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动儿?”
几个稳婆的神色顿时一滞,那为首的稳婆嘴唇动了动,正欲开口,却被身后的人拽了一下。
拽她的那人,也是一个稳婆,四十来岁的年纪,眉梢眼角全是笑纹,说不出的和气,只听得那人忙不迭笑说道:“太太何必说这话。这权贵府上多是有些讲究的,这我们都知道,留些老成知事的人在旁看着,太太安心,我们也安心。况且太太这又是头一胎,自是要稳重些,都是我们老糊涂了,还劳动太太亲自吩咐。”
邢芸只是一笑,朝木香看了一眼,木香会意的点了下头,打发了个小丫头出去传话,自己则立在榻边侍候。
只是等了一阵,却也不见费婆子过来,木香瞅着邢芸神色,忙不迭又打发丫头去寻,却见得先前派去的那丫头,飞也似的跑进来,惊慌失措的嚷道:“木香姐姐,不好了,费妈妈正闹肚子呢,怕是过不来了。”
邢芸柳眉一竖,冷笑道:“我就知道,今儿的事少不了。”
木香听得这话,直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在屋里团团直转,忍不住心慌的骂着那小丫头道:“没用的小蹄子,费妈妈既病了,还不快去叫人请王嫂子进府来。”
那小丫头眼圈儿一红,显是被木香吓着了,却分辩不得,只是带着哭腔道:“我这就去请……”
话才说出口,又是一阵脚步声传来,桂叶从外间进了屋来,神色阴沉道:“不用去了,方才有人来回我,说是王嫂子今儿在家门口被车撞了,现还人事不省着,她家里正四处寻医问诊呢。”
木香一听,心中也跟着一沉,焦急道:“那……这可怎么是好……早不出事,晚不出事,怎么偏偏都出在这时候……”
桂叶低眉不语,显也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那面目和气的稳婆见状,忙笑道:“这不还有两位姑娘在吗?有姑娘们看着,能有什么事儿?”
木香和桂叶对看了一眼,眼中的焦虑挥之不去,桂叶定了定神,走到床边,细声唤道:“太太……”
见邢芸看过来,桂叶咬了咬牙,狠下心道:“奴婢这就出去回老爷,让老爷将这几位妈妈的家属都请到府里来。”
邢芸只是一笑,拿住人的家眷又如何,贾赦的性子,邢芸比谁都清楚,发脾气时还算个男人,可平日里就是一个道地的阉货。
贾母能撵得贾赦去住园子,怎会就没把握拿捏不住贾赦的报复,说不得,前脚邢芸一闭眼,后脚贾母就源源不断的赏人来,有了新人笑,谁还记得旧人哭。
再说,邢芸把她自己的命看得贵重无比,几个下九流的接生婆,还比不得邢芸一指甲,拿她们全家来殉葬,邢芸也瞧不上眼呢。
桂叶见邢芸不答,心中衡量一番,发狠的跺了下脚,转身又出去。没过多久,外面便传来贾赦的咆哮声:“有这事,反了天了……贾琏呢,去哪了?还不叫他带人把人拿来……”
屋里的几个稳婆听见了,眼神游移了一阵,先前说话的稳婆思量了一番,又笑道:“这位姑娘都说了这话了,太太也该放下心来了。太太安心,我们吃的是这碗饭,做的是这差事,哪儿会和自己的饭碗过不去呢。”
说着,那稳婆看了邢芸一眼,又忙不迭急道:“哎呦,看太太这满头大汗,怕是孩子要出来了,眼下可耽搁不得了,迟了可要吃大苦头了,于孩子也没什么益处!”
邢芸藏在被子底下的手动了一动,仰脸笑道:“可不是妈妈这话,只是妈妈这一手长指甲,我看着实在害怕呢。只得劳烦妈妈先把指甲剪干净了,净一净手再为我接生罢。”
那稳婆听说,眼中一丝喜色闪过,点头笑道:“都是我们老糊涂了,忘了太太素来爱洁……”
木香冷着一张脸,打发丫头端了热水和剪刀来,亲眼见着那几个稳婆剪了指甲,洗了手,上下打量了好一会儿,才俯身问着邢芸道:“太太,可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奴婢就在旁边守着,太太若觉不对,只管嚷出来。”
那几个稳婆听着,左右不是,只腆着脸笑道:“姑娘这话说的,我们定然尽心尽力就是了。”
说了这话,几个稳婆便要从被子底下伸手进去,邢芸眼神一闪,忽叫了一声:“慢着。”
那几个稳婆停住手,看着邢芸道;“太太,这又是怎么了?”
邢芸似笑非笑的喘气道:“方才肚子疼的厉害,流了好多东西,毯子湿了一大片,孩子……孩子……”
那几个稳婆眉心一跳,忙忙上前问道:“孩子,孩子怎么了?”
邢芸又喘了几口气,方说道:“孩子好像也出来了。”
话才落,一声儿啼骤然响起。木香听闻,又惊又喜,揭开被子,褪开邢芸的小衣一看,果见着一个红团团的小孩子和胎衣血淋淋的倦成一团。
木香伸手要抱,却见得脐带未剪,忙又拿了剪子来,一边剪了脐带,一边笑说道:“是个女儿呢,难怪常听人说女儿是娘的小棉袄,果然贴心着呢,知道咱们犯着愁,自己就出来了。”
邢芸只是抿唇一笑,看着木香领着丫头把孩子清理干净,又拿了事先备着的小衣裳,给孩子穿上,笑道:“叫人往外头传一声,省的老爷发急,拿着琏儿出气。”
木香只顾抱着孩子看,听见邢芸这话,忙的醒悟过来,一边打发丫头出去报喜,一边笑道:“瞧我这性子,光顾着欢喜去了,竟忘了老爷还在外头等着呢。”
那几个稳婆上前也不是,后退也不是,瞅着这一幕欢喜场景,只得勉强笑道:“太太也是,怎么就不言语一声,还好无事,若有事,我们可真真冤枉死了。”
邢芸淡淡一笑,若有所指道:“倒是难为几位妈妈了。木香。叫人领了几位妈妈出去吃酒,不可轻易怠慢了。”
木香会意的一笑,忙叫了两个婆子,带了这几个稳婆出去吃酒。
自己则上前扶着邢芸坐起身来,换了底下的床单毯子,才又端了参汤来,对着邢芸道:“太太,用些参汤,补补元气……”
邢芸只看了一眼,颇有些无力的摇头道:“放着罢。你抱着孩子出去给老爷看一眼,再抱回来。其他的……”
木香点了点头,笑说道:“太太放心罢,总之我和桂叶都守着太太呢,其他的事儿,太太且宽宽心,待出了月子再料理也不迟。”
说了这话,木香便抱着孩子出去了,过了好一会儿,又抱着孩子回来了,一边把孩子放到邢芸身边,一边笑说道:“老爷见了姑娘,抱着不肯撒手呢。直说要仔细给姑娘取个好名儿。”
又说了一会儿闲话,木香见邢芸神色似疲倦起来,方才服侍着邢芸躺下,领着丫头转身出去了。
听得脚步声渐渐去远了,邢芸俯身看着孩子红红的小脸,心中感慨万千,好像才穿越过来没多久,一眨眼,她就生了孩子做了母亲了,时间过得好快啊。
孩子香甜的睡着,嘴角微微嘟着,时不时还轻轻咂一下,那小模样别提多可爱,邢芸忍不住手指碰触着孩子嫩滑的脸蛋,只觉心中空洞的角落被什么填满似的,眼角一片湿热。
只是触着触着,邢芸手指一顿,不经意间想起方才生产时的事来,费婆子生病,王善保家的被车撞,几个留着长指甲的稳婆,若不是她有空间相助,只怕今日是想求一个去母留子也不能够。
她事先想的可不是让费婆子看着稳婆,而是仗着身子骨强健,又无胎位之忧,直接打算让费婆子替她接生。这还只是她心头的打算,并未向人透露半句,却没想,算计她的人,做的更直接。
不过也是,邢芸在贾府里能信任的,无非是这几个陪房,能在生产上帮上忙的也就费婆子和王善保家的两个,掐准时间废掉这两人,就算对邢芸没什么大伤害,可够膈应人了,这心里存了事,生产的时候,难免分了心力,说不得就闹出什么难产来。
再说,还有几个稳婆,就算不用别的手段,只用长指甲在□一通乱抓乱挠,这后遗症什么的,也够邢芸喝一壶了,古代可没什么抗生素的。
没见王熙凤小产之后,添的下红之症么,折腾的凤姐这个女强人放权休养不说,而且调养好之后,过一段时间居然又复发了,还严重到了外人认为凤姐活不了多久的地步,这个外人可不只是贾蓉和贾琏,还包括了鸳鸯和平儿,所以……
作者有话要说:ps:更新加快了吧,求抚摸:D,
昨天看见一个叔叔的女儿,好可爱,眼珠子黑黝黝的,看见我就笑,抱着也不哭,谁说话就望向谁,一逗就笑,好可爱,好想抱回家养啊。还看见一个小弟弟,长相集中了他父母的缺点,o(╯□)o,我觉得我这个说法好残忍,不过他父亲真的好帅,中年帅哥啊,流口水。
他母亲倒不怎么漂亮,嘴很凸,但是眼睛很亮,这孩子残酷的继承了她妈的嘴他爸的身材,所以就是一只小猴子,上窜下跳个不停,然后一口气吃了二十个馒头豆沙包加蛋糕,虽然是很乖巧的那种,但是还是够吓人了。
小猴子妹妹就长的很乖,一看就知道长大了是美女那种,所以我觉得我遇见了灌篮高手的现实养成版o(╯□)o
86重病
邢芸怎的能不担心害怕。
她虽然有空间护身,可空间却只是个半认主的残缺空间,纵有再大能力,发挥不出来也是枉然。
到了危急时刻,能护她周全已是不易,孩子又能如何……
因这个缘故,邢芸一直思索如何才能平安度过分娩这一劫,她想过让费婆子和王善保家的替她接生。
可转念一想,这两人都是她的陪房,又都是生育过,知道种种要害的人选,要害她的话,少不得从这两人入手,邢芸又改了心思。
她还想过,生产前寻个借口离开贾府,回邢夫人娘家去分娩,贾母和王夫人手再长,也伸不到邢家去罢。
但一想邢三妹能被人教唆着找上门来闹事,邢芸又觉邢家也未必安全。
再者,她将孩子生在外面,贾母和王夫人又岂会不借机兴风作浪,贾赦素来是个没出息的,还不由着贾母摆布。
邢芸左思右想也没想出个妥当的法子,不由得将主意打到了空间上,这女人生孩子,虽说如同过鬼门关,可有难产的,也有顺产的。
前世里社会新闻里可没少报过某些不良少女迷恋网络,在网吧生子的新闻,网吧里可没有医生护士,更没有接生婆的……
虽说空间还待修复,可好歹是大能者留下的,不会连女人生孩子这点小忙也帮不上吧,邢芸果断无赖的无视了,空间是上古大能者留下的洞天福地,和女人生孩子根本一点关系都没有。
好吧,也不能说邢芸无赖,反正在华夏人心中,各路神佛都是上管行云布雨,下管送子生财,无所不知,无所不能,至于神佛的专管范围,那是和尚道士的专业范围,和咱们老百姓有什么关系。
空间既然是大能者留下的,邢芸要求空间在她生孩子时帮把手,比较起那些找四大天王如来佛祖求子嗣的老百姓,还是要靠谱那么一点点。
反正空间不是能护身么,女人生孩子那是过鬼门关,要是她难产了,就是空间保护不力,她要挂了,空间……
邢芸想了一大通歪理邪说,准备诱导不成,就直接上威胁手段,结果没想到,空间直接告诉她,女人生孩子难产,是因为母体元气不足的关系,她的先天之气早已得到了补充,体内元气更是不缺,不可能出现难产这种情况。
不过邢芸愣了半天,还是觉得心中难定,后来又与空间沟通了许久,才能在生产时借助空间的力量……
“什么,稳婆还没沾上手,她就生下来了——”王夫人手中的佛珠瞬时断开,滚落一地的珠子。
周瑞家的瞅着王夫人脸色,腿脚忍不住微微发颤,面上却挂出一副笑脸,向着王夫人比划道:“太太也别太忧心了,不说大太太只生了个姐儿,就说那孩子,才这么一点点大,大太太又没生养过,未必能养大呢。”
王夫人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冷笑道:“你说的轻巧。大老爷如今有了琏儿和琮儿这两个儿子,还缺儿子不成。她要是生个儿子出来,我还不至于气恼,她生的是嫡子,琏儿也是嫡子,虽说琏儿居长,可大老爷早被她拿捏住了,凤丫头又做下那等事,只要稍稍挑拨一下,不愁大房不内斗。可她生个女儿,与琏儿没半点妨碍,只怕众人捧着还来不及……偏偏二丫头又是个木头,针扎上去也不知道哎呦一声,旁人就是想挑拨也挑拨不出事来。”
周瑞家的听了这话,也不假思索,忙笑着宽慰王夫人道:“话是这么说,可大太太既然能生孩子,日后保不定还有身子,这回是她运气好,下回就……未必能逃过太太的算计了。”
王夫人眉头一皱,强压下心中的怒火,恨恨道:“下回,哪来的下回?你也不是不知道,自从元春那事没了消息之后,老太太待我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外人瞧着亲热,可说起话来,哪一句不是直刺着我心窝子,偏……偏我又不能分辨。再说,那天花的主意,又不是我拿定的,老太太拿着我出气也罢了,谁让我是儿子媳妇呢。可老太太待薛家,也是话里有话,里头外头,我是丢尽了体面。那泼妇倒好,她撕开面皮不要,连老太太和大老爷也敢打敢骂,一丁点不对,也不管赤天白日,不搅得阖家不安是誓不罢休。这回又让她躲过了,等出了月子,还不知要怎么搅事闹腾?”
周瑞家的听说,不由得在心中翻了个白眼,腹诽道,天花的主意虽是老太太拿定的,可老太太没让王夫人动邢芸身边的丫头呀,是王夫人自做主张,觉得老太太的主意不保险,特意拿了两个过来奉承的丫头作筏子。
这是存了心不把贾母放眼里,贾母知道了,能不生气么,她还没老到耳聋眼花的地步呢,再加上王夫人唆使王熙凤放贷那事,贾母只是言语敲打,没有当众给王夫人没脸,已经是很给王夫人面子了。
就连这回稳婆的事,不也是王夫人上赶着搞事,多嘴多舌,才害得贾母的算计落了空。
心里虽是这么想,可面上周瑞家的却摆出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样,劝道:“太太放宽心,老太太这是一时之气,太太这么多年都忍过来了,还怕这一时半会吗?大太太那就是个没脸没皮的,自有老太太伸手料理,太太何必弄脏手呢?”
王夫人微微怔神,过了一会儿,才满含伤心道:“我倒能忍,只是怕元春在宫里,就是想忍也不能够。偏还有邢氏这样的下贱胚子,想方设法的编排了言语去折腾她……元春进宫还不是为的贾家,日后封了妃,大房里的体面岂能少了,邢氏却编出那样的话来,污蔑我也就罢了,宝玉和元春何辜?这叫我怎么忍得下这口气!”
王夫人真真好笑的紧,许她编排大房的闲话,就不许邢芸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宝玉和元春是王夫人的心头肉,贾赦和贾琏就不是邢芸的家人了,这双重标准也太可笑了。
纵是周瑞家的素来伶俐,可说到了元春这事上,也不免有些词穷,寻思了半天,才佯作不以为意道:“那些都是外头的传言,未必能传到宫里去。再说,就是传进宫去了,咱们家祖上有爵,舅老爷和老爷又任着官,有什么完不了的事……”
王夫人听了这话,越发愁容满面,叹道:“你不知道,自从宝玉他舅舅升了外任,人走茶凉,别的事儿,还可以托着那些官儿办一办,可宫里不比外头,那些人,都是两眼盯着银子不放的……偏生咱们家又出了邢氏这种泼妇,公中的产业被她唆使着大老爷抄了个干干净净,虽说我还有些私房,可碍着老太太……”
王夫人这话才落,便听见外头丫头隐隐咳嗽了一声,王夫人蹙了蹙眉,看了周瑞家的一眼。
周瑞家的立刻会了意,朝着外头扬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