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那对跟踪者,显然发觉到情况不对,他们不再佯装情侣,而是加快脚步向他们跑来。
穿过小路以后该往哪个方向跑?什么样的路线才能成功躲开身后的‘麻烦’……
思考着。伴随着杂乱无章的脚步、渐渐迷失思考的头脑,她不自禁地握紧了忍足的手。说不害怕是假的,它一直伴随的她,然而此刻,她的心中却没给‘恐惧’留下一丝余地。因为,在目前这种状况下,根本没时间去害怕,况且绝对的信念也在支撑着她。
无论发生什么,也绝不能把忍足牵连进来!!
在忍足掌心,小岛千枝的手明显因紧张而冰凉,与他手相连的手连带着她的肩在发抖。
忍足耳边萦绕着全是她粗重的喘息声,可她的眼中除了坚决和不可思议的坚强外竟再无其他。
他明白小岛千枝内心的不安,但他却故作不知,只是将她的手用力反握回去,希望借此驱走她,哪怕仅一点的不安。
没有路灯的街道昏暗异常,沉沉的夜参杂着粗重的喘息,混淆了静谧。思绪早已凝固,只是一味地、拼命跑着,橙黄的灯光从前方映射而出,他们不由加快了脚步,然而眼看马上就要逃脱,不远的前方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窜出几个手持棍棒的恶徒。
怎么会这样……
他们被前方的人逼停在原地,随着那伙人缓缓走向他们,他们只得默默后退。
刹那间,一个坚硬的物体,突然抵在她的腰部。即使隔着厚厚地衣物,她也感觉到了它的冰冷与锋利。
“不要乱动。”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如果你们够聪明,一定不会妄想以一敌众。我们的目的很简单,只是为了钱。不论什么要求,谁给都行,只要给我们足够多的钱,为谁效命都无所谓。”
“足够多的钱吗?”忍足冷哼一声,语气透着轻蔑,不顾男人‘不要乱动’的威胁,一把将小岛千枝拉到自己身后,用手护住了她。同时松了口气,“如果是要钱的话,应该是冲着我来的吧。可以放她走吗?”如果仅仅只是为钱的话,那就说明这伙人根本不是冲着她来的。
“放她走?!哈哈……”男人笑得狰狞,“忍足大少爷,你当我们是傻子吗?放她走,她要是报警怎么办?!刚才为了放倒你那几个保镖,我们都已经损失不少了,如果放她走,再出了什么事,我该找谁去。”
保镖?忍足挑了挑眉,不解他此言何意。只是经过这句话,他更为松了口气,看来这伙人的目的真是冲着他来的。
“二位,请你们配合,不要有任何大的举动,只要乖乖跟我们走,照我们说的做,你们的安全我还是足以保证的。”‘情侣’中的女人迈着悠闲的步子慢慢靠近,用不符她冷然视线的温和说道。只是听似温和的话语中,有着不容置疑的威胁。
女人一挥手,从前方窜出一个小个子的中年男子,他上来二话不说便抓着小岛千枝的胳膊往一旁拉。
“放开她!”忍足捏住了他的手腕,声音冰冷,并对默然抵在他背部的刀子熟视无睹。
“哦呀?忍足少爷想反抗?”男人的声音响起,分明是嘲笑他不自量力的口气。
忍足并不介意,只是冷冷扫了一眼四周。这群人最少有二十个,并且每人手中都有武器,如果只他一人的话,或许还能勉强逃脱,可是……还有她。
总之,此刻反抗并不是明智的选择。
“你们的目的不是想要钱吗?那你应该知道,如果你做出什么过分的事的话,后果会怎样。”闻言男人的眸倏然闪了一下,倒是一旁的女人并不在意的笑着。
“少爷是聪明人,知道我们的目的是钱。但是少爷也该明白,钱虽然重要,可我们也在意安全。如果少爷真要反抗而威胁到我们的安全,把我们逼急了,二位的后果也不好不是吗?”
忍足敛起了蓝眸,拉紧住小岛千枝的手,话音没有一点惧色,反而透着几分霸气。
“听话可以。只是我要和她保持这个样子。”淡淡瞥了一眼身边那几个手持胶带和绳索的家伙,“即使绑起来也一样。”
说完,他拉着小岛千枝的手,平伸抬起。
“千枝桑,没事的,这只是个梦,天亮时梦就会醒。”忍足淡淡笑着,声线是与那伙人对峙时完全相反的温柔。
从一时间的错愕中回神,小岛千枝望着忍足,微微翘起的唇勾勒出满满的信任与温暖。
事到如今,事情发展成这样,她反而冷静下来了。从刚开始,拼了命的想逃,到被那伙人的出现而造成的惊慌中冷静下来。
对方人多,又持有武器,目前的情形对他们虽然十分不利,但最大庆幸,应该便是那伙人与找她的人无关。
如果只是普通的绑架的话,以忍足的身份,他们应该不会对他怎样。一这样想,心中所积压的紧张便一下子烟消云散。
为首的男子命人没收了他们身上的手机与钱包,并将他们的嘴巴用胶带封起,手腕捆上了绳索。
他们默许了忍足的要求,除了将他们各自的双手反绑外,还将小岛千枝的左臂和忍足的右臂用绳子绑在了一起,而忍足就如自己先前承诺的一样,没有反抗。只是顺从又淡然的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忍足和小岛千枝被几个人跟着,走在那伙人中间靠前的位置,而先前那一对假装情侣的男女,则是并排走在最前。
他们似乎对这里的地形很熟悉,忍足暗暗观察着,看着他们轻车熟路的绕过街道,向着越来越清冷的废弃工厂走去。
不反抗不代表绝对的顺从,即使那伙人主要目的是为了钱,但也并不能保证他们就是绝对安全的。所以,一旦有机会,便不能放弃逃跑。
为首的男女,在一个老旧的厂房前停了下来。
这四周散发着浓郁的机油味,恶心的败油臭,挑战着人类嗅觉的极限,并搅得胃中一阵翻江倒海。
女人拿出钥匙,打开了锁,用力将门踢开。清冷的月光下,房中生锈的机器晦暗不堪,并随着房门开启,扬起一阵惹人咳嗽的灰尘。
远处,扇形的排风,风扇上挂满了蜘蛛网,凉凉地月光从风叶的间隙穿射而出,在地上映上诡异的图案。而月影旁,是一只被捕鼠夹夹住,已死去多时的老鼠,它混杂着浓郁的机油味,发出作呕的恶臭。
小岛千枝不由觉得一阵反胃,就连忍足也微蹙起眉头。只有那些人显得无所顾虑,各个一脸的毫不在意。
这里仿佛是被这个城市遗忘的角落。小岛千枝想。在这个角落里,如有不慎或许就会和这只老鼠一样……
心跳不由加快,心中泛起一阵说不出口的不适。
“把他们解开。”
在男人发出命令后,之前一直紧紧跟在他们身边的矮个男人走上前,松开了虽然时间不久,却已将她的手勒得发红、发胀的绳索。
一解开双手,忍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她拉到自己身后,一脸戒备的盯着那个为首的男人。
男人斜着嘴角,冷冷笑着,然后出其不意的挥手,围在他们身边的人便一拥而上,将小岛千枝强行从忍足身后拽出。
“放开她!”一直冷静的忍足动怒了,挥着拳冲了上去。
只见男人笑而不语,抬着眸朝那群人使了个眼色,那些人便自动组成了一堵厚厚的人墙,挡在忍足与她面前。
一股怒气涌上头,只是数秒功夫,那堵厚厚的人墙便俨然削薄了不少。那男子望着忍足诧异的睁大了眼睛,吹出一声貌似称赞的口哨。
“想不到忍足少爷很厉害嘛。”他大笑出了声,“希望你能理解,为了不让你们借机逃跑,我也得先做些防范不是?”
“你要做什么!不许动她!”一脚将面前的敌人踢到,可眼前马上又来了五六个敌人。
可恶!这样下去,根本没法到她身边去!
“弄伤那女人的腿,让她连路都走不成!”男人收敛了脸上的笑,只剩满目狰狞,接着他猛然甩手向着门口走去。“弄完了出来时,记得把门锁上。”
来不及发怒,忍足只是不管不顾的向着小岛千枝冲去。可一切为时已晚,只见她被几个人狠狠抬起,然后重重地摔在地上,痛苦的表情凝结在她脸上。
望着向她冲来的忍足,那些人悠然甩身离去。
“千枝桑!”
被忍足扶起的同时,一阵尖锐的刺痛从腿部和心口传来。她不由倒吸口气,忍足焦急的脸在她眼中有些朦胧,就连他不停在说些什么的声音,好像也有些听不清。但是她知道,忍足这是在道歉,是在自责。
强忍着锥心的剧痛,她笑了笑,“我没什么事。”她想从忍足怀里爬起,以来证明自己的安然,可是尽管奋力地挣扎,但身体根本不听使唤,软绵绵地完全使不上力。
“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后,视线越来越模糊,思维也越发不清晰。只是依稀听到忍足大声叫着自己的名字,却做不出一点回应。
忍足望着在自己怀中失去意识的小岛千枝,思绪混沌不堪,他的心就像瞬间掉入了冰窟,然而慌神间,望到她嘴边上那触目扎眼的血迹时,他只觉得脑中‘轰’地一声,然后一片空白。
惟独那句‘我没什么事’的话音一直在耳边回响……
作者有话要说: 我想说的只是,这次的绑架没有那么单纯
☆、悲至无言
‘在我的怀抱中,你仍不愿卸去你的假面。 强忍泪水故作坚强的脸,将我四周的氧气抽离。
你所承担的痛,让我的记忆停顿…让拥你入怀的双手麻木无感。
对待如此的你,我无言以对。
拥着你的怀,听你心跳的耳,望你容颜的眸……
此刻,我是如此寂寞而寂静。
我为此着迷,却又为此不安。
因为我怕,这种感觉是一种挣脱不掉、永生的……缠绕。’
在忍足怀中,她的呼吸渐渐粗重。由于条件有限,忍足只能对她做大致的检查。值得庆幸的是,她的身上只有一些皮外伤,惟独脚踝伤得重一些似乎伤到了筋骨。
最让忍足担心的是她的心脏,然而,它就如她本人一样,硬是坚强倔强的挺了过来。
目前她仍在昏睡,地处偏僻的废弃厂房,半夜的温度冷得让人发颤。擦掉她嘴角漫溢的血迹,忍足将她紧紧抱在怀中。
微蹙眉头,想到自己先前误以为那血迹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而紧张,不由苦笑了一声。
“千枝桑真是的,竟然把嘴唇磕破……”望着她的眸,闪了闪,映着月光忽明忽暗。
时间一秒一秒地流逝,月光如流水。小岛千枝就那样在忍足怀中一直昏睡着,没有一丝清醒的迹象。
“千枝桑真是一个大懒虫,要这样睡到什么时候?”拨开遮挡住她脸颊的发,低敛着眸。“是我用的方式不对吗?应该叫你游离?还是……”忍足低下头,薄凉的唇向她的唇瓣靠近。
你知不知道自己就像一位公主一般,浑身散发着诱人靠近的气息,让人无力自持……
那么,我该用唤醒公主的方法,唤醒你吗?
“游离……”
他的唇终还是没有落在她唇上,只是贴着她的耳廓,轻呼她的本名。
“千枝,你不要走,不要走,我答应和你一起去公园、一起去看海,你不要走……”突然间,在忍足怀中的她和疯了一般,重复呢喃着一句话,冰冷的手紧紧抓着忍足的胳膊,像是在极力挽回着什么人。
忍足的心一阵刺痛,用指尖擦掉她眼角滚落的泪珠。与少女相比,他明明没有受伤也没有哭,但却像哭了一样,将她紧紧抱在怀中,沉默无声。
“侑士?”混杂着几分迷糊的声音在忍足耳边响起。
“千枝桑,你醒了?!”忍足见她醒了,总算是松了口气,唯独先前她梦中的呢喃,仍扰得他的心不得平静。
“嗯。本来就没什么事,只是之前有些过于紧张了吧。”她揉着额头,皱紧了眉,想来身体还是相当不适。
“做噩梦了吗?”忍足举起右手擦拭着她脸上的泪痕,故作调侃道。“别哭了,美丽的小姐如果流泪的话,会让人心疼的。”
“真是的……”小岛千枝的额角挂上了一层无奈的黑线,接着望着泛白的月影,眯起了双眸。“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人是绝对不可替代的吧?”她笑了笑,“但每个人都希望能成为什么人不可替代的人。
但我想通了。如果我会死,我希望有人能替代我,开心、健康的生活在爱我的人、他们的视野里……”
“……”
见她笑得如此粲然,忍足却不知该说些什么。低下头,望着她默声良久,“如果……千枝桑,已经成为什么人不可替代的人了,该怎么办?”
小岛千枝一愣,有些想笑。“也不知道是谁的眼光这么差。”
“……是啊。谁知道,是谁的眼光这么差。”忍足笑着,视线默然移向月光,半天没看她,显然在心里默默藏下了什么。
“晚上好,忍足少爷。”参杂着恶意的问候声从门外传来,随着一声巨响,铁门被人野蛮的打开,锁链和门栏的碰撞声,在夜晚清晰异样。
或许是在黑暗中待得太久,那行人手中的手电,竟然晃得小岛千枝睁不开眼。
“你又要做什么?!”想到先前那人对她的所作所为,忍足便怒火中烧。
男人对怒气冲冲的忍足并未放在眼里,只是淡淡笑着。
“如果我说,这个女人没什么用,我想杀了她呢?”邪魅笑着,竟将恶劣的话语说得如此平和。
愤怒让忍足失去了理智,一拳重重地敲在地面上,发出一声闷响。
“哦呀,忍足少爷生气了?”男人显然对忍足的反应乐在其中,“这女人是你什么人,值得让你这样大动肝火?
女朋友?不是吧。忍足少爷的女朋友目前应该是,冰帝二年级的宫川吧。对于连女朋友都算不上的女人,忍足少爷有必要这样护着她吗?”
见那男人将自己了解得如此清楚,忍足的怒意又增了几分。
“她和我的关系,你用不着知道。我只警告你一件事,如果你敢再动她一下,就别想拿到一分钱。”
“啧啧……”从男人口中发出脆声的叹言,“这还真是可怕。绑匪的目的可完全是为了钱,如果拿不到钱,那可真是得不偿失了。”他眯起了眼睛,眸光透着狠厉,“但是如果有比绑架忍足少爷你,更赚钱的事呢?”
“你说什么?!”
“忍足少爷你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呢。你身边的女人,有人出钱买她的‘人生’。比起要她的命来说,更加残忍。要让她的整个人生,永远生活在晦暗中!就类似你们看到过的照片一般,但是要比那些照片,更过分、更过分。”
静谧的深夜,唯有忍足紧攥指节的声响清楚明晰。
男人扶起下巴,舔了舔唇,望着愣在原地小岛千枝,恶心的笑着。“说起来,这个女人的长相很合我的口味呢!”
“很抱歉,你不合我的口味!”她扶着忍足,站了起来。现在绝不是逃避、失落的时候,即使愤怒的在发抖,也绝不能失去理智。不能让忍足为难,不能让他受到牵连。
“哦呀、哦呀,你这个女人的性格和传言中完全不一样嘛。”
“难道你不知道凡是传言,多半都是假的吗?”
“哦~”男人挑起了眉,“还真是嘴硬的女人。只不过,你的嘴再硬,硬得过它吗?”男人抬起了右手,借着皎洁的月光,黑洞洞的枪口森然慑人。
小岛千枝万万没想到他竟然会掏出一把枪来,一时间不由愣住。只见男人勾起一抹冷笑,毫无犹豫地扣动了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