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这个竟干好事的妖精!”无异向馋鸡伸去魔爪。
“唧唧唧唧……”馋鸡惊恐的一阵乱叫,脚丫子沾满了墨汁,拍着翅膀乱跑起来。
“苍天哪!”无异扶额摇头,自己精心记录的文案,桌子上,衣服上皆留下了乌黑的爪印。
巫山的北面,斜阳低低的散着余晖。气息在体内循环了几个周天,阿阮渐渐的觉得神清气爽,身子也不似上元节那晚练气中断后的疲劳无力,而是变得轻盈且充满活力。真是太好了……太舒服了……阿阮心中默想着,此处真是世外桃源呢!心法也练得差不多了,夷则怎么还不来呢?要不起来去看看吧。
阿阮慢慢的睁开眼睛,眼前之景却让她愣住了,天色有些暗了,粉橘色的霞光透过层层的云雾射向这里,把周围都镀上淡淡的红色。身边温泉的暖烟慢慢的升腾,愈来愈盛,身周的一草一木皆隐匿在迷蒙的雾气之中。任凭自己如何努力的睁大眼睛,却怎么也看不清对面之景,更是寻不见夷则在哪儿。景色虽然美好,可是欣赏了一会,找不着心上之人,阿阮的心不由的紧张了起来,不会是遇见什么危险了吧?夷则说山洞就在对岸,难道洞中会有妖怪,野兽?那,夷则……想到这里,阿阮提起裙子,急匆匆的跑起来。
奈何暖雾氤氲,难以辨清方向,阿阮只是没头苍蝇般的乱跑一气,口中大喊着夷则的名字。
“到底去了哪里嘛!”阿阮自语着,眉眼急切的搜寻着周围的事物,焦急而忧心。
“啊——”脚底一滑,像是踩到湿漉漉的苔藓,阿阮身子一斜便落入了轻烟弥漫的温泉之中。
“阿阮!”急切的叫声在不远处响起,一个飘逸的身影穿过重重迷雾掠过水面疾驰而来。
“夷则,我在这儿!”水并不深,阿阮站立在温泉中,向头顶的人挥动着手臂,眉眼中充满笑意。
“怎会落入水中?”夷则念了个定身诀悬在阿阮头顶的空中。
“人家去找你嘛,一不小心踩滑了脚就掉进来了,不过这水好温暖啊……夷则要不要来试试?”阿阮俏皮的笑着,双手捧起一汪清水向夷则泼去,溅起一片银色的水花。
“喔……”夷则抚了抚满脸的细碎水花,面庞两边湿漉漉的鬓发有些凌乱的贴在面颊之上。坏坏的笑了笑,夷则解开外衣的玉扣,露出坚实的胸膛,“等下,你可别后悔哦!”
“啊——”随着扑通一声,溅起大片的水花,夷则跳了下去,从后面紧紧的抱住了阿阮。
“夷,夷则……你……”阿阮的声音有些颤抖,“别……别……”
“阿阮……”夷则温热的鼻息洒在阿阮的后颈,柔软的双唇轻吻着她的耳垂,“别动……就让我这样抱着你……”
“嗯……”阿阮闭上眼睛,嗓子里发出轻微的嘤咛声,“夷则,抱紧我……别松开……”
“……好……永远都要在一起……永远只爱你一人……”阿阮的头向后仰着,夷则的吻落满她玲珑的颈项。
气息错乱着,轻薄的衣衫被夷则指尖凝出的气晕弹起挂于岸边的树梢。阿阮洁白的皮肤在粉色的残阳里染上一层温润的淡红。乌黑的长发湿润的贴在粉白的双肩之上,掩映着胸口的美好。脸蛋微红,双臂交错的扶着自己的肩膀。
“阿阮……”沙哑的声音透着渴望,再也按捺不住,夷则扶着阿阮的双肩,俯下头温柔的攻城掠地。
“嗯……”阿阮的喘息变得急促,小手紧紧的拥着夷则的后背。热烈的拥吻,美好的结合让水面的涟漪一圈圈急急的荡漾着……
太阳终于西沉,幽暗的深蓝渐渐取代了天边的粉霞。山洞口一团橙色的火焰耀眼而温暖,夷则在烤着临走时无异递给他的肉。阿阮慵懒的躺在夷则为她铺好的草垫上,用手支着头,含情脉脉的看着身边忙碌的爱人。
“很快就好。”夷则回眸轻轻一笑,“干嘛这样看着我?像个饿狼。”
“哼,饿狼也比色狼好。”阿阮嘴角一勾,“说什么带我来汲取灵气,其实,其实……哼,你心知肚明啦。”
“阿阮,你……我……”夷则一时被噎住,脸涨得通红,“吃,吃吧……”
“还好没人看见。”阿阮接过夷则递来的食物,笑的肩膀直抖。
“敢教训三皇子,胆子越来越大了哦……”夷则坐到阿阮的身边扳过她的削肩,刮了刮她的鼻子。
“啊……哈哈哈哈……夷则,坏呀……”
空寂的山洞里回响着甜美的笑声。
☆、第六十六章 暗中布棋局 寻他千百度
正月里的孔府热闹非凡,各路来拜年的小官络绎不绝。孔府的库房里被塞满了各种各样的奇珍异宝。这天,家仆们更是忙的不可开交,厨房的锅子总是不停的在烹煮着各种食材,因为昭仪娘娘要回家省亲。
“爹……”孔昭仪双眼含泪从豪华的皇家马车上款步下来,无视两旁接驾的人,径直朝着许久未曾见面的父亲走来,声音哽咽着,“女儿不孝,女儿回来看您了……”
“老臣,参见昭仪娘娘!”孔尚书眉头一皱,轻轻的摇头,掀开官服的下摆,急急的跪下。
“爹爹快起!只是女儿回家,并非在殿上,爹爹何必……”孔昭仪扶了扶头上硕大的凤冠,小心的俯身扶起年迈的父亲。
“规矩礼仪怎可废?!”孔尚书的声音里透着严厉,“昭仪娘娘请进寒舍!”
“……好。”孔昭仪拭了拭眼角的晶莹,扶着丫鬟的手,缓缓走入孔府的大门。
“哼!”孔夫人鼻子轻哼一声,“装模作样……”
“娘啊,你说什么呀,姐姐难得回来一趟……”孔妙竹扶起在地上跪着的孔夫人,“你就不能对姐姐好些嘛?”
“小丫头,你懂个啥?”孔夫人点了点孔妙竹的额头。
“耶?人呢?”孔夫人环顾四周,咬牙切齿,“你爹就疼你姐姐,瞧一回来他就跑去你姐住的那地了,妙竹啊,你去听听他们说什么。”
月白的窗纸上映出一个模糊的面庞轮廓,屏住气息静静的听着里面的人说话。
“爹,据女儿观察,皇上属意的应是三皇子。”孔昭仪半掩着红唇说出惊天的话来。
“圣意向来高难测……书瑶啊,你还是莫要掉以轻心。说不定圣上就是故意要说给你听的,目的不在你,而在我身上。”孔尚书捋了捋颌下花白的胡子,“到底站在哪一边,不能全听你继母的,你的发现亦是不可全然相信,待为父再观察观察……若是不慎,等到下一朝恐怕就是满门抄斩啊。”
“是,爹爹所言极是,女儿定不会在圣上面前表露心迹。”
“这就对了,还有千万千万不要试图去探究圣上的想法,此乃大忌讳!”孔尚书顿了顿,“唉……一朝功成万骨枯,前朝的闻家便是知道的太多……”
“谁?!”孔昭仪的视线里窗纸上掠过一个女子的身影。
“哎哟,哎哟……疼疼疼……”孔尚书箭步闪出门外一把抓住孔妙竹的手腕,“谁让你在这偷听!”
“是……是……娘……爹……快放开,疼疼疼……”
“唉!”孔尚书放开手,爱怜的抚摸着小女儿的头,“还疼吗?都是爹爹一时心急!但是你刚才听到的话一个字也不能说出去,连你娘也不行,不然我们孔府就会招来杀身之祸!记住了没有?”
“嗯,知道了……我发誓绝不说出去……”孔妙竹摸着自己的手腕,满脸惊恐的答应了孔尚书的要求。
巫山的南面总是艳阳高照,刺目的光线让无异眼角紧紧的挤着,用手遮了遮眉头朝远处望了一眼。“天气不错,正适合晒药材。”无异将夷则帮他采来的果实,叶片整齐的铺散在阳光之下。望着阳光下慢慢被蒸腾掉水分的药材,无异拍了拍手,微微的浅笑,小心思浮上心头。闻人现在会在做什么呢?看书?画画?还是习武?反正不会安安静静的像个淑女……
“唧唧!”阳光下馋鸡的羽毛泛着淡淡的金色,它扑打着翅膀一会儿飞,一会儿跳跳。突然靠在木屋门口在阳光下泛着耀眼白光的东西吸引了它的视线。
“唧——”馋鸡一跃飞了过去,小爪子在上面扒拉几下。
“这是晗光剑,你又不是不认识,小心割破你的爪子。”无异一把掐住馋鸡的两片小翅膀将它拎到一边去。
“唉,这晗光剑里的剑心还在,可是愚期却不在了。谢伯伯也不知道生死?哎,对了!”无异突然想到了什么,进屋背起偃甲包,携着剑朝外走去。
“唧——”馋鸡急切的叫着,望着无异的背影充满着无奈,它身上被定了个锁妖缚。
“嗯,那里很危险,就不带你一起去了,乖!”无异回眸对馋鸡说。
“唧……”馋鸡深情的望着无异,眼珠滴溜溜的转,表情甚是落寞。似乎在说,你可要早去早回呀!
“到了!”无异紧了紧腰间的偃甲包,莫念咒诀,唤出四五个金刚力士,“去里面检查,检查!”金刚力士们得令,立刻一字排开朝神女墓的入口走去。
“要不要传音对夷则说一下?”无异自语着,“里面依旧很危险,万一……对了,还有闻人,爹娘,老哥……那该会很伤心吧?”无异的脸上显出忧郁的神色。
“我呸呸呸!说什么破嘴话?!哪有万一?我可是偃师!一定要找到谢伯伯的下落!”
不一会儿,威武的金刚力士们便悉数安然无恙的从墓穴内出来了,并且按照无异的指示,又将墓室加固了一下。
“进去吧!”无异稍微迟疑了会,拿出闻人送他的水晶球,小心翼翼的朝里面走去。
墓室内依旧是光线昏暗,枯败的枝叶零落在支离破碎的墓道之上。迈着极轻的步伐,缓慢的前进着,过了许久终于抵达内室。无异四周环顾着,环境如旧,并没有什么可疑之处。那半截忘川刀身依旧矗立在那里,不时泛着寒冷的微弱白光。
“前方的路已经被从穹顶掉下来的石块堵住了。”无异朝前看着,托着下巴自语,分析着周围的地形。
“那次我们离开时,墓门已经被封死了,谢伯伯和神女又是从哪里出去的呢?”无异回头又望了一眼入口的机关石门,“且不说石门被封死,那时谢伯伯也是精疲力竭,就算法术再高深,也没力气再逃了……唉都怪我不好……若是不跟他打,或许就……”
“忘川……断刀……”无异自语着朝那断刀矗立的地方走去,“夷则说不能拔出来。室内昏暗,这刀身泛着微弱的光,那光源又是从哪儿来的?”无异仔细观察了会,在断刀后的石堆处发现了异常!
断刀的后面乱七八糟堆叠着石块,那里竟然透着一线微弱的光亮。那极细的微光笔直的射来,聚在断刀的另一面。难道后面另有洞天?无异蹲下身子。眯起眼睛透过那光线穿越的细弱小孔朝外仔细的观望。这一看他不禁心跳加速,浑身都激动的有些轻微颤栗。那光线果然是从外面射进来的,小孔的另一端就是墓室另一面的外部!
“谢,谢伯伯逃出去了!”无异无比的激动,“这石堆后面定是另有玄机!”无异赶紧召唤来金刚力士,与他们一起小心的搬动着石块。当冰山的一角终于显露的时候,无异的心都怔住了!扒开的一角竟显现出一片齿轮状的机关石门花纹!
“原来墓室的后部还有一扇门!”无异让金刚力士们停止了动作,轻轻的,饱含深情的用手抚摸着那齿轮状的花纹,心里被欣慰之感充盈的满满的。
正当无异凝神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闷闷的响声,那闷响越来越近,像是从地底传来,又像是从头顶传来,一时间竟辨不清来源。
“不好!”无异大骇,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搬开石头的举动,让脆弱不堪的墓穴再次受到震动,早已松垮的墓墙已是不堪重负,坍塌即将再度重现!此刻无异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快逃!转身一瞧,自己正位于墓室的最里面,若是往出口逃,不但路途遥远,还有可能会被下落的石块击中,更有可能的是,通往外界的墓道或许已经断裂,形成纵沟!
“怎么办?怎么办?乐无异,你可是偃师,可不能就死在这里了,谢伯伯都可以带着神女逃生,那我一定也可以的!”无异给自己打气,同时仔细而快速的分析周围的情况。“闻人,此刻我好想你呀!我不能死,绝不能!”
“反正都是要塌了,何必在意再塌的狠一些?”无异一个闪身快速的抽出那插在地上的断刀,同时用晗光剑挥舞着阻挡从上面坠落的石块。
一个大石块迎面而来,无异迅速的转身,想要躲过那硕大石体的侵袭。当他跑到墓室的后门时,手中的晗光剑也距离那齿轮花纹越来越近。身后突然一阵闷响震的他两耳发麻,身周升腾起巨大的尘雾,眼前景象立刻模糊成了一片。无异只觉得后背一阵的温暖,猛地转头,原是晗光剑对上了那齿轮状的花纹,墓室碎石掩映下的后门竟然开启了!无异见状,赶紧一头扎了出去,还未来的及狂奔……
“轰轰轰……”闷响中夹杂着各种锐响,身后掀起十几丈高的烟尘,巍峨宏伟的神女墓轰然倒塌!
“呃啊……”无异大叫一声,倒在地上,,失去了知觉,鲜血慢慢的流出……
☆、第六十七章 劫后渡余生 桃花传情意
百草谷里白雪依旧,闻人简朴的营房里燃着微暖的炭火。碳盆里火舌舔着黝黑的木炭,不时的发出轻微的噼啪声。耀眼的雪光射进屋子,闻人娴静的坐在窗边,一手拿着藤黄色的绣框,另一手持着纤细的银针慢慢扬过头顶,然后落下从平整的白绢背面穿上来。如雪的白绢上,粉色桃花慢慢的绽放开,带着一缕暖暖的春意。
无异一定不知道我会绣花了,慢慢的我还要学做衣裳。从缝缝补补开始,一路到现在坚持下来,女红也不是那么难啊,我闻人羽没有什么学不会的!想到自己开始刚拿针线时,如临大敌的模样,闻人自嘲的摇了摇头。
“呵……”闻人不由的笑了笑,眉毛弯成好看的形状,停下手中的针,抬头间,桌案上那只会说话的偃甲青蛙圆鼓鼓的大眼睛正目不转睛的瞅着她。“嘿,不知道无异现在的偃术是不是更厉害了?”
桃花……多美呀,看着手中的丝线桃花,闻人的脸上浮现出浅浅的红润。还记得两年前重伤疗救时,自己的一口血喷在了无异的袖口,在那处他娘为他绣了一朵桃花。他说会一直留着那件衣服……除夕时,那只偃甲鸟还传音说,他爹娘夸我孝顺……
“哎呀,又在犯花痴……我说,闻人羽,你能不能别再想了!”闻人狠狠的拍了拍自己的额头。立刻清醒过来,唉,今后会怎样,又如何知道呢。他是大户人家的公子爷,我这个小小的天罡怎么配得上他?而且我的伤还……万一不能……算了多想无用,不如不想吧。
“哟!妹子!”门被推开,随即一阵微寒的小风吹得盆里的炭火歪向一边。耳边突然响起洪亮的女声,闻人肩膀一抖,下意识的赶紧将半成品放到桌子下面,一脸的慌乱之色。
“绣花呀?给姐瞧瞧!”苏琼探着身子望向闻人手里紧攥的绣框,同时将一件整齐折叠的新行军里衣放到桌案上。
“没……没有。”闻人语无伦次的掩饰着。
“妹子啥时候开始做针线了?都是女人,有啥不好意思的?给乐公子绣的?”苏琼大大咧咧的问着。
“不,不是的,就是自己绣着玩……”闻人脸上显出如桃花般的好看颜色。
“嗯,这颜色搭配的还可以,这针脚……”苏琼仔细瞅了瞅,眉头一皱,一时没有言语。
“怎么,不好看吗?”闻人一脸的紧张之色。
“不是不好看,只是妹子还不熟练,这针脚不够规整,你看要这样……”苏琼接过闻人手中的针线认真的教起来。
“就是来给你送谷里发的新衣服,走了。”苏琼教完便离开了闻人的营房。
经过苏琼的指点,闻人的劲头更足了,又低头认真忙乎起来。
“啊……”闻人口中轻呼一声,指尖殷红的血立刻涌了出来,原是不经意时针尖扎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