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能力; 因为特殊的壁砖; 她不能触碰墙壁。
布兰琪意识到自己出不去了。
恐怕一天不改变想要逃走的愿望……不,即使不再想逃走,也很难出去了。
因为信任已经不在了。
这对于两人来说,都是一种极其奢侈的东西,一旦失去,就很难再培养起来。
就好比库洛洛不再相信布兰琪不会逃走一样,布兰琪的身体也记住了疼痛,经过念能力治愈后,即使乳白色的皮肤上一丝伤疤也没有留下,可当库洛洛伸手探向她时,布兰琪还是条件反射地缩了缩。
这种认知在库洛洛的脑袋里明晰了以后,让他更加不愉快。
库洛洛离开了地下室。
宽阔的空间一下子恢复到最先的宁静。
偌大的房间,King size的大床上,布兰琪像一尊失去生气的人偶,被囚/禁于密室中。
滴答、滴答。
水龙头没有完全关紧,间或有一两滴水珠滴落。
这里极其安静,所以水滴的声音也那样明晰。布兰琪现在的神经又极其敏感,她甚至认为,这种声音会打扰她入睡。
布兰琪起身去关。
然而动作间锁链不可避免地互相摩擦,发出独特的金属音,好像一条蛇一样,绕着身体滋溜一下划过,残留下冰冷黏腻的触感。
好吵。
布兰琪忍着声音赶紧去关了水龙头。此时她距离墙壁已经很近,布兰琪望着那灰溜溜的墙壁,不禁想,如果她不小心碰到了,会怎么样?
越是不让做、不能做的事情,都好似带着某种惑人的吸引力和违背禁忌的快。感。
她的手缓缓摸向墙壁——
只听锁链卡的一响,链子拉到最长,而她的手距离墙壁还有一米左右的距离。
即使想碰也碰不到。
她又试了几遍,锁链发出咔咔的响声,但断不了也拉不长,布兰琪摸不到墙壁,反而她的手腕再次磨破皮了。
她却仿佛感觉不到疼一样,反复拉扯着不可能扯断的锁链,锁链的声音越响,越是令布兰琪愤怒!
“放开我,放开我!放开我!!!”
没有人回应。
没有人回应的绝望令布兰琪更是羞愤交加。
女孩在空荡的房间中呐喊着,不一会声音就沙哑,可她却像个只编设了固定程序的机器人一样,只会反复反复再反复。不知道到过了几小时,或是几十小时,又或者几天,没有时钟的房间里,就连时间的流逝都不再明显,只让人感到生命的干涸。
库洛洛再次面对布兰琪的时候,她仍然在拉扯着锁链,长时间的拉扯让她的腕间血肉模糊一片,甚至有些位置磨得能见到骨头,而她的嘴巴开开合合,声音已经完全发不出来了。
库洛洛一直在监控里看着她。
地下室空无一人,楼上亦然,他在来之前除了留了一个打扫的清洁工,豪宅内的所有人都被屠杀殆尽。
打扫的清洁工是个哑巴,亦是文盲,不会说,不能读写,很安静。
监控室里除了机器的轻微嗡鸣声,再无一丝响动。
冷光照射在库洛洛的脸上,他面无表情地盯着女孩的举动,耳边是她逐渐沙哑的呐喊,直至完全沉寂。
他的缠紧紧地附着在身上,像是下一秒就会爆发。
男人把喝空的啤酒罐头捏成一元硬币的大小,射穿了地上装死的某个人的头盖骨,一滴血液溅到了他的皮鞋上,库洛洛越过尸体,走向地下室。
他看到布兰琪失去了全部的生气。
应该来说,他在监控前,一点点看到她的活力流逝,在被死人的念缠上的时候也是这样,只不过这次是他自己造成的。
库洛洛说不上现在是个什么感受。
这种时候,应该是个什么感受呢?
是一种……并不想体会的感受。
他走到女孩身边,把她抱回床上,触碰上她的皮肤的时候,女孩不可控制地颤抖了一下,他镇压了她的微弱反应,吻着她的额头,逐渐将她的颤抖平息。
库洛洛再次用能力把布兰琪身上的伤治好了,包括喉咙。
她看上去依旧像一尊精美的人偶,皮肤苍白得带着一股透明感,上面没有疤痕,除了腹部名冢一希曾经留给她的那一道。
那是一道即使失去痕迹,也将永远留存的疤痕。
库洛洛再次问她:“为什么要逃走?”
“……”
布兰琪沉默,甚至视线都不再和他对视。
布兰琪也说不上来自己现在是种什么样的感受。
她感觉到非常痛苦。
这不是她第一次被囚禁,上一次她也是痛苦的,但两种痛苦完全不能相提并论。
布兰琪觉得自己被撕裂成了两半。
一半在极寒的雪地中,一半在焦灼的地狱里。
她在他转瞬即逝的温柔中,感受到了短暂的平静。
她同时厌恶着这份平静。
库洛洛问不出所以然来,他觉得他再待在这里,肯定会错手杀了布兰琪,他再次上去了。
布兰琪则躺在床上,不知道是昏睡还是苏醒。
他们像在进行着某种耐心的测试,又好像在玩谁先说“输了”的游戏,拔河的两方各执绳子的一端,谁也不肯先松手,谁也不肯先放弃。
布兰琪甚至不知道她在这里待了多久。
她觉得已经久到,她的手脚都和这锁链长到一块去了。
她不知道为什么,开始长时间回想起被死人的念缠上时候的事情,那时她的意识逐渐远离自己,渐渐陷入沉睡中不再醒来。布兰琪甚至在想,为什么她当时要除念呢,就这样睡死过去,不也很好吗?
紧接着她又渐渐想起,十五岁刚出村的时候,被名冢一希囚/禁时的事情。
可那份记忆变得那样淡薄,她甚至快要想不起名冢的脸来,就连他死的时候,也被那名黑发的男人取代。
是的,现在再给予她这份耻辱的,是库洛洛。
少女的蓝眸睁开,一如最先的清澈透亮。
库洛洛再次出现在她面前,布兰琪望着他,神志清晰,态度明确,吐音异常标准。
她说:“杀了我。”
“……你说什么?”西风般冷冽的男音,压抑着。
“杀了我。”布兰琪重复到。
几乎在话音落下的瞬间,她的脖子就被掐住了,只是男人的手没有往内收缩,他的手很稳,布兰琪却不知道为何,感受到了他的颤抖。
少女冷静到几乎是残忍地说:“从十五岁开始,我就已经害怕这个世界了,我想要离开这个世界又有什么问题?那边的世界要安全多了,起码它没有你。”
“为什么我要遭受这些?你有什么理由囚/禁我?只是因为你想吗?我不是你的玩具。”本来不善言辞的少女,没有咄咄逼人,只是单纯陈述,“我没有血亲,没有朋友,也不懂什么叫爱,甚至我有没有人类应该有的感情都不知道。既然我什么都没有,那么我从这个世界消失,又有什么问题呢?”
她的问题单纯又复杂,好像在问1 1等于几的孩子,这既是个简单的问题,同时在哥德巴赫猜想中,它又是个极其困难的问题。
库洛洛感觉到,现在掐住对方脖子的人,是布兰琪。
在她话音刚落的同时,库洛洛甚至有个冲动问,“那么我呢?”
可他却从她异常清亮的眼眸中,找到了答案。
——他已经是个加害者了。
同在她腹部留下不可磨灭疤痕的名冢一希一样,只有坠入地狱的资格了。
清澈的蓝眼睛眨了一下,眼泪再也盛不住,从眼眶里滑落。
她说:“杀了我。”
除了那个“十二岁”的布兰琪,这是库洛洛第一次见到布兰琪流泪。
她从不流泪,好像像她说的那样,不懂什么叫爱,所以基本上没有剧烈情绪的波动。
他觉得自己身处移动的迷宫中,走进了无尽的死路里。
库洛洛漆黑的双眼注视着她,松开了她脖子的手变成手刀,灌注了念,猛地落下——!
布兰琪可以躲,但没有躲。
她只是说:“杀了我。”
手刀穿过了皮肤和肌肉,甚至穿过了肋骨,即将将她的心脏轻而易举掏出来的时候,男人的手一顿,猛地,几乎脱离自己意识,抽了回来。
血液飞溅至两人的面颊,顺着泪线流下来。
黑发的男人放开了她,掏出钥匙,解开了她的手铐。
然后他带着女孩坐电梯上去。
此时外面正是白天,阳光透过窗帘间隙,由于明暗太过分明,可以看见一束束阳光的纹理。
库洛洛一句话没有说,只是松开了布兰琪的手,他率先向正门走去。
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要放弃,只是直觉,他到了不得不放手的时候了。
布兰琪望着他的背影。
他的背影带着隐忍的情绪,好像在说,你走吧,不要再被我找到。
她的手触摸上房间门,她发动了能力,在念的感知下她的意识仿佛穿越了无数的墙壁,找寻到了遥远的犹如星星之火一般的路标。布兰琪想了想,还是跨了过去,一只脚跨过迷雾的瞬间,她看到眼前扑面而来走过来一道白色的身影。
穿着宽松白袍,走路开满鲜花的魔术师微笑着站在她面前,不知道是真人还是投影。
他摸了摸她的脑袋,说:“又把自己搞得一团遭了。”
“只是因为曾经受过的伤害,就否定现在拥有的一切,是不是又太过武断了呢?”银发的魔术师浑身散发出有点轻浮的味道,话语却与外表不同,仿佛一名永远站在局外,视野清澈深远的智者。
“确实你没有血亲,没有朋友,甚至不知道是否拥有人类的感情,我也不懂人类的情感,可我能感知得到。”
“……”
“你现在呢,真的没有吗?……他们早就在你手里了也说不定哦。”
白色的身影就像幻觉一样,很快逐渐变淡,消失在了阳光中。
布兰琪猛地睁开眼睛,发现她正倒在门口,刚刚好像是晕过去了。
胸口的血迹还在,可那个洞已经不在了。
布兰琪觉得整个人很恍惚,分不清什么是真的,什么又是假的。
可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在梅林直白地指出之前,她为什么没有觉察到呢?
心中的空洞,早就被填满了啊。
……
库洛洛走出大宅的正门,正午的阳光很好,只不过太过明媚,刺得他眼睛有些发痛。
短短的五天,漫长得仿佛一个世纪。
手上的血迹已经干涸了,但触感好像还留着。
他不想放手,可身体已经代替他做出了选择。
库洛洛感觉胸口开了个大洞的人是自己。
他缓慢地走出前庭的花园,常青植物青翠蓊郁,自园丁的手下,修剪得工整秀丽。
库洛洛接到了侠客的电话,那边说:“团长,说要借能力的是你,可打不通电话的也是你,布兰琪的电话也不接,你们两要搞什么啊?”
“啊,我就要回流星街了。”库洛洛稀疏平常地说到,“你在基地……”
忽然库洛洛觉得背后一暖。
他的话断在这里。
一只小小的手拉住了他的衬衫,并且把脑袋靠在他的背上。
带着温暖的、熟悉的气息……
如此任性而又反复无常。
库洛洛愣了愣。
冬日里的阳光清澈又干净,遥远,却带着让人无法抗拒的淡淡温度。
两颗空洞的心交叠着,便再也不空虚了。
—正文完—
☆、第89章 番外01
此时房间里十分安静; 库洛洛、布兰琪和齐木楠雄,大眼瞪小眼,暖气的热风都无法阻止气氛变冷,气氛尴尬极了。
原因无他; 桌上茶水三杯; 但咖啡冻只有两个。
平分是不可能的; 在场的两个咖啡冻控; 不允许这造型完美的圆形事物惨遭分尸; 现在他们需要决定,哪个人吃不到咖啡冻,不但吃不到; 还只能看着另外两个吃得美滋滋。
布兰琪率先开口了:“像你这样对咖啡冻没有追求的人; 为什么也要吃咖啡冻?草莓大福、奶油蛋糕什么的凑合一下不行吗?我记得你不挑食的。”
在场对咖啡冻没有追求的只有库洛洛一个; 即使布兰琪的眼睛就没从咖啡冻上挪开过; 无疑这话是对库洛洛说的。
库洛洛说:“可今天正好很想吃咖啡冻。”
你可就编吧!
布兰琪很想瞪他一眼,可她怕在她眼睛离开咖啡冻的短短一秒内; 就被某些人捷足先登。
齐木楠雄打算再出门买一个,三观正直从不为非作歹的少年一摸口袋; 仅仅只有一百二十日元; 够买一罐谁也不想喝的果汁; 买不了咖啡冻。
齐木:“……”
“我去买吧。”库洛洛说到,站了起来; 他温和地问齐木; “最近的便利店在哪里?”
齐木面无表情:“你有钱吗?”
“有是有。”
有是有; 只不过是戒尼,在这里就是一堆废纸,根本用不了。
齐木少年包办所有超能力,自然能听到库洛洛的心理活动,而布兰琪就算听不到,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库洛洛怎么“买”咖啡冻。
并且这个办法,肯定会让齐木君不高兴到立马把他们踹回去……
布兰琪说:“抢银行还不够,你已经堕落到要去抢便利店了吗?”
可惜某人根本没有脸。
“那把你的咖啡冻给我?”
“我不!”布兰琪炸着毛拒绝了他。
什么都可以让步,唯独咖啡冻不可以!
只有一决胜负了!
正好客厅茶几的抽屉里有一副扑克牌,就地顺手取材,三人决定用抽鬼牌来决胜负。
这时库洛洛又说话了:“不如这样,最后赢了的人,两个咖啡冻都归他?”
一碰上赌就失去理智的布兰琪,和碰上咖啡冻就失去理智的齐木楠雄,瞬间神色一振一口答应,两个智商已经归为零的人再加上一个存心搞事的库洛洛,一场心怀鬼胎的抽鬼牌开始了。
洗牌是齐木洗的,只不过在切的时候,库洛洛伸手过去切了一下,才开始发牌。
鬼牌在布兰琪那里。
布兰琪:“……”
另外两位,一个拥有透视的能力,另一个对女孩了若指掌,几乎在看牌的瞬间,两人就明白了鬼牌在她那里。
布兰琪:“………………”
结果十分明显,布兰琪率先扑街。
布兰琪在玩的过程中,心就一点一点往下陷,到最后输了,布兰琪已经变成一只失去阳光猫粮猫爬架猫罐头,一并失去了梦想的长毛猫,趴在桌上一动不动。
她甚至在后悔,早知道就让库洛洛去抢便利店了。
真正的胜负在库洛洛和齐木之间展开。
布兰琪的“牺牲”并没有白费,在刚刚一轮的抽鬼牌中,库洛洛已经很确定这名粉发少年有透视或者读心类的能力,让粉发少年从他手中抽走鬼牌十分困难,但如果鬼牌一开始就在他手上呢?他有不抽到的自信,而且就目前来看,游戏规则他还在遵守。
然而以上那一长串,齐木都听见了。
事关咖啡冻,而且是两个咖啡冻,享受完一次之后还能再回味一次的超级奢华体验!两人以超越常人的手速洗牌切牌互相扔鬼牌的时候,某只长卷毛猫,则眯着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不远处的咖啡冻。
啊那香醇丝滑的美妙味道,而自己没有机会吃到了……真遗憾,难得是异世界的咖啡冻,她都没吃过几次呢,为什么要便宜给库洛洛那个没有味觉的人?
在馋虫和不甘心的驱使下,一向挺遵守规则的布兰琪用上了绝,完美展现了在揍敌客家训练来的暗杀技巧,悄咪咪地把手伸了过去……
那边两人也许是切牌切得正热烈,竟然没能在第一时间察觉,等他们一扭头就看到,早就出局了的布兰琪拉开了咖啡冻的封口,已经舀了一口吃掉,见他们发现更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仰起脑袋,把剩余的咖啡冻整颗倒进嘴巴里。
库洛洛拎着她的后衣领把她先捉回来,女孩半点反抗没有,拽着另一颗咖啡冻,眯着眼睛吃得一脸满足。
也许是太满足了,另一个咖啡冻她刚开封,不小心手滑用力一捏,塑料盒子里的冻体整个Biu一声飞出窗外,紧接着另一道身影,追随着飞出的咖啡冻蹿了出去。
“就有这么好吃吗?”库洛洛轻轻叹了口气,问到。
布兰琪一边咀嚼着一边满足地点头,她都不屑向库洛洛卖安利,他这种食物都没有喜好的人是不会明白他们的追求的。
而她的下巴却被轻轻抬起,黑发男人不客气地吻了上去,尝到了布兰琪偷吃的咖啡冻的味道。
布兰琪反抗了一下,很快就脑袋一团浆糊了。
库洛洛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