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和梦一般，什么也不会留下。”
我低声说着。
已经够了……你带给我的影响，已经太多了……
最近幻觉几乎不再出现，梦中也并非总是铺天盖地的红色与黑色，有时候我会安稳地睡到天明，不需要借助安眠药也能入睡……
“这个世界与你无关，你牢记着这一点。不管你从哪儿知道了那些荒唐的东西，你给我全部忘掉！再提一次，我就卸了你的关节让你闭嘴！”
这个世界与你无关。
我，也在“这个世界”之内。
云天青……你听不懂吗……
“暮雨……”云天青看着我，欲言又止。
“好了，我们出去买东西。”
话一出口，我就愣了一下。
什么时候……我开始说“我们”……
一路上，云天青非常沉默。
我懒得开口，迅速地在超市里找齐了自己要的东西就结账离开。
回程的路上出了点意外。
我看看堵在路上的十多个人，“借个方便，请让条路好吗？”
我两手提着东西，没法挥手，只能点点头做招呼。
领头的青年走出来，叼着香烟，一手提着带血的钢管。
“哟，大名鼎鼎的疯狗居然也会说‘请’——大家伙儿听听，‘请让条路’，你们说，我们要不要让开啊？”
人群一阵哄笑。
“上次你把大哥送进医院，我们还没‘感谢’你。等了这么久，你总算是肯出门啦，疯狗要是憋久了，会不会变成死狗啊——”
青年嚣张地笑着，眼睛几乎充血。
“给老子往死里揍——！”
青年一挥手，他身后的人全都拿着家伙围了过来。
我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真倒霉，又得重买一次东西了。”
我放下手中的袋子，拎出一瓶酱油握在手里，看准几人的空隙，瓶子对着一个白毛的脑袋砸了过去。
咣的一声。
白毛倒地，瓶子也碎成了两段。
“老子看你怎么嚣张！”
青年挥动钢管砸向我的头。
我捡起白毛掉下的匕首握在手里，飞脚踹开一个人，夺了他手里的匕首，双手各转动着一柄匕首。
手中握着武器的熟悉感令我有些兴奋。
只是，匕首还是不如钩爪来的顺手。
“本小姐嚣张的年代，你还不知道在哪里穿兜裆布呢！挑衅我，你真是够胆——！来的是时候啊，我正愁钱不够用。”
我挥舞着两柄匕首和那群人打了起来。
不堪一击。
乌合之众。
这些人——根本不够看。
不到一分钟，这些人就全体趴下了。
我踩在带头青年的头上，右脚碾着他的手腕，听着他的惨叫，心里十分舒适。
“你大哥叫过江龙是吧？回去告诉他，本小姐随时候教，不过来之前，记得先定好医院的病床位，我不负责拨120。顺便一说，我不叫疯狗，外号是猩红之牙，下次记清楚。想活命的话，把钱交出来，速度，我耐心不好。”
正文 08 相遇是奇迹
我反打劫之后，云天青的脸色一直不怎么好。一连几天，他都好像有意避着我。我也懒得问原因，照样过我的日子。那些不良少年身上的钱还真不少，我两个月不用工作了。
后来有次又遇到他们，我正开心呢，结果他们万分恭敬地跑来行礼，一声“大姐”喊得我心酸了。
我宁愿他们喊的是“打劫”啊，唉……
大概过了一个星期，云天青又跟以前没两样了。
我十分惊奇。
结果他说：“你不是让我把那些都忘了吗？”
云天青你熊！
居然真能当成啥都没发生过。
既然他这么说了，我也不会跟一孩子闹脾气。
我们两人回到了以前的相处模式。
作息一致，同起同卧，分担家务，时而拌嘴，时而动手……
宛如最亲密的家人。
但是我们都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同了。
我们会刻意避开一些话题。
十一月六日。
出门采购，不巧又遇上了来找麻烦的。
这次的理由更绝——打败我获得这几条街道的统治权！
“我怎么不知道我是这边的老大？”
我迷惑地抓抓头，顺手拿下黑色的发夹捏在拇指和食指之间。
“别装傻，猩红之牙是吧？兄弟们按照规矩来拜访，你要是推拒，传出去就成了道上的笑话。”
虎背熊腰的中年汉子粗声粗气地说。
“我明白了，动手吧。”
我活动着手脚，躲过一个人的偷袭，转身把他踹飞。
一场乱战就此开幕。
这些人的水平明显比我熟悉的那些混混高多了。
不过，也就是这样罢了。
必须借助武器才能杀人的人，有多少水准？
我握住一人的胳膊一拧，他捂着肩膀往后退，我送他一脚帮他退回人堆里去——正好压到最上面。
打败这些人一点意思都没有。
他们连当年那些追捕的我的人的皮毛也比不上……
简直弱得可笑。
我扔下手中沾了血和脑浆有些黏的发夹，看看身上的伤，不禁笑了起来。
左臂一道伤口，右腿一道伤口。
我退步了……
自从那件事以后，我一直在退步。
不管多么锋利的兵器，都是需要打磨的，长期闲置，就会钝化。
我现在还有全盛时期的几成？一成都不到吧。
我按了按心口。
轻微的刺痛感提醒着我——［它］的存在。
若是将［它］破坏掉，我会变成什么？
那个火红的影子，还是……黑色的魔物？
猩红之牙，不管过了多久，都洗不掉身上的血腥气，不可能变成良善的东西。
就像晓陌，即使换了一个世界，他也还是夜幕之爪，身上的杀气从未淡去，只是藏得更深而已。
“下次多带点人来。”我绕过地上的人堆，“不然太扫兴了。”
人堆里发出呻吟和骂骂咧咧的声音。
我全当赞歌听了。
这些人连骂人的水平也不怎样，词语贫乏。
走出几步，我忽然感觉到危险，下意识地往旁边跳去，几乎同时，我听到叮的一声。
我转身看去，立刻瞪大了眼睛。
“你——！”
云天青一手持剑，镇定地回答：“有人用暗器偷袭。”
一个东西在地上打转。
我回想着刚才的声音，几乎一转念脑中就出现了答案。我向着一个方向跑去，踢开两个人，果然，下面有人握着手枪。
我一脚踏下去。
喀喀两声脆响。
那人疼得晕了过去。
我拿起地上的匕首对着那人的脖子削了过去。
当。
匕首撞在一柄长剑上。
我抬头看过去。
云天青满脸的不赞同。
“暮雨——不要杀人。”
“云天青，这个人必须死！”我沉声说道，“你挡下他的子弹，他就能看得到你，如果他告诉别人……”
我手腕一抖，匕首绕开长剑，斜切下去。
当。
匕首又一次被挡住。
我顿时起了怒气。
“云天青，别胡闹！”
“我回不去也不要紧。”云天青稳稳地用剑抵着我的匕首，眼中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但是，我不能看着你杀人。暮雨，不要杀人。”
我气急反笑，“你以为我是为了你吗？别自我满足了！你被人发现，我也得死。你还不知道吧，这个世界，精神病人也有个好处，杀人不用抵命，我的话，甚至不会被起诉。这种丢了也没人知道的小角色，杀一百个也不算什么。”
我猛地发力，把匕首往下压，云天青固执地阻着我，剑上传来的力道越来越大，我忽然松开了右手。
匕首被长剑挑得飞了起来，云天青不禁松了口气。
我眯起眼睛笑了笑。
没经验的小鬼。
短兵器只要经过我的手，外形重量等等的特点我全都了然于心。
我伸出左手，正好握住了飞起的匕首，趁着他松懈的瞬间，挥匕而下。
那人脖子上瞬间出现一道红痕，鲜血喷射出来。
云天青立刻打飞了我的匕首，准确的说，是我任他打飞了匕首。
我站起来不在意地拍拍手。
“别懊恼了。我想杀人的时候，很难被拦住。你要是多练二十年剑法，说不定还有希望，少年。”
我转身去拿放在地上的袋子，却听到身后的声音。
“暮雨，够了。”
那个声音竟然显出了沉痛的味道。
我疑惑地看过去，瞬时变了脸色。
云天青竟然对那个人用了法术！
一道光罩在那人的身上，他的出血很快停止，呼吸也平稳下来。
云天青把一颗药塞到那人嘴里。做完这些，他站起来，直视着我，目光坚定。
“暮雨，不要杀人。我回不去也没关系。我——”
“你这个笨蛋！”
我打断云天青的话，简直七窍生烟。
“你知不知道，你救了这个人，就等于——我给你气死了！”我心中警报大响，“回去，立刻回家——他们快来了——愣着干什么，快跑啊！”
我抓住云天青的胳膊往家飞奔。
一定要赶在那些人来这里之前。
一定要赶得上。
我的心里大喊着。
一定要赶得及啊……
在那些人到来之前，把云天青送回他的世界。
云天青不属于这个世界，不应当被困在这里，更不能死在这里。
自从那件事以后，我从未发挥出这样的速度。
两旁的景物飞快地倒退着。
三十分钟的路程我花了不到三分钟就跑完了，我只嫌不够快。
我拉着云天青扑到了电脑前面，按下开关，然后把门窗都关死，从抽屉的夹层里摸出一个小小的金铃往空中一掷。
金色的光芒展开，半透明的符纹在空中慢慢旋转。
云天青一脸茫然。
“暮雨，怎么了？谁要来了？”
“那些人……那些高级走狗！”
我恨恨地咬牙，若不是为了在这个世界活下去，我根本不愿意对他们妥协，我宁愿玉石俱焚。
开机的速度还是这么慢。
越是焦急，越觉得这台机器太破。
我握着鼠标，双击了桌面上仙四的图标。
屏幕黑了下去。
快亮起来，快点啊！
我握紧了双手。
拜托，这次别再抽风了，灵验一次吧。我求求你了！
“把云天青送回原来的世界！”
我对着电脑大喊。
云天青顿时笑了出来。
“暮雨，你在开什么玩笑？这台电脑怎么……可能……”
我转头看到云天青的身体被白色的光包围，顿时松了口气。
“灵验了……太好了……”
我一下子没了力气，瘫坐在地。
“暮雨，这是怎么回事？”
云天青满脸惊愕，他伸出手，却没有碰到我，就那么穿了过去，他向着屏幕伸出手，一样碰不到。
他的脸色忽然白了。
“暮雨……”
云天青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说过……我一定会找到方法让你回去。”
我擦了擦眼睛，抬起头，微笑，“看，我做到了。这下好了……”
我挣扎着站起来，犹豫了一会儿，拿出了抽屉夹层里的银色铃铛扣在指间。
“云天青，这段时间……谢谢你的照顾。我很高兴认识你。”
“我才是承蒙照顾……”
云天青似乎已经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不再挣扎，神情相当平静。
“暮雨，人活着，总要找些开心的事情。再大的悲伤也会过去的，不要困住自己的脚步。”
我笑着伸出右手，对着云天青挥了挥。
指间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然后破碎，银色的粉末向着云天青飞了过去。
“云天青，梦醒的时候到了。忘记吧，这一场梦境……”
云天青这才真正慌了神，却躲不开银色的粉末，他看着我，眼中的惊痛渐渐消失，变成了全然的陌生。
如同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白光渐浓，转瞬间爆发出刺目的光芒。
我闭上眼睛。
“云天青……不见……”
不说再见，因为没有再见的可能。
世间最大的奇迹，不过相遇的一瞬。
不同世界的我们能够相遇，就是一个奇迹。
所以，我们不能奢望更多的奇迹。
我们坦然地迎来相遇，也该坦然地面对离别。
那个人的临别之言在我耳畔回响。
我低声重复着这些话。
“世间最大的奇迹，不过相遇的一瞬。”
忽然间，我看到电脑桌上有一个巴掌大的圆形物品。
我不记得我有这样的东西，顺手拿过来一看，我整个人完全僵住了。
那是一面镜子。
镜中人有着黑色的长发、黑色的眼睛，她看着我，一脸的震惊和错愕。
我眨了眨眼睛，她也眨了眨眼睛。
我伸手探向自己的眼角，她也伸手探向自己的眼角。
指尖一片湿润。
我无法遏制地哭了起来。
我找回了自己。
你却不在了。
世间最大的奇迹，不过相遇的一瞬。
我们不能奢望更多的奇迹。
可是……
我奢望……
我捧着镜子，泣不成声。
正文 09 真相大白
我半夜被惊醒了。
因为噩梦。
我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
十一月三十日。
凌晨一点二十。
我靠着枕头坐了一会儿，满脑子胡思乱想，根本没法静下心来，一闭眼就会看到那些无止无尽的战斗的场景……
世界只剩下三种色彩，黑、白、红。
静默无声的世界，满眼的血色……
我实在受不了，爬下去找安眠药了。
我拉开床头柜的抽屉，一下子怔住了。
曾经放满抽屉的药瓶一个都不见了。
因为近一个月没有吃过药，我也没打开抽屉看过。
这段期间我家没有人来过。
答案异常明显。
我顿时一阵烦躁，把抽屉往回一推。
多管闲事的混账……
现在可好，让我怎么办？坐这儿坐到天亮？
我有早晨赖床的习惯，因为我总是睡不好，即使吃了安眠药也很难入睡，睡不安稳，一晚上被惊醒几次都是常事，早晨就不得不多睡一些时间……
我无法可想，只能坐在床头，看着天花板，控制不住地胡思乱想。
那天，“那些人”很快就来了。云天青已经回去了，我收起金铃，无所畏惧。奇怪的是，他们竟然什么也没说，就那么走了。
打乱我生活的人已经走了。
我回到了以前的日子。
一个人在家里。
家里只有我一个人。
本来早已习惯的生活，我竟然感觉到不适应。
洗漱的时候看到洗漱台上放着两个水杯、两个牙刷、两块毛巾，吃饭的时候看到碗橱里有两份餐具，出门时会看到鞋柜里有两人的鞋……
每次一看到“双人份”的东西，我就忍不住发火，几次想把那些东西都扔了，到底也没付诸行动，最后把它们全锁到柜子里，买了新的来用。
没有人会在早晨来叫我起来，没有人会逼着我离开我心爱的电脑去锻炼身体，没有人会跟我斗嘴，没有人跟我抢浴室，没有人跟我抢电视……
也没有人会在我被噩梦魇住的时候握着我的手安慰我。
混账……
至少把安眠药给我留下啊！
我把头闷进了抱枕里。
我家的空调常年运转，几乎不停，坏了就换新的。
可是，我觉得冷，裹着被子还是冷。
我打开壁灯，从枕头下面摸出那面小圆镜。
散乱的黑发，困倦的面容，无神的双眼。
镜中的人，还有哪里像是“猩红之牙”。
我已经很久没有看见那个红色的身影了……
从那之后，身体素质也开始削弱。继续这样下去的话，说不定有一天去掉那些人施加的［封印］，我也只是比常人多懂得一些战斗技巧的——普通人。
最终我还是没能入睡。
早晨五点半，闹铃响了，我干脆起来了。
事实上，这时候我也睡不着了，已经习惯早上这时候醒了。
我抱着大大的抱枕往客厅走，在沙发上坐下，等了十多分钟，我不由得笑了起来。
到底要错多少次我才会记得，现在家里只有我一个人。
晓陌不会早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