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她明白,该来的终究无法避开,她豁然的绽开笑餍,惊世却凄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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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个月前,她在不经意间听见他朋友们“戚戚”的悄声言语,然后在弄清一切后忧心了许久,最后又是她将他亲爱的朋友们不敢言明的真实传达。
“兰结婚了”她用一如平常的冷练的声调宣布这个于他于她都具有翻天覆地影响的消息。
他在静寂中凝视着她的眼,最后,他决绝地别过脸,彻底地放纵着自己沦陷到世界的另一极。
我说不出我的心为什么这样默默地颓丧着。
是因为它那从不曾乞求,不曾明白,不曾记起的小小的愿望?
最后的最后,她在不得已中选择亲自将他送入万劫不复的深渊,而自己心甘情愿的随他一起飞身坠落,他或许能决定放弃自己,但是她绝对不会放弃他,可是,终究,他们还能否再次穿越那仿若千年的孽障?只身的她,根本无法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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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个月前,她无言的在距离之外看着他的英气与阳光一丝一丝的涣散,冰蓝的眸中烙下他怆然孤独的背影,却没有动作。
因为她以为,他们在不同的世界,她终究只能旁观他的悲与伤,来自地狱般黑色的地方的自己,带不来他所渴求的光明与慰及。
却不想在为他的心戚中无视了自己痛到麻木的心。
唯一残存的知觉,是她日益剧增的对自己深深的厌恶和对他深深的内疚,以及孤身面对命运所必然般的无力。
命运,是呢,她与他,其实是那样命运相系的两个人啊。可是,为什么,那时的他们却都没有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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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个月前
“你什么时候学会喝酒的?!”她错开往常的时刻推开他家宅的门,却看见他颓然的倒在书房,落地窗折射的光悄声笼盖在他的身上,似一幅静止的画,却重伤了本就纤弱的她。
“酒精很伤身,不要再喝了。”她隐忍着径直步入阳光之下,只为夺走他的伤。她不要他这样的伤他自己,即使她明白,他的心定已千疮百空,可其实,她的又何尝不是。但无论如何,她也不忍看见他再这样的残害自己的健康。何况她害怕,害怕她将就此永远失去他,即使她从不曾拥有他,可她仍然害怕,所以宁愿与他一起分享悲伤,即使她的身上已背负了太过沉重的哀伤。
“你这样谁都不会好过的,知道吗?”
知道吗,你的存在,对我就是一个神迹,
“所以不要再这样了,恩?”
继续生活还是一起毁灭,选择吧,工藤。
可是,又是沉默,永恒的沉默,她的沉没。
许久许久后,已再次别过头的他,却似乎想要抓住什么的忽然抬起了手,仍旧静默在原地的她茫然本能的伸手,几近凝固的空气中,他们的手指挨得那样近,对方的温度,触手可得,可又是毫无预兆的,他仿佛突然清醒的将手的轨迹转道,夺回了苦涩的酒。
最终,他拒绝了堕天使的救赎,甘愿从天界坠落到地狱,不在乎粉身碎骨,也无暇顾及她拼尽所有才兑来的救赎。
殊不知,灰羽的天使,因为他的决绝,真的沦落到一无所有,最后的一滴泪,祭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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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哀,你这是干什么?!”一向平和迟钝的老人此刻的声音竟有些颤抖和慌张。
“阿列?博士~,难道你看不出来吗?我在收拾东西啊”原本就陈设简单的房间此时更显空荡,除了地上敞开的行李箱和铺摊在床上的衣物,呃,还有那个正将衣物一件件塞进箱子的一脸平静的女孩。
“收拾…东西……?”虽然很多时候博士承认他的确没什么观察力,但是绝对不是现在,慈爱的老人当然知道现在的状况,恩,或者,不知道?
“唉……”看着这个一贯视自己为己出,和蔼而且还有点早衰迹象的老人,哀决定还是再解释下比较好,毕竟博士的头发已经不多了,再一惊一吓一困惑不解,都掉光就不好了。
“搬出去的话,当然要带行李了”女孩说得善意而坦然,不想那边博士已经是汗如雨下,还是冷汗……
“只是搬到隔壁去而已。博士你不用拿那种眼神看着我。我还不知道原来高卡路里的食物对人的智力也有影响。”
“呃……”一如既往,无儿无女的博士面对这个从天而降如自己孙女的孩子只有无奈的份,小哀你讲话可不可以不要这么一针见血……?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只是搬到隔壁去而已嘛,博士打算继续在心里碎碎念。恩,隔壁,隔壁而已。
隔壁而已……?!
“隔壁不是,不是新一家吗?!”脑筋终于转过了弯,推推眼镜擦擦汗,博士早衰不是没有道理的。
“恩。”茶发的女孩却默默底下了头,阴影遮住了她的表情,嘴角的戏虐已然消失不见;“去看着,以防我们的大侦探就这么死掉”还是这种玩世不恭的语调。但话语中的忧伤却不是随意就可隐藏。
“小哀……”担忧的神情溢于言表,博士不是愚钝到什么都不明白,爱怜的注视着眼前这个其实并不如外表那般坚强的孩子,“那,记得有空就回来看看”除了尊重她的决定,留个她能够回来的地方,还有什么表示爱护的方法?
“恩,我当然会常回来看看博士你有没有又多吃那些垃圾食品”哀感激的看着不再多言的博士,做着他们独有的告别。“那,再见了,博士”都是不善表达的人呐。
“恩。”博士站在玄关看着哀提着她不多的行李在夕阳的余辉下消失在视野里,平添了诸多伤感,恩,果然是老了吗,这慈祥的老人这般给自己莫名的忧心注以如此的解释,不过就一墙之隔啊。
是呢,一墙之隔,罢了……?
“哟,大侦探,你一定要用见鬼的表情瞪着好心来照顾你的人吗?”无视他仅仅只在她带着行李踏入他家门那一瞬显露的诧异,她自顾自的继续说道,“客房在哪里?”
“……”原来,如此吗?自己真是不可救药到这种地步了啊,“楼上左手第二个房间空着……”可是自己已无力再纠结其他的事,兰,念及此,心又痛起来,不可抑制的悲伤排山倒海般的几乎将他淹没。
“给”冰凉的手指触到她递来的温暖,“茶有静心凝神的功效,而且还可以醒酒,正好适合现在的你。”不顾他再次微挑的眉角,她将茶杯硬塞到他的手里,却意外触及他手心的温度,和自己一样的冰冷刺骨。
“你……”隔着氤氲的雾气,他眼中的她竟渐渐模糊了,一阵恍惚,直到手心的微热促使他不得不回神“谢,谢谢”很久没有过对话,名震日本的少年侦探如今也无措到口拙,因为她偶尔显露的和善,和点点隐约的温柔?
“不要误会,因为博士最近迷上了流行音乐,让我无法正常工作”虽然在这,眼前的人也许更会让自己无措,“至于刚才那杯茶,就算是房租了,大侦探?”
“房,房租?”真的是酒精作用吧,新一觉得自己的反应速度居然在这双冷蓝的眸的注视下越发迟钝。
“怎么?我亲自泡的茶,还不够这间鬼屋的租金吗?”故意的用这些话激他,明知他已被种种事件负压到疲惫至不会再如多年前倔强的回驳她。而事件的中心只有三个字——毛利兰。
“你……”
忽然的听见他的了无生气的声音,哀有些错愕的抬头。
“还真是,不可爱啊……”竟是这般熟悉的话语。
那夜的月光真的难得的柔和,很多年以后,哀常常如此念起。
“你给我清醒下,工藤”
昨夜她毫无预兆的闯进他的生活,或者说是于很久以前她晕倒在他家的隔壁的夜即是,只不过昨天她彻底跨过那一墙的壁障,带着行李和戏虐说:“哟,大侦探”,可是现在她在干什么呢?干涉他的生活?
“不要管我”新一迷醉的窝在客厅的沙发里,用厚厚的天鹅绒窗帘将所有光明遮蔽,此刻他只想继续沉沦,沉沦在无尽的回忆,美好的过去里,他真的累了,累到不想再前行,本来,即使再出色,他也不过只是个高中生而已,10年前是,10年后仍是……!“为什么!!!可恶,为什么!”完全沉浸在痛苦的泥沼中,他只想靠酒精麻醉自己。
可为什么,眼前还是不由自主的满是她的身影,兰,那个他17年的青梅竹马,又念了10年的人,当年他愿意违背信念的参加什么保护计划,也是担忧她受到牵连,可是,为什么当他终于可以回来,她却不再是她了?
物是人非。到底,他还是没有大度到那般地步——看着她幸福再送上真挚的祝福。但又不忍打搅本就属于兰的那泱平静的幸福。所以,干脆,还是任由自己痛苦到死好了,至少,这是伤害度最小的出路,他自以为的解脱。
房间的另一头,是她,昨夜递给他那杯茶的她,那杯混着她不自觉滴落进泪的茶,而现在,从她用清冷的声线拜托他“清醒”到现在,她一直静静的注视着他,默默的和他同哀同伤,只是他并未注意,他的世界,停格在褪色的从前。而她的世界,驻留在他的眉宇间。到底,要怎样,我才能够弥补因我而起的,你所受的伤,工藤。
“灰原,知道吗?其实我一直很清醒,很清醒的看着自己,沉沦”她劝完他便又架着他,步履蹒跚挪到他的卧房,却听得他在她耳畔的呢喃。身形不自觉的一僵,一个踉跄,双双倒在他的床上,可她却顾不得许多,急急的寻觅他的眼,她想确定适才的呢喃,只是她的幻觉而已。可是,他已不再有所动作,微蹙着眉,似乎早盍眼睡去……于是她了解了,工藤真的是清醒,一直一直的被他自己所憎的清醒,所以才用尽一切去麻痹自己。那刚才的言语,究竟是何意?她,又一次,不明白。或者说,她本能的,不愿明白。
“工藤,如果你决定万劫不复,我一定奉陪到底,谁让我们是,伙伴,可是……”艰难地吐出后面几个字,她终于把他好好的安置在床上,竟觉得有些虚脱的倦与冷,索性拉过另条被子,在他身边坐下,假寐小歇。空气仿佛在此刻凝结,房间外的阳台上,阳光肆意铺张,但屋内却因此蒙上了惬意的温暖,卸下心防,收起往日作为保护色的冷漠和疏离,她的面容舒展而安祥,挂着浅浅的笑,微眯着眼,瞥向身旁“可是,所谓人,就是注定要背负任何必须的责任不断前行的,知道吗,工藤。其实,有的时候我会很羡慕你,羡慕你有那样美好的家人、朋友,从小就可以在他们构筑的晴朗的天空下自由的奔跑,”不同于先前低声的喃喃,虽是自言自语的语气“所以,即使你失去了她,还有他们是你必须回馈肩负的,何况你这样,若她真的见到,也不会高兴的”却是很清晰的吐句,而且果然,身边的人,眉蹙得更紧了,你的确听得见么……可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呢?工藤。
正叹息间,友希子的惊呼打破了沉静。于是我们看见了开头的那幕……
可是被打断的,究竟还有什么呢 ?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章:转动的时光(回归主时间轴)
七天,意味着什么?上帝用七天创造了世界,而他与她的世界,是否会在七天内天翻地覆?答案,一定。
工藤新一在深呼吸稳定了一下情绪后准备抬手叩门,动作却在手指触门的前一刻静止。微微愣神,不过是回家而已,自己这是怎么了?少有的,向来自持镇静的侦探竟在自家门前莫名地踌躇。
“工藤?”一个熟悉却依旧清冷的声音冷不及防地在面前响起。门从内被打开。
“啊,哦,我回来了,灰原”有些心虚的不看那双现在必定满是疑惑的水蓝的眼眸,他从她的身侧擦身而过。径自回到书房。“嗙”伴随的是他如往常一般的关门声。仿若一切如常。
仿若,一切如常?只是仿若罢了。他苦苦经营的近乎完美的伪装在她眼前是多么不堪一击,关于这,智慧如他们都有所自知,但又不知不幸还是幸运,明智如他们又都有所觉悟,所以若在平常,谁也不会去刻意追究生活里那些表面后的真相。
但是,今天注定不会是寻常日的吧。
临近中午,当哀终于不再纠缠于那些繁芜庞杂的念头,把一切收拾停当。准备出门去购买今天晚餐的食材,顺带解决午餐的时候,电话响了。
“喂…?”有些受惊般的拿起话筒,这个时间,通常不会有来电,除非……
“……嘟、嘟”令人窒息的片刻沉默后,电话却被从那头挂断。那一刻无数的可能从她脑海中闪过,而不安与不详的预感也应时浮现。只是独独,没有恐惧。因为在被各种可能包围的时候,当年他允她的承诺适时的清晰而强烈起来,他说过,他会保护她。
“铃铃…”可是片刻后,电话又不依不饶的响起了。这么不想给我清净么?她挑眉,没有片刻迟疑的再次拎起电话。其实,当年她也说过,她不是只会要人保护的温室里的花朵。
“喂?”做了最坏的打算,她的声音反倒凝练无畏了起来。
但是不是很常见的吗?越是全力以赴、严阵以待的时候越会有出乎意料的状况。
所以当半个小时后她坐在街角新开的咖啡座,看着眼前的人,眼中露出少有的不解。
“你是……?”眼前的人,高贵中带着丝神秘,酒红的发色妖娆却不失柔和,而哀,并不与她相识。
“巫女,小泉紅子。”声线平和,却似有让闻者安心的魔力。多少也因为此,哀才会只身前来。
“你说有重要的事要与我说,是什么?”无暇顾及心中的疑惑,冷然的女子直切主题,她其实与她,无论从哪方面都是不相伯仲。甚至,还有些神似。
“是有关你重要的人的事。”红子神色肃穆,眼神罕有的凌厉起来,却直直的越过哀,仿佛,是要望穿什么无形的事物,例如,莫测的,命运,“但是,还是先点点东西吧”那女子竟又在下一秒轻笑,面部的线条也融合了许多。
哀无言良久,终是放弃,对着侍应生说道:“ESPRESSO”
“Ken…哦,不,Kona”虽亦是对侍应生说话,但红子饱含探究的视线始终毫不避讳的停留于哀身上,“ESPRESSO?苦极的口感呢。有人说,从饮的咖啡就可一探其人。”
“哦,那么Kona预示着什么呢?”哀侧头,显露出似乎有些迷惑的样子。
“哦,我只是比较喜欢享受生活罢了,换而言之,我是个特例,与你不同。”悠悠开口,酒红的发丝笼罩在初春的阳光下,平添了朦胧和梦幻。
“与我不同吗?”哀注视着眼前的人,不知不觉间卸下了心防,连语调也不是初始之时的那般冰冷了。“为什么?”
“多年前,我的水晶球告诉我,东方的魔人将终结白衣的罪人,那是工藤新一第一次出现在我的视野内。”恍若无意的忽略哀的话语,红子自顾自的说起先前哀极想知晓的事由。
“而就在最近,水晶球的表现得越来越反常,似乎,有场巨大的浩劫将至。”
“所以……?”本是科学至上的人,哀有些好笑自己,怎么会因为对方这些没来由的话而动容了呢。
“没有所以,我的力量无法看透一切,即使可以,恕我无法全部告知。”平静又略带歉意的声音。
“既然如此”哀忽然觉得不耐烦起来。短时间内情绪多次的波动,并不是她一贯的作风,今天似乎,特别的沉不住气。
“可我知道一点,这次工藤新一会与白衣的罪人会携手终结最深的黑暗,但是,”红子顿了顿,好像不愿提及下面的字眼“是以血的代价。”终于还是一字一句的说了。
闻及此,哀强压下之前心中浮现的预感,淡笑道:“但是你之前的预言也有出错的时候吧。至少那次工藤并没有把KID抓捕归案,否则,何来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