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是人类的劣根性罢了,依赖着比自己强大的存在,同时又嫉妒和畏惧着。”
弥生如无其事的语气让秀一觉得有些感动,却发现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了。
“哦,对了,给。”
几块湿毛巾、一罐空气清新剂、还有放在真空袋里的干净的衣服。
「这些东西都哪来的?弥生比我想象的还要神秘啊……」
两人将自己整理妥当,秀一不顾弥生反对将她背了起来。
“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发生……”
“嘘——”秀一示意南野妈妈不要出声,因为趴在他背上的弥生已经睡着了,尽管家距离出事的地方只有不到五分钟的路程。
秀一很少进弥生的房间,或者可以说搬家到东京之后就再也没进过,将弥生弄到床上换了睡衣把被子掖好,小不丁点儿的人在大大的床上显得很柔弱,脸色更是苍白得像个死人,完全看不出之前的强硬。
“这次就便宜你了,这可是我……”一边自言自语着,秀一将三粒滑滑的东西喂到了弥生口中,轻轻地合起她的下巴,那三粒东西直接顺着食管滑了下去。
刚吞下那不知名的东西没多久,弥生便感觉全身发烫,伤口处更是又麻又痒,若是她能看见就会发现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身上热得要命,血液像是煮沸的开水在血管中翻腾,隐约能听到骨骼发出刺耳的‘喀吧喀吧’的声音,不断升高的温度让弥生觉得难受又偏偏醒不过来,否则她一定会发现自己的身体发生了很大变化。
尤其是眼睛。
拾
在弥生沉睡时,有些东西在悄然发生着变化……
「糟糕,这次死定了!」
陶器花瓶和餐具从壁橱上落下,秀一绝望的闭上眼睛,或许这是天命吧……偏偏在这个时候,在他最虚弱的时候。然而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只听到一声闷哼,自己被一个柔软的身体护住,萦绕在鼻间的气息无比熟悉——他的母亲,应该说是这个身体的母亲,南野志保利。
碎瓷片碎玻璃在志保利保养得很好的手和胳膊上留下了一道道划痕,虽说不深但也有血珠子往外渗着,至于被一摞餐具砸倒的腰背部,秀一不用看都知道那里必定肿胀起来了,说不定还伤了内脏。
平时娇气的连被针扎到都会叫痛的母亲,平时柔弱的连看点电视剧都会掉泪的母亲,这次却没有一点迟疑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样,她只是神情焦急的打量、查看着秀一:“没有伤到吧?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一把抓住母亲在身上乱摸的手,秀一有些闷闷地说:“我没事,受伤的明明是您……”
秀一是真的不明白,或者说,不明白的其实是藏马。在出身于魔界的藏马的观念中,朋友是可以出卖的、同伴是可以背叛的、亲人是可以利用的、女人只是用来泄欲的。当初自己那不知名的父母不就抛弃了自己吗,感情这种东西只会成为拖累,只会成为弱点,在利益的驱使下亲情爱情友情都不过是个笑话。
这具身体的母亲究竟是为什么能为他做到这步田地呢?她难道不知道她有可能会被砸死吗?她一点都不在乎自己的性命吗?眼前的这个女人,还有弥生也是,究竟是为什么……
这般想着,秀一不自觉的问了出来,碧绿的眼睛中满是迷茫:“为什么会救我?为什么这么不顾一切?这对您明明没什么好处……”
志保利一巴掌拍到秀一头上,只不过拍的很轻倒像是在抚摸了,不过也是,她本就是这样性子温柔的女性:“你胡思乱想什么呢,妈妈保护你不是天经地义的吗,这样的话以后不许再说了听到了吗?再让我听到我可是会生气的哦。”
妈妈,妹妹……这就是人类的感情吗?这就是亲人的感觉吗?好温暖……轻轻地回抱住母亲,秀一在心中暗自许下承诺:
「今后,换成我来保护你们,这是我藏马,不,这是我南野秀一为人子、为人兄想要守护的存在……」
高强度的战斗、大量的失血以及秀一给喂下东西让弥生这觉一睡就是四天五夜,等到她醒来时志保利身上的伤口都痊愈的差不多了。不过南野爸爸出差、志保利妈妈受伤,秀一倒是把弥生的事给瞒了过去,所幸没出什么大乱子。
刚一清醒,弥生就觉察出身体与往日不用,净化之力和诅咒之力几乎翻倍,视力之外的其他四感比之从前敏锐许多,身体也轻盈不少。
这是怎么回事儿?她可不记得放血还有这功效,难道……
弥生更加仔细的探查起自身来,结果不出她所料,身体中多了一股与秀一同源的力量,这股力量偏生还厉害得紧,不但拓宽了他的经脉还同化着自己的身体使之更加强大,甚至连聚集在眼部的翡翠孔雀胆的浓度也降低了,这让弥生更加好奇了,秀一到底用什么才能达到现在这种效果的。
如今的秀一越来越像一个真正的人类,原本的冷漠转变成了与志保利弥生一般无二的温柔的微笑,性格却也恶劣了几分,证据就是不论弥生正儿八经的问还是各种各样的旁敲侧击,秀一都不肯回答她,转移话题用的各种顺手,还趁机套弥生的话。
不过作为人类就要遵守人类社会的规则,比如10岁的小孩要去上学,尽管觉得那只是在浪费时间浪费精力,秀一也还是得乖乖的背上书包去上学。
秀一去上学了,被太阳照得暖呵呵懒洋洋的弥生也没了看书的兴致,于是决定去楼下花园继续晒太阳。
温热的阳光仿佛有魔力,让弥生不知不觉睡着了。
“醒醒,醒醒……”听见叫声的弥生慢慢睁开眼睛,摘下左手的手套接触地面,一个有着金棕色头发和金色眼睛的漂亮小男孩的形象渐渐浮现在脑海中,那双眼睛让弥生心头一震。
【以下全部人物描写均是弥生通过回溯能力‘看到’的】
小男孩见弥生醒了,露出一个软软的笑容:“太好了,你终于醒了,不可以在外面睡觉,会着凉的。”
软软的声音配上一副小大人的严肃表情还有这说教的语气让弥生不禁笑了起来:“嗯,谢谢关心。”
看到小男孩咻的一下通红了脸,弥生笑得更开心了:“你怎么会在我家?”
“啊?啊!抱歉!我真是太失礼了!我只是觉得,我只是觉得……”小男孩羞红着脸低下头,抬起头来瞄弥生一眼又迅速低下,活像是情窦初开的纯情小男生表白,“我只是觉得姐姐很干净,姐姐身上没有那些恶心的东西,那些老是缠着我的鬼怪也不敢靠近了……”
果然,小男孩的话印证了弥生的猜测,那双金色的眼睛是‘妖瞳’,拥有者拥有强大的灵力,可以洞察一切不可见之物。
对于这孩子来说,这双眼睛恐怕是一切烦恼的来源吧,尽管有无数人在羡慕着这份幸运以及这份幸运带来的强大力量。
“姐姐你……不会讨厌我吧?”小男孩咬咬下唇,小心翼翼的问道,他现在有些后悔说出来了,这个姐姐会害怕他还是讨厌他?大人们总是不相信他说的话告诫他不许说谎,而他的同学对他也只是嘲笑和惧怕。
弥生摇摇头,像她们这样的特殊的异于常人的存在都是寂寞而敏感的,如果可以……她希望这个孩子不要被伤害,毕竟外伤容易好,心伤才是最难治的:“不会的,我叫南野弥生,你呢?”
男孩金色的眼睛因为弥生的话越来越亮,仿佛里面燃烧着火焰:“我叫……”
拾壹
“爸爸的生日快到了,送什么礼物好呢?”窝在一楼的沙发里,弥生藏在抱枕后的小脸上满是纠结,“难得爸爸能有时间休假,现在干银行的都这么忙吗?”
“还有将近一个月,你急什么。”秀一弯起手指在妹子的脑门上扣扣,被弥生一巴掌拍掉,“爸爸不工作难道你来养家?”
“切~说的就跟你能养家一样,爸爸妈妈还有哥哥你们会让我出门吗?再说了爸爸的生日只有一个月了好不好,时间很紧的,考虑生日礼物才是最重要的,去年只送了个蛋糕太简陋了!”
看着张牙舞爪的弥生,秀一优雅的翻了个白眼:“三层的自制蛋糕还简陋,都可以拿到婚礼上去了。别以为我不知道,去年父亲生日一过你就在准备今年的礼物了,一年的时间还不够?”
“就是因为准备得多才会不知道送什么好的!”弥生反驳的理直气壮,她确实没有准备过几次礼物,当初基地的伙伴们不是孤儿就是痛恨自己的出身根本不存在过生日这回事,叶楚会要自己做他的礼物(咳,大家都明白的再冰山的男人也是男人),好儿和银都是省心的孩子年龄小的时候会要晚安吻长大了点就从自己这里搜刮各种知识技能……所以不知道送什么好真不能怪她╮(╯▽)╭
“……你拿出来我帮你选一下吧。”秀一很无奈,不过谁叫这是他妹子呢。
弥生脸上露出了‘就知道会这样’的表情,一边说着“就知道哥哥最好了”一边从戒指里往外掏东西——扁扁的银色盒子(笔记本电脑,幽游剧情开始的时候台式才开始普及)、鸡蛋大小的羊脂白玉(秀一表示当初他都没弄到过成色这么好这么大的玉)、长度三寸有余的匕首、小巧精致的手枪……还有这个……怎么看起来像是电影中的机器人?
果断伸手去摸弥生的额头,嗯,体温正常没有发烧:“你这是礼物?父亲会被你吓死的!”
说到‘死’字,弥生突然觉得一阵心悸,这种感觉让她感觉很不舒服,摇了摇头将乱七八糟的想法抛到脑后:“少乱说啦,我准备的礼物不好吗?”
“弥生,你的礼物确实很……特别,但父亲母亲是普通人,我想他们没有那么大的心理承受能力去接受一把真枪。”秀一很无语,自家妹子明明很聪明怎么这方面就这么呆呢?按说不应该这么没常识啊,“你可以亲手做点东西,比如……再做个蛋糕?”
弥生撇了撇嘴,她知道了这些东西不适合现在这样的普通家庭,亲手做的……有了!
想到就做,弥生风风火火地跑上楼,看了这么多年即使知道她行动自如不会有问题但还是忍不住担心。刚想跟上去看看妹子想做什么,客厅的电话响了。
“もしもし~”原本挂在脸上的笑容僵住,秀一的表情严肃起来,“我是,南野诚二是我的父亲。”
“不可能!”
“抱歉,是我失态了。”
“我明白了,谢谢您的转告,我们会马上赶到的。”
“再见。”
手在颤抖,接连几次,秀一都没能把电话放回原来的位置,于是他干脆放弃了,将听筒撂在一边。
“秀一,是谁的电话?”志保利从厨房走出来,温柔的微笑让她看起来非常迷人,“是阿诚打来的吗?”
有些艰难的点点头,秀一咬了咬下唇,说:“和父亲有关,很重要……我上去把弥生叫下来。”
母亲会很伤心吧,那么温柔美丽的笑容,秀一不希望会消失掉,哪怕再多拖延一秒也好,但楼梯再长也有尽头,何况南野家的房子并不是很大,深呼吸,推开弥生房间的门。
冬日午后的阳光洒在弥生的身上,他的妹妹还未长开便已经美丽得惊人,长长的微卷的黑发披散开来也不显得凌乱,碧绿的眸子听到开门的一瞬间看向自己,即使知道那双眸子看不到自己也会觉得温暖,纤细白嫩的手上缠着几根红绳,手指翻飞之间已经有了绺子的雏形。
“哥哥?怎么不进来,站在门口……是要给我当门神吗?”手里的动作没有停下,弥生调笑着说,心悸的感觉却一阵强过一阵,让她喘不过气来。
秀一扯了扯嘴角,却发现自己无法像往常一样笑出来,想到弥生是看不见的便也不再强迫自己:“有点事情要说……先下楼吧。”
“没关系,我上来了,弥生下楼总归是不方便的。”身后传来志保利的声音,让秀一身子一僵,
“哎呀,弥生在编绺子吗?真漂亮!”
“是啊,这是送给爸爸的生日礼物哦,妈妈不可以提前告诉爸爸,不然就没有惊喜的感觉了!”
“好的好的我不告诉阿诚,你这孩子倒是上心,偷偷告诉你,阿诚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可高兴着呢,去年那个蛋糕他就向我炫耀了好久,跟个小孩子似的。”
母女两个的对话如此愉快,秀一真的不忍心打断她们,只能在旁边贪婪地看着,似是要把这温馨刻在心中。
“秀一……”志保利的轻声呼唤唤回了秀一的神志,“你一直心不在焉,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难道是刚刚的电话?”
迟疑了一下,秀一说:“刚刚,接到东京警视厅的电话……父亲……出事了,让我们尽快赶到东京综合医院。”
只是一句话,秀一却说得无比艰难,曾经他视人命为草芥,为何现在却如此痛苦?
“爸爸出事了……”弥生的手顿住,当初拿着小刀为市丸银剜去腐肉都不曾抖过的双手,现在却抖得像筛子一样,“哥哥是在开玩笑……吧?”
“我怎么会拿自己的亲人开玩笑……母亲!”
秀一向前迈了一大步接住了志保利,她身体瘫软的甚至站不住,眼中也满是焦急和迷茫,却强撑着没有昏倒:“走,去医院,快带我去医院……”
干脆拦腰抱起了母亲,秀一大步向楼下走去,不用回头他也知道弥生一定会紧随在他身后。
拾贰
东京综合医院
手术室外
“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请你们……”身穿白大褂的医生摘下眼镜,轻轻的按压着太阳穴,一脸疲惫无论如何都掩饰不住,“子弹几乎命中心脏……你们还可以见他最后一面。”
“阿诚……”志保利完全是依靠在秀一身上才能够站立,她抓紧了秀一的衣袖,眼泪不住地落下,“秀一,让我进去,让我进去……我要见阿诚……让我见到他……”
“母亲(妈妈)……”
两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秀一将志保利扶进了手术室,而弥生却转了个身,对医生和一旁的警员说:“我是南野弥生,南野诚二的女儿,现在可以请你们告诉我……父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以及为什么会被子弹击中吗?”
眼前的女孩微笑着,眉眼弯弯的,很是好看。
看上去很年轻的警员抓了抓头发,有点为难的说:“南野小姐……你不进去探望吗?我们还是等你的母亲和兄长出来再谈……”
“这最后的时间,就留给他们一家人吧”,只见弥生的目光落在手术室的门上,又挪到警员身上,“母亲已经很难过了,我们不像母亲再为这细节而悲伤;至于哥哥,他现在的任务是陪伴在母亲左右,等母亲的情绪稳定下来我会将所有的一切都转述给他的。”
“可是……”
“松原,带她过来吧,现在的孩子比我们想象中的,要坚强得多。”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命令的口气让所有人不自觉的按照他的话去做,弥生却觉得这个声音十分耳熟,她确定自己绝对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人,“弥生,你不需要这么勉强自己的,我们反而会更担心你知道吗?为什么不去手术室见见你父亲,他一定是很想见你的。”
“手冢叔叔……我不过是一个外人,我只是个被收养的孩子,我想他们会更希望一家人在一起……痛!”
手冢彦一,手冢国光的父亲,现东京警视厅刑事科科长,家族遗传的冰山面瘫脸上流露出一丝无奈,曲着手指狠狠地敲那平时很聪明的脑瓜子:“你怎么会这么想?收养的又怎样,他们从来都是将你当成亲生女儿,你这样说他们该会多伤心!”
“其实,我只是不敢面对,父亲,父亲怎么可能会死啊!”弥生依然维持着那个扭曲的难看的微笑,只是双眼紧闭生怕一不小心眼泪就会落下来,“明明这里这么和平,明明父亲只是个普通人,为什么父亲会死啊!为什么……为什么……”
叹了口气,手冢彦一抱起弥生走进来手术室,将怀中的小人放到病床边,弥生连能力都忘记使用,一通乱摸终于握住了南野爸爸的手:“爸爸,爸爸……抱歉,抱歉……”
“Ya;Yayo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