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
“我们就是我跟我弟弟。”
“你们要到狼山去?”
“非去不可!”
小马静静,然后才问道:“什么时候去?”
蓝兰回答:“明天一早就去。”
小马坐下来,又瞧着她看了半天,才慢慢开口:“据说钱太多的人,都有点毛病。”
蓝兰摇头:“我的钱不少,可是我没有毛病。”
“没有毛病的人,为什么一定要到那鬼地方去?”
“因为那条路是近路。”
“什么近路?”
蓝兰开口:“越过狼山到关东,至少可以少走六七天路。”
小马皱着眉头“你们急着要到关东?”
蓝兰道:“我弟弟有病,可能一辈子都医不好,如果不能在七天之内赶到关东,也许他就死定了。”
小马摇头:“如果从狼山走,可能—辈子也到不了关东。”
蓝兰点头:“我知道。”
:“可是你还要赌一赌?”
蓝兰叹气:“我想不出别的法子。”
小马问着她:“关东有人能治你弟弟的疾病?”
蓝兰回答:“只有他一个人。”
小马站起来,又坐下。他显然也想不出别的法子。
他坐在那里看着蓝兰,叹口气:“很好。”
蓝兰笑问:“这次你说很好是什么意思?”
小马道:“就是你现在已经找到一个保镖的意思。”
蓝兰跳起来,看着他,又惊又喜:“你真的肯答应?”
小马也笑笑:“我为什么不肯答应?”
“你不怕那些狼人?”
“有些怕。”
“你不怕死?”
小马嗤笑:“谁不怕死?只有白痴才不怕死。”
蓝兰只好再问:“那你为什么还肯去?”
小马叹气:“因为我这个人有毛病。”
蓝兰嫣然一笑:“我知道,你的毛病有三千七百八十三点。”
“是三千七百八十四点。”
“现在又加了一点?”
小马大笑:“加了最要命的一点。”
蓝兰道:“哪一点?”
小马忽然一把抱起她,道:“就是这一点。”
凌晨。
淡淡的晨光从窗外照进来,她的皮肤柔软光滑如丝缎。
她在看着他。
他很沉默。安静而沉默。
象他这种人,只有在真正痛苦时,才会如此安静沉默。
她忍不住问:“你是不是又想起了她?想起了那个被你气走了的女孩子?”
“……”
“你答应这件事,是不是因为我可以让你暂时忘记她?”
忽然翻身,压住了她,扼住了她的咽喉。
她几乎连呼吸都停顿,挣扎着开口:“我就算说错了话,你也不必这么生气的!”
瞧着她,目中的痛苦之色更深,手却放松了。大声道:“你若说错了,我最多当你放屁,我为什么要生气?”
他生气,只因为她的确说中了他的心事。
这种刻骨铭心、无可奈何的痛苦,本就很难忘记,所以只要能忘记片刻,也是好的。
他狂歌当哭,烂醉如泥,也只不过为了要寻求这片刻的麻木和逃避。
虽然他明知无法逃避,虽然他明知清醒时只有更痛苦,他也别无选择的余地。
她正看着他时,眼被已更柔和,充满了一种母性的怜惜和同情。
她已渐渐了解他。
他倔强、骄傲,全身都充满了叛逆性,但他却只不过是个孩子。
她忍不住又想去拥抱他。可是天已亮了,阳光已照上了窗户。
“我们一早就要走。”她坐起来,慢慢开口:“这里有二三十个家人,都练过几年功夫,你可以选几个带去。”
小马却摇摇头,没有开口。
“怎么了?”
“你并不是老板。”小马忽然开口:“这件事情也绝对不象你说的那样简单。”
蓝兰的脸色一下有些变了颜色:“你为什么这样说?”
“因为你做的事情,绝对不是一个老板应该做的事情。”小马看着她笑笑:“绝对没有一个老板会象你这样做。”
“因为我是个女人?”
“这世界上有很多女老板,她们做的一点都不比男人差。”小马摇头,他并没说下去,他只是看着床上的蓝兰慢慢开口:“我说的话自然算数,我既然答应了,就让我,去见见你那位老板吧。”
蓝兰没有开口,眼神中却闪过黯然。
小马看着她,有几分怜悯却也并没开口。
过了好一会,蓝兰的脸上才重新挂满笑容,她就那样光着身子站起来,走到一边穿好衣服,看着小马,就好象看着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客人。
她慢慢开口,淡雅而又充满着距离:“请跟我来。”
小马的脸上忽然有几分悲愤。他已下定决心,一定要将蓝兰从她老板手中拿回自由,让她过的开开心心!
所以当小马看见老板的时候,就直接喊道:“你这个娘娘腔就是她的老板?”
周竹怔怔,然后笑笑,他自然知道自己有几分阴柔,可他更知道,自己是个真正的男人,从来没人这样喊过他。
他也一点都不觉得这个名字有什么特别,所以他点头:“是我。”
小马看着他,直接开口:“我要蓝兰。”
他已经准备好这个老板问他要各种各样的代价了。可他绝对没想到这个有些娘娘腔的老板直接开口……
“好!”
小马怔怔,然后点头,拉起蓝兰转身就要走。
周竹开口:“等一等。”
小马回过头的时候已经捏紧了拳头。
可周竹好象没看到一样的继续开口:“有件事情我大概得告诉你下。”
“什么事情?”
“在陪你以前,蓝兰没跟男人上过床!”
周竹就好象在说完天气不错一样,接着说着:“现在你可以走了。”
小马的脚步却忽然将重了许多,他甚至不敢再看向蓝兰,他不看也知道,蓝兰的脸上已经有几分羞红……
第二百零六章 张聋子
等小马再出现的时候,他的脸上已经多了几分笑意,一个男人,要搞定一个女人,总是有很多办法。
小马毫无疑问已经将蓝兰搞定了。
可他看周竹的神情却一点都没有笑意。
因为周竹已经带他去看了看马车。他没看见马车,他只看见马车周围的人。
他数过了,七十六个,这七十六个人中任何一个他都能打得过,可这七十六个人要动手却绝对不会跟他一对一动手。
小马冷笑着看着周竹:“有这样的人,这江湖上什么地方去不了?”
周竹直接回答:“什么地方也去不了。”
小马怔下。
周竹继续说着:“他们要对付的人,一点都不比他们差。”
小马忽然间感觉全身在发热,他当然看得出,这群站在马车周围的人有多可怕,可这样可怕的人,竟然需要他的帮助,那他们的敌人会有多可怕?
小马已经忍不住舔了舔嘴唇,他看着周竹:“马车里是什么人?”
周竹没有回答。
小马已经开始往马车走了,他就是想去看看。
周竹拦住他,认真的看着他:“你若是真想知道,那我可以告诉你,可若你只是好奇,我建议你不要知道。”
小马看着他:“我总不能连我在为谁卖命都不知道吧?”
周竹笑笑:“明天晚上12。00我们准时上路,到那时候,你自然会知道。”
小马皱眉:“我们是不是很急?”
周竹点头。
“那我们为什么不能现在就上路?”
“不能。”
“我是问为什么不能?”小马看着他。
“就是不能!”周竹认真的回答。
小马没再问下去,因为他知道,任何一个人这样说话的时候,那他说出来的话,就绝对不会改变了。
小马不再问这个问题,而是换了个话题:“我需要人手。”
周竹点头:“好!”
小马再次开口:“香香,还有昨天偷袭我的两个人。”
周竹再点头:“好!”
令小马想不到的是,出手那么毒、剑法那么锋利的人,竟是十六七岁的小姑娘。
她们是姐妹。
姐姐叫曾珍,妹妹叫曾珠,两个人的眼睛都象珍珠般明亮。
小马看见她们,就觉得很后梅,后悔自己那一拳实在打得太重了。
曾珍看见他的时候,眼睛里也有点儿气愤怀恨的样子。
妹妹却不在乎,脸虽被打肿了,却还是一直在不停地笑,笑得还很甜。
等她们走了后,小马才问:“这姐妹两人你是怎么找来的?”
周竹笑笑:“连你我都能找得来,何况她们。”
小马:“她们是哪一派的弟子?”
周竹看着他:“她们没有问过你是哪一派门下的弟子?”
“没有。”
周竹慢慢开口:“那么你又何必问她们?”
小马看着她,忽然发觉这个人越来越神秘,比他见过的任何人都神秘得多。
而更可怕的是,马车里好象坐着个更神秘的人,这样的事情让他热血沸腾。
周竹没让他想下去:“你若真想知道,不烦直接问我。”
这时候小马只感觉这个男人真无趣!
周竹又问:“除了她们姐妹和香香外,你还想带什么人去?”
“第一,我要找个耳朵很灵的人。”
“到哪里去找?”
小马笑笑:“我知道城里有个人,别人就算在二三十丈外悄悄说话,他都能听见。”
周竹皱眉:“这人是谁?”
“这人叫张聋子,就是在城门口补鞋的张聋子。”
周竹怔了怔,才慢慢开口:“你说这人叫什么?”
“叫张聋子。”
周竹看着他:“他当然不是真的聋子。”
“他是的。”
周竹认真的看了看他:“你说耳朵最灵的人是个真的聋子?”
小马点头:“不错。”
于是周竹马上开口:“把这位张聋子请来!”
张聋子又叫张皮匠,
皮匠通常都是补鞋的。有人要找皮匠来补鞋,皮匠通常都来得很快,
张聋子也来得很快。
他进门的时候,门后躲着六个人,每个人都拿着面大铜锣,等他一脚跨进来,六个人手里的木棒就一起敲了下去。
六面铜锣一起敲响,那声音几乎已可以把一个不是失聪的人耳朵震聋。
可是张聋子连眼睛都没有眨。
他是个真的聋子。
完完全全、彻底的聋子。
大厅很宽,很长。
周竹坐在最远的一个角落,距离门口至少有二十丈。
张聋子一走进门,就站住。
周竹看着他开口:“你会补鞋?”
张聋子立刻点点头。
周竹再问:“你姓什么?是什么地方人?家里还有些什么人?”
张聋子马上回答:“我姓张,河南人,老婆死了,女儿嫁了,现在家里只剩下我一个。”
周竹笑笑。
他说话声音很轻,他距离这人至少有二十丈开外。可实际上两丈开外的人就应该听不清楚了。可是他说话的声音,这个大聋子居然能听得见,每个字都听得见。
小马在门后问道:“怎么样?”
周竹点头:“很好,好极了。”
小马大笑着走出来朝张聋子开口:“聋兄,你好。”
一看见,张聋子的面色就变了,就好象看见个活鬼一样,掉头就走。
他走不了。
六条拿着铜锣的大汉,已将门堵住。
张聋子只有看着叹气,只有苦笑:“我不好,很不好。”
“怎么会不好?”
张聋子回答:“遇见了你这个倒霉鬼,我怎能会好得起来?”
小马大笑,走过去搂住他的肩,看起来他们不但是老朋友,还是好朋友。
一个浪子,怎会跟一个补鞋的皮匠是老朋友?
这皮匠的来历,无疑很可疑。
周竹并不想追问他的来历,他唯一想做的事,就是尽快过山,平安过山。
狼山。
周竹忍不住问:“你为什么不问问他,肯不肯跟我们一起走?”
小马回答:“他一定肯。”
“你怎么知道?”
:“他既然已遇见了我,还有什么别的路好走?”
张聋子的面色越来越难看,试探着问道:“你们总不会是想要我跟你们过狼山吧?”
小马笑笑:“‘不是’下面还要加两个字。”
‘两个什么宇?”
“不是才怪。”
张聋子的面色已经变成了一张无字的白纸,忽然闭上眼,往地上一坐。
这意思就是表示,他非但不走,连听都不听了,不管他们再说什么,他都绝不听了。
第二百零七章 周竹
周竹看着。笑笑,拉起张聋子的手,在他手心画了画,就好象画了道符。
这道将还真灵。
张聋子一下子就跳了起来,瞪着他:“这一趟你真的非走不可?”
周竹点头。
张聋子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终于叹了口气,道:“好,我去,可是我有个条件!”
“你说。”
张聋子咬牙:“你去把老皮也找来,要下水,大家一起下水。”
周竹扭头看象了小马,他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但小马肯定知道。
小马的眼睛里已经发出了光:“老皮也在城里?”
张聋子笑笑:“他刚来,正在我家厨房里喝酒。”
小马的眼睛更亮,就好象忽然从垃圾堆里找到了个宝贝,活生生的大宝贝。
“老皮是什么人?”问话的是蓝兰,蓝兰返了回来,她好奇的问着小马。
“老皮也是个皮匠。”
蓝兰皱眉问着:“他有什么本事?”
小马摇头:“一点儿本事都没有。”
“没有一点,那有几点儿?”
“半点儿都没有。”
蓝兰这次真的皱眉了,她看着小马开口:‘他完全没有本事?”
小马点点头。
蓝兰偷偷看下站在一边的周竹,继续问着:“没有本事的人,请他来干什么?”
周竹忽然开口:“真正连一点儿本事都没有的人,你见过几个?”
蓝兰想了想才回答:“好象连一个都没见过。”
周竹笑笑:“所以他这种人才真正难得。”
蓝兰不懂。
周竹叹气:“完全没有本事,就是他最大的本事,这种人找遍天下,也找不出几个。”
蓝兰好象有点懂了,又好象还不太懂。
在男人面前,她永远不会懂得一件事,就连一加一是二,她好象都不懂,
可是你认为她真的不懂,你就错了,错得很厉害。
没有犯这种错。所以也不再解释。
小马已经在问张聋子:“你厨房里还有多少酒?”
“三四斤。”
小马叹了口气开口:“那么他现在早就走了,喝了三斤酒之后,他绝不会再耽在别人的厨房里。”
张聋子同意,蓝兰却问:“喝了三斤酒之后,他会去干什么?”
小马苦笑:“天知道他会去千什么?喝了酒之后,他做的事只怕连神仙都猜不到。”
他看着张聋子,希望张聋子能证实他的话。
张聋子却根本没有注意他在说什么,眼睛看着门外,脸上带着种奇怪的表情。
男人们通常只有在看见一个真正使他动心的美女时才会露出这种表情。
他看见的是香香。
香香正穿过院子,匆匆走进来,美丽的脸已因兴奋而发红,还没有走进门,就大声喊着:“我刚才听见了个好消息。”
蓝兰等着她说下去。张聋子也在等。看见香香,他好象忽然年轻了二十岁。
只可惜香香连眼角都没有往他瞄一眼,接着说着:“今天城里又来了一个了不起的人,我们如果能请到他,什么问题都没有了。”
蓝兰问着:“这个了不起的人是谁?”
香香脸上有着红晕,她说话的声音也比平时大:“邓定侯。”
蓝兰惊讶:“神拳小诸葛邓定侯?”
香香眼睛里闪着光:“刚才老孙回来,说他正在天福楼喝酒,还请了好多好多人陪他一起喝。”
张聋子终于转过头看了看小马,小马也正在看着他。
两个人都好象想笑,又笑不出。
张聋子笑笑:“是你去还是我去?”
小马道:“我去。”
香香抢着问着:“去找邓定侯?”
小马回答:“去找皮猴子,一个脸皮比一个城墙还厚的胖猴子。”
香香不懂,蓝兰却有点懂了:“难道这个邓定侯就是老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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