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肯娜媚翻了个身,趴在软垫上托腮看着赛那沙:“既然可以用拉姆瑟斯,你作为法老,没必要亲身冒险。”
话不是这样说,一踏上这片土地,那位英雄的事迹就令赛那沙整个热血沸腾,那种感觉和他压制着阿肯娜媚奋力驰骋的感觉一样,令人陶醉而难以割舍。当他的野心燃烧的时候,赛那沙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和凯鲁的不同,凯鲁总是希望通过和平的姿态劝服各国。赛那沙要的则是征服,让所有人不敢造次。
他摇头否决了阿肯娜媚的说法:“我要带你出来,就是因为我可能经常不在你身边,你应该好好看看埃及以及各国是什么样子的。我当然记得你和图坦卡蒙在一起时是什么样子,一个藏在深宫的举世无双的佳人,我也想和图坦卡蒙一样,把你藏起来,但是我不能这么自私。”
阿肯娜媚良久没有说话,她似乎是想了很久,才下定决定道:“你和他不一样,你也不必取代他,赛那沙。你取代了图坦卡蒙,这世上,谁又能代替你呢……”
她的肩膀一下子被按住了,帐篷内光线略略昏暗,但是阿肯娜媚却被赛那沙骤然璀璨的金褐色眸子吓到了,但男人不管,阿肯娜媚那一点点的勇气又被他看得烟消云散,偏偏他还止不住地要求:“阿肯娜媚,再说一遍,就再说一遍好不好……”
法老不肯罢休,受罪的都是轿夫们。蒙妲丽在后头坐着小轿子,不时关心一下前方因为动静太大左歪右扭的大轿子,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赛那沙料得没错,因为他的姗姗来迟,凯鲁已经无聊得把所有能干的事情都干完了,亲手扎帐篷、漫山遍野地打猎甚至于在奥伦提斯河钓鱼。他甚至还没有见到凯鲁和夕梨,就知道长久以来哥哥还是没有得手,要知道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整日地翻云覆雨、嬉戏缠绵,时间是怎样都显得不够的。
不过夕梨似乎不是很高兴啊,但赛那沙觉得这两人闹别扭原本就是常态。
轿子一停下,赛那沙就跳了下去,和对面迎来的凯鲁牢牢地抱在了一起,久未见面的兄弟二人默默地紧拥了良久。阿肯娜媚却有些不知所措,在不确定法老还有多久才能完事的情况下,她贸然下轿只能尴尬地站在一边。她隔着纱帐打量底下的人群,发现除了夕梨,迎接队伍里还有一位很显眼的女子。
她卷曲的金发用一根红色的发带高高束起,不算非常漂亮,但是棱角分明的脸有一股与众不同的气势。这不是个美人,但绝对有与之匹配的高贵身份。身上穿着两河人特有的螺旋式长袍,式样虽然是平板的直筒型,看不出女人的好身材,却绝对勾勒出她纤长的身姿,可整整比夕梨快高上一个头了。
女子身上背着一把弓箭,显见的也是在打猎的模样,阿肯娜媚又羞窘了,因为自己和赛那沙一路旁若无人的亲密,这些人是等得有多无聊啊。但是她现在已经对女子的身份有把握了,加之如今埃及与亚述正值两国亲密的合作期,此次商谈的地点又是奥伦提斯河,这个女子必然是亚述国王那位优秀的女儿,安妲·夏鲁拉德公主。
阿肯娜媚是女眷,对各国公主们的信息掌握得更确实一点。不管亚述国王打得是什么主意,但是这位安妲公主,无论从外貌还是才智,都绝对匹配得上西台皇妃的身份,除非凯鲁·穆尔西里出于主观因素拒绝。如果是这样的话,阿肯娜媚觉得西台的未来在这样的皇帝手上也不过如此。
阿肯娜媚和安妲公主隔着轿子的帘幕静静地打量彼此,不去理会那持续黏糊着的两兄弟以及兴高采烈看着兄弟相逢的夕梨,皇室的女人有自己的战场,尤其阿肯娜媚知道这位安妲公主不但未来两年内未婚,而且她还发动政变,将自己的同母弟弟送上了亚述国王的宝座。
作者有话要说:安妲公主是原著里娜姬雅原本要为凯鲁选妃准备的七位公主之一,嘛后来变成了狗血谋杀案,而且她是连凯鲁和伊尔邦尼都承认的具有一国皇后资质的公主,但是西台皇帝那个时候已经脑残没药医了……
文中的雕像就是埃及神话中的这一位大神:敏(min),他的牛掰之处在于永远保持雄♂起状态,据说能保物产丰饶……当地居民因切莴笋时会流出白色汁液,觉得对敏神有好处,就统统供奉给他……这是哪门子糟糕的莴笋啊……
卢克索的敏神像,已经被好奇的游客们摸到发亮然后又发黑了,跪……
日本人笔下的更……给大和民族点蜡
☆、第98章
因赛那沙与凯鲁表现得太过难分难舍;周遭众人一片寂静与唏嘘。处在西台使团后方的伊尔邦尼觉得腿站得有些麻;不得不站到前头,微微咳嗽了两声权作提醒。
事实是,赛那沙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同凯鲁形影不离地长大;感同身受着彼此的成长;目睹对方一寸寸拔高的喜悦,分享十多岁隐秘的少年心事;甚至共同负担辛蒂皇妃死亡的哀痛。当他们十五岁成人,又朝着祖国的战士这一荣誉共同奋斗。然而仅仅几年的时间;凯鲁不出意外成了西台的国王,赛那沙却与他隔海相望;同样享有一国之君的称号,这样奇妙的际遇,反而在长久的分离后,进一步地唤醒了兄弟二人共同的热血。
因为伊尔邦尼善意的提醒,赛那沙摸了摸自己金褐色的半长发做掩饰,他的眼眶有些红,而凯鲁亦然,夕梨反而感动得快要哭出来了,伊尔邦尼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道:“两位陛下,请移驾准备好的大帐,如果想要直接订立契约的话,两方的书记官请都做好准备。如果不急于一时,歌舞筵席也是立刻就有的。”
赛那沙走回轿子边上,朝纱帐内伸手:“阿肯娜媚,来见见我的哥哥。”
纱帐里头伸出一只雪白的手臂,其上只有一只天青石镶嵌的双头野鸭金手镯,这原本是一只修饰精妙的美人的手,但是交到法老手中后,两人臂上华美的野鸭金饰竟是一对,旁人便毋庸置疑这对夫妇感情定是极好的。如此一来,反而让人对这位名声不显又二度嫁人的埃及皇妃产生了无限好奇。
夕梨自沙漠回国之后也和凯鲁说起阿肯娜媚意外前来迎接西台使团的事,言语内外极尽赞美,阿肯娜媚除了美貌,还有温柔体贴的性格以及聪明果决的处事。然而因为夕梨本身是个极其善良甚至于略有些天真的人,凯鲁虽然心仪的就是她这样的性格,但同样并不会把她的话太当回事。
美丽的女人凯鲁见过很多,聪颖温柔但心思诡谲的也不在少数,他若非历经世事,又怎会独独慧眼看中夕梨一人呢?
但这一次,凯鲁·穆尔西里也觉得自己可能见识太少了。
在阿蒙霍特普三世统治的第三十六年,由于这位法老对巩固西亚联盟的再三要求以及邻国西台的威胁下,当时的米坦尼王图什拉塔之女,十五岁的小公主妲朵雅被嫁给法老换取了巨额黄金。妲朵雅乘坐皇室专用的鹰隼头船,在两艘护送船的陪护下沿尼罗河逆流而上到达底比斯,法老则乘车亲自在河岸迎接。
这位远道而来的米坦尼公主,有近东第一美人称号的妲朵雅,向围观在河岸的埃及民众展现了她传说中的神秘而美丽的容貌,那些第一次见到她的埃及平民竟不约而同欢呼“纳菲尔提提”,即美人来到的意思。事实证明,在二十多年后,这昔日的美貌已经帮助这迟暮的美人站在了第一强国埃及的权力顶峰。
肖似纳菲尔提提,又承袭父亲碧绿眼眸的阿肯娜媚出现的时候,叙利亚北部日暮的晦暗森林,仿佛瞬间被照亮了。这些已经远离妲朵雅时代的年轻一辈,就在这一刻,亲身在近东第一美人的女儿身上,印证了那个西亚最美的传说。
就连曾经见过阿肯娜媚的夕梨,也不由愣了一愣。那个不久前在沙漠里的阿肯娜媚,消瘦而苍白,碧眸中总流露一丝无法言喻的哀伤。但是此时再见,她却说不上为什么,觉得阿肯娜媚又有哪里变得不同了,但是绝对是好的转变,而且撇去容貌不提,她的气质更是如水一般,似乎可以软化任何男人的心。
伊尔邦尼是见过阿肯娜媚的,作为凯鲁的忠心臣属,他的心情也是复杂难言。谁能想到那个默默无闻的、甚至有时竭力掩盖自己光彩的赛那沙皇子,终于还是拥有了这样的际遇。埃及和西台可能永远没有较量实力的机会,但作为一个老牌强国,埃及依然有足够的实力居于西台之上号称当时第一帝国。
赛那沙摘取了这个国家的皇冠,并且得到了皇冠上最耀目的那颗珍珠。
这是赛那沙最为亲密的兄长,虽然凯鲁与埃及皇室有段不愉快的过去,阿肯娜媚仍然秉持了礼仪:“您好,穆尔西里皇帝陛下,初次见面,我是阿肯娜媚。”
凯鲁对她的印象曾经只停留在那封绝望的求助书简上,就是因为这样,故去的父皇才促成了赛那沙与她的一段姻缘。凯鲁于男女一事上何其敏锐,赛那沙并不是一个热衷于追求女性的人,和他不同,由于身份的关系,相比之下更加严于律己。兄弟两个都走了极端,因为都对女人没有兴趣,于是一个放开了玩乐,以此获取女人身上附带的利益;一个却渐渐避而远之,只看皇帝的安排。
但是赛那沙从握住阿肯娜媚手的一刻起,凯鲁就发现了他的眼神一瞬都没有从阿肯娜媚身上离开,男人的专注原本就是对一个美人最好的褒奖,但赛那沙却并不是这样一个肤浅的人。
或许这位埃及皇妃,远比自己所想有更多的过人之处。
凯鲁尚还能保持冷静地寒暄,修达今年才十五岁,被介绍给阿肯娜媚的时候,脸红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因为凯鲁还没有子嗣,他为人处世又极为公正,虽然与娜姬雅皇太后的不和,几乎已经是西台国内公开的秘密,他却仍是在元老院的意见下,将娜姬雅皇太后所生的幺皇子修达立为了皇太弟,并且这次将修达一并带了来。
在阿肯娜媚眼里,修达不过还是个孩子罢了,她自然而然把目光转到了有些孤立的安妲公主身上,近看之下,金发蓝眼的亚述公主身着猎装,异常英姿勃发,但是因为阿肯娜媚的出现,这位略略严肃的公主依然情不自禁露出了好奇的样子,眼睛不停地在阿肯娜媚身上打转,才像极一个十多岁的少女,阿肯娜媚被逗乐了:“您好,安妲公主。”然后她转向夕梨:“伊修塔尔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实则安妲公主是个救星,赛那沙带了自己的大皇妃,而凯鲁却带了个侧室,而且是没有任何称号、只配待在末席的侧室,实则是对出身高贵的阿肯娜媚的侮辱。若不是双方都熟识,阿肯娜媚要维持自己的荣耀,必得愤然离去,更不要说主动上前问好。
安妲公主的出现,让阿肯娜媚有了身份相当的伙伴,否则她不得不去应付夕梨,是对身份的莫大损伤。
亚述少女睁大了眼睛:“你认识我?”
“您的父亲乌巴利特一世在我出生的那一年击败了米坦尼,为此他特地写了一封信给我在阿尔玛纳(太阳城)的父亲,把胜利的预兆归结在我的头上。”阿肯娜媚笑眯眯地搀起安妲的手,一同往前:“真该谢谢乌巴利特一世,我的父亲因此特别喜爱我。”
安妲努努嘴:“然后他成功换了一船金子回来。”
阿肯娜媚失笑,她也没有忘记夕梨:“伊修塔尔小姐,一起来吧。”又对安普苏道:“去拿几样东西来。”
夕梨还在回忆伊尔邦尼给她上课的内容,在琢磨阿尔玛那纳是哪里,阿肯娜媚的父亲以及乌巴利特一世又是谁。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已经被随行的女官们连同另两位簇拥到大帐篷里去了。
伊尔邦尼一看夕梨脸上的表情就知道自己安排的课程起到的效果非常有限,他正放心不已,为夕梨的地位,为夕梨的谈吐,凯鲁也有同样的担心,但女人间的交际男人完全插不上手,而赛那沙则是嫌自己麻烦不够大才会去帮夕梨的忙。
这时伊尔邦尼震惊地发现蒙妲丽竟然也在埃及出行的队伍里,经过自己面前时,伊尔邦尼还在纠结久别重逢要说些什么好,就这个当口蒙妲丽目不斜视地与他擦肩而过,好像从没有见过这个人也没有发生过那些事。
伊尔邦尼突然觉得叙利亚的山风怎会这样冷冽刺骨。
因为赛那沙打的是短时间内不再回底比斯的主意,因此随行的物资极尽可能的丰富。凡是阿肯娜媚只要肯多看一眼的东西全带来了,而他自己除了必要的衣服装饰,最贵重的也就是几顶皇冠和马车。
安普苏很快就回来了,送给安妲公主的是一把天青石蓝莲花手柄的鸵鸟毛羽扇,而夕梨的是一套水亮的黄铜手镜和一只女子舞蹈手柄的金子胭脂勺。
西台是气候酷烈的高原国家,就算是皇帝没有名分的侧室,平日赏玩之物也十分有限,规格也并不很高,何况是诸国之间视为至宝的出自埃及的手工艺品,夕梨自然是爱不释手。
几个女人因为几样精巧的玩意其乐融融,让凯鲁不由地松了口气,也知道阿肯娜媚或许是看在赛那沙的面子上,而安妲公主愿意应付这种场合,除了利益也别无其他。他知道或许对夕梨的要求过高了,但他仍然希望能够学会在后宫生存的必要手段。
安妲从一开始就看出了阿肯娜媚微妙的态度,不冷落伊修塔尔,但却有着几不可查的冷淡,不知道是否是在照顾自己的感受,等到阿肯娜媚的礼物送上手,她就完全确定了。
伊修塔尔得到的那份礼物固然精致,却是努比亚的贡物,胭脂勺上的舞蹈女子是努比亚女奴,当然伊修塔尔还不足以了解其中的差别。而她得到的羽毛扇却极可能是皇妃的爱物,鸵鸟毛因为总是一般长短,从来就是埃及公平正义的玛特女神的象征,代表这个大国的一切法律,庄严隆重之意不言而喻。
而埃及皇妃潜在的意思,很可能是要求亚述地处两国之间,也要采取不偏不倚的态度。
不过是送个礼物,两国地位至高的女性已经达成了彼此心照不宣的协议,安妲虽然还没有和法老接触,却已经对埃及有所忌惮起来,亚述如果期望如过去两代法老当政时,一边背着埃及在西亚夺取地盘,一边装可怜问埃及要金子,恐怕是不能了。
安妲当即决定回国之后,说服父亲拒绝娜姬雅皇太后的提议,放弃将她送去哈图萨斯竞逐皇妃之位的企图。
因为埃及又一个图特摩斯皇帝的时代恐怕又要来临了,亚述必须做出选择。
夕梨还浑然未觉西台已经失去了与行省米坦尼直接接壤的一个盟友,只觉得大家都是熟识的人,觥筹交错之间,比在皇宫里自在多了。
安普苏趁着机会对阿肯娜媚耳语道:“皇妃,我去准备礼物的时候,发现那个您在卢克索失去的那只开眼之盒在法老的行李中……”
阿肯娜媚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怎么可能……也许是一样的……”
安普苏否定了这个猜想:“我看过了,盒底有妲朵雅的名字……”
这难道是上天注定的缘分吗?阿肯娜媚情不自禁地去看正与凯鲁相谈甚欢的赛那沙,他似乎察觉了妻子的注视,不由回头与她对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也或许是阿肯娜媚饮酒的缘故,那双绿眸比帐篷内的松脂灯更为明亮温暖,雪白双颊上竟浮现两朵红晕,赛那沙被深深吸引,连凯鲁对自己的呼唤都远在天边了。
安妲公主觉得自己领略到了皇家女性截然不同的另一种生活方式,对外聪颖果决,对内柔情似水,给她上了全新的一课。
作者有话要说:有妹子误会亚述公主了,可以成为亚述女摄政王的人,为什么要被脑残帝挑挑拣拣呢→_→
写亚述还有别的原因,在巴勒斯坦地区的利益归属上,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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