在住进医院的前几天,把他们两在酒店夜会的照片捅给媒体报纸的事就是他私下让杨哥做的,阿军做这事时就没打算留后路。当然他也不认为邢风里会蠢得不把这事往自己身上作联想,但是眼前看着邢风里好像一副没事人似的给自己又是端茶又是倒水的,阿军又有点不是那么确定了……
容不得阿军多想,这边还得应付着梁润和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当然梁润在看了看邢风里在一边的阴郁脸色,再看阿军也还没缓过来劲儿来,于是就识相的主动告辞了。
不过这梁润前脚刚走,没多久,门口就又响起了敲门声。一般医院病房的房门都留有一扇玻璃,好让人方便往里看,不过像这种高级病房的门却是全封闭的,邢风里以为是护士来换药,可一开门,刑大总裁的脸就沉了下来。
“怎么是你们?”
来的两人邢风里认识,就是之前在急症室门口的刑侦警察。邢风里隐约记得这两个警察介绍过自己,不过当时他压根没心思听,所以现在他也只知道他们是警察,好像管的就是阿军被刺的案子。
“我们是来向郝军同志了解一些情况的。”当刑警的每天接触的人都是些三教九流,所以对于邢风里的臭脸,两人倒也没有表示出不高兴,依旧是公事公办的出示了警徽。
“阿军睡了,你们改天再来吧!”
可惜就在这时,病床上的阿军出声问了句:“谁啊?”
“看来人已经醒了嘛。”其中一个刑警脸冲邢风里笑了笑。邢风里虽然不喜欢警察找上门,但也知道自己没有理由不让人执行公务,几番思量之后,也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微微侧了侧身,让两个人进了屋。
“郝军。”
阿军听有人叫了他的名字,习惯性的点了点头:“你们是?”
“重案组一队的王利,他是我搭档,姓孙,孙庆乐。”
因为来人穿的是便装,所以阿军一开始不清楚来人的身份,但在对方的介绍之后,阿军的脸色明显有些不太自然起来。
“王警官,你好。”
“不用那么拘束,叫我老王就行,呵呵。”这个自称老王的警察看着是笑得一脸和气,可阿军却笑不出声来。
“我们今天来就是想了解一下你被刺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个人怎么样了?”阿军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有些焦急的问道。
“那个人?你是说陈建国?”
“陈建国?”阿军一脸茫然的看着王利。
“就是那个刺了你一刀,后来坠楼的人。”
“坠楼?你是说他跳楼了?!那他……”
“当场死亡。”站在王利身边一直不太说话的孙庆乐开口说道。
“死了?”阿军好像还是不能相信似的,嘴里不停地在念叨着什么。因为声音太小,站在一边的警察们听不清楚。不过看阿军的样子,对于陈建国死讯的惊讶却不像是装的。其实今天法证部就已经检测出扎进阿军身体里的刀子上只有陈建国的指纹,而且在楼下的目击者也证实,他们看见死者站在天台上好一阵,最后也是自己跳下去的。
今天王利他们来就是想搞清楚为什么陈建国突然像是发了疯一样干出这种事情,经他们查证,陈建国生前是一家房产公司的老板,只不过后来公司破产,妻子郁郁而终。如果说陈建国想自杀这还情有可原,可他和这个叫郝军的人几乎没有任何联系,为什么在自杀前要拖上另一个不相关的人做垫背呢,这才是王利和孙庆乐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能说说当时是怎么回事吗?”
沉默了好久,阿军才开口道:“那天我在顶楼,突然那个男人出现在房顶上,我看他想跳楼,就上前阻止,可没想到他突然就亮出刀子来……之后我被刺倒地,再然后我就不知道发生什么了。”
“能说说你那么晚为什么要在那里吗?”孙庆乐问说。
“我……我想事儿。”
“听说你曾经在部队上待过?”王利接着又问。
“是。”
“我看那陈建国体型臃肿,怎么你会那么不小心就被刺了?”陈建国一看就是长期做办公室老总的体型,老刑警的直觉告诉他,郝军的话有问题。但是一切迹象都显示陈建国确实是刺伤人后跳楼自杀,既然人不是郝军推的,那为什么他要说谎呢?
“天太暗,一时没注意……”
邢风里看到阿军眼神有些闪躲,虽然不知道他到底隐瞒了什么,但是这才刚醒,人还虚着,邢风里心疼阿军,于是马上站出来解围:“好了,他才刚醒,有什么话下次再问吧。他要休息了。”
对于三番两次横插一脚的邢风里,两位刑警有些奇怪地问道:“请问,邢先生,你跟郝军是什么关系?你们?”
在急救室门口遇上邢风里后,王利和孙庆乐对他做过调查。但是这两个人一个娱乐大亨一个小报摄影师,要说他们没什么,两人表现出来的关系也未免太好了吧,但要说他们有什么……不过没容他们多想,这两位刑警的疑惑就有人给他们解开了。
邢风里示威似的,一屁股做到床边,一把搂过靠坐在床上的阿军,说道:“你们不是问那天阿军为什么要去顶楼吗?告诉你们,那天我和阿军吵架了,他生我的气于是就出去逛了逛。我其实还要好好谢谢你们警察同志呢,要不是你们我家阿军出了这么大事儿,我还不知道呢。那天真是吓死我了。”说道最后,邢风里的眼神变得温柔似水,甚至还搂过阿军脖子,轻轻的把一个吻印在了他的唇上。
王利和孙庆乐虽然是老刑警,但是看到这男男深情相拥的戏码还是有点不自在。两人尴尬的咳了几声,这个气氛下也没法继续问话了,两人只能准备告辞。邢风里当然乐的他们俩赶快走。可是正准备离开的王利却突然站住了脚,回头又问了阿军一个看似毫不相关的问题:“郝先生,你说你那天去顶楼散心,请问你还记得那座大楼叫什么名字吗?”
措手不及的问题,让阿军楞了一下,之后的慌乱虽然很快被掩饰过去,但是在经验丰富的老刑警面前,只要有一秒的漏洞,也就足够了。“送客!”邢风里心里暗骂一句老狐狸,面色阴沉的把两人送出了病房。
王利也不等阿军回答,一脸了然的表情走出了房门。
邢风里再一次走回病房,看到阿军已经躺下睡了,邢风里知道阿军没有真的睡着,看着他那不自觉皱起的眉头,邢风里就知道刚才的事让阿军难受了,可是对于阿军到底隐瞒了什么,邢风里也不清楚。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最重要的事,在听到阿军被刺送进医院的那一刻,邢风里就已经有了答案。
☆、结案
事件之后两个礼拜过去了。阿军已经被接回了邢风里的家,不是他们之前住的那个家,而是邢风里在郊区的一栋别墅。靠近一个不知名的湖泊。从选址来说,看的出开发商眼光不错,实力雄厚,依山傍水的地理环境,让这个别墅小区显得格外的宁静秀丽。只不过住进来的人可没什么心思去欣赏这些。
选择在出院后来这里常住是梁润提出来的,当时他就提议让阿军出院换个环境住住,毕竟之前的住所有太多不好的回忆。邢风里在这次被刺事件后,表现出对阿军的关心是与日俱增,对于这种提议当然是没有意见的,刚好邢风里在郊区有个度假别墅,于是两个人就都搬了进去。
对于阿军来说,走到今天这一步还和邢风里纠缠不清,确实脱离了他本来的计划。其中有太多的无奈,如果说之前的他被报仇迷失了心智的话,那么在这次被刺事件之后,让他想到了很多。曾经在一部电影里看到过一句台词:出来混的早晚是要还的。
当时阿军只觉得这些爱恨情仇只是电视里的狗血剧情,不过到了今天,阿军也不得不感叹一句,一切皆是命。
“早安!”阿军虽然没有睁开眼睛,但是落在自己唇上的熟悉触碰,让他知道是邢风里。自从住进了这个世外桃源一样的房子后,阿军能明显的感觉出他和邢风里之间的变化。每天早上邢风里会微笑的叫他起床去吃早饭,有时候还会互相慰藉一番才洗漱下楼。而楼下的兰姐也已经准备好了丰盛的早饭。
兰姐是邢风里为阿军请的保姆,负责打扫房子的卫生和一日三餐。兰姐大约40岁左右,阿军不知道她是怎么看待两个男人之间的这种关系的,但是至少在表面上,这个话不多的中年妇女从来没有流露出一丝对他们的嫌恶之情。
之后一天里,阿军只是在别墅里窝着,不出门,也从没有邢风里之外的人来过这里,附近的房子仿佛是空的,极少看见有人在这里出入。邢风里说这里靠着水,所以夏天才会有人来度假,平时基本上没什么住户常驻这里。邢风里有时还会担心阿军一个人在这里住着寂寞,但是阿军却因为这个原因反而松了口气。
晚上阿军会和邢风里一起吃晚饭。晚饭过后,如果邢风里没有工作需要处理,那么他就会拉阿军上床去做些睡前运动,很温和体贴的那种,仿佛之前的一切暴力不和谐的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一开始阿军醒来后看到他和邢风里相拥而眠的事实,让他困惑了一阵,但是到后来困惑成为了习惯,这样平淡的日子有时会让阿军感受到一丝淡淡的幸福。
邢风里没有问过阿军关于那天天台上发生的事,当然他不问,并不代表阿军能忘记。那天发生的事依旧历历在目。阿军记得那天他在离开酒店,离开邢风里后,漫无目的的过了两天。就在他打算着是不是要离开这座城市去别的地方生活的时候,一个陌生人叫住了他。阿军不认识这个人,但是那人脸上的表情和眼中的绝望让阿军仿佛看见了自己。
现在阿军已经想不起来那时男人说了什么话把他引去了那个顶楼,当时的记忆已经模糊了,因为之后男人跟他说的话让他震惊。那个看上去邋遢不堪的男人一边泣不成声一边控诉着阿军杀死了他的女儿,害的他们一家家破人亡。
“你一定不认识我吧……呵呵,也对,像你这种人渣怎么会记得在你手里到底害死了多少人!”关于男人的血泪控诉阿军记得很清楚,甚至连那个男人从兜里掏出他女儿照片时哆嗦的手也记得清清楚楚。
“这是我女儿!她死的时候才22岁啊!”男人痛苦的神情阿军能在脑海中描绘出每一个细节,哪怕每一次回忆都是折磨,但是他的大脑就是停止不了一遍一遍的回放着当时一幕幕。
“去年的12月25日,我的女儿就是在这样一栋楼上跳下去的。我女儿是被你们害死的!那几个强奸了她的畜生!只是被判了3年!我不甘心!但是你!你这个见死不救的小报狗仔,你也是害死我女儿的凶手。今天是我女儿的忌日,让我终于找到你了,真是天意啊!我现在就让你给我女儿偿命……然后我也可以安心的去和我们一家团聚了!”
阿军至今仍记不起陈建国女儿的长相。但是陈建国说的事情,他略有些模糊的印象。那是一年的圣诞节,同时也是偷拍明星和上流社会风流韵事的好时机。只不过那天偷拍得到的照片最后并没有什么新闻价值,甚至连报纸都没有上,印象中,偷拍的对象和一个女孩一起走进了酒店,当时两人的样子都像是喝醉了,不过这种情形在这个圈子里太正常了,所以阿军丝毫没有多想,拍到照片后,他就离开了。之后女孩身上发生的事情阿军就再也没有听说过了。直到遇上陈建国,阿军才知道原来那天那个女孩已经死了……
医院里的那次问话,阿军知道自己根本是漏洞百出,但是在这之后,警察却没有再次找上门来,为此阿军忐忑了好久,后来听邢风里说那个案子已经结案了,陈建国的死最后认定为自杀。既然凶手都死了,阿军被刺这件案子也就不了了之。
“事情已经过去了!”阿军记得当时邢风里是这么安慰他的,但是阿军却没办法平静下来。
陈建国死前的控诉除了让阿军内疚和不安,还有深深的害怕,因为他曾经也是那个因为被伤害,而选择报仇的人,作为受害者的他和陈建国何其相似。但不同的是,他同时又是加害者,如果他能为自己无意间犯下的错开脱,那么他到现在为止对邢风里做的一切又算是什么呢?如果邢风里的罪不能被赦免,那么他又该如何偿还他的罪?
在这里住了两个礼拜了,邢风里能感觉到阿军对他的态度不一样了,他们的关系虽然还是冷冷淡淡,但是对于他的示好,阿军不再视而不见,有的时候也会给他一些回应,虽然还是能看见阿军有时的皱眉和出神,虽然他依然对那天的事情避而不谈,但是邢风里已经很满足了。每天早上有喜欢的人睡在身侧,每天晚上有人等着自己回家吃晚饭。邢风里愿意相信他和他之间除去了恨意,剩下的东西应该是参杂爱意的,哪怕不多。
不过邢风里的好心情很快就被一个女人给破坏了。
事情过去的第三个礼拜,邢风里的办公室里,一位长得极为漂亮的女士正坐在沙发上等着他,一看见邢风里进来,便马上站起了身。那剪裁合身的衣服、珠光宝气的首饰衬托着这样一位美貌女人更加的气质不凡,保养得极好的皮肤让人很难猜得出这样一位女士到底几岁了。
“总裁,这位女士她说她是您的……我就……”白秘书有些为难的看着邢风里。
邢风里起初看到屋里的女人时有些惊讶,但是很快的他就平静了下来,摆了摆手,示意白楠可以出去了。
“阿风……这些年,你……过得好吗?”精致的妆容,哪怕再细小的表情由这样一位女士做出来也是无可挑剔的。“我很想你……阿风。”
女人最大的武器就是用眼泪武装自己,更何况是这样一位美女。只不过屋子里唯一的观众却是冷眼旁观,脸上没有半点怜惜之情:“够了,收起这套,十年前我就看够了!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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