夷则顿时大窘,不由的轻咳了两声,“阿阮,你我一路风雨至今,还用得着这样的繁文缛节吗?”
“夷则。”阿阮唤着他的名字将却扇移开,走上前紧紧的握住他的手。喜堂里的一片欢呼。
“母妃孩儿成亲了。”拜完天地,夷则拉着阿阮又朝门口红珊故居的方向一拜。夫妻叩首后,紧接着便是交杯合卺酒,红线裹结发。
“拜了天地,喝了这合卺酒,阿阮便是我夏夷则的媳妇了。我会一生一世守护你。”夷则郑重的说道。
“嗯,我也要好好爱护夷则。那我就是夏夷则的妻子了。”阿阮面对着夷则笑的很甜。
熠熠的夜明珠光下,阿阮长长的睫毛在秀美的脸上投下一片云影,小巧的鼻子,柔润的双唇,无不让人心动。她坐在梳妆镜前,镜子里映出她精致的脸孔。
“没有六礼②迎亲,也没有结青庐③,这样简单的婚礼以后你会不会怨我?”夷则依旧是有些顾虑。
“嗯,怎么会呢?”阿阮脸色微红。“如果不嫁给你,我以后都会后悔的。夷则这么好的人,我再也找不到了。”她话总是让夷则的心变得很柔软。
“我也是。日后,若是……定会给阿阮一个最好的最盛大的婚礼。”夷则边说边轻轻的取下阿阮鬓间的发钗及花饰,顺滑的青丝从他的指尖轻盈的垂落下来,直至披满她的双肩。
“哎?那我不是要再嫁给你一次?”镜子中的阿阮很是不解的望向夷则。
“噗——”夷则大笑,刮了她的鼻子一下。心中想着这丫头的心思还真简单。
“夷则,接下来……接下来……”阿阮用手指绞着低垂在胸前的乌发,含羞的低语,“真的要‘洞房’?真的以后都跟夷则睡在一个被窝里?我有些害怕呢……”
“还记得上次你酒后吐真言吗?”夷则吃吃的笑的脊背直抖,“怎么来真的,你就害怕了?”
“哎呀,别再提那件糗事嘛!”阿阮转过身去,小嘴撅起。
“别怕,你像上次在客店那样,闭着眼睛便好了。两情相悦,那种事便是水到渠成的。”夷则扳回她的肩膀。
“哪种事嘛?你上次就没跟我说清楚啊。”阿阮颇有些不解的抬头问道。
“哦,洞房便是要行周公之礼……那个,那个……”夷则对上她的目光顿时语塞。
“周公之礼?”阿阮在口中念着这四个字,突然对上两方气鼓鼓的眼神,“哎呀,它们在看我们呢……”
夷则顺着阿阮的目光,原来阿狸和小红并没离开房间,阿狸一直盯着夷则看,似乎在生气他抢了它的地盘。一边的小红则鄙夷的看着阿狸:怎么样,还是像我这样睡地上最好吧?
“阿狸,小红你们去船上吧,我要跟夷则在一起,你们不许打扰。”阿阮发下了命令,那两个家伙只得悻悻离开。屋子里没了那两个家伙的聒噪声,顿时安静了许多。
“闭上眼睛。该来的总会来,今晚……今晚,我就做一回逸尘子!”夷则露出坏坏的笑,用嘴唇在阿阮额头上点了点。双手扶在她的肩上,轻轻一挑鲜红的嫁衣很快散落下来,露出粉白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夷则凝视着她,眉目含情,修长的手指轻轻划过她的滚热的脸蛋,雪白的颈肩,阿阮一愣,有些轻微的颤抖。
“夷则,你,啊——”谁知夷则并不理会她的惊愕,她的矜持反倒勾起他强烈的欲望,她的羞怯让他愈发的爱怜。还没来得及反应,夷则便展开双臂将美人横打着抱起,一步步迈向绯红的床帏。四目相对,彼此中的世界完全被对方所占据,如春雪在暖阳之中慢慢融化般美好。
玉树摇曳,明珠生辉,帐影婆娑。夷则将阿阮轻轻放到床上,慢慢放下绣帘,满满的幸福将阿阮全身心包围住。身着鲜红齐胸襦裙的她双手扶膝坐在帐帷之内,一双含羞的眼睛紧紧的盯着自己露在裙子外面,穿着绣花绢袜的小脚,娇羞的如同一朵含苞待放的芙蓉,美不胜收。夷则卸下发冠轻轻的坐到床边,修长的手指掠过阿阮花朵般的脸颊,轻轻抬起她的下颌,温暖的唇渐渐的靠近。阿阮稍犹豫了一下,缓缓的将眼睛闭上,然后往前挪了挪身子,上来贴过来他的唇,温润而绵软。
长长深深的一吻尽了,两人相视,不禁互相笑了起来。
“原来周公之礼就是这样啊,跟上次在客店差不多呀。”阿阮似乎有些放松的说道,“夷则真是‘淫贼’,上次,上次还不算嫁给你呢!”背过头去,阿阮一脸的桃红。
“啊?”夷则有些目瞪口呆,心想,难不成阿阮理解的‘周公之礼’便是亲吻?难怪会认为之前自己便是做了淫贼。夷则拍着额头,觉得如何进行下去,如何解释,似乎成了个大大的难题。起身喝了些水,将自己的外赏脱下置于屏风上,又折回床帷。
“那个……当然是跟上次不一样的,上次只是做戏……”夷则轻轻咳嗽了几声,“傻瓜,怎么会那么简单?待会,我可是要做坏事的。阿阮要有个准备。”
“什么准备?”阿阮打了个呵欠,“啊……好困呀。这几天都没睡好呢。”夷则露出坏坏的神色,笑而不答
未得到答案,人却突然被他放倒。夷则俯下身来,隔着衣服开始抚摸她。夷则手指所触之处的感觉像是电流一般的传遍全身,阿阮没有反抗,只是低低的呜咽着,想要躲开,却被一次次的触摸弄的欲罢不能。她禁闭着双眸,指甲深深的嵌入身下的褥子。
看着身下女子的娇羞,夷则越发的难以控制自己的情欲,终于手游移到阿阮胸前的那片柔软,刚轻轻的覆上手掌,谁知阿阮突然睁开眼睛,脸颊犹如熟透的蜜桃。“夷则,眼下的这种光景依约便是:你是大盗,而我是花儿,这便是采花吧?!”
“大约……是吧。”夷则心中一惊,似笑非笑,抚摸依旧继续。低沉的声音在她耳畔呢喃,热气喷洒在颈项间。
随着气氛的升级,到了这时,阿阮才有些理解了大约该怎样,不再似刚才那般的僵硬,而是稍加主动的配合着,任由着夷则的恣意。小手勾上夷则的肩膀紧紧的攥着。她心中隐约明白了,若是喜欢这个男人,把自己给他大约就是这样吧。一层层衣服落地,喜庆的帐幔红浪滚滚。兴许是喝了酒的缘故,夷则身上的味道不再是那种清清凉凉的,而是化为一片炽热。
“阿阮……我,爱你……”夷则低头,覆上滚热的胸膛。一路吻过她的颈项,她花形的绿色胎记,她胸前的美好……
“夷则,我,我也爱你……”阿阮只觉得被夷则深情的拥抱和炽热的吻,慢慢的夺去心智,一层层袭来的电流,让她不住的后仰……
十指相扣,耳鬓厮磨。如飞升云端,如雨润云温,轻盈而美好。明珠,暖帐,映衬着一夜的温柔。他轻拨她额上的湿发,轻吻她紧闭的双眸,倾听她喉咙里细碎的嘤咛。她雪白的胳膊紧紧的揽着他的脖子,口中无力的娇喘。
春风化雨般的,阿阮完全融化于夷则的滚热气息之中,辗转于红浪翻滚的温暖之中……
却扇诗:唐代婚俗之一,男方吟诵却扇诗为的是让新娘拿开却扇,露出真颜。胡三省为《资治通鉴》所作注云:“唐人成婚之夕,有催妆诗、却扇诗。”
六礼:指的是说媒成功后的六个程序:纳采(双方碰头)、问名(询问女孩的名字用以卜算)、纳吉(将卜算结果告知对方)、纳征(送聘礼)、请期(定日子)、亲迎(迎娶新娘子)。
结青庐:唐人风俗多春夏迎娶新人,腊月婚嫁则有规矩即新娘不能见姑即婆婆(唐时称公婆为舅姑)。结婚当天,新人不能住进房子,必须住在屋外用青布幔搭建的帐篷,谓之“青庐”。
☆、第三十章 早庆戏新郎 路遇解纷争
夜阑人静,喧嚣渐渐宁了下来,周围只剩下深海里暗流涌动的潮声。红色珊瑚树下那精致的小屋里,洞房花烛,一片旖旎的春色。泊在不远处的招财进宝号,此刻则显得有些冷清。桌台上依旧是一片混乱,无异吹了吹才打磨好的一块紫玉,满足的笑意浮上脸颊,“好嘞,这个拿去赔罪应该可以了。”
“喵呜……”一声猫叫打破了船舱里的安静,无异被突然传入耳朵的声音惊得肩膀稍稍一耸。
“怎么?被赶出来了?哈哈哈……”无异不由的笑笑:“这两个重色轻友的家伙!”谁知阿狸和小红根本就没理会他,找了块舒服的地相依偎的睡了起来。
“你们……算了算了,我怎能跟畜生计较?”无异摇了摇头,捏着那块紫玉跳到床上,不一会儿便进入了梦乡。
耳边的各种声音渐渐的多起来,许多细碎声响夹杂在海潮的进退之间。屋子里朦朦胧胧的明了起来,夷则早早醒了过来,胳膊的酸麻感快速的传来。原来,自己的胳膊一夜都被阿阮当枕头用着。想要抽手,低头看见怀中的爱人正侧身缩在自己的身边,便如何也不忍了。她睡的安然,美丽的眸子紧闭着,细密的睫毛随着均匀的呼吸一点点的颤抖。当真是个精致的小人儿,夷则心中暗自赞叹道。正想着,身边的人突然一动,一只小手轻轻的抱住了他,柔润的小脸又往里埋了埋,夷则浅浅一笑,真是个赖床的小懒猫!这样美妙的早晨,躺在床上迟迟不起,这对于夷则来说还是第一次。
不知过了多久,海底的空间渐渐明了起来,被窝里的阿阮终于又动了动,慢慢睁开了松醒的眼帘。夷则裸露的胸膛突然映入目中,心中暗自大惊,再一抬头,发觉夷则正面带微笑的看着她出神。
“啊……夷则你那样看我干嘛!”阿阮脸上一阵的燥热,再低头发觉自己的胸前亦是一片赤裸,立刻羞得满脸通红,不由的赶紧拿被子将自己裹了个严实。
“为夫……为夫看不得娘子吗?”夷则半天才挤出一句。
“为夫?娘子?啊,我已经已经……”阿阮口中念叨着:“刚醒来有些糊涂,那个忘记了……”
夷则闻言,大汗……
“……今日我们得离开明珠海了。”为了缓和气氛,夷则磨叽了许久才又说出一句话来。
“是啊,小叶子还在船上等我们。对了,还得去百草谷呢。”阿阮如梦初醒的一骨碌爬起来,但仍旧用被子遮掩着胸前的春光,微红着脸,用最快的速度穿起衣服来。一旁的夷则则不紧不慢的打理着自己。被窝被敞开,雪白的绢帕上的一抹殷红映入眼瞳,夷则的心中满怀着激动,望向阿阮的目光又多了些复杂的意味。经过昨夜的洗礼,他深知,自己已经不再是不谙世事的少年郎了,而是已经成为真正的男人,肩上的责任又多了一重。
船起锚的那一刻,夷则深情的望了一眼那红色珊瑚树下的小屋,那里有泪水,有欢笑,更有着刻骨铭心的一夜,承载的实在是太多……
“夷则,很不舍是不是?”阿阮拉了拉夷则的衣襟:“以后,阿阮还可以再陪你来很多次。”
“嗯。过了明珠海又要经过从极之渊,乐兄务必小心。”夷则回眸,对身边的两人笑笑。
“放心吧,也不是第一次走那里了!”无异一脸的自信。
穿越过重重蔚蓝,平稳安定。走了许久的路程,大约在从极之渊中段的位置,突然馋鸡不走了,停了下来,水汪汪的大眼直直的盯着前方不远处。还不时的用尾巴拍打着船舱,唤起他们的注意。
“馋鸡怎么了,是不是前方有危险?”无异警觉的赶紧上前,夷则与阿阮紧跟其后。透过透明的护罩向外望去,前方不远处有一群大小不一的水怪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是些低阶的妖兽。乐兄不用理会他们,我们大可另行他道,绕开前行。”
“绕开也不是不行。”无异抓了抓头发:“那样子路就有些远了,得多些时候才能到达。”
“无妨,它们之间的内斗,我们还是不要参与的好。”
无异走到驾驶室,开始操控船转换方向:“馋鸡,调个头。”
可馋鸡却像没听见命令似的,依旧驻留在原地,目不转睛的看着那群打架的妖兽。
“我说,馋鸡,小黄……”
“小叶子,等一下!”阿阮提着裙子赶紧跑来:“不如我们出去看看吧,我好像看到……看到……”阿阮支吾着半天描述不出来。
“阿阮,你留在船舱里,我跟乐兄出去看看就好。”
“可是……”阿阮眼中含着忧心的神色:“那你要小心点,虽说是低阶的妖兽,但毕竟对它们的底细不清楚。还有那个小小的,好可怜的样子……”
“我们会小心的,放心吧。那个小小的家伙我也看到了。”夷则拍了拍阿阮的后背以示安慰。
“切,就下去这么一会,还这么依依不舍。唉,简直是无视我的存在呀……”无异在一旁酸溜溜的来了一句:“夷则,你再不走,我可就一人下去了,正好把船舱留给你们缠绵缠绵。”
“我……我……”
“谁,谁要缠绵呀,小叶子真坏!”阿阮抱着自己的肩膀,扭头不语。
夷则笑着摇摇头,“阿阮乖乖的,气多了可是会变老,变丑的哟。乐兄我们下去!”
馋鸡的前方是一大片珊瑚丛,茂密的海藻缠绕其上。一群墨绿色妖兽正在围攻另一只异类小型妖兽。这群海底妖兽墨绿色的皮肤上有着海藻般的黑色花纹,蛤蟆般的身形,圆溜溜的身体下是四条细长的短腿,后背上有一对不像翅膀也不像鱼鳍的扇形肉翼。额头上的独个犄角显得咄咄逼人。
被围攻的小兽看起来身形比它们小得多,而且势单力薄没有帮手。看来已经是战过一会了,那小兽似是受了伤,短短的小腿上正流着血,细细看来竟是一只小猪的模样!周身粉嫩粉嫩的。此刻它的眼中正透着凶悍之色,喵足了劲要跟它们决一死战!
当夷则他们靠近时,那群妖兽只觉得身后有一大片阴影压过来,回头一看竟是自己没见过的人类,不觉得的紧靠在一起。
无异正要拔剑,夷则用手一挡,示意他收回:“不过是些没什么本事,就靠蛮力的小型妖兽,不值当乐兄以剑相对,我来。”
夷则轻施了一些小法术让那帮欺负小兽的墨绿妖兽感到像鞭笞般的疼痛,便立刻吓得四散逃串了。夷则微笑着望向留在原地的小兽,它正感激的两眼含着泪花,四个小蹄子好像还在护着什么。
“哈——原来是只小猪!夷则,海底也会有猪吗?难道是海猪?”
“嘤嘤!”小兽发出抗议之声,眼中的泪花瞬间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不悦之色。
“切,还是个爱生气的猪!”无异戏谑走上前摸摸它的耳朵:“嗯,软乎乎的,真好玩!”这一摸不要紧,小兽更加气恼,直接咬了无异的虎口一下。虽然没咬破,但是留下了浅浅的一排牙印。
“夷夷夷……则,它居然可以听懂我们说话!哎哟真疼!”无异摸着伤处,不敢再碰它。
“乐兄,万物皆有灵性,即便是个小小的生命也不要轻视它。来,让我看看你哪里受伤了。”夷则弯下腰,伸出宽大的手掌。
小兽依然倔强的不愿意前行一步。看见夷则伸出手来,反而害怕的往后又退了退,可依然护着它脚底的东西。夷则浅笑着摇摇头:“那就直接给你治疗吧!”闭目掐诀念咒,一道蓝色的幽光缓缓的将小兽罩住,不仅治好了小兽的伤,还将它身上被那群妖兽泼的污物也清理干净。
“哎哟,它真漂亮!”无异感叹道:“猪也能这么漂亮,真是少见……”话还未说完便见得那小兽又一副凶巴巴的模样瞅着他:“好好好,我闭嘴得了吧,你别生气,别咬我!”
夷则俯身对它说:“以后别再跟它们打架了,记住寡不敌众。看样子你也是有修为的灵兽,何必跟那些粗俗的低阶妖兽一般见识?好好修炼,莫要再惹是非。唉,也不知道你能不能明白我的意思。”
夷则回身:“它的伤已经好了。乐兄,我们走吧,不然阿阮要等急了。”
“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馋鸡你都看到了吧,它根本不理我。估计也不会跟你玩的。我们走吧。”无异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