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红、紫的配色流于他的衣面,华美的花魁装饰坠在他的头上,玉白的酒壶被系上麻绳,斜挂在他的腰间。比起太郎太刀被填满的浓丽眼线,次郎太刀则是以熏红的眼影轻擦,浅浅地在颧骨处全部晕染上一遍。比起太郎太刀的清尘出世,次郎太刀则是堕于浮然红尘,打扮艳丽;比起太郎太刀的禁欲清高,次郎太刀则是迷于人间酒水,性格豪放。
酒水波澜里的金光漾染,次郎太刀微翘的唇弧一如既往有种俏丽的描线。
一时间、清光生涩的情意还未褪去,一双艳眸带着迷蒙,冷冷望过去。而宗三是温柔无声地用牙齿咬痛你颈间的嫩肉。
“啊啊,似乎人家打扰到你们了,不太好哟。”
虽是这么说着抱歉的话,次郎却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倒不如说……
他大步走过来,一边取下腰间的酒壶,随手揭下那封盖,“那,就让我来为你们助助兴吧——!”
壶里的酒水显然封存已久,一打开就涌溢出一丝似有若无的醺香,明目张胆地撩拨着热度,无意识加速了无论是你还是付丧神的呼吸。
单薄的醉意,难以控制地爬上你的双颊,几乎是瞬间就化作绵融的明霞。
虽然你的神智还一直保持着极致的清醒和冷滞。
你能闻到狭小房间里顷刻激烈回荡起来的情|香和酒味,肆意、无所顾忌。
然后次郎手腕一倾、这腔烈酒就哗啦地一下全部倒在了你的头上——
并不是温柔倾添,而是暗含怒气地泼倒,又冷又重,打得人脸生疼。
溅起的寒酒轻易弄湿了所有人。
而身为被泼酒的主要人物,你全身淋湿,衣物柔软,从脖颈冷到脚趾。如此这般,再多的情念也被浇灭,更何况一开始就冷眼旁观的你。
意识到这点,清光清艳的杀气与宗三缠绵的杀意,一触即发。
苍白的光线下,他们的脸孔昏暗不清,一片淡漠的无言,只剩下血色的刀刃剑拔弩张。
“嗯嗯?大家一起来喝酒嘛~”次郎太刀依旧保持着拿酒壶往下倒的姿势,笑容里似乎和往常醉后的浅笑没有区别。
03
可是你又不关心付丧神们之间的那点事。
你敛下眼眸,随意思考了下。
稍后你抬起头动了动嘴唇,眼神清澈无波,“这瓶酒,原来你还没喝的啊。”
是的,在流溢的酒香里,你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红糖,糯米,发酵后的气味,因被埋于桂花树下而有的桂木香,一坛女儿红,女儿生,埋,女儿嫁,饮。凤冠霞帔的等待,连绵数年之久。
“不过是我随手从现世带来的一坛酒。”你撑着下巴,把身上的清光和宗三都踢走,随后无聊地看着次郎太刀,“为什么当时没喝掉呢?”
此外你还给次郎带过果酒、花酒、梅子酒、各种年份的红酒和他最常喝的日本清酒。如今却独独剩下这坛女儿红。
——又不是你的女儿红。
“酒鬼难道不是以贪杯为乐吗?”
明明挂在腰间贴身不离,却未动一口。
现在全倒在你身上。
“从中国远道而来到的好酒,可惜了。”
太奇怪了太奇怪了太奇怪了。
你露出了单纯的疑惑的表情,烟锁的眉目里搁下心事,是关不住的山烟缭绕。
“啊哈哈~。”次郎终于发出酒鬼般不介怀的笑声,“是啊,好可惜呢。”
那么好的酒。
他从你濡湿的长发里揩下一缕酒香,在唇边碰了碰,然后说道,“可是如果不是我的酒的话。”
他以一种妩媚却豪爽的神色,“就算是酒鬼,也是不会喝下去的哟。”
……?不就是酒吗?
你根本不懂次郎的意思,只是想,啊,这样的话,下次去现世的时候给本丸付丧神都带一坛女儿红好了。
那时次郎的神情应该会很有趣?……
“不过要是审神者想着给所有人都带上一坛的话,后果会是你不会想知道的。”仿佛猜到了你的所想,次郎的眉宇间再次露出了攒蹙的厌恶,既妩媚又狠毒,一如沾着濛濛雨露。
“怎么都没办法。”比起最早他在你手下断断续续的轻喃,这次他的话显得随意,却不容置疑,“果然还是好讨厌你啊。”
“搞得人家的酒都要醒了啊……”说着,次郎太刀又小啜了一口酒盏里的清酒。
04
“早春的寒气还很足。”这时烛台切光忠端着一件烫酒壶和几个酒盅,一边走进来一边说,“次郎,要喝樱花酒的话。”
他无视你们,在茶几上依次摆好器具,“还是先温一下吧。”
然后烛台切又看向你,自漆夜般的发色里,漏出些蜜浸柠檬的色泽,“请麻烦审神者使用灵力了。”
酒?灵力?时间?
你才注意到次郎的酒盏里,完全就是一杯刚浸酿的樱花酒。淡涩而清雅,由于时日不多,没有一丝樱花的柔美光彩,仅仅是单单的白酒。
所以次郎是,因为想提前喝到樱花酒,来找你用灵力催熟?
——当然,用灵力催熟酒水,这等滥用灵力的事情你之前也没少做。
你想了想,然后伸手夺下了次郎的酒碟,隔着瓷釉轻点水面,将体内的灵力注入。
酒水中漂浮着的樱花,动了动枝蕊,刹那回到最为美丽鲜活的时刻。芬芳的意境溶于水,枕着些无主的冰糖,苦涩的味道都变作了秘而不宣的柔情,终究是难舍难分。
你咋咋舌,自己将这杯樱花酿喝了。
作者有话要说: 要优雅不要污←w←
……对不起麻麻我再也不写伪开车了(想着多给你们点糖,却卡得我差点把老命赔在这qaq!
这两个星期是在校五天放一天假,然而!昨天晚上回家我卡文卡得一个字都写不出!_(:з」∠)_嗯,今天又要回校了(哭
发现周更都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嗯,你们最好说爱我(枪
☆、往
01
沉在你手里的这一盏浅浅的樱花酿。
未温的酒骨子里总归是辛辣刺喉的,不曾被驯化,便以尖刃对峙。里面掺杂的、些微的樱花香气,就如被车马碾过的花,你仿佛看到马蹄溅起尘香,空气里有武士铛铛击撞的甲胄,和飞扬起来的衣角。
你并不犹豫,只是一咕噜地吞咽着酒。带了盈透的粉色的酒水沿着你的嘴缝、下颔的曲线,尽情流溢。却被烛台切擒住了喝酒的手腕,你无声望过去。
剪出魅影的眼睫,翩若游蝶,桃点墨染的双眸被隐去,看不清里面流转的微妙神色。
灼灼的酒气,你的菱唇噙起一抹淡色自若的笑意。
忽而你将酒碟往地上一掷,碧绿的釉瓷发出好听的碎裂声。
“呵呵……你们是完全没把我放在眼里咯?”
“只是冷酒伤身罢了。”烛台切闻言放下手,金眼里有迎春花的轻烟浮影,满径摇曳,恍然如梦光交叠。他墨黑的臂甲隐匿了一切光线,泛出厚重的质感。
这副场景、正仿佛武士放下手中的武器,为心爱的女子轻柔地绾好青丝。
——可惜你并非是等待武士保护的、身姿柔弱的姬君,而是妄图迫害众人的、无可救药的狂徒。
“但是你们没有资格妨碍我。”仿佛残留的酒气都从喉间涌了上来,你深沉而缓慢的话语不知在趁机意指什么。“我说啊。”
不断由傲慢构建出的你蔑视着世间的一切,更何况是身为【量产品】的刀剑付丧神。
看,把一堆木炭、玉钢、冷却材、砥石丢进锻刀炉,然后砰的一下——就出现了刀剑。
哈哈,很难想象这就是挥舞在历史名人手中的宝刀吧。但事实就是如此哦。
……也不过如此嘛。
你第一次接过刀匠锻出来的刀的时候,没有欣喜,没有失望,没有惊讶,有的只是平淡,如深渊一样的平淡,如幽潭一样的平淡,如冷雪一样的平淡。然后,你对随之前来的付丧神,大和守安定,挂上了属于风花雪月的淡笑,说,“你好,我是本丸的审神者,以后请多多指教喽。”
“你们忘了吗?”
你赤着足,将脚掌撵在那堆碧绿的碎片上。细碎而疼痛的伤口落出一些血红,漫开来的血液,竟像是流绽出一朵朵羞涩多情的血莲。
酒精不能影响你,从来都不能。
你几乎是顷刻露出了一个充满血腥气的笑容。
房间内熏蒸的暧昧酒气早就散得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你强烈的、无法忽视的存在感。踩在碎渣上,翩然起舞一般的你——
清光反射性地向着你前进了一步,却被你一脚踹翻在地。
他维持着那就如靠近烛火而被吞噬的飞蛾的姿态,久久不能回神。
你静静看着被你完全宠坏了的加州清光。
色令智昏……好像说得没错呢…
对于付丧神们这次逾越的行为,你很不愉快。
反正一开始没计较,也只是想看看他们到底会做出什么事而已。
结果,很不幸,——大失所望。
屋外的晨霞岚烟已经有了溟濛之状,淅淅沥沥的春雨,敲打在乌檐青瓦上,庭院中的一切,犹如初醒。碧树朱桥,寒水晓云,而本丸的建筑浮艳得可怕,以及那隐隐涌动的暗黑气息。
“何种模样才是本丸应有的?”几片尖锐的碎瓷已经完全嵌入了脚掌,死死咬住你的痛觉神经。你感觉不出渗入其中的酒气和任何情绪,躯壳里越来越多的只有无止境的暗潮。
你翅形的眼睫还是在乱颤,不明的光线,重叠出漫不经心的戾狠。
忽有人轻轻叹了一口气。
宗三左文字坐在地上,藕荷色的华袖笼于身边,他就如一只真的凤鸟栖息在那儿,“果然……这里是牢笼吗?…”
是的,这间本丸是畸形凄丽的囚笼,以削磨刀剑为乐。
“所以呢?”又如何?
你微抬了一下眼,淡淡地应了一声。
既然身在此处,怨叹有何用呢?倒不如……去杀死你。
仿佛是薄冰上殉去的情愫,淡而无痕,消融于湖心。碎裂的声响,酿造出一些时光里无法解读的孤独。
咕噜,有气泡浮上春水,而又轰然覆灭的声音。
而一旁,次郎太刀动了动手指,应该是十分不习惯没有酒盏在手的情况。他的视线垂在地面上,似乎有些惋惜的语气,“花和酒。”
“那么,请你们尽情伤害自己来取悦我吧——”你轻描淡写。
02
华美而有力的牢笼,会禁锢住每个人——
被你锻出来,
又由你提供现身的灵力,
付丧神,难道不应该全听你死活吗?
03
最后从你房间离开的四人都带着不同程度的伤。并且相当一段时间内,你不会给他们手入。
纸门被关上又被打开。
小夜左文字拿着柿饼正往你嘴边递,“柿饼,给你。”
你用手推了回去,“不用哦,小夜吃吧。”
沉默了许久,你才听到小夜慢慢地说,“……吃柿饼的话,就不会疼了。”
不会疼啊不会疼啊。
为复仇而生的小夜左文字,对血腥气尤其敏感。
沉醉于执念与黑暗,潜入黑夜无望的循环,复仇的短刃依旧保留着稚童的样貌,他执著地拿着一个柿饼想给你。
——对于复仇溺水般的渴求,又是怎么做到保留这样一份柔软天真的心事呢?
小夜海蓝色的头发,双翼般展开,好似一尾在深海里孤独穿梭的鲸鱼,轻轻翕动的背鳍。
而已经吃厌了柿饼的你,“不要。”
“这是给小夜准备的柿饼哪——”
先是毫不留情地拒绝,继而伪装成对他人温柔的无辜模样。你的笑意,像是荷花暮雨,融溢的、变幻的深碧气息仿佛会轻易消散。
小夜的眉目略显锋利,一双上挑飞扬的眼,浸在无尽的、冷谧的湖蓝中,美丽得会在晴日泛起潋滟的湖光,他微微低下了头。
应该说你一直相当喜欢小夜左文字那份迷惘的仇恨:「刃は冴えても、心は冴えず…。」
刀刃清亮,心却浑浊…。
挣扎在迷失理智的一线,这样的场景该会是多么的惊心动魄的美丽啊。
他慢慢拆下自己手腕上绑着的绷带,“因为我总是受伤。”又怕你会嫌弃一样,小夜擦拭了很久。“所以总是会缠着绷带。”
绷带在他手里如杨絮纷纷垂落,小夜表情有些奇妙的无措,最后好像还是选择放弃了一样。“除了复仇,我一无是处……”
可是对于你来说,连复仇都是无用之物。这句话你和小夜都没有说出来。
“那就为我包扎吧。”
你忽而感到好笑,朝小夜伸出脚。
浓烈的血水,顺着你抬高的腿,流淌下来,画出一道道蜿蜒而下的纹路,都被小夜用袖子一点一点拭去。然后他用绷带小心地缠上你的脚掌。
常年征战的短刀,并不会控制自己的力道,动作即使再克制,也带着杀伐之气。
经常受伤,却不懂得去包扎吗?
你淡淡地想。包扎完,你的脚掌不止没有消去流血的猩红,反而染上了轻微的青紫。洁白如玉的脚丫上,淤青,看起来就像是黛色的天际。
小夜望了很久、不说话。
你也望着他,又瘦又小,绑满绷带,衣着像山贼的小夜。在那瞬你想了很多,你想起由于饥荒小夜曾被拿去抵财物,所以他对畑当番很是热衷。
于是你轻笑着对他说,“今日畑当番的人,你去换下其中一个吧。”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是存稿箱w
作者已经因为吃不到许多美味可爱的评论快颓废死了(尾巴耷拉在地上
心情…1,手速…9999(等等Σ( ° △ °|||)︴
真的不说爱我咩qaq
☆、变
01
举着旧金色的手镜,于微澜的镜花水月中,你久久望着其间倒映的自己。
你浅笑着。
如秋月、疏朗皎美的眉眼里,仿佛受了伤寒的花事,姿态哀怜地败落。两颊带着深深的病气,似微雨或朝露后,红晕湿透的美丽。由于频繁失血,你的整张面容都呈现出一种深邃的苍白。
不曾动容的浅笑,倒像是故作坚强的伪装,掺着许多剔透的玻璃渣,显出无人知晓的疼痛。
——“比起可恨的加害者,反而更像可怜的受害者吗?”你不住用手指抚上眼角,嘴角的弧度却愈加浸染。
分明是白昼,你却点上一盏一盏零碎的烛花。揉碎了灯火的眉目,彷徨而依恋,连过分的棱角都沾染上冰冷的情动。
映着通明的火光,你艰涩的气色才看起来鲜亮健康了许多。
“呀……是不是有些过火了呢?……”你似乎在喃喃,那些潮湿而不自知的情念,死命纠缠在你的发鬓间,叫你无端灼然盛开。
低回的刀鸣从走廊尽头响起。
你与刀之间,那些欲拒还休的杀意,虚与委蛇,心思难测,形成一个个数学上的无尽循环。
深谭中回荡的情绪无法用数字去衡量……
“哇!…啊哈哈哈哈!吓到了吗?”
鹤丸满含笑意的眼睛里,宛如一地霜雪淋满,出现在你的身后。似叫透一夜的卖花声,音色里留着夜露的清爽。
“你好呀,鹤丸——”你轻轻叹道,回头。
“……果然是你的话,都不会为我的出现而感到惊吓呢。”鹤丸轻声地静静讲到,你看到鹤丸国永的神色微妙地变化了,就像是有了裂缝的瓷器,继而是不停地碎,慢慢地,不停地碎。
他的金眸里,恍若有青郁的水杉,投下惆怅交错的影子。却在他如霜的白色眼睫轻轻一眨下,像苹果酒的气泡一样无声消散。
“没错啊。”你弯起眼眸,挽起春寒料峭的双袖,然后慢慢擦去他脸上沾着的泥土。
如果是鹤丸国永的话,你是怎么都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