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吉田裟罗和坂田银时同时脚步一顿,对视一眼,透过面前的缝隙,望见了几个幕府的士兵在这附近巡逻,像是再找些什么。吉田裟罗扯了扯坂田银时的袖子,示意对方跟着她往另一条路走。这里是他们重视之人的安息之所,不该染上血腥。而藤田亚纪,吉田松阳和清水月姬这三块墓碑所在之处,被吉田裟罗用石子和周边的树木摆上了阵法,那些士兵除非破了阵法,否则是不会发现这片地方的。
吉田裟罗抬眸望了身边的坂田银时一眼,他的脸上似乎还是往日那般无精打采的表情,然而猩红色的眼底确实是有什么沉淀下来。我们不是不悲伤,我们只是将悲伤埋在心底深处,时刻提醒自己必须往前走。
回到暂时的驻点时,远远的便看到三个人坐在庭院的走廊上朝着入口处张望着。见到归来的吉田裟罗和坂田银时时,桂小太郎和坂本辰马也不在乎天上还在落雨就这么径直跑到两人身边。
“啊哈哈,金时你总算回来了。还是裟罗有办法。”
“是银时。”
“银时,裟罗准备的饭菜给你热着呢。洗个澡换身衣服快些去吃吧。”
“啧啧,假发你真是越来越人|妻了。”
“不是假发是桂。”
“你们啊,要说些什么也该到廊下去吧。”吉田裟罗指了指回廊下,表情有些无奈。“这回啊,你们三人都得去洗个热水澡了。”
见到几人走入回廊,高杉晋助梗着脖子转过身,就好像刚刚坐在回廊下张望着吗,门口的人与他没有一分一毫的关系般。
坂田银时贱笑的把湿漉漉的袖子搭在高杉晋助肩膀上,口气欠扁的开口:“啧啧,矮杉原来你这么担心银桑啊。真是受宠若惊啊受宠若惊。”
高杉晋助面无表情的扫了坂田银时一眼,毫不客气的打开对方的手,冷哼:“谁担心你了,你脑子被雨淋坏了吗?回炉重造的话你走错路了。我只是关心裟罗。脏死了,天然卷你离我远点。”
坂田银时不在意的收回手,将双手交叠放在脑后,慢悠悠的朝着澡堂的方向走去:“洗澡咯。”经过高杉晋助,吉田裟罗,桂小太郎和坂本辰马身边之时,低低的说了一句:“谢谢。”之后他的身影便飞快的消失在拐角。
坂本辰马看了看吉田裟罗和高杉晋助,“啊哈哈”的笑了几声,伸手拉住桂小太郎:“走吧,假发,我们过去澡堂。”
“不是假发是桂。”桂小太郎严肃脸,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湿哒哒的衣服。“恩,是该洗澡了。”
吉田裟罗轻笑的摇了摇头,取出手帕帮高杉晋助擦了擦衣服上的水迹:“晋助,今日我和银时在松下私塾见到了巡逻的幕府官兵,这个地方怕是也不能继续停留了。”
“恩,我晓得了。”高杉晋助伸手附上吉田裟罗的手,墨绿色的眸子里一派平静,这样的事情早有所预料,反倒不至于措手不及,只是还是会有些烦躁。“裟罗陪我坐一会吧。”
“好。”吉田裟罗整了整和服的裙摆,在高杉晋助身边坐下,将头搭在对方肩膀上,两个人就这样望着走廊外不断滴落的雨水。心中渐渐归于平静。
……
17岁是如花般灿烂的年纪,月姬在这最美好的年龄里逝去,而今年关刚过,自己也是17岁的年龄了。这两年的时间里,幕府和天人们依旧没放弃打压鬼兵队,鬼兵队就像是扎在他们心头上的一根刺,不拔不痛快,而拔的时候却也是痛得颤抖。幕府和天人们对于鬼兵队的穷追猛打在这两年里并没什么变化,只是他们似乎是认定了鬼兵队已是强弩之末,被瓦解也不过是时间问题,示意渐渐的将一些兵力放在了其他地方。可即便如此,鬼兵队的情况也不容乐观。
吉田裟罗抬手轻轻拭去额头上的汗水,柔声安慰身边满脸痛苦之色的士兵一切都已过去,病情已经控制住了。墨色的眸子里波光洌滟,嘴角的笑容带着一派的从容优雅,即使这几日接连不断的诊治已经让吉田裟罗甚感疲惫,她依旧不愿意让旁人察觉到自己的软弱。不仅仅是因为领袖的他们不能流露出这些情绪让士兵们觉得不安,同时也是因为吉田裟罗个性中的倔强。
这场疫情总算是控制住了。这场疫病在年关之后来势汹汹的袭来,一段时间下来不少士兵都染上了疫病,吉田裟罗这段时间一直在忙着调配药物治疗疫病,准备药水让未得疫病的人员预防,如今总算是尘埃落定了。这场疫病来得蹊跷,这一点在吉田裟罗独自一人暗自寻得疫病的来源之时便能够肯定,此是人为。
包裹在棉被之内的带有病菌的棉絮。这便是病源。
吉田裟罗垂下眉眼,小心的将手中的棉絮包裹好,未惊动任何人,独自去寻高杉晋助。而今之时,只可能是内部人员所为,鬼兵队律法严明,天人和幕府官员无法混入其中。人心难测,苦难果然是最考验人心性的磨砺。
伸手推开微掩的门扉,意料之中的看到高杉晋助,桂小太郎,坂田银时,坂本辰马四人围坐在桌旁。吉田裟罗轻轻弯了弯嘴角,手上一顿,最终还是将层层包裹着的物品放上了桌子。
“裟罗?”高杉晋助起身扶着吉田裟罗在自己身边坐下眉头蹙起,“怎么不去休息下?”
“晋助我没事。”吉田裟罗拍了拍高杉晋助的手微笑的宽慰对方,看了看桌子上的物品,神色有些苦恼的皱起眉头:“我只是……有些事想和你们说。”
看见四人摆出倾听的模样,吉田裟罗抿了抿唇,伸手指了指桌子上被层层包裹着的物品:“这是我在那些得病的士兵们所用之物中找到的病原体,是包裹在棉被之内的带有病菌的棉絮。我怀疑……”
接下来的事情并不需要明说,在场之人皆不是愚笨之人,更何况士兵们虚弱之时天人和幕府的袭击并未中断过,幸好高杉晋助早有防备,频繁的更换场所才保下了如今的鬼兵队。驻扎地点频繁的被天人和幕府察觉,而他们似乎对于鬼兵队内不利的情况了如指掌,数次想要瓮中捉鳖,将鬼兵队一网打尽,这么多的巧合难道只会是巧合吗?
若是可以,高杉晋助也不想怀疑自己一手创立的鬼兵队中的成员,只是事实摆在眼前啊。
“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欲望,我们可以给他们一个桥梁,却无法左右所有人的想法。禽择良木而息,从来都是人之常情。”坂本辰马伸手拍了拍高杉晋助的肩膀,总是神采奕奕的眸子显得有些伤痛。
“别人总有自己的想法,人啊,只有一直贯彻本心,本心无愧就好了。看银桑这样不就很好。”坂田银时“哼,”高杉晋助冷哼一声转过头,神色有些不自然,“这还用你们说。”
吉田裟罗掩嘴轻笑,晋助似乎在接受别人好意时大多数都是这么一副不自在的模样啊。眼见坂田银时贱笑着又想不怕死的上去找茬,甚至高杉晋助个性的吉田裟罗适时的插话制止了,开玩笑银时那张嘴一说,晋助绝对是会恼羞成怒的,到时候又是鸡飞狗跳的一幕了。吉田裟罗莲步轻移站到了高杉晋助身边,对着坂田银时温婉一笑,坂田银时立马自觉的把话咽了下去。实在是他这近喝多了吉田裟罗特制的加了黄连的药水,一看到吉田裟罗这表情坂田银时都成条件反射的老实了。
“晋助,后勤部目前也是我再管。我手下还是有信得过的人,恰巧前些日子军资里送来一批棉被,我会找机会悄悄的把那些有问题的被子换了的。”吉田裟罗看了看面前的四人,扬唇一笑,笑容明媚而狡黠:“既然人家都欺到我们面前来了,什么都不做,未免太对不住布局的人了。与其消极等待,倒不如……”
“将计就计。”五人彼此相视一笑。扎在肉里的刺,哪怕拔的时候会痛,也该及时拔了。
第046章 |谁说药师只能是后勤
“不打了不打了,打仗有什么意思?银桑还不如回家抱着被子睡大头觉呢。”坂田银时像是没骨头般躺在地上任谁去拉都不起来,嘴里说着有些任性的话语。
高杉晋助眯了眯眼,冷冷的看着坂田银时,若不是吉田裟罗再次,丝毫不用怀疑,高杉晋助绝对是会动手揍人的。在这种这么危机的时刻,说着这种动摇军心的话语,而这个人还是被称为灵魂领袖的其中一人,怎么可能不火大?
“啊哈哈,金时,这种时候讲这样的话是不对的。虽然我也很想上天,飞向宇宙,可如今战争还未结束呢。咦,这么一想好像不打仗也是挺好的,啊哈哈——”坂本辰马摸着自己的闹到‘啊哈哈’的笑了起来,完全忘记了自己原本想要规劝坂田银时的初衷,径自陷入关于未来的想象里。
“银时,辰马,身为攘夷志士怎么可以说这样的话呢?你们忘了松阳老师的教导了吗?你们这样做怎么对得起老师?”桂小太郎皱着眉头板起脸,一脸严肃的对着两人开始说教。
吉田裟罗微蹙眉头,有些为难的看着坂田银时和坂本辰马:“银时,辰马……”末了又是一声叹息。
高杉晋助背对着坂田银时和坂本辰马的方向坐着,脸上的表情冷若冰霜,显然是余怒未消。一时之间,大厅之内的气氛显得浓重而冷凝,再加上坂田银时是不是发表的言论,实在是纠结无比。这几人之间的关系就像是瞬间降入了冰点,彼此对立的想法,互不搭理,任是谁看到都会不由自主的生出鬼兵队将灭的想法来……“好了,别演了。”吉田裟罗蹲下身子,在坂田银时脑袋上轻轻敲了一下,居高临下的看着对方:“银时你还要在地板上撒泼打滚到什么时候?人都走了。”
“撒泼打滚?裟罗你说的客气了,我看天然卷在耍无赖还差不多。”高杉晋助斜睨了坂田银时一眼,脸上的神色还是一如既往宠辱不惊的模样,哪里还有适才带着怒意的样子?
“哼,”坂田银时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瞪了高杉晋助一眼,“那还不是银桑反应快,要不然怎么能骗走那个内奸方便我们将计就计呢?矮杉,说起来你这变脸的功夫从私塾时代起就……啧啧,不得了啊。”
“恩?”高杉晋助勾了勾嘴角,皮笑肉不笑的打量了坂田银时一会,“是吗?那还真是谢谢你的夸奖了。要知道对于某些笨蛋而言这些事情总是望尘莫及的。”说着还意有所指的看了坂田银时一眼。
“混蛋啊,矮杉你想打架是不是?”坂田银时挽袖子,桂小太郎见状连忙和坂本辰马一左一右拦住坂田银时。
桂小太郎满脸的痛心疾首:“银时,你怎么会变成这样?怎么可以对着同胞下手?松阳老师会伤心的。”坂田银时抽了抽嘴角,人不可忍的一巴掌把桂小太郎拍到地板上,这家伙刚刚演戏还没演够,还不从状态里出来,人都不知道走多远了。
“假发,还没恢复?”
“不是假发……是桂。”桂小太郎脸朝下伸出一只手,颤颤惊惊的声明。
“啊哈哈,金时啊,裟罗做的糕点真是很美味啊。话说上回裟罗给你的药膳你为什么不吃啊?”坂本辰马啊哈哈的笑着,说着风马牛不相及的话,却让坂田银时浑身一僵,想起了那他一辈子也忘不掉的苦味。坂田银时动作僵硬的转头,正巧看到吉田裟罗巧笑嫣然的看着自己,心里一颤,连忙默默的将挽起的袖子放下,他一辈子都不想再吃那加料的药膳了。坂本辰马这家伙真的是脑残吗?怎么觉得更像是天然黑啊。
“闹好了?”吉田裟罗微笑的打量了坂田银时一会儿,伸手将桂小太郎从地板上拉起来:“既然如此,那么一切照计划来,接下来的细节问题我并不比你们清楚,还是你们商讨吧。我还得准备伤员转移的事项。对了,还有这个。”吉田裟罗朝着几人点点头,将准备好的茶水和糕点一样样摆在桌上,对几人嘱咐了一声‘注意身体’便起身离去了。
步出大厅的吉田裟罗,依旧是温婉优雅的模样,只是眉眼之间却带上了几分掩饰不去的愁绪。(当然这是为了麻痹军队之内潜伏的内奸,保证计划的进行。吉田裟罗毕竟从来都不是会将心绪轻易展现在人前的女子。)
这个天也许要变了。
……
高杉晋助和坂本辰马一路,桂小太郎和坂田银时一路,兵分两路行进。而吉田裟罗则带着一小部分绝对可以信赖的士兵,接着掩护护送那些伤员和医疗部的成员先行前往约定集合的地点。
临行之前,高杉晋助犹豫了下,最终还是伸手拥抱住吉田裟罗,在她耳边低声说:“裟罗,一切小心。你先行前往约定场所,我稍后就到。”呼出的热气喷在耳朵上有些暖暖的,吉田裟罗脸颊微红,轻轻点了点头:“晋助,你一切当心,我在约定场所等你。”
“喂喂,我说矮杉,裟罗,你们还要抱到什么时候啊?当众秀恩爱很招仇恨值的。”坂田银时瞥了相拥的两人一眼,十分欠扁的开口。
高杉晋助轻轻放开吉田裟罗,目不斜视的径直从坂田银时身边走过,满脸昭显着‘不和笨蛋计较,这么做太降格调’,让坂田银时直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咦,银时,晋助已经鄙视你鄙视到不想理你的地步了吗?”桂小太郎疑惑的转向坂田银时,满脸求解释的表情。
坂田银时脑袋上浮现出一个十字路口,毫不客气的给了桂小太郎一个锅贴。
“银时,你好好的干什么打我?”桂小太郎满脸委屈。
吉田裟罗“噗呲”一声笑了起来,伸手帮桂小太郎揉了揉被敲的地方。“好了,你们也别闹了。晋助和辰马都已经出发了,你们也差不多了吧。”
“还有,银时别老这么大力的打小太郎的脑袋,会打傻的。”吉田裟罗转向坂田银时,郑重其事的嘱咐,桂小太郎在一旁睁大眼睛,不住点头。
“切,假发本来就很傻了,打没打已经没差了。没什么能救得了这家伙满脑袋黑洞了。”坂田银时不在意的摆摆手。
“不是假发,是桂。”坂田银时和桂小太郎一路打打闹闹的也走远了。
吉田裟罗望着几人远去的方向,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回眸望了望装着医疗药物的车辆,对着身边的人嘱咐了几句。那人领命而去。
良久之后,视线之内再也看不到军队的影子了,吉田裟罗轻轻开口:“走吧。我们也该出发了。”
……
“等等。”吉田裟罗伸手拦住身边的人继续前行的脚步,左手一翻一罐药水出现在她的手心。吉田裟罗看了看身边乱石嶙峋的场所,皱着眉头将药水朝着离军队有一段距离的方向洒下,片刻后就传来了天人们凄厉的喊叫声,那些耐不住疼痛从藏身之处纷纷跑出来的天人们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化为灰烬,尸骨无存。在那些死去的天人们身后不断有天人们现出身形,然而碍于吉田裟罗这一手的威力太过震撼,一时之间天人们只敢停留在被溅到药水的土地之后,没有勇气向前。
吉田裟罗在心里松了口气,那个药物是化骨散,药效极为霸道,往日里吉田裟罗都是将其交由高杉晋助几人用以磨灭鬼兵队在一个地方驻扎过的痕迹。用于人身上确确实实是第一次。方才吉田裟罗在乱石间瞥见天人们的身影,心下猜测遭遇埋伏,方才用了这一手,毕竟她所在的这支队伍大多都伤残的士兵,和勉强能够自保的一些医疗人员,有能对付天人们的战斗力的人员寥寥无几。
这一招先发制人很大程度上是为了曲张声势,毕竟吉田裟罗身上所带的化骨散并不多对付不了这么多的天人。而暂时的威慑虽然止住了天人们的攻势,但时间一场势必会被看出端疑。好在临出发之前,吉田裟罗为了以防万一,吩咐在装载医疗用品的车底放上了一些刀刃。借着和天人们有一段距离,吉田裟罗围着伤员们周围缓缓的走了一圈,看起来就像是在悠闲的散步,实则是在将一些能够暂时阻止天人们的药物洒在伤员周围,这些才是目前战斗力低下的人群。
将那些刀刃置于这些医疗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