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语气极其自然,似乎并没有因为说出心里话而羞涩的意思。
柳御一怔,心口那种酸软的情绪再次翻腾,从各个血管里渗透。
她的手颤抖了几下,她的左手按住右手,很想笑,但是因为某种情绪又笑不出来,眼里似乎有什么东西逐渐聚集迷糊视线。
祢修侧眸看了下她,又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倒了点油到锅里,不一会油开始沸腾,早已洗好的菜被放了进去,‘兹兹——’的声音响了起来。
洗完了菜的柳御靠在门框处盯着他,又垂下眸子,掩下了眸中的艰涩。
***
柳御刚到家就被一个影子扑过来紧紧抱住了,她憋着一股气说:“叔父,你要是再不放开我,我就要窒息了。”
日向麟太郎一脸痴汉的表情,“言言死在自己怀里,哦太幸福了,多么可悲可泣的爱情。”
朝日奈美和无奈的笑笑,保养良好的肌肤和高贵的气质让她看起来犹如刚到三十岁的女人般,既有着少女的年轻动人又有女人独特的美丽。
“美和叔母。绘麻。”柳御拍了拍叔父的头发,对坐在沙发上的绘麻和美和笑道。
绘麻眼睛红了红,“姐姐。”
日向麟太郎笑了笑,松开了她,柳御走过去与绘麻拥抱了下,“其他人呢?”
“我给他们分配了任务,他们都出门啦,枣今天晚上也会回来!”日向麟太郎坐下来说道。
“哦……”柳御点点头,又说:“叔父叔母,我给你们说件事。”
绘麻在旁边坐着,柳御捏了捏她的手,绘麻娇憨的笑了笑。
麟太郎和美和对视一眼,“阿言,有什么事就说吧。”
柳御笑出声,说:“别那么凝重,我……”
“交男朋友了。”
!!
绘麻睁大了眼睛,姐姐交男朋友了……
那风斗和昴……
她下意识的往楼上看去,就看到没有出门的光双手撑在栏杆,向下睥视着,眼睛紧紧盯着旁边的柳御。目光微冷,长发缠绕,蛊惑的五官带着一丝不可思议的妖异。
她心底颤了颤,光哥……
反射性的就捏紧了柳御的手,柳御以为她是太吃惊,只是摸了摸她的头,又对在旁边咬手帕流泪的麟太郎说道:“叔父,他对我很好,喜欢我好多年了,我这些年来多亏了他的照顾,我现在也到了谈恋爱的时候了,我想试试。”
美和喝了口水,指着屏幕那个接受采访的男人笑道:“是他吗?”
柳御看过去,就看见电视屏幕里嘴角微勾明显心情不错的男人,穿着西装,头发中分带着微卷的黑的他,帅气时尚的不可方物,就连那股清冷淡漠的气息都带了些难以名状的柔和。
“是。”
美和看了麟太郎一眼,笑了笑。
“其实我和你叔叔看了网上的消息,当时觉得可能是误会什么的,但现在看来是真的了。”
“不过,真言,你自己的恋爱,需要自己去把握,我们都无条件支持你,所以你不需要觉得害怕不安,只是有些可惜……”
柳御松了口气,又问:“可惜什么?”
美和叹了口气,幽幽的盯着麟太郎,“本来想把自家儿子推销出去的,谁知道绘麻和你都有了男朋友……”
绘麻立刻坐得笔直,“美和妈妈!我对哥哥们只有普通兄妹的喜爱,没有任何越轨的想法。”
美和扑哧笑出声,“好啦,开个玩笑。只不过……”
她的眼角悄悄的朝楼上望去,心下了然。
儿子们的感情就让他们自己去操心吧,一个个老大不小的了,追个姑娘还要人家姑娘主动,这次真是活该。
很期待后面发展的美和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与旁边一脸受打击不停念叨着‘小言言不要我了’萎靡的男人一起上了楼。
绘麻脸微红的问柳御:“姐姐,你真的和你以前的经纪人交往了啊?”
柳御笑着嗯了一声,“他暗恋我那么久,我来追他,很公平。”
绘麻傻兮兮的笑了笑,心里暗道哥哥们不给力。
姐姐那么好追,各个都矜持的要死,活该。
为了让柳御好好休息,美和把她的房间换成了宽敞许多的房间,里面很简单,颜色结构布置都是她喜欢的简洁雅致。
阳光照在玻璃门外的走廊上,走廊外是后花园,连着漫天飞舞的各色花瓣,没有被阳光照及到的地方显得有些清凉。
白色的透明窗帘哗啦啦的飞扬在半空中,牵起一层层旖旎。
柳御洗了头和澡,就躺在床上吃了药后就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她是被祁织叫醒的。
鼻腔的花香浅淡而清晰,祁织看着她,一贯微笑的脸庞也只是勉强挤了个笑容,柔和的灰蓝色眸里有着难以察觉的阴郁。
“你有喜欢的人了吗……”
他的声音很轻,让半睡半醒之间的柳御听的很不真切,她只是在梦中的那个空白的空间里听到了这个低低的声音。
嗯了一声。
从牙齿里挤出来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满和疑惑。
“为什么……”
为什么那么快就喜欢上别人。
上一次询问你这个问题的时候,明明是与之相反的答案。
祁织垂下眸,灰蓝色的眸子里只有悲伤,他握着柳御的手紧了紧,低声说道:“我以为这样默默的看着你,守护就够了,但是我发现当你真正有了自己的生活时,我却贪心的觉得还不够,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我害怕控制不住自己会做出伤害你的事……我真的控制不住自己了……”
他慢慢低下头,吻上了那个有些苍白的唇。
只是停留在唇上,窗户的窗帘被吹的很高,漫天飞舞的花瓣徐徐的吹进来,缓缓降落在地板上,悄无声息。
有着忧郁双眸的漂亮青年低下了头,吻了一头长发披散美丽的女孩儿。
他将自己的头埋在她的脖颈间,那不可言喻的暖香已经浓郁到了骨子里,他的唇慢慢落在她的锁骨上,轻轻咬了咬,带着耳鬓厮磨的味道。
***
琉生轻轻的梳着手中顺滑美丽的长发,说道:“真言、的头发,很美啊。”
柳御眯着眼,笑了笑。
“琉生的头发也很漂亮。”
琉生嘴唇抿了抿,带着欣喜的弧度。
“我也、觉得。”
柳御笑出了声,琉生也弯了弯眸子,里面只有愉悦的笑意。
帮柳御梳发的同时鼻腔里哼着曲子,很轻的声音,在这个略大的房间里有些悠远飘渺的味道,很好听的小调子。
柳御闭上了眼,头发的动作也很轻,让她几乎感觉不到有人在帮她弄头发。
在她快要睡着的时候,周围传来说话的声音,不一会儿关门的声音响起,似乎有人出去了又似乎有人进来了。模糊的耳边有一股湿热的气息。
“前几天还对我说让我跟你交往,怎么转眼就有男朋友了呢……”低低的声音在耳畔,带着一些炽热的酥麻,似乎有某种压抑的阴郁在里头,快要迸发。
作者有话要说: #女神日记#
我得承认,我亏欠修的东西有很多,只能用为数不多的日子慢慢偿还。
至少我希望死之前在这个世界第一个喜欢上的以及最后一个喜欢上的人会是你。
……
但不希望你最后一个喜欢的人会是我。
那样你会不幸福一辈子。
而我最后的回忆里,停留在是你就可以了。
☆、Chapter。77 一尾流莺
柳御真言看着面前这个站在她面前的男人,视线因为头顶刺目的光而有些不清晰,橙金色的短发模糊在视线里带着耀眼的色彩。
她的眼神向下移了一下,就看到了他唇下有颗小小的黑痣,唇角轻勾的时候带着一丝勾人的性感。
“柳御真言……”面前的男人语气顿了下,继而带上了笑意,“要见一面还真是难。”
柳御眨眨眼,“什么?”
男人眼睛眯了眯,嘴角弯弯的,俊挺硬朗的五官似乎都变柔和了,帅气得不行。
“没什么,我是上来叫你的,开饭了。”
柳御哦了一声,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总之她觉得眼前这个叫枣的男人不像表面这么和善,虽然态度很温和,但是他心里面所想的东西都会影响一个人的磁场,眼神底下都带着一丝斟酌的考究。
让她很不舒服。
所以态度也就冷淡点了,不过男人也没介意,只是跟在她身后。
至于枣说的见面难这倒是真的,以前是因为柳御每天要忙拍戏,很少回来,后来退出来了后正碰上枣的公司生意好到爆,全世界到处飞,偶尔回来一两次也都碰上柳御不在家。就这样,两个人一次错开时间,巧的不行。
***
洗澡的时候,柳御突然想到一件事,她给祢修发了个短信,也许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的神情都带着异样的温柔。
心口又带上了涩涩的酸软,从无数个血管里贯彻出去,直达心脏。
被氤氲了镜面的镜子里模糊的倒映着蹲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白皙身影。
柳御擦干了头发,出门准备找点饮料,就看到了电梯门开站在里面的枣,枣一抬眼就看到了站在电梯门口的柳御,看着她半干蓬松的头发,怔了怔,笑道:“进来吧。”
柳御说了声谢谢,就走了进去。
柳御盯着自己的脚尖,完全沉浸在自己发呆的世界里。
以前觉得几秒钟就下去了的电梯怎么现在这么久还没到。
她这样想,就听到旁边枣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不好意思,没按楼层。”说着,就按下一楼,看着没什么表情盯着自己的柳御一脸笑眯眯的。
柳御心里腹诽着,其他兄弟不都说枣是个很沉稳成熟的人吗,怎么自己眼前的是枣的另一重人格?正当她越来越笃定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被她发亮的眼睛给渗到的枣,沉默了一会后说:“听琉生提过,你想当声优?”
柳御点了点头,枣笑了笑,“我手里有几个剧本,你要看看吗?”
柳御有点惊讶,她嘴角弯了弯,眼睛弯成月牙状,像只惬意的猫。
“好。”
枣挑了挑眉,眸里的探究愈发浓郁,只是在抬眸与她对视时消散的无影无踪。
柳御抱着不要白不要的想法笑眯了眼,可能是她的笑容太直接或者很可爱,让枣的神色也略微柔和了些。
“我明天早上拿给你,你自己看看,选中了再告诉我,我给你安排时间。”枣看了看手表,除了电梯后拿起沙发上的西装外套。
“这么晚了还要出门吗?”
“嗯,明天有几个会要开,这几天一直在忙其他事情都没什么准备,所以现在去公司看看明天会议的内容。”
柳御捧着水杯喝橙汁,看着半身融入黑暗半身在光明中的枣,说了句:“路上小心。”枣握着门把的手顿了下,似乎点了下头,就关上了门。光线逐渐消失,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柳御的食指尖轻轻点着杯壁,看着玻璃窗外的巷子深处有两束灯光亮起,车子的引擎响了几声后,灯就消失在了巷子尾处。
她的目光淡了淡,抑制许久的痛楚似乎在那一刻全部汹涌而出,脑袋尖锐的疼痛让她意识都有些模糊,水杯摔落在地毯上,发出很小的闷声。胃部的绞痛让她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她的右手紧紧捂住自己的胃部,以极慢的速度蹲下来捡起杯子,蹲在地上就起不来了,一时间她只是把头埋在膝盖处,痛的唇角都被咬破了都不曾察觉,嘴里弥漫的铁腥味越来越浓,她咬紧牙齿,站起身来把水杯放到厨房的桌子上。
她的左手撑在桌子上,整个人明明是站着的,背脊却弯曲的像只被放在油锅里煎炸的小虾米。
“……”背后传来下楼的脚步声,柳御略微侧过头,就闻到了越来越近的香水味和酒精的味道。她慢慢站直身,若无其事的倒了杯水,转身就看见站定在厨房门口盯着自己的光。
光的双颊有着淡淡的绯红,两只眼睛格外明亮,健康挠人的脸色与脸色惨白眼神没有焦距的柳御有着鲜明的对比,柳御喝了一口水,冰冷的水刺进胃里,疼的她撑在旁边桌子上的手指蓦地收紧。
当她走向光时,光的眼神就有了些变化,由先前的迷离逐步变得清明而黑暗,妖冶的五官在灯光下看起来很无辜,带着致命的清纯和妖娆。当柳御与他擦肩而过时,他的嘴角微微弯了弯,抬起手拉着柳御的手往自己怀里一扯,水杯摔在地上,发出了沉闷的撞击声,但好在没有摔碎。
本来屏住呼吸撑着最后一口气准备上楼的柳御被拉在一个温热的怀里,瞬间就没了力气,光直勾勾的看着她,嘴角破了皮,所以带着一丝嫣红,与惨白而又清纯的脸极其不符的惑人。
光低下了头,狠狠的吻了上去。
铁腥味瞬间就传了过来,光蹙了蹙眉,眼角带着艳丽的红,他吻了吻柳御冰凉的唇,搂紧了柳御,把眼睛半睁,似乎因为某些痛楚而有些痉挛的身体抱了起来,朝自己的房里走去。
***
意识模糊间,她在卫生间里将血吐在马桶里,那干净透明的水都被染了一层又一层红,骇人而美丽。她潜意识似乎知道了什么,只是傻傻的笑,周围是一片窒息的沉默,当她全身虚脱的瘫在地上时,迷蒙的视线似乎被什么东西遮盖,唇被某种带着湿热气息的柔软碰了碰,她想看清那个吻去她嘴唇上血色且似乎在颤抖的男人到底是谁。
但是被迅速蔓延的眼泪给模糊了视线。
那个男人的声音和低哑,似乎因为极力压抑的情绪太过悲呛让他的嗓子都发生了变化,那里面的颤抖似乎很清晰的就在耳旁,她感觉自己似乎躺在了半空中,整个灵魂都快要消失了一样,感受不到外界的一切,只隐隐约约听到了,来自异时空的——‘别怕。’
她不知道自己游荡了多久,总之是耳边越来越清晰的争吵声和纸张被用力甩开在空气中哗啦啦的声音。她的意识逐渐清醒时,由肺部到喉管的地方火辣辣的痛,胃部那个地方还在抽搐性的疼痛,不过她也没多大感觉了,可能是麻木了吧。她想,她睁开眼睛时,眼角迅速滑落一滴滚烫得泪珠。
硕大的落地窗前是一个桌子,从那里投过来的白光像从异世界里传递过来的希望一样,纯白而柔和,旁边漆黑的与整面墙连在一起的书柜上摆满了整整齐齐的书,还有飞落在旁边的白纸以及站在落地窗旁两个修长的身影。
一个长发摇曳,身形苗条高挑,背对着她的背影沉默而无情。
一个站在她身侧,一头红色耀眼到不行的短发和留在后边细细长长的小辫子,大声激烈的争讨着什么。在长发女人身边像她的弟弟般稚嫩青涩而冲动。
柳御的嘴巴动了动,眼角似乎总有滚烫的泪水划过,她的心骤然疼起来,她太痛了,以至于连开口叫他们的力气都没有。
所以她只是略微转过了头,让他们回过头来看时是一个偏头睡的很香的女人而不是因为疼痛面色惨白泪眼婆裟的女生。
她本来无惧死亡,但是一想到祢修她就愧疚的难以呼吸,她的头发蒙般的钝痛,以至于她真的忘记了呼吸,直到反应过来时险些因为大口喘气而咳嗽出声。
‘有没有可以补救的方法……’
……
‘没有吗。’
‘我当初送你来的目的其实很简单,就是让你能变诚实,但是我发现你的谎言总是覆盖一层又一层,我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你回答得出来的话,我可以为你拖延几天时间。’
‘……你问’
‘你还记得你最单纯的样子吗?或者你最快乐的时候的样子,以及你最真实的样子。’
……
***
侑介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