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慢慢扯开被子,眼珠转了转,也只望见一片黑色,不,是什么都没看见。
她晃了晃头,眼睛才隐隐约约显出黑暗中家具的轮廓。
继续翻个身继续睡,把自己裹得紧紧的,深深吸了口气,再次昏沉的睡过去。
喜欢不是对一个人霸道的借口。
而风斗喜欢一个人,并不是像他逐渐沉稳的性格一样。
而是——带着深刻的喜欢,狠狠的,去爱那个人,他独占欲很强,看得出来,以后他的老婆会很幸福的,嗯,但是那个人是谁,她也只能说一句祝福了。
***
那一轮皎洁的明月,倾洒着不懂情愫的凉,浸入心底不是哀愁的情愫,而是坠入冰窟的冷。
投射在那一汪湖水里的倒影,是我爱你的表现。在你看不见的那一面,我也开始模仿你的生活方式,一点的,一点的,将自己,打磨成你的模样。这样,就会感觉自己曾经好像真的跟你在一起过很长时间。
这个认知让我有些迷茫,甚至有些疑惑。
这就是喜欢么
原来喜欢是这么卑微的事啊,可我控制不住了,即使痛也没有关系,即使没有关系也没有关系。
只要你知道,世界上,有个人真的这么喜欢你就足够了。
风斗穿着一件毛衣和长裤,打开冰箱,拿出一罐冷饮,灌了几口,被口中麻木的冰冷给刺的深深叹了口气。
窗外是拍打着海岸的波浪声,以及若有似无的凌厉的海风。
房子里开了暖气,但是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色,还是会觉得冷。
刺骨,
深入骨髓。
风斗倚在窗户旁,双手环臂,单手拿着冷饮,一口一口的喝着。
听到后面有些声响,他回过头,顿时愕然的瞪大了双眼。
那一头暖色的长鬈发被剪成到耳边的短发,刘海很短也很碎,她的面色很苍白,本来就带着透明质感的白皙皮肤此刻看起来很苍白。眼睛周围的青黑让她的眼睛看起来多了几分深邃,有种颓迷的美感。
因为剪了一头利落短发的原因,本就轮廓分明的小脸看起来多了分成熟和冷淡。让她增添了许多女人似得迷人耐看。
那微微下垂的眉眼,带着极致睥睨你的冷漠。
好冷。
这不是冬天吧?
这其实是北极。
风斗手中的冷饮坠入地毯上,倾洒出几滴橙色液体。
明明到了臀部以下的长发,为什么要剪掉?
他感到了未知的恐惧,就连瞳孔也不自知的收缩着。
心里因为遭受一丝震惊而紧紧的压缩着,不断紧缩紧缩。
而柳御突然笑了,眼里的冷漠和周围令人压抑极致的阴郁瞬间变回原先的温柔和笑容。
风斗像是松了口气般的,半个身子都靠在身边的墙壁上,有些脱力的微微喘息着。
“这是一个角色的形象,符合吗?”柳御跑到他面前,转了一圈,眉眼弯弯,笑容让风斗有些恍惚。
“什么……”
“《听说》里,江角时森的角色,符合吗?”她站定,抬起头,看着风斗。
风斗定定的看着她,发现她笑容即使依旧柔和,自己也有些不认识她了。
怎么说。
就像是一个时刻蛰伏在她身上的某种东西,开始被束缚的红绳紧紧禁锢着,现在,那个红绳失去了法力,它也慢慢开始……被放出来了。
“好看。”
“真言要演自己书的角色吗?”
身后传来要的声音。
风斗的嘴角抿了抿,扯出一个冷笑的弧度。
柳御转过身,看着要,用力的嗯了声。
要之前只看到她的背影,瘦削笔直,一看就让人心跳不止。现在看到她正面的样子,心里除了惊艳以外就是愕然。
为什么……
明明只是剪了个头发而已,给人的感觉就会差那么多……
他侧眸看了眼风斗,在看到风斗眼里蕴含的东西后,怔了怔,回头盯着柳御。
“我之前在网上看到过《听说》的传闻,主角江角时森是个有严重抑郁症的女孩是么?小真言剪短了头发后,我都差点不认识了。”
柳御挠挠头,嘿嘿一笑,“虽然两个月后才会定角,开始拍摄,但是还是忍不住的把头发剪掉了,提前来试试感觉。”
“好辛苦的样子,这几天会这么嗜睡也是因为熬夜琢磨剧本的缘故吗?”
“嗯,昨晚大家没去吃烧烤吗?”
“对,因为家里缺少了真言,所以就换了时间,约在下一次了。”
“抱歉。”柳御抿抿唇,她觉得因为一个人不去而集体不去的做法虽然让她感动但会让她有强大的心理负担,对于这种情绪她除了反射性的排斥外就是假惺惺的道个歉来早点结束这个话题。
“没事,你不需要自责。”柳御转过身,就看见面前风斗冷冷的抬眸望着要。
***
“说什么看到过,其实根本是自己特意去搜索过吧。”
“你不也一样,我们半斤八两。”
“……”
***
她是毒,光让我喜欢她就觉得疲倦,不知道以后会来多少个追随她的人,他除了看着那颗属于自己的行星在不断地忽明忽暗外就是工作和发呆。
这个冬天,前所未有的让他感到寒冷。
“为什么会喜欢上她啊……”
“谁知道呢……”
“好想喜欢上一个不让自己这么伤心的家伙,这样自己就会好过一点吧。”
“真的吗?”
“真的……吧。”
“那你去找一个不让自己那么伤心的家伙喜欢好了。”
“真那么容易的话,我还会……那么累吗?”
“你喜欢她要么是荷尔蒙作祟,要么是把崇拜当做喜欢,盲目追爱。”
“是吧,我也觉得,可是自从我知道自己喜欢她后,我的眼里,脑海里,心里,全部都是她。”
“没那么……”
“迟了……”,那个声音顿了顿,“在喜欢上她的那一刻,我就栽了。”
“也知道,后悔什么的,早就迟了。”
所以啊,那么累,干嘛还要喜欢一个人呢。
自己喜欢自己就好了呀。
还不会因为谁谁谁伤心,多好。
是啊……
多好。
☆、Chapter。34 所以刺猬
那是一只被剥了刺的刺猬。
在对你笑啊。
***
随着《听说》这部作品的热潮,柳御真言的签售会随之而来,而这次场地挑选了个国际商贸广场,在签售会的前几天,就聚集了不少游人。时间越来越逼近,人就越来越多,随处可见的保安和工作人员,以及准备工作都已经就绪。
***
暗黑的房里,只有在沙发旁,点着一个小小的暗黄色台灯。柳御感受着手中硬质书本,上面散发着刚刚印刷出来的墨香,书的封面是灰白色,透着萧瑟的气息,让人一眼看去就似乎能感觉到内容的悲呛。
也不会有人想到里面记载了一个人无可奈何的一生。
突然,窗户外,灯火迤逦的城市全部陷入黑暗,房间那一盏小小的安全感也灭了光,整个世界似乎都静谧下来,泛着无人的死寂。
柳御还没反应过来,几乎冲破神经的颤栗和绝望涌入心头,压抑的她喘不过气来,她的手剧烈抖动着,迅速的翻开抽屉,里面的东西全部被抖弄出来,也没找到电灯之类的东西。
无边的黑暗和孤独铺天盖地的涌过来,让她毫无招架之力,还没来得及抵挡就被冲击的溃不成军。
“真言!”门被迅速撞开,柳御闭了闭眼,把眼睛里因为恐惧和极端的情绪而涌出的泪花憋回去。
那个人四处摸索了下,也没有在黑暗的地方找到她,他小声的唤着她的名字,带了些小心翼翼,似乎怕自己吓到了她。
柳御真言蜷在沙发上,努力抑制着声音说道:“我没事。”
那个人影怔了怔,摸索着走过来,就看见了在沙发上的柳御,柳御看不见这个人是谁,只是闻到一股沁人心脾的花香。
是祁织。
“祁织……我没事,你出去吧。”柳御的声音很平静,祁织将信将疑的伸出手,想去触碰她却被柳御拍开。
他捏了捏双拳,声音低沉下来。
“我明白的,我带你出去。”
“我让你出去!”柳御真言的声调开始拔高,祁织伸出手紧紧拥住她,把她捞入自己的怀中,快步走出去。
柳御只觉得一股恶意涌入心头无法控制,她极力的压抑住自己,神智也开始模糊起来,似乎快要陷入某个极端。
客厅里点着许多小小的蜡烛,把偌大的客厅点的明亮而浪漫,明黄色的烛火迤逦而漂亮。
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蜡烛带来的温暖,柳御开始平静下来。她只感觉自己脸上都是湿润的,以及感觉到的,降落在自己身上那浓重的眼神。
祁织轻轻的把她放进沙发,看到她,怔了怔。
有些恍惚的伸出手去触摸她鬓角的头发。
……
什么时候把头发剪短的呀。
柳御睁开眼,抹去脸上的湿润,没有去看祁织恍惚的目光,只是站起身,拿了一个蜡烛,朝自己房间走去。
“……砰……”她走了几步,笔直的背脊像是在压抑着什么,在细小的颤抖着,祁织怔怔的看着她往房间跑去。直到一声落锁声,他僵直的身体也没有放松,原本垂在两侧的双手紧紧蜷起来,灰蓝色的眼眸里,只有窒息般的哀悸。
祁织自己怎么也没想到,他以为在那次庆祝风斗和真言欢迎会的那个晚上,是自己眼花了。而就在刚刚,将他拉出从地狱边徘徊的真言,是比自己还绝望的在地狱底层里。
他不理解,到底是什么病会让一个人在黑暗中颤抖成那个样子,他只见过帕金森综合症的老人有过这种症状,但也不是在黑暗里才会发作。
而且……
眼前的柳御真言……太陌生。
陌生到让他觉得明明昨天是那个样子的,怎么今天就是这个样子了呢……
那眼里隐藏的是彻骨的失去束缚的疯狂。
良久,他才眼神失焦的坐在沙发上,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黑暗中,房间内。
烛火摇曳的房间外。
两个人——一个在极致的痛,一个在极致的伤。
***
直到夕阳落下,红霞满天时。三楼的那房门才缓缓打开。身形更加纤瘦,宽宽松松的休闲装,一头长发已经变成细碎蓬松的短发,大大的碧色眼眸下满是青黑,让她的眼神看起来格外阴郁。
“早,小真言~”椿咬着牛奶盒,对迎面走过来的真言打招呼,原本压下的心悸此刻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间又不受控制的狂跳起来。
在看到眼下那抹青紫,再看表情冷淡的真言,椿的心突然下沉,表情也不由自主的凝重起来:“发生什么事了吗?”
柳御连眼神都没有给他,只是淡淡地开口,声音沙哑:“没事,只是昨天琢磨了下剧本,所以没什么精神。”
椿盯了她一会,实在从她没有变化的冷漠表情看出什么,只好压下心头咚咚直跳的不安。梓从房间里出来就看到两人站在电梯口,一个表情漠然的盯着电梯门,还有看着地面若有所思的椿。
“椿。”梓走过去唤了声,看到一旁的柳御时候,他的目光柔了柔。“早,真言。”
柳御抬眸看了他们一眼,嗯了声,走进了电梯。
梓和椿对视一眼,就将对方的心思猜透了,但现在真言的情绪很怪,他们也不敢贸然去问。
走出电梯后,柳御从包包里掏出墨镜,戴上后,转头对对梓和椿说道:“我这两天会去神奈川办签售会,所以不会回来,你们帮我跟其他人解释一下。”
椿怔怔的看着她远去的背影,闷笑出声,带着丝自嘲的味道。
梓皱了皱眉,推了他一把:“你又发什么神经。”
椿抬高了手枕在脑后,轻轻松松地姿态却是与平日不符的似笑非笑的表情。
“没,只是觉得,这个家迟早会出乱子啊。”
梓平静无波的眼神略过他,看向花园外逐渐远去的削瘦身影,不断加速的心跳和脸颊上的燥热让他干咳出声。
椿扫了他一眼,嗤笑道:“看吧,你也是早晚的事。”
梓装作没有听懂一样,闭了闭眼,推推眼镜,淡淡道:“家里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操心了。”
椿老脸一红,“过分哦,到底谁才是哥哥!”
梓率先走出门去,“你别想太多,家里出乱子,也是我们的错,所以,”他顿了顿,回头轻笑,“我们来承担就好。”
椿怔了下,扶额轻笑,“啊……真是败给你了。”
梓挑挑眉,“这么快就认输了?好,我接受了。”
椿跑过去推了他一下,“喂!我才不会认输呢。”
“你等着瞧吧。”
“嗯,我等着。”才怪。
海边的大浪翻滚着,酝酿着新的风暴。
灰蒙蒙的天被雾气氤氲在空气中,呼出的气体都带着冰凉,灰色的车流在雾气中若隐若现。
***
祢修看到她的时候,也是怔了半晌,“你的头发剪掉干什么?”
柳御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哈欠,“我打算出演江角时森这个角色。”
祢修盯了她一会才说话:“你疯了么?”
柳御看着他,没有笑,也没有与他开玩笑。只是很平静地说:“我要出演江角时森一角。”
祢修四处看了看,拉近了她,嘴唇动了动,带了些咬牙的意味:“我看你是真的疯了!”
柳御看着祢修,一字一句的说道:“你知道吗,我期待这天太久了,久到我自己都忘记等了多久。”
“而且,你阻止不了我的。”
柳御只看见祢修那双狭长而大的黑眸周围开始逐渐泛红,眸中涌动的情绪复杂的让她喘不过气来,她没有移开视线,直直的盯着祢修,祢修从她碧色的眸子里,只看见一个黑色的影子,模糊的只看得见轮廓。
祢修觉得好笑,退后了半步,看着她的眼神都带了些异样。
“别跟我说你是认真的。”
空气凝滞了许久,祢修才泄气般的摆摆手,“算了,反正你以前也是拿我的话当耳边风,这次我不打算管了,你自己爱怎么弄怎么弄,以后的事你也这样吧,我觉得我也管不着。”说完,他拿起外套,看也没看柳御一眼,转身就离开了休息室。
经过走廊里许多工作人员的时候,身上都带着一股冷风,别人只感觉到被经过的时候,都是一阵冰冷得刺人的凉,微微瑟缩了下,将自己裹紧在大衣里,不敢抬头去看金牌经纪人发火的样子。
在门外捧着水杯一脸呆滞的友板天香,友板天香看着祢修挺直的背脊,一眼望去都觉得冰凉的背影,啧啧赞叹了下,又透过带了些缝隙的门,看到闭着眼睛,眉宇间都带着极致疲惫的柳御,愣了下,苦笑着摸摸头。
“唉,就当做什么都没听见吧……嗯,做事去咯。”
其实祢修之所以会这么激动,完全是因为柳御这次的举动太冒险。
自己写的小说,引起那么大轰动这对演员本身有数不清的益处,但是也有许多未知的潜在危险,总体来说影响还是比较好,上层对这件事管得也比较松。而自己演自己书中的角色,意义就囧完全不一样。现在没人是傻子,她现在还没演就入戏这么深,稍微眼睛利一点的人就可以从她身上看出什么意味来,到时候流言蜚语一旦开始,就停不住,这对演员本身除了无法挽回的名誉的伤害还有事业的打击。
而且,这部类似电视剧的电影里,还有不少和哥哥一起的情色镜头。
她以前拍的片子基本是用借位和镜头模糊来略过那些镜头,而这次,要想拍出书中的感觉,就要全部一模一样的拍摄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