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大人找你做什么?”冲田总悟忽然问道,“话说将军大人之前就有找你呢,想不到你竟然如此得将军大人器重。”
“找我踢罐子。”月姬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啊?”土方皱眉。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月姬叹了一口气,关掉了电视,转过头来认认真真的看着屋中的真选组兄弟们:“将军大人说,让我今晚月圆之时带着银时他们去天守阁,陪他踢罐子玩。将军大人说他上次没有玩尽兴,希望这一次,大家都能得偿所愿。”
屋中一时之间安静下来。良久之后,土方把嘴里叼着的烟屁股扔进了烟灰缸之中,站起来伸了伸懒腰,笑了一声:“真是的……不过既然是将军大人的愿望,近藤老大?”
“咳咳!”近藤菊长从地上爬起来,走到屋子中间,高高举起手宣布道:“大家都听好!为了坚决贯彻将军大人的旨意!我等家臣!今晚务必要放下手中的一切活动!集体赶往天守阁!陪将军大人好好的玩一场踢罐子游戏!”
“哦~~~”真选组的大家欢呼起来。月姬看着土方的背影,忽然问道:“我今天出城之后,城内因为德川定定的死而戒严了。内城守卫的是见回组,会不会……”
“啊,我们真选组什么时候怕过他们。”土方不屑的冷哼一声,“而且这是将军大人的旨意,见回组敢拦?就把他们那帮所谓的精英统统打回老家吃奶去!”
“土方桑好帅哦。”冲田总悟面无表情的鼓掌,“简直太像一个爷们了呀!”
“小混蛋少给老子偷换概念!老子就是爷们!”土方又抽了一根烟叼上,总悟掏出打火机帮他把烟点燃了。点燃之后土方才回过神来总悟那句话的意思,不禁气得跳脚伸手要抓总悟的衣领。但总悟就像是一只滑不留手的泥鳅般窜到了菊长的身边。土方冲了过去,然后就听见“砰”的一声巨响,浓烟滚滚升起,总悟扒着月姬的肩膀对着土方和菊长的方向比了一个胜利的姿势,双手插着兜离开了。
烟尘散尽之后,月姬十分无语的看着土方的嘴被他之前叼着的“烟”炸成了两根香肠,而无辜的菊长也变成了爆炸头。
“混蛋总悟!给老子死回来啊!”土方先生喊叫的口齿不清。
“我新做的发型啊!”菊长双手掩面哭泣。
“我觉得相比于之前的猩猩头,阿妙姐肯定更喜欢菊长你现在这个爆炸式。”月姬慢慢说道,然后她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又是一个月圆之夜。一轮明月高悬于天空之中,月光温柔的散落下来,透过窗户的缝隙,在地上碎成一小片明亮的影子。月姬靠在六转武藏之前一直养病的卧室门口,看着空荡荡的榻榻米上翻起凌乱的被子,慢慢的垂下头,转身关上门往走廊的尽头走去。
月姬在拐角处碰见六转武藏的时候,他正跟佐佐木异三郎争论着什么。老人家的生命马上就要走到尽头了,但此时却完全看不出他身上颓然的影子,那双浑浊的眼珠中甚至透着明亮的光:“不管如何,今夜我一定要去吉原见她。”
“其实我也很想让您去见她啊。”佐佐木拿着手机不停的按来按去,一双死鱼眼看着六转武藏的背影,“但是定定公暴病去世,整座内城都已经戒严了,谁都不允许离开,非常时期,您就体谅一下好啦。在这里缅怀月色也是一样的嘛。有些事情就是这样啦,缘分什么的不用强求……”
“喂,你这话说的,真想让我砍了你呢。”月姬握刀抱着胳膊,面无表情的看着佐佐木。
“啊咧清水小姐,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啊,已经戒严了你们不要到处乱跑了,能不能守点规矩啊,身为巡警我的压力真的很大……”佐佐木的目光追随着月姬,月姬不理他,径直走上前,把手搭在六转武藏的肩膀上,推着老爷子往回走:“呐,爷爷,你要去哪里啊,将军大人让我来请你一起去玩哦……”
“喂你们又要玩什么啊!再这样下去我要逮捕你们了我真的要逮捕你们了……”佐佐木絮絮叨叨的跟着月姬和六转武藏的身后。六转武藏看着月姬的目光之中有一丝哀求,月姬对他微微一笑,点了点头,然后踢开了面前的大门。
“呦西!主角都到齐了嘛!接下来想要玩踢罐子游戏的人,请来握住我这根手指哦!”坂田银时带着神乐和新八站在这间和室的正中央,当月姬踢开门之后,两个人视线一对,坂田银时大喝一声,把手中的罐子抛在地上踩住,然后举起了自己的一根手指。
“你们又是怎么进来的!”佐佐木看见万事屋三人组顿时觉得自己心好累,“清水小姐你怎么能带外人进来在下真的要逮捕你了……”
“我要参加!”“还有我!”“我们也来!”“……”
无数的呼喝声把佐佐木的抱怨盖了过去,佐佐木跟着月姬的后面,有点目瞪口呆的看着屋中的场景。随着坂田银时那声呼唤的落下,和室周围另外三道门尽数打开,真选组的全体成员和将军兄妹都挤在了门口,然后大家摩拳擦掌,卷袖子脱鞋,朝着坂田银时冲了过去。
“你们……将军大人……公主殿下……”六转武藏看着原本空荡荡的和室之中瞬间挤满了人,震惊过后迅速红了眼眶,他哆嗦着嘴唇想说些什么,月姬能够很清晰的感觉到自己掌心之下传来的微微颤抖。
“老爷子,什么都不用说啦。”月姬笑着拍了拍六转武藏的肩膀,“因为她一直在等你啊……这样美丽的梦,就连神都不愿叫醒你们呢……”
“感觉伤口更疼了呢。”佐佐木瞪着一双死鱼眼看着屋中一个个表情激动的人,目光从坂田银时的身上转到土方十四上的身上最后落在将军那张一本正经的脸上,“我说……能不能——”
可惜今晚佐佐木的抗议被大家集体忽视了,而且他马上就迎来了更加重大的打击——一身白衣的今井信女忽然从天而降,落地之后单手撑着地板,一个漂亮的扫堂腿从银时的脚下踢出了罐子,然后手臂用力跃起来,一个倒踢,以雷霆万钧之力把可怜的罐子踢出了窗外。之间仿若一道流星从空中咻的划过去,罐子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信女小姐……”佐佐木颤抖着手指指着今井信女。
今井信女则眨着自己那双无辜的大眼睛,用手搭在眉心朝外望了望,然后回头指着窗户用一种恍然大悟的语气说道:“啊,不小心踢得太远了呢……好像是落在了吉原的方向啦。”
“老爷子,该你去踢罐子啦。”月姬把六转武藏的身体往外轻轻一推,“快去吧!”
六转武藏回头看到大家的目光,所有人都鼓励的看着他。老爷子闭了闭眼睛,弓着身子朝着漆黑一片的前方跑去。他失去了双臂,没有办法保持平衡,跑的歪歪扭扭的,那背影怎么看怎么可笑。但是却没有一个人笑出来。因为在大家的眼中,随着老爷子的越跑越远,他矮小的身材却越来越高大,越来越年轻。
他在去往数十年前自己梦中的那个月圆之夜,那夜月色晴好,樱花盛开,绝世的女子在树下等他。
“小银,我想去看看。”神乐伸手拽了拽坂田银时的衣角。
“赶紧去赶紧去。”最先开口的人竟然是佐佐木,他一脸无奈的指着门口的方向,“老爷子这么大岁数了一个人跑过去真是太拼了,坂田先生你们还是护送一下吧!毕竟是等了这么多岁月的倾城之约,谁都会希望有一个好结局吧。”
“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月姬面无表情的说道,“你这个叛徒不要以为这么说我们就不会把你当做异端。”
“月姬小姐你又瞎说什么大实话,其实我只想让他们赶紧离开这里罢了。”佐佐木揉了揉自己的后脑勺,“只不过身为精英的我怎么能说那般失礼的话呢,哎呀糟糕啊竟然还是说出来了。”
“好了好了,这就走了,赶着赴约的人是没时间跟你废话的。”月姬对着佐佐木摆摆手,然后拽着坂田银时出了和室,临走前她回过头看了一眼将军,将军正站在窗前仰头看着天上的一轮明月,澄夜公主感觉到有人在看他们,对着月姬笑了一笑。
月姬轻轻鞠了一躬,离开了这里。
今夜的吉原依旧灯火通明欢歌笑语,这里永远是夜景的繁华,不会因为某个人的离去或者到来而改变。但是当那个失去了双臂、垂垂老矣的身影跌跌撞撞的跑过长街的时候,无数花枝招展面容姣好的歌伎们都纷纷往路边让开,目送着他向前,并且对着他的背影微微鞠躬。
“哎?你们拜那个老头子做什么?”前来喝酒寻欢的人们奇怪的问道。
“只是祝福罢了。”艳丽的歌伎掩唇轻笑,“因为那位大人,正赶着约定的时间去与自己的心上人见面呀……”
六转武藏终于找到了当初他与倾城铃兰约定的那棵樱花树。只是多年过去,樱花树早已枯萎,被做成一根电线杆。身材娇小满头白发的倾城铃兰着一袭漂亮华丽的十二单,靠坐在电线杆下。她闭着眼睛,嘴角微挑出一个温柔的弧度,像是做了很美丽的梦。
六转武藏慢慢的靠近铃兰,他在她身边跪下,然后用自己的肩膀贴近了她的头。
“大人,您终于来了……”铃兰的声音低的几不可闻,但在六转武藏的耳中,却是一如往昔般清澈而明亮。“您果然……遵守了与妾身的约定呢……
“只可惜妾身早已垂垂老矣……跟这棵樱花树一样枯萎了呢……”
“哪里啊。”六转武藏低下头,铃兰挽的漂漂亮亮的发髻在他的脸颊上轻轻蹭着,柔软顺滑如绝世的锦缎。他偏了偏头,小心翼翼的、亲吻了一下她的侧脸,“你还是像当年一般漂亮啊!而且樱花……都开了呢……”
月姬靠在巷子口,拔出了天丛云之剑。神乐和月咏奇怪的目光看过来,月姬摇摇头,手臂抡圆,慢慢地从下往上抽刀,妖红色的刀刃在半空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汹涌磅礴的鬼力四散震开,纷纷在半空中化形,变成了一朵一朵的花,顺着晚来的轻风飘落。
繁花坠影之中,铃兰靠在六转武藏的怀里露出恬淡的笑容,两个人静静的相拥。
今宵之月,绝不西沉,只此美梦,不再苏醒。
“呐,回去了。”月姬慢慢的归刀入鞘,转过身朝着吉原繁华无比的街道走去。坂田银时看着月姬摇摇晃晃的背影,抬手扣住了她的肩膀,把人拉入怀中。
“怎么?”月姬偏过头,自下而上仰望着坂田银时被刘海遮住一半的脸,奇怪的问。
“啊,今天月色真不错。”银时勾起嘴角。
“当然啦,倾城之月,肯定很美。”月姬越过银时的肩膀遥望天边的明月。
“银桑还记得上次在吉原的时候……”坂田银时揉着自己满头凌乱的卷发,意有所指。
“你想说什么?”月姬瞬间警惕起来,她轻巧的一扭腰,从银时的怀里脱出,在他身前三步站定,偏头望着他。
“……你什么时候从那个该死的税金小偷聚集地里搬出来!”二人相望半晌,坂田银时语塞,气恼的喊道,“哪里全都是汉子!汉子!只有你一个妹子!你知道银桑每天有多担心!银桑觉得自己头上的帽子越来越绿了!”
“……”月姬一瞬间瞪大了眼睛,她原本想拎着那只混蛋天然卷的耳朵把人拖出去,但是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改变了主意。
“你什么时候娶我。”月姬安安静静的站在原地,嘴角挑起一丝笑容。
“……等你什么时候搬出那个破地方!”坂田银时冷哼一声,抬腿往前走去。
“破地方也比你住的强啊!有空调电费还报销好吗!”月姬一跺脚,追了上去。
“请不要在这种时候提起某个只会啊哈哈笑的混蛋!”
“那个啊哈哈笑的混蛋哪里戳你的痛脚了吗坂田银时!”
“还不是因为你四处乱认爹!”
“……”
“他们两个人为什么总是要这样吵架呢。”新八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走着走着又打起来了,打了一会儿又分开,然后再打,十分不理解的推推眼镜,“银桑也是的,清水小姐多少的姑娘。”
“吵架?哪里吵架了阿鲁。”神乐举着月咏买给她的章鱼烧吃得很开心。
“就是,这根本不是吵架这就是公、开、秀、恩、爱!”月咏推着日轮的轮椅跟在神乐和新八的后面,听到二人谈论前面那俩二货,于是冷哼一声。
“可是明明吵得很凶……”新八还是不太懂。
“唉新吧唧,像你这种十六岁的老【哔】男是不会懂得恋爱的感觉的阿鲁!”神乐老练的拍拍新八的肩膀,“你说你一个眼镜,要去哪里才能找到一个合适的眼镜架呢?”
“你才是眼镜!”
“我才不是眼镜阿鲁!我的愿望是成为最伟大的工厂长!在我遇见姐姐的那一年就已经讲给她听了!”
“谁管你呀!”
“……”
吵吵嚷嚷的笑闹声渐渐汇入了其他声音中,几人的身影也都消失在了吉原川流不息的大街上。夜色已深,吉原新的一天却正到热闹之时。在这来来往往形形色色的人影之中,又有谁的回忆镌刻着曾经最深沉的执念,一如那年陌上花早,故人归来。
【完】
……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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