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美转瞬就登上了门口豪华的轿车,那辆车像是载着沉重的思念一样疾驰而去。
“真是个风一样的女人。”迹部目送着和美红色的身影,拍了拍渡边修的肩膀,“行了吧你。人都走了才摆出这种表情,早干什么去了——你去哪儿真弓?”
“去疯女人要我转达的话告诉另一个疯女人。”
迹部戏谑地一笑,旁若无人的说:“顺便喊我亲爱的星野小姐下来吃饭。”
作者有话要说:
☆、上篇(3)
作者有话要说:
3.
樱井真弓和星野灿此刻正面对面地盘腿坐在地板上。真弓死死盯着灿,灿却一脸轻松。
“她走了。”
“我知道。”
“你怎么知道的?”
灿默默地咬牙,像在考虑一件充满爆点的事该如何开口。过了很久……
——“就是知道。”
真弓印堂发黑,脸朝下掴在地上。
灿缓缓合上书页,站起来拍拍屁股要走。
“你去哪儿……”真弓有气无力地问。
“下楼吃饭——陪和美小姐把戏份也演足了,我都快饿死了……”灿的肚子很合时宜地叫了几声。她快走出去,见真弓还没动静,便停下来补充一句:“我早知道她不是刻意想刁难我——想要刁难我,对她那种大小姐来说是很容易的,她犯不着像在酒桌上那么拐弯抹角、不动声色地打击我。那种高级的下马威是我们平民不能理解的,她当然也没有理由认为我能理解……所以,她是想演给你们看的——或者你们中的某个人。”
真弓一怔。
很久真弓笑出声来:“也对……对付不起眼的平民,大小姐们本该更有手腕的。漫画和电视剧上都教了该怎么做了。”
“你是《流星花园》看多了么……”灿的嘴角抽了抽。
“看来你看过啊……”真弓一脸不可思议的鄙视。
“我见你书桌里有,无聊地翻了翻。说起来不该乱翻你书桌的。”
真弓差点晕过去。
“她没让你给我留什么话?”
“留了……不过看你的先知能力,我不用转告。你都明白了。”
灿抿抿嘴笑了一下:“她肯定是很爱渡边学长的……虽然两个人还都不明白这件事。但是,真好。希望她利用我一次,能尽快体会到那样的心情——就算全世界人都袒护星野灿也没关系,只有渡边修不站在佐藤和美一边,她才会心痛……”
真弓茫茫地看着灿。整件事情的原因目的、开头结尾她都知道,但她并不知道具体的“操作方式”。但是……看来和美已经有了答案。一个不见得完美、但至少完整的答案。
那之后两天的神奈川之旅,并没有因为和美回英国、灿开始呆在公众视线中而有什么改变。大多数时候她都闷闷地坐在一边看自己的书,连呼吸的声音都很轻。快到吃饭时间时,灿一声不响地准时做饭,吃过了就回房间,像个空气人。
而冰帝和立海大的队员们,名为休假合宿,其实剑拔弩张暗地较劲,只要不在吃饭睡觉上厕所,网球拍就没离手。
“一群狂人。”真弓看着他们在午饭前一刻还在打球时,微微地叹息。身边一直看书的灿摘下眼镜翻了翻白眼:
“是一群神经病——包括佐藤和美,还有你。”
真弓呵呵呵呵地干笑半晌:“我还以为我不会被骂。”
“谁都能往外摘,就你,别想了。”
灿正盯得真弓发毛的时候,向日岳人突然冲过来:“灿——什么时候吃饭!饿死了我要吃甜点……”
看他的样子,倒像是体能不支……
“做好了,可以吃了。”灿笑笑地招呼,“都吃饭了!”那架势颇有女老板娘的风范。幸村精市拖沓地收拾东西,走在最后面。等其他人都进屋去了才走到灿的身边。
“……”灿看他一眼,终究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天晚上,对不起。”
“不用道歉。”灿有些失落,“你对我,还要说这个吗。就算要道歉也该是我,无论如何也不该说出那样的话……”
【如果我说殉情,你一定会觉得我疯了是不是——哥哥。】那样的话,只有在神智已经有点疲惫的晚上,她才敢冲动地说出来
“可是……”幸村局促的想要解释,还是说不出话来——这么久以来,他每次想说的都是同一句话,但每次都话死腹中。不是因为词不达意,而是有太多顾虑:怕她拒绝,怕她误会,怕她尴尬,怕她自卑……他总是时时刻刻为灿考虑。幸村精市总是担心灿会纠结于过往,而把简单的事变得复杂。
而他不知道,把简单的事变得复杂的,是他自己。有时候你为别人考虑的,并不是别人所在意的。
说出“我喜欢你”这样的话,真的只是一件简单的小事。好像明朗的清晨终于遇到灿烂的阳光一样,那样简单又美好的事。喜欢,可以让复杂的人变得简单。相反, “有实无名”的暗恋因为无法确定彼此的心意,会耗尽最后一点期待。
——又一次无法解释的、中断的告白。只是“又一次”,所以也无碍。已经太多次了……
灿无言地笑笑:“饿了吧,快进去吃饭。以后还想再吃我煮的饭,机会可不多了。”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会殉情吗。”幸村精市猛地抬起头。
“咦?”
灿愣了一下,但看到他无比坚毅的眼神。
“怎么又提这个,”她一笑想要化解尴尬,“那天晚上我喝多了,乱说的……”
“回答我。”
幸村精市从来不是咄咄逼人的人,他很有分寸——虽然有时候太有分寸反而顾虑太多,并不是好事。
灿叹了一口气。
“精市……我很累了。现在任性的不是我,而是你啊。”说完,转身进了屋。
【是吗……已经很累了吗。】幸村的手轻轻地攥成了拳。苦笑挂在了脸上。到底还是自己做的不对吧。如果从最开始,他的心能够简单勇敢一点。像“我喜欢你哦”这样的话能够像夏天清新的风一样传达给灿,会不会收到“我也喜欢你”这样的回答。现在他们彼此,是不是能更坚定乐观的面对眼前的困难。
可是很多事情都没有“如果”的。他以为自己的顾虑是在保护,却变成了蚕食——蚕食掉那种本该带着少女清新活泼的初恋期待,换成了猜疑和辗转的外衣。灿是在“我喜欢他”和“他把我当妹妹”、“他喜不喜欢我”的纠缠中,累了。
幸村精市,还是相信天意的。
☆、上篇(4)
4。
又是天很晴朗的早晨,灿从外面散步回来。自从回到神奈川,她好像唤醒了那种从来没有的平静。也许是因为心中已经有了对比——在东京待的这一个多月像是一年一样漫长,明明没发生什么大事却莫名的心累。有时候经历过太多事的人回到故地并不会变得游刃有余,反倒因为漂泊游离而疲倦。
没有人同行。灿宁肯一个人欣赏秋天的宁静寥落,像一汪沉静的湖水。佐藤和美走了以后,一切恢复平静。看一眼手表已经八点钟,自己遛了好大一圈回来。大家起床并不早,除了个别几个都喜欢赖床,所以灿不急着准备早饭。
推开大门,空荡荡的客厅里只有迹部景吾一人坐在那里。顺着开门而闯进来的晨光,把他照耀的一片明亮。 说实话,灿一直觉得,他从骨子里就透着贵气,连坐姿都很优雅。
“早安。”灿笑笑地打招呼。她散过步以后,觉得心情很好。
“早。”他礼数性地回答。
灿走过他进了厨房:“你起得真早啊。”
这纯属是她心情好才会有的寒暄——迹部景吾身上还穿着睡衣,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刚起床没多久。和她比起来,这根本不早。
迹部轻哼一声:“你好像心情很好。”
“晨间运动的功劳——早饭还是米饭和味增汤①行吗?”
“你自己看着做就行。”
“做别的来不及了……本来想给你们做烤鱼的。”
——幸村最喜欢烤鱼。灿这么想着,眉眼间划过一丝笑。不管心里多么为彼此的关系苦恼,心里完全闲适的时候,还是会觉得只要那样静静地想他、喜欢他就可以了。苦恼本就是因为想要独占才自寻的,何必呢。
但是这样简单安逸的心态并不会保持很久。很快她还是会被周身困扰、然后会想尽量和困扰保持距离。
阳光在厨房里,把灿瘦小的身影镀成了一个光明的形象。迹部景吾哑然地看着她,不明白她的小身躯里盛着一个多强大的精神。那精神背后有难言的过去;那精神平静又激烈、和顺又病态,因为复杂、所以强大,能够支撑着她凌厉、耍疯、冷酷、挑战一切权威,又能让她很快忘记自己曾经的不饶人,变得温顺可爱。
他不止一次的想,星野灿是不是人格分裂。所幸这次合宿发生的种种告诉他,她只是有着太让人痛心的成长,所以总是浑身上下满是防备,迹部只是不幸比别人目睹了更多的——星野灿卸下防备的时候。那都是幸村精市引起的,他却总是肇事后离开,留给迹部景吾看。
他们之间虽然不像自己最早猜测的、是情侣,却有更复杂的东西。现在看样子,幸村精市选择了退却。不知道星野灿能不能受得住?
“星野灿。”
“说。”
“你过来本大爷再说。”
“你把衣服换好我才过去。”星野灿很淡静地做着早餐,头也没回。
迹部景吾垂眼扫了一眼。在一个不太熟的女同学面前穿成这样,是有点不太合适。不过当时他不知哪根筋搭错了,自己一向注重仪表礼节,却还是没怎么犹豫就决定穿睡衣等星野灿。
想起来,自己是故意穿成这样的——并不是忘记衣着问题,而是考虑到这点仍然决定穿睡衣!
【和神经病的女人呆在一起自己头脑也有问题了……】他心里安慰自己。
“你先过来,我有正事告诉你。”他还是不想认输。
灿顿了顿:“你要是非要穿成这样,我倒也不介意像那天晚上一样把手伸过去——大少爷。”
“那天是本大爷不想计较,否则你真以为占便宜的是你?”迹部景吾颦眉,语中含怒。不知道为什么听到那女人说这种轻浮的话,他觉得很生气。星野灿比谁都自尊,不该说那样的话。而且——而且她不知道人心险恶吗?这话换在外面,不知多少图谋不轨的男人会当做是对自己的“邀请”,到时候吃亏的是谁?
轻叹一声:“怕了你,开个玩笑也要这么较真。你说吧,我听着。”手中的活还是没停下来。
……是,他并不是开不起玩笑的人。这样的小玩笑彼此都明白没什么实际意图,本也无伤大雅,那么自己刚刚不可抑制的愠怒是怎么回事……迹部景吾被自己的失控搅得心烦意乱,原本还在思忖该如何开口的事脱口而出:“幸村走了。”
他看到灿的身体一僵,汤勺脱手掉进了汤锅里。
灿很久都没动一下,迹部看着,突然觉得自己可能说错了——也许应该换个婉转点的方式,至少要编一个幸村离开的理由。终于还是有点不放心,迹部走上去,灿背对着他,像一尊石雕一样安静。
他的大手放在她的肩膀上,有力地按了两下。在他看来这种行为也算是一种失态,毕竟他们不应该太熟,只是同学。迹部差点闭上眼睛,时间好像无限放缓,他却害怕下一个瞬间自己的手被挣开。那种感觉紧张得夸张,好像小孩子在大人眼皮底下做坏事、与大人对视的那一瞬间。
灿没有抗拒这个姿势。
她发出一声苦笑:“他还是那么爱自作主张。从来没告诉我心里真正在想什么。没告诉我到底当我是什么人……也没问过我的感受。”
迹部景吾不知该说什么。按以往的经验,他不是有耐心哄女孩子的人。
“你喜欢他,为什么不先开口。”
灿停了一会:“这好比是一个赌局,我站在‘好朋友’的位置上,赢了可以变成‘女朋友’,输了,就什么都没有。
“我怕失去。
“我生来就少了太多东西,总算还能遇到他。一无所有的滋味,你不会懂得。
“对于人和人的一切关系,我都害怕去定义,一旦有了定位,就会做位分上该做的事,不得少做,也不能逾矩——就算成为那种关系又如何,我日夜担心他离开那个‘定位’……也许,他做的对,他也怕伤我的心,所以选择最保险的位置。”
她声音终于发颤,垂下两滴泪。
“他既然没告诉我就走了,就是决心不再说清楚,也许他和我一样乱吧,那就这样吧……以后我和他,就这样吧。”灿转过身来面对迹部,擦干并不丰富的泪水。
看着他有点游离的眼神,灿一笑也不知道是安慰谁:“你别指望我会和电视剧里的女人一样借着情场失意就跟安慰自己的男人投怀送抱——谢谢你。”
迹部一愣,她这话锋转的真是够快。管她是克制还是掩饰,至少她还有心情开玩笑,这就好。
樱井真弓远远地在楼梯上看着,摸摸嘴唇眯起眼睛。好戏终于要开始了么?
注①:米饭和味增汤是日本常见的早餐。纳豆、烤鱼、海虾还有西式早餐也常有。
作者有话要说:
☆、上篇(5)
5。
“我说,部长提前离开真的让你那么失落么。”上午训练休息的间歇,仁王雅治坐过来,笑嘻嘻地盯着灿。
“我哪有失落。”灿盯着书,换了个姿势。
“可是小灿灿今天很沉默嘛。”狐狸一样的眼睛靠的更近,比起笑意,眼神里更多的是狡猾。
灿的身体僵了一下,慢慢转过头去恶狠狠地盯着仁王:“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要叫得那么恶心!‘小灿灿’……你真的不想吐吗?”
她咬牙切齿的样子只有被人叫“爱称”的时候才会出现,仁王雅治可是相当珍惜这个表情——毕竟他们部长夫人有这样可爱表情的时候太少了啊~
沉默了一会儿,灿闷闷地问:“幸村走的事,你们都知道?”
“嗯,昨天晚上告诉我们的,说家里有事,今天一早要走。”
“哈,搞什么啊……原来只有我一个人不知道啊。”灿抬眼看看不远处挥汗如雨的迹部景吾,一脸自嘲,“幸村部长走了的消息,竟然还要外人告诉我,丢不丢脸啊。”
“哟,你当迹部是‘外人’?”
“有什么问题吗?”
“不,不是。”仁王雅治看着球场一笑,“只是觉得,你好想抱着‘家丑不可外扬’这样的心态啊……你和部长才是一家人吗?可是你们不过是以前寄住的关系,啊,还是老同学。已经转学这么久了,还是把新同学当成外人啊,嗯?”
灿听着他阴阳怪气,眯起了眼睛:“想说什么直说。”
“只是想说,和部长——你们两个,真的要放弃吗?”
很久没看到仁王那么认真的表情,灿竟然“扑哧”笑出来,更夸张的是笑得躺在了地上。
“喂……”
“仁王你快把那个表情换掉……什么啊……快换回去……”
是逃避吗。仁王雅治看着笑出眼泪的星野灿,他很了解她的,知道她此刻是在假笑。可是灿一直很会演戏,让不懂她的人都以为她现在很开心。
“星野灿,你从来都懂怎么最大限度地伤害别人——你在报复幸村吗?”
“不。”她突然不笑了,望着天呢喃,“是我们都很累了——连告白都这么辛苦的两个人,根本就不合适吧。”
终于待满了一个星期,灿都快把照顾一众人的日常起居当做生活常态的时候,回到东京了。简单地和立海大的众人告别,没有幸村,和没告别没有两样。
“呼……”午休的时候,灿坐在楼下僻静的花园一角,长长的舒了口气。只不过是一个星期,感觉变冷了许多,果然是秋天啊。
“不知道渡边学长怎么样了啊……”灿自语。从神奈川回来以后,渡边修看上去闷闷不乐很没精神,连社团活动也常常灵魂出窍。不止一次的想过,也许他和佐藤和美,不仅仅是父母之命的联姻关系,不然佐藤又何必费尽心机地折腾灿——灿早看出来,她本不是盛气凌人的女孩子,因为没有人给人下马威还给的那么做作和没有力度的。
——比我当年差远了。灿想起自己在立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