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现在,有一件他很早就想确认的事,“穑裁茨阋镂遥俊?br>“……,我不是在帮你,只是在帮我自己。”还是那张不改笑容的脸,可是快斗的眼神却黯了下去。
红子适时的想打断工藤新一探寻的话语,快斗的一些事,她是知道的,正因为知道,所以不忍心见快斗再去提及。早已结痂的伤痛,何必再从尘封的历史中去触碰。那么久远的故事,就隐没在过去的时间未尝不好。虽然,她更清楚的明白,快斗从来没有自那个发现了真相的夜晚挣脱出来。
“……我只是想报仇,而跟你联手,胜算会大些。”可是快斗却用极其平静的说出来了。红子有那么一刻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震惊——他怎么会这么平静呢?红子经不住这样想,从十多年前的那个夜晚,发觉失踪的父亲其实是遭人谋杀以后,快斗一切的行为都是为了复仇而展开,虽然他并没有他太多的表露,甚至是笑着接过白色的礼服——复活怪盗KID。可是红子仍旧发觉了他几不可察的变化——因为她一直注视着他,这样的变化,一天一天,逐渐逐渐的,将从前那个开朗活跃、喜欢恶作剧,更喜欢在恶作剧后朗声大笑的快斗变成了今天的只会将一切埋在心里、用或浅淡或戏虐的笑容作为伪装的快斗,连笑容都是一种伪装了,那么如果感到快乐,该用什么来表达呢?还是说,从得知真相的那天起,他就逐步放弃了快乐的权利,因为如果不是假装,他根本,就笑不出来?
这样的一种蜕变,如果不是那该诅咒的仇恨所烙下的印记,红子找不出第二种解释,可既然是如此深刻的仇恨——为了复仇,他还放弃了青梅竹马的青子——不知为何红子的脑海里忽然闪过这个事实——为什么他能如此平静,就如同在叙述旁人的故事一般,不带一丝感情的波澜。
除非,他已经将自己逼到了绝路,让生命里只剩下复仇,所以,才可以如此平静,或者,应称之为死水微澜,当生活的全部意义就只有复仇,谈及它也许就只如同常人谈论日常起居。
仇恨融入了他的灵魂。
意识到这点,红子在一瞬间觉得冷,那股寒冷来自身侧的快斗,来自他的内心深处,她从未如此深切的体会到这股寒冷,虽然她知道它必定存在,但是这一刻,这股寒冷穿透了他,抵达了她的心,让她想哭,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他。她想去握住他的手,想去温暖他。然而在下一刻,她被一种不可逆转的未知力量拉入了梦魇之中。她突然昏睡了过去。
午夜,荆草居。
茶发的女子正安静的站在壁炉前,壁炉并没有被点燃,她借着银白的月光打量着这间岁月久远的屋子,凭着依稀的记忆,细细地触摸着砌成壁炉的石头。真好呢,在被岁月遗忘的角落,只有它们是永恒的。志保这样想着,微微叹息。
然后,空荡荡的房间里响起了突兀的脚步声,古老的木制地板似乎因为承受不住重压而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
熟悉的感觉袭来,志保定住的动作被月色在空白的墙上打上了缄默的剪影。
下一秒她迅疾的转身,双手握住一把格洛克26手枪,10MM的枪口正对着这个房间唯一的那扇紧闭的门。
下一秒,门被推开,志保扣动扳机的动作却顿在那里,来人竟然是工藤新一?
“贝尔摩多……”月色笼罩的房间里,志保认出了眼前笑得邪魅的人,握住枪的手却垂下了。
“雪莉,那么久不见,到底还是有所长进了呢。”撕下面具,贝尔摩多露出了那张依旧魅惑的脸,“居然懂得了不再反抗,乖乖等死。”语气也依旧是透着杀意的冷。
“今夜,是第七朵黑色曼陀罗了,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女人银色的长发在月光下泛着冷酷的光。
志保低眉,淡淡的道:“用娇美的花预示死亡逼近的七夜,组织最高级别的追杀令。如果,组织还存在的话。”
贝尔摩多闻言越发笑得妖娆,“组织还存在的话?哈哈,雪莉你真的变笨了哦,组织当然还存在,如果组织不存在了,我为什么还要千里迢迢的来杀你?”
“组织的确还存在。”志保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惧意,平静地道出事实,“只是你已经不属于组织了。”片刻的停顿,志保打破沉默,“贝尔摩多,你老了。”
老了?她老了吗?银发妖异的女子再次习惯的勾起嘴角,绽放出一个几近炫目的笑容,那笑容宛如滴血的玫瑰,却比玫瑰的刺更嗜血也更残酷,那么美的她,老了?
“你开什么玩笑?!”这愤怒的话语,不知是针对志保的道出的哪一句。
“……为什么?贝尔摩多?”志保在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心中是知道答案的,可正因为知道,才更止不住的想问面前的这个眼中透露出疯狂的女人,为什么,她……?
面对已经不若从前的雪莉,贝尔摩多不明白这只小猫咪的改变从何而来,可是今夜,她必须杀了她,不为组织,而是为了他。
她倒真是说对了,她已经不属于那个组织了,早在多年前,在日本方面覆灭后,在他死后,她就背弃了老板的召唤,脱离了组织。
不,与其说脱离,其实她现在和叛徒雪莉,已经是一样的身份了。可也许是老板念及旧情,格外开恩的没有诛杀她。虽然凭她对老板的一贯认知,这种可能微乎其微,但是,这十年,她并未遭到组织杀手的骚扰。
唯一合理的解释,或许是她已经连出动组织杀手的价值都没有了。这种认知,对高傲的她,无疑比死更难受。
可让她放弃一切的如行尸走肉般残活至今的原因,如今,就在眼前。
是的,就是她,这个永远睁着一双无辜眼睛的小猫咪,单纯无知的享受着Gin为她在魔窟开辟的伊甸园,却最终仍旧背叛了Gin的,雪莉。而最让她无法忍受的是,绝不容许背叛的Gin在死前仍念念不忘的,竟仍是这个叛徒。
“你是来为Gin报仇的么?”志保洞悉的眸子静静的凝视着贝尔摩多血红的双眼。
“报仇?”银发的女人似乎听到了一个极好笑得笑话,毫无仪态可言的笑道,“报仇?”她又重复了遍,“你以为Gin是为你而死的么?”
即使是,她也不要承认—— 一贯冷酷无情的Gin;会在接到由海外总部下达的命令时,表现出反常的违抗与忤逆——是因为这个已经叛逃多时的小猫咪。而正是因为这次的抗令,Gin被派遣出三个前线的危险任务,按惯例,已经从底层做到分部领导者的Gin是不需要再出这类直接面临死伤的任务的,虽然他从小就是在这种任务中成长起来的,但这几次的派遣,根本就是变相的惩罚。
所以,他才会因为负伤回来后,被那些该死的FBI偷袭到。
可即使如此,Gin也不可能真的逃不出那场燃尽了组织在日本的基地大厦的火灾。
况且,她也在场,可是,他不让她救。因为,她不是她。因为Gin愚蠢的期望她会在那场战斗中出现。
是的,Gin的死,完全是因为他的愚蠢,跟眼前这个小猫咪无关。
贝尔摩多已经不愿再多说,而是从怀中掏出了一把奇特的枪——枪身似是烙铁般的红,枪托处却纹着一朵绽放的玫瑰。
志保在籍着月光看清这柄墙时有一瞬的失神,但下一刻已然清醒,她不可以在这里有任何的差错和闪失,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另一个生命。
极其缓慢的,她再度举起了手中的枪,她本不想任事情演变到现在的地步,即使贝尔摩多在多年前曾一度想要杀她,但那时令她恐惧的并非贝尔摩多或者她手中的枪所预示的死亡,而是在贝尔摩多以及其他各个成员背后的那个令人不得不恐惧的,那个庞大,有序,无情的组织。
而如今,她与贝尔摩多本已不必再如此以对的,可惜,世事总与愿违。
为什么,为什么雪莉还能维持那么漠然的好似事不关己的神情,难道她不该表现得惊慌失措,甚至哪怕一点点的悔意——为她曾向Gin做的那么多过分的事?
贝尔摩多扣在扳机上的手指几欲扣下,原本美艳的脸变得狰狞。
她已经追杀雪莉十年了,从他们在英国参加证人保护计划的居住地点开始,她就一直盯着这个猎物,可是他们居然居住在伦敦,该死的FBI竟然与英国警方进行了合作。于是她只能一直潜伏着,寻觅着机会,只要雪莉和cool guy离开伦敦,纵使他们在离开后再回来,她也能毫无顾及的动手了。
不过没想到雪莉居然会自投罗网的回到现在的日本,每一次,当她在日本的花店挑选着黑色的曼陀罗的时候,她都抑不住笑意,一想到小猫咪正时刻处在自己的枪口,自己竟能决定她的祭日,这怎令她不感到愉快。
“很痛苦吧。”志保平缓地开口,语气里甚至隐含着一丝关心。
“少自以为是了……”少自以为是了,雪莉怎么可能懂得,懂得……她的痛苦。她怎么可能懂,每次,当她的瞄准镜对准了眼前这张纤尘不染的清丽的脸时,心中的不甘与嫉恨,为什么,同是为了在那个黑暗的泥沼中生存,自己是可以被任意践踏,卑贱如蝼蚁,还要染上无论如何也洗不净的污秽,而她却能在那里高高在上不若凡人,甚至用波澜不惊的冷漠神情扮演着纯白的出水芙蓉。
她最恨雪莉的,不是她一出生就被作为科学家精英培养的待遇,不是她注定了的不必手染鲜血的地位,更不是她单纯的憎恶与简单的是非观念——这一点她甚至是嗤笑着鄙视的,在那样的暗世界,怀着如此单纯的观念,她怎么可能生存下去?
她最恨的,是雪莉那永远冷漠平静的神情,那种仿佛没有任何事值得她在意,能够打破她的平静。在那样的一个世界里,她凭什么摆出那样的神情,没有什么事能够干扰到她?那是因为Gin将所有肮脏的污秽阻挡在了她的门外,她那几近圣洁的白色,那种不合时宜,根本不该出现在组织的纯净,全部,都是Gin用鲜血染成的。
愚蠢的男人,被那微小的白色光点所蛊惑,自愿成为了失去父母的小猫咪的监护人。深涉黑暗的他几乎就是疯狂的迷恋着这个纯洁的灵魂,原本,所有人都以为Gin迷恋的也许是有朝一日亲手毁掉这份罕有灵魂的快感,可是当他们看到Gin为了捍卫这个应该是玩物的小家伙的白色时反常的危险与决然,他们知道,终有一天,Gin会因她而死。
因为Gin在保护她的时候根本就是玩命,暗世界里,金钱,女人,什么都可以不在乎,因为今天在手的,明天未必就还是你的。暗世界,谁活到最后,谁就是赢家,可是一度野心勃勃的Gin可以为了雪莉不顾性命,于是原本没有弱点的Gin有了死穴,那个死穴就是雪莉,完美的杀人机器有了感情,这是不被允许的,所以那个致命的弱点必须被毁掉,所以宫野明美被Gin所杀,所以,雪莉的纯白蒙上了灰色,地狱的天使,终长成了灰羽。
然而再次令所有人没有想到的是,即使雪莉怀着不谙真相的仇恨叛变之后,对待任何任务都可以极其心狠手辣的Gin在追杀她之时,仍无法对她痛下杀手,虽然他口口声声宣称雪莉只能死在他的手上,但那样急不可待的宣称,倒更像为了阻止旁人出手的保护。
没有猎物可以在Gin的枪口下多说一句话,更莫说逃脱,可是杯户饭店的那一次,在没有任何干扰的情况下,他让她逃走了,即使后来有雪莉的同伙的帮忙,但是在那之前,Gin本有大把的时间,射出那枚致命的子弹结束雪莉的生命,可是他几乎就像在等待救援她的人出现,一直拖延着。
Gin不知道的是,追杀那样的叛徒,本就不用他这种等级的人物出场,组织派发下这样的任务,根本就是考察他对组织的忠心,而Gin在那场考察中的表现,令高层失望了。所以他只能蛰守在日本,而不可能再提拔至组织真正的总部高层。参与组织的核心活动。
不,或许Gin根本就是知道的,即使知道,却仍是那么做了,贝尔摩多不得不说,那样的行为,的确像Gin的作风,果决自我,并且,愚蠢。
可是就如Gin无可救药地迷恋雪莉一般,贝尔摩多迷恋着Gin,迷恋着被她深恶痛绝的,Gin的愚蠢。也许,她深恶痛绝,只是因为,那些愚蠢,不是为了自己。也许,她迷恋的,只是她已经很久未曾看到的,真心,一个男人为了所爱的女人付出的真心。
她缺乏爱,而Gin拥有爱,即使不是爱自己,但贝尔摩多曾以为,只要她在他身边,他至少会分她一部分的爱,可是,Gin面对她时,依旧是那个冰冷,危险,残酷的杀人机器。他的爱,她分不到,但可笑的是,她却在不知不觉间付出了自己的爱。
所以她用Gin的声音打她的手机,代替Gin送她黑色曼陀罗,虽然她知道,雪莉喜欢的是那种娇弱的玫瑰,因为Gin在试遍送每一种花时,只有玫瑰,雪莉是收下的,而其他的,诸如矢车菊,百合,甚至薰衣草,他都在察觉她不喜欢后,随意的扔到她这里来,而她可悲的,来者不拒,只因为这是Gin送来的,即使是来自另一个女人的,即使是Gin命手下丢弃到她这里来的,但是她精心伺弄着这些平凡的花草,却对那些名贵的钻石珠宝视而不见。
而现在,她要为了Gin杀了雪莉,惩罚她居然可以在不是与Gin的婚礼上那样的笑颜如花,是的,她易容参加了雪莉与cool guy的婚礼,即使他们是用的假名,但是他们依旧在上帝的见证下幸福的宣誓了。
幸福?她凭什么可以拥有幸福?踏在Gin的鲜血之上的幸福是不会被祝福的,至少她不会允许她能够如此单纯的幸福。
Gin在地狱孤单的徘徊,她怎么可以毫无顾忌地感受自由与幸福?所以她要为了Gin杀了她,她一遍遍的这样告诉自己,命令自己扣下扳机射出对准着雪莉心脏的子弹。多可悲,即使她再嫉恨雪莉,可是,杀她的理由,却是希望能为已经死去的Gin献上最后的礼物,她不忍Gin的灵魂感到孤独,而她即使杀死自己,也无法抚慰Gin的孤独,因为Gin不在乎,他不在乎,他在乎的只有雪莉。
可是她扣不下扳机,她回望着那双蔚蓝色的纯净的眸子,虽然因为背光,她看不真切,可是她知道这就是Gin一直迷恋着,守卫着的眼睛。她不能夺取这双眼睛的神采,因为Gin一直是希望雪莉活着的,一直都是。所有她即使有那么多的理由。可是Gin即使自己忍受孤独也不会愿意雪莉去地狱陪伴他的。所以她不能扣下扳机。她不能,她解不了Gin的孤独,她也解不了Gin的痛苦。
因为即使在那些他们在组织共处的日子,这个倔强不懂事的小猫咪也从来不曾乖乖的陪伴着Gin,她总是反抗着,挑战着组织的底线,若不是在日本方面Gin有着较大的自主权利,若不是Gin一次次冒着触怒上层的危险对她进行着庇护……
解不了Gin的孤独,令她更感痛苦,而且无法解脱,为什么会这样?难道是因为爱吗?爱是这样令人痛苦的东西吗?
“贝尔摩多,爱是不能强求的。你最明白了,不是吗?”志保知道这样说未免有些残忍,可仍是说了,“我不爱他,而你爱他,这些都是没办法的事。他已经不在了,对吗?那么为什么你不可以开始新的生活呢?只要你还爱他,他就活在你心里,带着他的份一起活下去,不好吗?”志保用温和的语调一口气说完,期望对面的女人能够明白,能够解脱。从她摸出那把枪时志保就知道了,贝尔摩多一直在忍受着怎样的痛苦,那把枪是Gin送她的,可是她一次也没用过,她向来讨厌这种冰冷的东西,于是Gin便趁她不注意处理掉了,原来,竟是到了贝尔摩多的手里。那枪上的玫瑰纹章,她知道的,是Gin亲自雕刻打磨出来的,而这样的红色,也是她最爱的颜色,她可以想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