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薇特决定趁这段时间去新拿城的魔法协会拜访纳加魔导师,克丽丝也和她同行,这时候洛薇特才知道克丽丝也是拜在纳加门下的弟子,结果洛薇特在新拿城的魔法协会里竟然遇见了维克多,她来索菲恩之后维克多似乎也跟着来了,但她和维克多已经很久没见面了,他们师徒之间的交流仅剩下每个月维克多通过希茜莉亚转借给她的几本书,维克多在索菲恩的魔法师阶层里竟然人缘很广。
洛薇特从希茜莉亚那里听说维克多现在定居在了一个乡下小镇,又收了个弟子,只有每月领取魔法津贴的时候才会回新拿城。她自始至终都不明白当初伊芙琳请维克多来当她魔法导师的意义,经过那么多事,洛薇特很难再对维克多有敬畏之心,这次见面两人也没有过多地交流,简单地客套了一番后洛薇特就告别了维克多,倒是克丽丝对维克多表现得十分有兴趣。
“他就是给你那些书的人吗?”克丽丝问道。
“嗯。”洛薇特收到的书克丽丝有时也会借阅,维克多的藏书驳杂且极有内容,克丽丝对这些书的评价向来很高,“不过,他向来不怎么介意那些珍贵的书籍,我曾亲眼看见过他用魔法书籍垫桌脚,甚至偶尔会从书里撕下几张纸擦拭酒渍。”
克丽丝看起来若有所思。
洛薇特和维克多这段短暂的会面过去之后,洛薇特又接受了几天纳加的辅导,这期间克丽丝不知道去了哪里,洛薇特要起程回凯琴的前一天她才回来,洛薇特也没有追问,第二天便和克丽丝一起返回了凯琴岛。
结果回去才没几天,克丽丝就找到她十分兴奋地宣布,关于远距离保存记忆的研究已经成功了,洛薇特这里可以说对研究仍然一筹莫展,所以她立刻问起了克丽丝成功的细节。
“我只是找到了一种十分契合的材料。”克丽丝得意道,“动物的大脑,我们一开始就错了,不管是多珍贵的宝石,都比不上另一个大脑来的合适。我得到这个启发以后就找来几条听说是十分聪明的狗取了大脑尝试了一下,果然立刻成功了。”
克丽丝说完之后立刻拉着洛薇特去尝试了一下,洛薇特使用完之后违心地恭维了克丽丝,就目标的实现程度而言,克丽丝毫无疑问地成功了,但洛薇特总觉得动物大脑阅读起来很不舒服,好像自己的大脑也被强制打开了,结果克丽丝听到她的赞扬看起来更兴奋了,“我可以用人脑再试试,要到几个死刑犯的尸体并不难。”
“……”
洛薇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她不喜欢用人类的器官实验,这总会让洛薇特想到布兰德府中密室里供放的东西,说实话,她现在反倒更中意克丽丝最开始那个贴身佩戴魔法道具的方法了。不过,困扰她们两人几个月的课题总算是到此结束了,这一天之后,克丽丝和洛薇特的交流次数也就渐渐变少了。
进入了四月以后,洛薇特收到了魔法协会转送的一封来自卡敖奇的信,寄信的人是米琳达,她小心地珍藏起来,但并没有回信。她来到凯琴已经将近半年了,这段时间,她沉浸在魔法中稍微缓解了那段离开卡敖奇前的噩梦,但与那里有关的人和事一出现,立刻就能让洛薇特意识到自己就是一个肮脏的怪物。
克丽丝有时路上遇见她会向她抱怨没什么有趣的研究对象,其实克丽丝根本不需要困扰,她就是一个最好的研究目标,这话倒也不全是自嘲,洛薇特后来又补充了很多炼金知识,但始终不明白布兰德家族的魔法到底是怎么运作的,竟然能制造生命,这样的魔法,应该只有传说中的生命女神希里妮丝爱莲娜办得到才对。
她收好信以后又在房中静坐了一会,然后带上书本离开了房间,今天她打算早点去教室,结果在路上竟然又偶遇到了克丽丝,不过克丽丝脸色看起来非常阴沉,这不禁让洛薇特询问起了原因。
“三个礼拜的禁闭,就因为我体罚了几个魔法学徒,希茜莉亚那个讨厌鬼,她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吗?”
洛薇特听了一会就明白了前因后果,凯琴岛上的高阶魔法师有时候需要带领魔法学徒学习,但克丽丝竟然用电击帮助那几个魔法学徒记忆,被希茜莉亚知道以后立刻罚了克丽丝禁闭,这次洛薇特实在无法帮克丽丝说话了。
“看来你不太适合当老师。”洛薇特由衷道。
克丽丝对她的话根本不以为然,显然电击在她眼里是很不错的教学方法,之后克丽丝随便向她抱怨了几句后又提起了她最近想出的一个课题,那即是如何使得魔法师的施法速度变快。
魔法师虽然举手投足间就能释放出巨大的能量,但破坏力越大的魔法咏唱时间就越长,另外元素汇集的速度也是对魔法师一个制约,这也是很多精神力不出色的魔法师在决斗中甚至会输给武士的原因,在魔法没有释放出来之前,他们其实只能任人宰割。
洛薇特目前为止倒还没有受到这个问题的困扰,不知道为什么,她对风系元素的亲和力很高,不费吹灰之力就能瞬发出魔法,洛薇特猜测这是手链带给她的力量,所以她并不怎么为此高兴,但她面对其他几系元素还是存在这个问题的,所以她立刻思索起了克丽丝提出的这个课题。
“你觉得去学习武技……怎么样?”洛薇特鬼使神差地道。
“……什么?”克丽丝没有反应过来,茫然道。
“学习武技,以便在释放不出魔法的真空期可以自保。”
克丽丝一脸洛薇特在开玩笑的表情,这时候又快要上课了,洛薇特自己说出的话自己都觉得荒诞,更不可能拿去说服克丽丝了,所以她选择了先和克丽丝告别,打算再自己想一想,但此后洛薇特学习武技的念头却越来越强,几天后,她去找克丽丝提出了希望格里恩教授她武技的请求。
她自己都觉得这个要求很突兀,克丽丝更是被她吓了一跳,但她在索菲恩认识的武士只有格里恩一个,他又是圣骑士,非常合适的人选,唯一的问题就在于格里恩本人是不是愿意了。
“见鬼,那个课题我都还没展开,你却真的打算去学习武技了?一个武士的实力怎么能和一个魔法师相比?”克丽丝听完之后道。
“一个没有魔法的天赋的人和一个有魔法天赋的人去学武技,结果一定不同,在此之前,从来没有这样的先例,所以我想去试试。”
克丽丝皱着眉想了片刻后忽然道,“那你岂不是在魔武双修?”
洛薇特想了想道,“那还是要先看看我有没有学习武技的天赋。”
克丽丝没好气道,“你应该先看看格里恩是不是愿意教你这个娇弱的魔法师。”
洛薇特微笑着点头同意。
作者有话要说:
☆、忘却
几个星期后,克丽丝带来消息,格里恩愿意教授她武技,但只限于武者最基本的技巧,祖传的武技肯定是不会教的,这是情理之中的,所以洛薇特这边完全没有意见,格里恩还提到了她的性别问题,他肯定是一直待在军营里的,洛薇特觉得这也不是问题,她可以在简单的化妆后进出。
这件事确定了以后,洛薇特写信给纳加征求他的同意,纳加一直乐于让她们尝试各种各样的事务,她相信纳加会答应的,但这次她判断错了,纳加始终是一个魔法师,洛薇特提出要学武技的想法在他眼里非常不可思议,洛薇特写了好几封信过去才终于说服了他。
这期间克丽丝对这件事的看法始终没有变化,她对洛薇特要去学武技的决定非常不屑一顾,但她随后又说道,“真见鬼,维克多竟然说你走在一条正确的道路上,我怎么看不出来?”
这句话背后包含的意味实在太多,洛薇特大感讶异,随即追问道,“……维克多?你怎么会和他有联系?”
“我只是偶尔才和他见面。”克丽丝不自然道。
“你还和他……见了面?”在索菲恩待久了她也被传染了一些保守的思想,克丽丝和维克多悄悄来往这件事令洛薇特感到非常难以置信。
“我都说了只是偶尔,他住的小镇很偏僻,我去的次数并不多。上次使用大脑的想法是他提供的,我觉得他很有才能,才会和他来往。”克丽丝又争辩了几句,但却越描越黑,洛薇特还没说什么,克丽丝已经单方面地恼怒了起来,这种异常地反应让洛薇特忽然意识到,克丽丝说不定还对维克多很有好感,毕竟维克多是个有封号的大魔法师,只要他愿意,应该是能展现出博学多识的那一面的。
人生路上一旦出现有共同话题的引领者,很容易就能使人心折,就像是从前的她与海格埃洛一样。
想到这里,洛薇特便也不再多说什么了。
洛薇特此后一直向格里恩学习着武技,渐渐地她不再满足于武技和魔法分成两方面学习,她开始尝试将武技和魔法融合在一起使用,格里恩兴致勃勃地加入了她的研究,并为她提供了不少有用的建议。
时间就这样日复一日地过去,大约又过了一年半左右,洛薇特通过了上位魔法师的考核,下一步准备尝试申请大魔法师的考核,她的精神力和魔力都在以不可思议的暴涨着,所以只要知识积累过关就能立刻晋升阶位,这在她这个年纪是相当惊人的,洛薇特不想去细究背后的原因,只是不知不觉间,她似乎已经和她曾经敬畏的维克多并驾齐驱了。
这样的平静的日子没有维持多久,凯琴岛上刚刚进入了夏天,希茜莉亚就忽然找了上门来,邀请她一起外出游历。洛薇特面对这样突兀的请求当然是一口拒绝了,但希茜莉亚却忽然道,“如果我对你说,这是贵国先知梅龙大人的安排呢?”
洛薇特皱起了眉,“能请你仔细说一说吗?”
希茜莉亚深吸了一口气后反而先从自身说起,“我想你应该听说过,我是蒙提塔人,我离开祖国并不是因为我厌烦了那里,而是因为我实在太过热爱它,我想要获得力量,为它做些什么,但对当时还在蒙提塔的我来说,前路实在太过渺茫。我几经思索,做了一个现在看来很可笑也很正确的决定,我起程去卡敖奇,拜访了智慧之神的代言人梅龙大人。”
“如果那时候的我再成熟一些,是不会有胆量做出这种事的,大概真的是神明垂幸吧,我顺利见到了梅龙大人,他指引我来索菲恩寻求力量,但这力量的获得并不是通过学习。梅龙大人让我在这里,等……你。洛薇特,梅龙大人的预言说,你将帮我获得力量。”希茜莉亚说到这里时,眼睛里放出了无可比拟的光彩。
洛薇特没有说话,因为她心里忽然涌起了一种混杂着荒诞和愤怒的情绪,她是在梅龙的指引下,才拜在了纳加门下,来到了索菲恩学习魔法,但她现在才察觉这和两国之间的和平毫无关系,梅龙甚至帮助了一个蒙提塔人,她来到这里的意义只是成为希茜莉亚的助力,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变成了命运车轮里的一个齿轮。
“我看不出来我要怎么帮你获得力量。”洛薇特冷冷地道。
希茜莉亚是个很有头脑的女人,她敏锐地察觉了洛薇特异常的情绪,怔了怔后很快道,“梅龙大人为我指明了一个地方,留存有智慧之神的力量,你需要帮我排除路上的障碍并获得它,作为回报,旅途中我会带你去另一个地方,梅龙大人说在那里你会得知你祖先的故事。”
洛薇特皱起了眉,因为格洛莉斯的名字立刻从她的脑海里跳了出来。
“然后,你或许能从中得到解除诅咒的办法。”希茜莉亚观察着洛薇特的神色,小心翼翼地道,“洛薇特,你中了诅咒吗?”
面对这个问题,洛薇特没有回答,只是疲倦地叹了口气,当希茜莉亚那句关于诅咒的话一说出来,洛薇特就知道自己失去了选择的权利,时间过去了那么久,她依然无法对海格埃洛释怀,所以她已经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了,“我跟你去。”
这个回答当然让希茜莉亚非常满意,她约定好了外出游历的时间后就暂时告别了洛薇特。
魔法师的旅行很简单,不需要详细地规划行程,只需要出示身为魔法师的身份证明就能使用魔法协会里通往其他地方的传送阵,所以洛薇特收拾好行李后第二天就和希茜莉亚出发了。她们通过新拿城的传送阵抵达了索菲恩的边境,然后找到一个商队,以会在路上保护他们为交换条件请商队为她们指路,跟随商队走了大约三天穿过了一整片荒原,她们才抵达了卡敖奇北部第一城市喀司纳。至于为什么不使用魔法师的手段过来,则是因为她们需要节省体力和魔力,以及喀司纳在卡敖奇王国边境,飞行经过很容易被判断成带有攻击意图。
洛薇特从未想过自己会在这种情况下回卡敖奇,不过希茜莉亚只是在这里采购一些补给品而已,用不了半天时间她们就要再度启程了,所以洛薇特也没怎么对希茜莉亚的旅途规划提出意见。她特意去说不想经过卡敖奇那也太奇怪了,希茜莉亚毕竟不是克丽丝,她不想和希茜莉亚有过多的交流,因为那个无视她的意愿,强制将她卷入的语言,她现在对希茜莉亚好感有限,但当她和希茜莉亚走到城市中心时,她就感到了强烈的后悔。
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喀司纳这个地名总让她隐隐觉得耳熟,因为米琳达曾经提到过,喀司纳是海格埃洛家族的封地,所以喀司纳的城中心,理所当然地矗立着海格埃洛的雕像。
她抛下希茜莉亚,快步走到那个雕像下,仰起了头。
雕像被立的很高,但这不妨碍洛薇特看清上面的每一个细节,雕刻的人显然手艺精湛,雕像仿佛随时会活化过来一样,洛薇特出神地看着,直到希茜莉亚走到她身边打断她的思绪,“这似乎是卡敖奇近两年很有名的那个年轻将领,平定了附属国费尔提兰的叛乱,又和海盗王罗塞姆在海上开战,非常有才能的年轻人。”
“……他当然很有才能。”洛薇特呢喃道。
距离那个阴云密布的雨天,已经过去了将近两年之久,她本以为自己已经不在意往事了,但此时心里泛上的苦涩无疑已经告诉了她答案。
她为他而渴望力量,但他已经再也不需要她的保护了。
她爱慕的人,已经永远忘记了她。
作者有话要说:
☆、精灵
希茜莉亚和洛薇特的下一站是隐藏在群山之中的莱丁王国,希茜莉亚带她进入了莱丁的国境以后就离城市越走越远,不停地往山脉之中深入,在山里行走很耗费体力,所以她们使用了飞行魔法,因为现在是夏天的缘故,山脉都被丰富的植被覆盖着,此时又已经入夜,远远地望过去山脉犹如一片墨绿色的绒毯。
洛薇特不知道希茜莉亚是如何辨认方向的,总之最后她们在深山之中一块非常不起眼的草坪上降落了下来,她们所站立的这块草坪被茂密的森林所包围,面积并不大,但显然经过精心的修整。正当她疑惑地转身四处扫视然后打算询问希茜莉亚时,森林里忽然走出了一位小女孩,面容天真无邪,但她显然并不是人类。
她头上那对尖锐的耳朵无疑已经告诉了别人她是什么种族的生物,但洛薇特对此并没有感到陌生和惊奇,因为在凯琴岛上洛薇特已经见过很多次这样的生物了。
洛薇特倾向希茜莉亚小声问道,“莱丁的精灵?”
希茜莉亚轻轻点了点头。
世界上不止凯琴岛一个地方有精灵,至少在莱丁肯定还有一个精灵聚集地,不过跟凯琴岛上的精灵不同,莱丁的精灵拒绝和人类往来,它们将自己的领地隐藏起来,普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