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在了房间门外,晨间清爽的风吹的宝音头脑清醒无比。
历史上记载,哲哲的这一胎是一个公主,若是没有意外的话,她的名字叫马喀塔。这位出嫁了两次的固伦公主,一生里都是说不出的辛酸。宝音慢慢地回忆着那些她能记起来的事情,抛开民族的仇恨,只是为同为女人的这位公主感到了悲哀。
或许是她的轻声叹息,倒是让焦急难安的布木布泰扯着她衣袖悄声问道:“宝音姐姐,姑姑到底怎样?”
宝音转过头来,瞅着布木布泰低声道:“没事,一切都很好的。”说道,还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安心。
产房外守着的女人,不仅仅有侧福晋叶赫那拉氏,当然还有皇太极的好几个女人。听说福晋要生孩子了,都统统的赶了过来。宝音不知道她们这么激动干什么,无非就是能聚集在一起,你刺我一句,我刺你一句。就比如现在,坐在对面的几个女人叽叽喳喳的窃窃私语。宝音望着她们那激动的劲儿,越发的不理解。
哲哲的院子里,格局布置与宝音她的小院落相差无几。不过哲哲却没有宝音的那个闲心与爱好,整个院子里的花圃都是花匠打理的。虽然此刻也是初夏的繁花绚烂,此刻也是静谧悄然,可宝音总是觉得这里的环境给她一种太过端庄严肃的感觉。
她不喜欢这样的压抑,或许这是风水问题,或许是她自己的心理原因。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产房里时不时传来哲哲阵痛的声音。
守在产房外的几个女人似乎见孩子生下来还需要很长的时间,便也陆陆续续的散开了。一个上午的时间也过去了,接生嬷嬷倒是不断的传来好消息。该准备的生产工具也预备好了,就等着哲哲孩子出世。
看着面前来来往往的仆人,布木布泰却又是轻轻地拽了拽宝音袖子,问道:“宝音姐姐,那你以后也会给贝勒爷生孩子么?”
本来还在出神的宝音忽然听到了这个问题后,转过头来对布木布泰淡淡道:“孩子是天意,这个谁也说不定的。”她的内心呢,说着孩子的事情,却也很矛盾的。然而她却相当的清楚,在这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更不就不可能有时间思考孩子的事情。
下午申时初刻,当产房里传来了响亮的婴儿啼哭后,宝音终于长长的松了口气。
接生嬷嬷赶紧走了出来,给宝音传话道:“侧福晋,福晋生了,是个格格呢。”听到这一句的时候,宝音的心中并没有太大的波动,仿佛就该是这般。
她只是反问道:“福晋还好么?孩子健康么?”
接生嬷嬷一脸喜气洋洋,回道:“回侧福晋话,福晋是投胎,现在累的睡过去了。大人小孩都平安,小格格健康着呢,小胳膊小腿可有力了。”顿了顿,又问宝音,“侧福晋,要不要进来看看?”
宝音摇摇头,道:“福晋累了,就让她好好休息。”
这时,哲哲的贴身侍女哈图前来说道:“侧福晋,福晋之前有话交代,这些天整个府邸里的事情由你看管着。”
宝音听了这话后,半是玩笑半是轻松地拒绝道:“哈图,你看着办就成,需要我出面的,就来找我。”言罢,又补充了一句,“这些天你多费心一些,照顾好福晋。该找人传喜讯的就传喜讯去。我也要回去休息一下,整个上午都提心吊胆的呢。”说完之后,朝着等候在一边的娜仁托娅招招手,示意她跟着同她一起回去了。
踏出了哲哲院落,朝着回自己小院落的途中,娜仁托娅却是悄悄问:“格格,你的心情似乎不好呢?可是在想着娜森布赫她?”
娜森布赫已经离开了大金,带着宝音交托给她的信件与包裹,前去了科尔沁。本来是打算在哲哲生孩子的时候才离开大金的,不过因为有皇太极的准许,所以她便是提前了时间离开,甚至还在皇太极领兵出征之前离开。
宝音慢悠悠地走着,喃喃道:“有些困乏而已,娜森布赫应该不会有事情的。至少,皇太极不是把那个护卫诸尔甘派来跟着娜森布赫一起走了么。”说着,宝音她稍稍加快了步伐,道,“我累了呢,现在都已经是下午了,天色也不早了呢。早晨忽然就见到了福晋说要生孩子了的事情,的确是让人有些措手不及的慌张。”
娜仁托娅张了张嘴,赶紧跟了上来,把想要说的话又吞了回去。
回到了小院落之后,宝音也不知道为何自己会如此的疲乏,简单的洗漱后就直接躺着睡觉去了。娜仁托娅离开了房间,关上了房门后,守在一侧的阿尔萨兰才悄悄上前问:“娜仁姐姐,侧福晋她是不是见到福晋生了孩子,自己没有孩子而失望啊?”
一听到这个,娜仁托娅顿时就变了脸色,低声喝斥道:“胡说什么!一边去做你的事。”这话她都不敢当着宝音的面提及,这个阿尔萨兰,还当真是有什么说什么呢!
被喝斥了的阿尔萨兰意识到刚才那话问没对后,悻悻然地走到了一边去。
作者有话要说:快要被热死了,今天就撸一发,实在太热了。
第056章
第056章
瞧着正蹲在花圃边;耐心细致地拔掉杂草的宝音;娜仁托娅蹲在她身侧悄声问道:“格格,贝勒爷都回来了。可是这些天都不怎么过来,你难道一点都不担心么?”
“担心什么?”拔掉面前的一簇杂草;宝音反道;“科尔沁不是已经没事了么?”
娜仁托娅性子着急,顿时就嗔道:“格格,你明明就知道我在说什么;可你还要假装听不懂!我是说贝勒爷!他都不过来看你,难道你不着急。”
“他不是在看福晋么?看我干嘛?又不是我生孩子!”宝音她一边说,一边倒腾着花圃里的土壤。有时候;宝音还是有些恶趣的瞧着娜仁托娅着急;可是她又不能把心底最真实的想法告诉她;所以就只能这样。
“哼唷!又来了!我都替你着急!”娜仁托娅蹲在她身侧,叽咕道,“格格你居然还让阿尔萨兰去问‘贝勒爷在,你就不去,贝勒爷不在你才去的’的话,这……”说着,娜仁托娅说道这里,气鼓鼓的有些语不成句。
“着急什么呢?他要来,自己知道来的。”又拔掉了一株杂草后,宝音劝慰道。
就如她说的那样,人要来,自然是要来的。
这一日,恰恰是皇太极回来后的第五日。
挨近了六月上旬末。
宝音打理完了花圃之后,就回到了书房里安静的读书练字。写着写着正在发愣的时候,却发现面前有了一道暗影落在了面前,挡住了她的光线。
猛然一抬头,却见是皇太极。
他的脸色不好,太明显了,乌云密闭的。与他此刻身上穿着的石青色长褂一个调调,看上去的确很搭配。宝音抬头怔怔地望着他,见他有话欲说却只是张张口,纳闷的等着不知道他下一刻要说什么。两人你盯着我,我盯着你。半晌之后,宝音见他不说话后,也懒得理会他,继续提笔写没有写完的字。
“宝音,你都不问我么?”等着她收起最后一笔,头顶上就响起了皇太极的问话声。
瓮声瓮气的话语声中,像是有些风寒一般。她放好了毛笔,这才抬头。单手托腮,望着他,问道:“皇太极,你想要我问你什么呢?”稍稍一顿,不给他搭话的机会,便又继续说道,“是要我问你科尔沁的事情?还是要我问你为何这么黑着脸?”
皇太极听到了这话,面上虽然是不动声色,可心底却是真的有些生气。
他这一次领兵科尔沁的时候,发现他的心中,对宝音是那么的在意。可是宝音她呢,她却并不如他心中料想的一般。他回来之后,更是故意在哲哲那里呆了两天之后,另外两天就是睡在书房。他就是想要看看,宝音会不会主动来找他。
然而他左等右等,却就是不见来。甚至更为让他生气的是,宝音去探望哲哲的时候,还派人偷偷地询问他在不在哲哲那里。而且还是明了的问,若是他在哲哲那里,她就不来了。这都说的是些什么话?
皇太极是越想越气,一个早晨都心烦意乱的,处理完毕了旗务后,就直奔宝音这里。来到了她的小院之后,却发现她依旧是过的滋润无比,甚至在见到他的时候,还是那么的淡然。他觉得他对宝音她爱意,在他付出了之后,却总是见不到他想要的回报。这一刻,他甚至有些恨她的这种‘不知足’。他是她的男人,别的女人都那么的想着他,为何她不?
越是这么想,看着面前的人越是生气,脸色也越来越黑。加上早晨在汗宫里,与阿敏,莽古尔泰大吵一架后,心中所有的憋闷此刻都像是发酵了一样。
“宝音。”皇太极忽然开口唤她,很是平淡的语调。
宝音却是敏锐的察觉到了空气里的低气压,赶紧对站在一侧的娜仁托娅与阿尔萨兰递了一个眼色,示意她们出去。
在娜仁托娅她们离开的那一刹,她也从书案后站起来,走到了皇太极面前,望着他,在他有些措不及防的时候,主动上前抱住了他的腰,埋头在他怀里,轻声道:“皇太极,我不问你,是因为我知道,你回来了那科尔沁就肯定没事了。”说着,更是他怀里轻轻地蹭了蹭。想要借着亲近的机会,赶紧给他‘顺顺毛’,相处这么久,大致也了解了他的脾性。
“宝音。”伴随这一声带着一些痛苦与压抑的腔调,忽然之间她整个人都被他紧紧地抱住。
“皇太极,你这又是怎么了?”太反常了,有点不对劲。
听到他唤她名字的腔调,宝音觉得,这人今天肯定是遭遇了什么。
皇太极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搂抱住她。宝音不知道他这是要唱哪门子戏,便是柔声哄道:“到底怎么了呀?你不说,我怎么知道。现在我都问你了,你却是卖关子了?”说着,费力地挣脱他的双臂,伸手戳了戳他的胸口,颇有些赌气地浅笑道,“皇太极,你要是在这么卖关子,那我真的不问了啊。”
一瞬间,皇太极心头的怒火与不甘,似乎在与她说话中又莫名的消散,来的匆忙,去的也匆忙。
他盯着宝音,双手握住她的双肩,极为认真地问道:“宝音,为什么我在哲哲那里的时候,你就不来?”
宝音显然是被这话给问的愣住了,琥珀色的眸子里泛起的不解映入了皇太极的眼帘后,他的眼中,却是那么的深邃不见底,看不到任何情绪。
第057章
第057章
或许这还是坏心情的开始。
皇太极就从那天生气的离开后;谁也不知道他究竟怎么了;就再也不踏足了宝音这里。
早晨宝音去请安的时候,发现了这件事情的哲哲也是委婉的劝说了宝音,不要和皇太极有任何隔阂;更不应该吵架什么的。宝音听了之后;也不辩驳,点头说是。只是那些话,她是左耳进右耳出;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炎夏来临,时间总是转瞬即逝。
天命十年的六月中旬,来开了一件事情的序幕。
大金安放在大明宁远城的探子传回了消息说;守城袁崇焕背后有高人相助;整个宁锦一带的防线在短短的十几天内;竟然比原先加固了好几倍。更为可怕的是,留在宁远一带的百姓与官兵,现在是丰衣足食。现在是在守城的带领下,屯田开荒,日夜练兵,大有全民皆兵的趋势。其中最为可怕的事情是,守城不知道为何,还忽然的改变原先的策略,也不知道对兵民们说了什么。总之,现在的宁锦防线,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扩大与坚固。
探子还指出,若是在这样的下去的话,相信要不了多久,整个防线一旦建成,必定是阻碍金军南下的绝对关口。甚至,大金有可能好几十年内,都永远也无法逼近山海关。只能一辈子,活在关外那弹丸之地。
听到这个消息的努|尔哈赤,在汗宫内怒不可遏。
他的毕生梦想,就是想要逐鹿中原,能够在那广阔的土地上策马扬鞭。然而,探子带回来的消息,无疑是给他重重的一击。因此,他心底原本一直在酝酿的计划,是不得不提前了。
大金内部的情形在探子带回了消息之后,一夜之间就变得紧张无比。
要出征的消息,瞬间犹如滴入水中的墨汁一般,迅速的扩散在了辽东顺民中。被镇压了好几年的辽东人民在听到了大金将要出兵的消息之际,稍稍心头有些懂事情的,都静悄悄的不在说话了。整个辽东的氛围也变得压抑无比。
就连宝音院子里,那最爱聊八卦的周嬷嬷与常嬷嬷,连些天做事的时候,眉头都不曾有一刻的舒展。
宝音呢,她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底的感觉却很奇怪。
不是轻松,也不是高兴,只是一种忽然可以稍稍放松紧绷神经,不用在提心吊胆殚精竭虑的想着事情了。她的安静,与整个贝勒府邸里的人都完全不同。
消息总是会断断续续的传到她这里,外面的情形又怎么怎么了。她的注意重点,却并非这些,而是努|尔哈赤的命令。她担心的就是努|尔哈赤下达的那条愚蠢无比的命令,屠杀掉所有的归顺汉民,以防备在他领兵出征的期间,背后有人捅刀。
可这生活,从来都是想好的不来,想坏的就来。
天命十年,六月中旬,十六日。
努|尔哈赤果然秘密地下达了夜间屠杀的命令。生员要杀、原来系明臣如今为闲散者要杀、窝藏过汉民的要杀等等、罗列出来的条件简直是让人头皮发麻。不过,这样就很分清杀与不杀的界限,不管是归顺的官还是民,只要这些八旗贝勒看不顺眼的,都会杀掉。
不过,大金有探子在大明,那么理所当然,大明就有探子在大金。
努|尔哈赤的这条命令,尽管是秘密的下达,可是他有很多罪行与前科,大明的探子或者安插的人早就在琢磨着他的言行与动向。因此,他的这条密令之前,就在大金有可能提前出征大明的时候,辽东的百姓心底,早就有了准备。
有些意外的是,在五月中旬之际,宝音借由常嬷嬷甥女常谦之手,送到了外面来的东西。
常谦果然不失她所望,宝音也没有看走眼。
常谦这一家子,果然是身在大金心在大明。她的眼神,已经是无数次的告诉了宝音,她的心。那送出去的药粉,如今早就传递在了汉民的手中。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这些东西是不会出现的。她在那给常谦的盒子里放着的纸上一再的强调,这是最后的保命符,不到关键时刻,不能出现,一定要用在最为危急的关头。所以,常谦做的非常好,这一点让宝音不得不佩服。
努|尔哈赤实行的政策,早就让辽东一带的汉民心中是无比的痛恨。
如今这一条屠杀命令下达之后,当夜,整个盛京城,都暴动了。
对!暴动!
这一夜,宝音本来已经睡着了。
可是,似乎是在忽然之间,整个盛京中火光大起,呼声震天。擂鼓声与呐喊声此起彼伏,没有老弱病残的哭泣声,只有一声接着一声的怒吼声与撕心裂肺的嘶吼声。冲天的火光照亮了半边天,以这盛京为中心,辐射好几百里内,接二连三的亮起了红彤彤的光。
“格格,快起来,赶紧去汗宫。”正坐在床沿上发愣的宝音,瞧着娜仁托娅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走到了衣架边,扯过她的衣衫就要往她的身上的穿。
心底也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却是镇定地问道:“娜仁托娅,发生了什么事情?”
话音刚落,房间门更是忽然从外面‘嘭’的一声被踹开,宝音抬头,朝着门口方向望去。却见皇太极穿着盔甲,头戴红缨玮帽,一脸焦急地快步奔走到了她面前站定。盯着宝音的眼光虽是冷彻,然而眼底却是一片隐藏在冷彻下的温暖。
第058章
第058章
随着娜仁托娅走到了哲哲那里后,才从众位惊恐失措以及布满泪水的面庞上并抽泣呜咽中;大致得到了今晚的事态。
与她料想的相差不远;汉民逃亡了。里应外合的逃亡,这一次非常的顺利。忙着逃亡的汉民没有心思去屠杀那些晕倒在地的女真人;他们忙着与城外从宁远城前来接应的官兵们汇合。想到几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