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芬克斯门上继续示众。
一时之间,埃及内外所有的阴谋者们都因为赛那沙的铁血,而不敢有所异动。
阿肯娜媚自然也看到了,她没有看过这么血腥而恶心的东西,忍了又忍,推了赛那沙几次他又不肯松手之后,忍不住吐了他一身。皇妃殿下迟迟不至的孕吐,终于被法老催发出来了。
孟斐斯围观的民众们看了个目瞪口呆,有些年长的妇人们则暗暗察觉到了某种迹象,城主罗德那底下的家仆就很会看眼色,这会儿立刻跑回了主人家里,与罗德那详细禀告了。罗德那连忙吩咐所有的女人都动起来,布置了一间最华丽最舒适的房间,以免法老前来下榻。
由于孟斐斯的行宫久已空旷,赛那沙唯恐对阿肯娜媚的身体不利,果然就叨扰了罗德那。而罗德那看到常年不见、如今已经大有出息的侄子,更是忍不住热泪盈眶:“拉姆瑟斯啊,我如今也算对不起你死去的父亲了,你父亲临死前的愿望,就是希望你这个唯一的儿子能有个大出息,你可不能辜负他啊……”
拉姆瑟斯对叔叔的唠叨最最没有办法,赛那沙则拿着一杯清水小心地喂阿肯娜媚漱口,身边的侍女们围拢过来,要迎接二人去内室沐浴换衣。阿肯娜媚进去之后,赛那沙想了想,召唤蒙妲丽上前来。
蒙妲丽因为持续的不适,身形反而比从前还有憔悴瘦弱一点,赛那沙皱了皱眉,但是有些事情并不是他能帮忙的,他能理解蒙妲丽和伊尔邦尼何以互相喜欢又走到这样一步,因为这两个人本来就是一样的人,自然不会为了彼此放弃自己的理想,他嘱咐蒙妲丽道:“虽然事出突然,但是也不算悖离我原本的期望,至少孟斐斯有不少人看到阿肯娜媚因为身体不适而当众失态。我需要你的专业建议,让皇太后相信阿肯娜媚真的是因为怀孕体弱,现在几乎不能下地,所以至少在她生产前,都没有办法长途跋涉回到底比斯。”
这是早就商量好的策略,阿肯娜媚今天的表现只是让他们更多了一个强有力的佐证而已。
赛那沙便在孟斐斯停留了一段时间,让拉姆瑟斯将战利品和头颅交到底比斯让皇太后处置,纳菲尔提提见到那几百包的香料时,才显而易见地松了一口气。拉姆瑟斯暗自冷笑,她可是一句都没有问法老和皇妃好不好。
真的问起来的时候,语气满是责怪:“陛下和阿肯娜媚为什么不亲自回来?难道孟斐斯美丽得让他们走不动路了?”
拉姆瑟斯心里快笑翻了,只好恭恭敬敬答道:“皇太后殿下,您还有所不知,皇妃殿下已经怀孕三个月了。”
因为法老没有对外说过,而流言未经证实,如今还没有传入底比斯,拉姆瑟斯把一干人的表情尽收眼底,皇太后是兴奋的,因为皇妃肚子里的孩子是可以取代赛那沙的存在;霍姆海布脸是黑的,因为皇妃肚子里的孩子是可以取代他长子的存在。
还有一个人……拉姆瑟斯眯了眯眼,他想不到埃及的后嗣和这人有什么关系,何以这人就露出这样难看的表情?
作者有话要说:国庆节,么么哒。
大Boss大家既然猜到了,这本书其实进入完结倒计时了,Happy Ending棒棒哒。
赛那沙嫌弃人家黑,公主的确是不白,哈哈哈
☆、第第106章
“拉姆瑟斯;你在东张西望什么?”纳菲尔提提不悦道;这个年轻人乃是当初霍姆海布想要延揽的部下;可不等动手他就转投到毫无根基的新法老那里去了;虽然事到如今,皇太后也不得不承认他选了一条对的路子,但是他不把底比斯的一众贵族放在眼里,总是很令人恼火的:“真是无礼!”
皇太后一出口,兀自沉浸在愤恨情绪里的耶尔古拜才回过神来;正迎上拉姆瑟斯那双研判自己的异色双瞳。他心里一抖;僵硬地扯出抹笑来,拉姆瑟斯却全然不理会;漠然地转过头去,耶尔古拜心里大怒,不由就握紧了双拳,霍姆海布看到了两人间的剑拔弩张,微微咳嗽了两声提醒耶尔古拜。
原来这两个人也有勾结啊?拉姆瑟斯禁不住意外起来,他大概知道耶尔古拜是先法老图坦卡蒙提拔的,而且阿肯娜媚是靠着宰相哈扎的警察部队出其不意地绊倒了权臣阿伊,耶尔古拜若是在其中没有出力,也不可能继任哈扎的门殿长老职务。这就该是妥妥的皇妃派,为什么会和霍姆海布勾结在一起?哪怕是从情分上来说,这个图坦卡蒙的旧臣,也不该和谋杀法老的嫌疑人之一霍姆海布有所牵连。
莫非是怀恨在心?他知道阿肯娜媚把支使警察部队的权力从门殿长老的职责里剥离了出来,耶尔古拜很不是滋味吧?可他原来不过是个文书总监,要这么大的权力做什么,他跟那些退役士兵充作的警察根本谈不拢吧?
拉姆瑟斯无论如何想不明白,直到纳菲尔提提怒气冲冲地又喊了一遍他的名字,拉姆瑟斯才回过神来,堆起满脸的笑意道:“皇太后殿下,我实在是太过想念底比斯宫殿金碧辉煌的美景了。”他耸耸肩:“看得回不过神来,当然再美丽的精致也比不上您永远青春的容颜。”
平心而论,拉姆瑟斯的外表很讨女人喜欢,也很会说话,即便皇太后知道他不过是在拍马屁,脸上也不由地舒缓了点:“我能够理解阿肯娜媚的身体现在处于特殊状况,你现在启程回去告知法老,让他们不用着急,且慢慢沿着尼罗河回溯,不拘何时回到底比斯……”
见皇太后上当,拉姆瑟斯做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来:“殿下真是太体贴了,好在御医长蒙妲丽就近身服侍着皇妃,基于她的专业建议,皇妃养尊处优、身体实在太过娇弱了,前阵子更是当着孟斐斯一众欢迎的平民的面吐了法老一身,这可不是个好兆头。御医长说了,在情况稳定下来之前,皇妃最好都不要下地,更经不起尼罗河游船的摆荡,最坏的打算,是要在孟斐斯待到生产之后了。”
啦
拉姆瑟斯是十几个孩子的父亲,他太清楚赛那沙的把戏了,以皇妃孕期不适的借口,这一拖就是大半年的时间。等到孩子生下来,又可以借口新生儿身体娇弱,不适合长途旅行。就算孩子长大到了三四岁,不时就报告一个头疼脑热的,继续拖时间。
总之,法老是不打算回底比斯的,法尤姆的绿洲建设更是热火朝天,说是要为阿肯娜媚扩建那处泰伊老皇妃的后宫,实际上法老可能也打算长住于此了。
纳菲尔提提果然一时没有怀疑,她十五岁嫁到埃及,把年长的法老熬死,又嫁给新法老,生下大女儿迈里特蒙的时候,都过了二十岁了。前两胎都顺利,偏偏隔了好几年生育阿肯娜媚的时候很吃了点苦头,连着几个月都不大好下床行走。阿肯娜媚要是现在也吃了这份苦,那也是天理循环。只盼望既然吃了大苦,就定要生下儿子来,纳菲尔提提当年看着襁褓里的阿肯娜媚,这种饱受折磨最后却不得如愿以偿的失望愤恨,只有她自己明白。
拉姆瑟斯没有被为难,回程的时候还得到了底比斯民众热烈的欢送,因为法老不出现,那斯芬克斯大门上吊着的七个头颅引起的全民狂热,只好都被倾注在这位分享战功的英俊将军身上。拉姆瑟斯好不容易登上船,满身都是姑娘们投掷的莲花和矢车菊的花瓣,脸上还没有防备被人亲了好几口,缠腰布也被拉得歪歪斜斜。
他一想到那对在孟斐斯成日无事、你侬我侬的夫妇,就心里不大平衡。
其实阿肯娜媚和赛那沙也并非就真的闲着,先前把阿肯娜媚打发着和妮法娜拉一起回底比斯的阿努比斯回来复命了,他带回了一个奇怪的消息。前次是因为法老出征在外,这回法老日日和皇妃待在一起,就不好瞒着这位陛下行事,阿努比斯说来往于红海的香料商队并没有受到攻击,只是总在夜晚驻扎时受到骚扰和驱赶,商人虽然为利行走各国,但是保命也是很重要的,自然没有人敢于坚持。
因此香料商人只好暂时放弃这段商路,将香料大量转卖到西亚,价格上便略有优惠,这就是为什么赛那沙在一个小城邦里缴获了大量的乳香。低价收购,再转卖到没有收到消息的西台国内,也是一笔收入。
赛那沙盯着阿努比斯的那只胡狼头面具,按捺住心里对于这人长相的好奇,就事论事地问道:“不为钱不为利,只是驱逐香料商人,这到底是为什么?”
阿肯娜媚也不解地摇摇头,作为埃及皇室的一员,她很清楚那里别无他物。尼罗河到红海的那条商道实际上在几千年前是尼罗河的一条支流,再由当时的法老进行开凿,称作图密拉特干河,沿途还有提姆萨赫湖和大苦湖等一系列湖泊,每到尼罗河涨水期,图密特拉干河就可以航船,河道周围则是一片不亚于三角洲的沼泽地带。
但是几千年过去了,尼罗河航道有所改变,渐渐地这条干河就算是涨水期也没有点滴的河水注入,擅自开挖又很可能因为红海水位高于尼罗河,引起海水倒灌,这处河运渐渐就被废止。来往的香料商人就在口岸换乘骆驼,改走陆路,千百年来不受影响。
就是这么一条荒凉的商道,阿肯娜媚实在想不出到底有何利可图。
赛那沙听阿肯娜媚这么分析,倒是有一点头绪,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既然有人选在这么一处荒凉的地方下手,本意必然是不想被人探听。那么香料商人自然成了他们的眼中钉,受到驱逐骚扰,既然这些人不杀人,就是不想把事情闹大,肯定有什么奥妙在瞒着所有人进行。
阿努比斯只负责报告自己的调查结果,追寻原因并不在他的职责范围里:“我沿着河谷区走了一路,发现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人做下记号。我便趁着天黑挖开了一处记号,发现只是一处贮藏点,类似地窖,储藏着充饥的干粮和御寒的布料之类不值一提的物事,倒像是要好心接济路人,我实在也不明白,有人非做不可的理由。”
“既然想不明白,就让始作俑者给我们答案。”赛那沙不会为此大伤脑筋,他现在最关心的是继承人以及新都的建设工作:“我会派得力的人去盯着干河两头,埃及国内有任何人产生任何异动,我立刻就会知道。去琢磨人的心思太累了,还不如等阴谋者自己露出马脚,否则要误了大事。”
阿肯娜媚听罢阿努比斯的报告,便因为精神不济回了房间休息。赛那沙和阿努比斯两人面面相觑,然后法老发问道:“你到底是什么来历?”
阿努比斯沉默了一下道:“我只是一个孤儿,有幸被选中为皇室效力。”
“你上前来,”赛那沙竟然有点忐忑,如果阿努比斯的出身并无任何神奇之处,那他到底凭什么会被挑中跟随在阿肯娜媚身边,或许甚至是图坦卡蒙身边?他虽然办事能力不错,但是赛那沙觉得身边并不缺这样的人:“摘下你的面具。”
阿努比斯手抖了抖,没有动。
赛那沙觉得无趣,也不追究对方的无礼,让他下去了。
没过多久,拉姆瑟斯从底比斯回来,向赛那沙报告了所有的动向,如先前预料的那样,皇太后及众人显然并没有怀疑法老的动机,在他们的理念里,没有一个法老会真的离开阿蒙的底比斯圣城,这简直是大逆不道的。但是皇妃肚子里的子嗣也很重要,法老看重皇妃,想等到平安生产,这个理由很说得过去。前后两任法老,哪个不是对阿肯娜媚这样的美人爱慕甚深吗?
拉姆瑟斯抱着臂问道:“所以是孟斐斯吗?”
“当然不是。”赛那沙示意西德哈勒给二人端酒来:“我知道孟斐斯是你的故乡,但是你不要不高兴,如果是为了造出第二个底比斯来,我又何苦要一定离开底比斯呢?”
拉姆瑟斯不语,他知道赛那沙说的是对的,如果真有心和神庙对抗,法老就必须不偏不倚,当然不能像阿蒙霍特普四世那样选了一个来往不便的沙漠之城,又公然宣扬一神崇拜和历来的埃及宗教对抗,虽然强硬的手段收到了一时的效果,但是法老一死,二十年的努力就全部灰飞烟灭了。
他试探地问:“难道真的是法尤姆?那里从前只是后宫。”
“没什么不好的,我不打算大兴土木建造新的宫殿,而且法尤姆本身是绿洲,又通尼罗河支流,位置很理想。”赛那沙似是早已经有了决定:“而且那里靠近三角洲,努比亚不足为惧,埃及的未来在西亚和海上。”
拉姆瑟斯知道赛那沙说得对,那条被称为“瑞之水”的尼罗河支流,法尤姆可以轻松地去到埃及任何一处,这比阿尔玛纳的“太阳城”好上了百倍。在法尤姆的对岸,阿瓦瑞斯在“荷鲁斯之路”最左端,那是经过西奈半岛到叙利亚一巴勒斯坦的捷径。
“你不是在选新都,你选了一处战略要地。”拉姆瑟斯接过西德哈勒手上的酒杯,看着地图道。
“作为战士,你们都应该了解我的选择。”赛那沙指着地图:“法尤姆有运河延伸出去,可经由‘瑞之水’和那些艾峡谷的大湖相通。紧急时利用船只,我们可以很快地就抵达西勒堡垒和边防要塞。我将加强三角洲东部的防御力,而且我不想表现得全然不相信霍姆海布,那么底比斯及南方的努比亚可以交给他。”
拉姆瑟斯抬起头,事情不会和他想的一样吧?
“拉姆瑟斯,我要任命霍姆海布和你分别担当上下埃及的维西尔。”赛那沙笑眯眯地看着拉姆瑟斯:“只要统一,不能分裂,但是要有合适的对抗。毕竟皇太后还健在,底比斯依然享有超然的地位,我们要一步步慢慢来。”
作者有话要说:在法尤姆绿洲,还有一处阿肯娜媚祖母泰伊皇妃的后宫遗址。但非常可惜,那里现在是军事禁区,而且遗址上被浇筑了无数的水泥工事,算是彻底废了。
靠海才是硬道理,其实底比斯的位置也不是很理想的,法尤姆就在表示2处,很靠近三角洲了
☆、第107第章
“维西尔?”阿肯娜媚在安普苏的搀扶下;挺着日益隆起的小腹走进室内,不解地看着赛那沙:“你要设立维西尔?而且是两个?”
身为皇室中人,阿肯娜媚很明白维西尔所代表的特殊意义。这个职位缘自一千多年前的古王国;鼎盛于第四王朝时期那个建立了吉萨大金字塔的胡夫法老时代。因为法老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为了尽可能地让有才之士为其分担却不瓜分走权力,胡夫法老将他的所有儿子任命为维西尔;负责掌管行政、司法、经济、神庙等事务;也负责担任世俗法庭在宫廷的最高法官。
这是维西尔权力的巅峰,也可以说法老权力的巅峰,到古王国后期乃至中王国;维西尔的权力渐渐从皇室转移到才能杰出的贵族手里。因此;维西尔这个词,不但代表着无上的权力,还可能引申为法老的儿子或者法老唯一的朋友的意思,是极其出众且意义深远的一个职位。
但是在阿肯娜媚所处的时代里,维西尔几乎没落下去,法老的权力由九位地位崇高的大臣代为执行,分权分得更为彻底。但是由于开国法老是驱逐侵略者希克索斯人的解放者阿赫摩斯,而图特摩斯三世又是靠强力的军队威震近东的主宰,因此军人的势力开始慢慢凌驾于所有的政治权力之上。
就算是曾经的权臣宰相阿伊,也不过只是和霍姆海布平分秋色,他真正压制霍姆海布的实力在于他的资历和人脉,否则霍姆海布不会那么轻易善罢甘休。
如果不是赛那沙是打仗的一把好手,恐怕也不能够轻易折服拉姆瑟斯和赛那沙。阿肯娜媚当时是走投无路才写信给苏皮卢利乌玛一世要一个皇子联姻,如今看来写信给西台人真是写对了,也只有这样铁血坚毅的高原民族才可能在风云诡谲的埃及闯出一片自己的天地来。
赛那沙见阿肯娜媚突然出现,知道她大概是歇了个午觉精神正好,便满面笑容地走下包金乌木的宝座,小心地把她扶了上去。拉姆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