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我只是希望你留一点基本的尊重给你的对手。我知道你们有约在先,你要头发是吗?我的和他的,对你来说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区别。”
小鬼或许是被她的平静镇住了,也可能是比赛打了太久反应有点迟钝。灿很容易地从他手里夺下了剃刀,在越前错愕的目光中,灿带点棕栗色的头发落在了地上。
“我是女生,所以剃我的头发你或许会更有成就感?你需要我剃成光头吗?”灿对越前冷嘲热讽,说得他一时语塞。
“呃……哼。不用了。”少年别扭地把脸别到一边。
灿把剃刀扔回给越前,转身看着迹部。这张脸……大概是最后一次看了吧。她抬起手,轻轻地碰了碰他,眼神也变得温柔。最后还是咬牙走了。
——一定要趁他恢复意识之前离开。
“我今天来过的事、还有剃头发的事,都不要告诉他。拜托你们好吗。”她走到场边,低声恳求冰帝众人。
这头发是因为成为你的女朋友所以才留起来的,现在算是还给你了吗?
“还有,我们分手的事情,我不想解释、也请你们不要胡乱猜测。”不管是说自己甩了迹部还是迹部甩了她,都会有损他的颜面和风评,虽然他可能对这些不很在意。
“灿……”真弓有点担忧地看着她。很少见坚强如她,目光这样的悲伤落寞。
“真弓,一定要照顾好他。我回去会把手机打开,你有急事可以联系我,但如果没有——我们就这样告别吧……”
她再也没有逗留,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只是没有想到在体育场门口,遇到了幸村。四目相对,竟都是语塞。
“你……身体好了?”突然很想哭。
幸村点头。
“恭喜你。我要回神奈川了……这次不用住在你家。父亲已经同意我回去,所以也给我找了住处。”咬唇,“或许我们又要成同学了。”
“灿……”他上前一步。
灿却后退一步。幸村既然来观战,就一定看见了她为他剃头发那一幕。她不想解释,只是跟自己也没法交代。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竟然是这么差劲的人,会同时喜欢着两个人吗?
“呐……我还有事,我先走了。”眼泪已经要夺眶而出,她飞速地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仓皇而逃。好累。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对她不可吗?她还不够惨吗?
仓促地回到住处已经是天黑,疲惫不堪地倒在床上,最近发生的事情真的太多了。东京……再过几天就要离开了吧,永远都不用再回来了。不用面对自己的回忆和母亲的回忆了。昏昏沉沉地睡着、又醒来,如此往复,也不知道到了几点,手机突然想起来,迷迷糊糊地接了电话,瞬间清醒地起床。匆忙穿好外套,拿上钥匙就出了门。
雒笛一个人在雕刻时光,这应该是她在这家店里的最后一晚,明天这家店就会有别人来接手了。
已经是凌晨三点,她还没有睡,右眼皮一直不停地跳着,搅得她睡不着。而她又一贯是很迷信的——这样不好的征兆,她得醒着提防。
三月底的东京还是有点冷啊。
她披上披肩走到窗边——下雨了。淅淅沥沥的,路面上一片潮湿。她看着一片模糊的玻璃,傻傻的想要伸手去拭,突然想起这些雨水是在窗户外面。
有些事终究还是触不可及。
“真是傻瓜啊……”雒笛呐呐自嘲。
就在这样的一片宁静中,突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直觉告诉她这个人是星野灿,但她竟又不想去开门了。右眼皮跳了一晚上,她不希望这与这个女孩子有关。
敲门声一直没有停,但越来越无力。
雒笛还是起身去开门了。外面还下着雨。
出现在她视野内的星野灿,怀中抱着一团被褥一样的东西。雨把她淋得很湿,她看上去狼狈不堪。缓缓的抬起头,看着比自己高出一头的雒笛,灿勉强挤出一个惨兮兮的笑容:
“雒,你带我走吧。我没有地方可以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节算是写吐血了,5000多字……最近两年更新很慢的本质原因都是,这节的内容写不出来,导致前面一直删删改改。其实这之前和这之后的内容我是早都写好了的。
很抱歉改了OVA13的情节,这是我从初中一年级开始就有的执念。那时候的我对越前要剃迹部头发的事情怨念至深,所以一再在心里下定决心,一定要在这文里改过来(笑)。今天为了写这一节,我又把OVA13看了一遍,突然觉得那时候不管是我、还是小景、越前,实在都有点中二病啊……现在想来,越前也是顽皮可爱的——作为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孩子;反而是我让灿去替小景剃头发是一件不太光彩的事。比起被一个女人保护,小景肯定更愿意被剃头啊。
——毕竟那时候我也是十二三岁的年龄,很容易因为维护喜欢的角色而憎恨主角(……望天,谁没年轻过 ),现在我都快二十一岁了(……妈蛋我真的老了 ),自然换了视角。可是今天我还是选择完成我少年时候的这个愿望,也让我和这些陪伴过我的少年们好好叙旧吧。
这个故事其实有点苦情的,从人设上就看出来了。现在想来这些少年本该神采飞扬的活在他们的世界里,继续简单、快乐地生活,或许有青涩的恋爱、有烦恼的学习,何事惹尘埃呢?如果是现在我才开这个文,我是不会选择这样写的,但——那个年龄我毕竟有那个年龄的想法,也没什么好后悔的~现在的我所做的也不过是秉承自己“不弃坑”的诺言继续把这个文写下去、也替那时候的我完成一个梦想吧。
从下章开始要进入新的时间轴,大概跨到了很多很多年以后。因为前面删改了很多,时间轴也需要调整叙述会变成第一人称,至于叙述者——暂时保密吧~(笑)
☆、下篇(1)
作者有话要说:这已经是14年后的2011年了~参商记的下篇,是开篇的参商记上篇之后的事情,叙述人称也采用和参商记记上篇一致的女主第一人称~
参商记
十觞亦不醉,感子故意长。
明日隔山岳,世事两茫茫。
——杜甫?《赠卫八处士》
【下篇】
1。
我曾经以为,我一辈子都不会再回东京了。
刚下飞机、脚踏上东京的机场地面的那一刹那,一股不真实感涌上心头。
“Be nice;hey——Scarlett。 Be nice;OK?”Kane拎着大包小包从我身后赶上来。我站定,他则笑哈哈地绕到我面前,右手的中指和食指戳在我的嘴两边,轻轻往上一提:
“笑一个。”
“无聊。”我轻轻拂开他的手。
“不要这么紧张嘛。”
“谁紧张了?来个东京而已!”我有点愤怒,许是因为内心的情绪被他窥破。
Kane有点不置可否的表情,小声说:“你不想来东京干嘛还答应Julie女士呢?”
我简直被他气得笑了:“那你知道我不想出名,上大学时候干嘛还把我引荐给你这位了不起的表亲呢?”
“你当时也同意了呀,你说我可以把你的设计稿带给她看的。”小声嘟哝。
“可你当时没告诉我你的表姨妈是大名鼎鼎的Julie!”我不客气地朝他吼回去。Damn it;当时要是早知道会被介绍到这号人物手下干活、还要被迫接受这种抛头露面会出名的“美差”,打死我都不会让Kane把我的画稿拿走的。
Kane拍拍我的背安慰:“好了好了,来都来了,我还没来过日本呢。你得带我好好玩一玩。”
可是如今的日本变成了什么模样呢。我沉默下来。当时离开的时候是1997年,我还只有15岁。这一晃十四年都过去了。
“你的表姨妈把成衣发布会得地点选在东京,也是够邪门的。”我摇摇头。日本离意大利、法国这样公认的时尚之都毕竟还是有差距的,Julie女士今年特意在日本搞一个发布会,看来是打算进军东亚市场了。
我跟Kane打车到发布会的地点,在银座的一栋饭店大楼里。一路上看到的风景真的大不同,恍惚间好像我离开的这十四年只是一个梦。梦醒之后,摩天楼拔地而起,立交桥盘根错节,宽阔的马路上走着和十四年前完全不同的人,我看得眼都快花了。
“So many things have changed in Tokyo。(东京变了好多。)”我自言自语,却被那司机听了进去:
“小姐以前来过东京?”
“啊……”我费了点力气才切换成日语状态:“我是在日本长大的,东京和神奈川都呆过。”
司机似乎对我日语讲得很顺畅感到吃惊,听了解释却眉开眼笑:“是这样呢。东京这些年的确变化很大呢。”
——大到我这个一直独居在丹麦郊外的人一回来,好像穿越到未来一样。毕竟欧洲的城市不常有这样现代的高楼,越是繁华的地方往往老建筑越多,无处不透着复古的味道。
我们到的时候,负责舞台美术的同事已经做得差不多了。其中一个和我关系不错的叫Vicky的意大利女生,笑嘻嘻地迎上来:“你总算来了,再拖两天是不是让我们替你把模特也选了?”
我抱了她一下问好:“你们都这样能干,我还以为我只要等着模特穿上我们的衣服呼呼地在台上走一圈就行了。”
Vicky被我逗得哈哈笑,又靠过来神秘兮兮地问我:“幸村先生也一起来了吗?”
Vicky对幸村的仰慕,我是一贯知道的。她很多次买票去看他比赛,买不到的时候便很聪明地来找我,央求我把自己的VIP卖给她。幸村往往看到他给我预留的座位上坐的是我这位可爱的女同事,一来二去他们也算是认识了
于是我故意翻了翻眼睛,委婉地回答:“我但愿他赶得上后天的发布会?”
“太棒了!”她抱着我跳了起来,“你说,后天他会不会跟你求婚呢?毕竟后天对你来说是那么特别的日子,你就要成为一名有名的设计师啦。然后就会有人挖出以往Julie发布会上的成衣有哪些使你参与设计的……亲爱的,你就要成名啦!”
我一愣,马上又尴尬地笑笑:“别瞎猜啦。”
如果幸村和我求婚?……天呐,想不出。Vicky很久以来都认为我和他是情侣关系,可我们是吗?幸村是职业运动员,常年在美国训练;我则全年往返在米兰和哥本哈根,一年到头聚少离多。好不容易见面的时候,我们也会牵手、拥抱,偶尔接吻。少有睡在一起,也从不逾矩,好像只想在北欧那不见日光的寒冬里相拥取暖。
幸村与我,是这样理所应当的亲密着、而又没有太亲密的关系。我们可以没有顾忌地谈很多私密的事情,但就是不能谈到要害,彼此心里的伤疤从不去揭。这样的关系可以发展成夫妻吗?我想着,却是惨笑。
“嘉宾的名单都确定好了?”我赶紧驱散心里不快的想法,也是怕别人看出什么。
“嗯,发出去了请柬,回复也都确认好了。Scarlett小姐你就放一百个心吧!”Vicky拍拍我的肩膀。我却突然生出一种别扭:自己已经身处东京——不知道为什么会适应得这样快,但我似乎已经形成了很明确的信息——我在东京。有种莫名的怒意,好像在这里我就应该被叫做“星野灿”,而不是“Scarlett”。
原来竟然对日本有着这么强烈的牵绊。连一个十几年没用过的名字都这样在意。
并未多说——这些同事还没有熟络到必须知道我有一半日本血统的地步。
“交给你办我当然放心了。”我笑笑,“下午就可以面试模特试穿了,然后今晚我们把衣服改出来,祝我们后天发布会一切顺利吧。”
☆、下篇(2)
2。
整个发布会的准备过程我几乎没怎么花心思,除了面试模特、确定妆容以及最后对衣服的微调,其他都是坐享其成。所以当Kane每次忙得焦头烂额却看见我连袜子也不穿、以各种扭曲的姿势赖在沙发里吃芒果干的时候,他整个人都会处在暴走状态。
“哦看在上帝的份上,Scarlett,来帮帮忙吧。我要累死了!”
他要忙的事情确实很多,比如帮忙做T台效果、确认嘉宾、安排模特走台、跟化妆师确认各种繁琐的事情、联系媒体、三番五次把新设计好的座位图纸拿给我看再被我否定重做……连给模特们准备的礼物都需要他确认。他对自己一向很严格;而我,对他的要求更严格。
于是——
“这芒果干是泰国产的诶,好好吃,你要尝尝吗?”我笑眯眯的伸手递给他。
他痛苦地捂着头继续忙去了。
“早就应该觉悟嘛,要我勤快是不可能的事情。”他走之后,我自言自语,又拿了一块芒果干放进嘴里嚼,“哦,真是太好吃了。”
但我并没有得意太久——幸村回来了。估计Kane跟他抱怨了什么,他推门进来第一句便是笑盈盈的:“设计师又躲在后台一个人偷懒?”
“我这是在养精蓄锐,出一台发布会多辛苦呀。”继续吃。
“你躲清闲还找这么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幸村在我身边坐下来,视线扫过我一眼,眼眸突然就冷了下来,虽然还是挂着微笑,却看得我后背发寒,“你怎么不穿袜子?”
想想现在是二月份,我突然就明白自己又犯错了。赶紧眨巴眼睛装可怜:“我……我错了。我只是觉得……”
“让我看看你会找什么理由?”幸村的眸子眯得更紧,笑意却不减。
——太吓人了。大部分时间幸村都是温柔的,但是他一旦真的不高兴,气压就低到喜马拉雅了。和他做对手实在是悲惨的事——想到这里我突然很可怜和他比赛的那些运动员,他打球靠的是脑子和情商……怕是一场球下来,跟我一样吓都吓死了。
“我下次不会了!”我坚定地冲他眨了眨眼,非常真诚地许诺。
十几年来,幸村都把我照顾得太好了:饭要按时吃、吃什么、怎么吃,就算他不在我身边也会每天三次地打电话嘱咐我;更别提一年四季加什么衣服、生病吃什么药……我出差比较频繁,他竟也是上机前一个电话、落地再一个电话地问候着。更有甚者,每次我在米兰的时候Vicky那个铁杆粉丝都受他指使过来监督我的起居,Kane恨不得连我每天穿了什么衣服也要报告给他……我连烟都得偷偷抽!
真是一群叛徒!不止一次质问他们到底谁才是他们的同事啊!结果两个人都告诉我,谁让幸村长得帅呢?
“你身体不好,可不能再受凉了。”幸村说着,已经把棉袜套在了我的脚上,“我不在你身边果然还是不行。不许再有下次,要不我就得考虑早早退役在家照顾你了。”
他抬头看我,脸上尽是柔和的微笑。国中那微长的头发现今已是短而利落的一头碎发,原本白皙的肤色也因为常年训练曝晒而黝黑,让他整个人都显得十分阳刚;可是他带给我的那种大海般包容和温柔的感觉,却是比从前更甚。我这才恍惚地意识到:精市,早已经是一位独当一面的成熟男人了。
只是心里却是有点酸涩。他越是尽心照顾我的身体,我便越愧疚。像我这样的状况,还怕什么受不受凉呢……
“我从进门到现在你还没问候过我?”他似是看出我神色有点忧郁,便故意责怪地皱了眉头,“哎呀好伤心,我老远从美国飞回来——”
我一把搂过他的脖颈,轻轻吻了他一下,四目相对便是笑:“Wele back; my dear、dear、dearest。”(欢迎回来,我最最亲爱的。)
他的眸子里竟含着雾气,突然扣紧我的后脑,又深深吻了下去。我有点惊讶,毕竟幸村是很少这样动情的——但我还是配合了他。
“让我看看,明天就要声名远扬的Miss Scarlett打算穿什么登台谢幕?”他放开我,似乎对明天的发布会来了兴致。我便也不怕吓着他,径自从沙发上下来,在旅行箱里一通乱翻。一条剪裁别致的哑光黑色连衣裙直接扔进了他怀里。
“怎么样,够不够性感?”我有点得意。其实自己心里也明白,以我瘦骨嶙峋的身材是无论如何都穿不出性感的味道的。
他拎起来看:“ 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