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队友躺在草皮上说道：“老谢，你这比喻用的不好，他应该是一只鹿。”
另一名队员接过谢春天递过去的水，说道：“他就是一头牛，妈的，老子从来没有跑这么多。”
杨帆这才意识到，自己只拿了两瓶水是个错误，他想再去拿几瓶水。谢春天摇摇手说道：“不要去拿了，跑完长跑后要少喝一点水，等一下还有训练内容，喝多了，肚子难受。”
……
六分钟之后，战术训练开始！
张虎宣布了训练内容：直传斜插二过一加射门。
钱晓欢背对球门，站在西面半场的禁区外。
宋军站在队伍的最前面，他将球传给钱晓欢后，慢慢向右斜线加速，钱晓欢用右脚内侧将球轻轻一碰，足球改变方向，向他的左侧滚了出去。
宋军突然加快了速度，没有做调整，左脚踏在足球的左侧，右腿小腿像大锤一样，快速朝足球砸去。快速的摆腿，搅动起一股风，将草屑刮了起来，打着旋在宋军脚下乱飞。
“啪！”宋军的右脚踝关节狠狠砸在足球上，足球像炮弹一样飞向球门。这脚射门，吃的部位相当准，足球在空中飞的时候，居然没有一丝旋转！
“啪！”零点几秒后又传来一声，这是守门员的拳头击打足球的声音。这个球的力道太大，他不敢去用手抱，只好将两个拳头放在一起，去阻挡这次射门。
足球被守门员的拳头挡出了球门！
宋军低语：“还是有影响。”他心里明白，刚才的十二分钟跑，消耗了他大量的能量，让他的射门失去了往日的准头。
显然受影响的不止他一个人，其他队员今天的射门进球率都大幅下降。唯一的例外是杨帆，他的进球率反而有微微的上升。
尽管如此，他的进球率也比队友低！
……
张虎宣布下一个内容：半场攻防。
谢春天他们几个人将移动球门，放在中线上。杨帆脸上一红，他以为半场攻防，是在半个场地进行抢球练习。
分组依然与昨天一样，主力穿上了黄色背心，他们替补穿上了蓝色背心。
一声哨响二十二条好汉围绕着黑白的足球开始飞奔，远远看去，他们跑动的很有规律，进退有序，将半个足球场变成了一个战场。
足球欢快的在不同人的脚下滚动。时而在空中飞越，时而贴着草皮，像一支箭一样呼啸而过。
宋军在接球瞬间就将重心前压，他的脚上似乎有一根绳子，绳子的另一头系着足球。
足球在他的脚下变得温顺，像一条经过长期训练的军犬，宋军指挥着它，不断的在人群中穿梭。杨帆紧紧的跟在宋军身后，他没有放弃。
宋军终于突破了最后一道关卡，他直接面对蓝队的守门员。
宋军右脚踏在足球右侧，左腿后仰，他准备射门！
此时杨帆在宋军的身后右侧，他看见情况危急，本能的突然倒地，他的右脚飞向足球。
杨帆的右脚外侧，在草皮上犁出一道沟壑，他的右脚飞快的飞向足球。杨帆的右脚映入了宋军的眼帘。
但是杨帆的右脚，并没有影响宋军的决定，他的左小腿快速鞭打，以闪电一般的速度朝足球挥舞。
倒在地上的杨帆，在巨大的惯性下，一脸的悍然。右脚溅起的草屑，让他的眼睛微闭。这是一场勇气的比拼，双方都不相让，谁也没有落到下风。
这也是一场速度的比拼，杨帆在宋军准备射门时，就开始行动了。他占了先机，占了先机，并不意味最后获胜。
获胜的关键，是谁的脚先碰到足球！
论速度，在这块场地上，没有谁能宋军抗衡。宋军三十米的速度是三秒一，杨帆是四秒二，慢了整整一秒多。
所以宋军后发先至，他的左脚，在杨帆右脚之前两毫米处，提前碰到了足球。就在他左脚踝关节，击打在足球瞬间，足球与他左脚踝关节处，出现了一个凹槽。
凹槽以极快的速度恢复，足球蕴含着极大的势能，它像离弦之箭，就要离开弓弦，开始呼啸！
就在这个凹槽即将恢复时，杨帆的右脚，轻轻的触及了足球的右侧一下。
杨帆右脚这一触，仿佛再次给足球增加了势能。
足球终于飞离了两个人的脚，它带着两个人的力量，飞向蓝队球门！
宋军在射门的时候，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足球。当足球呼啸着飞走时，他的眼睛，还盯着足球刚才的位置。现在那里，是一片碧绿的草皮，草皮上有一只脚！
杨帆倒在草皮上，他的整个右腿闯入了宋军的视野。杨帆清楚的意识到，自己的右脚在足球上，轻轻的碰了一下。
右脚溅起草屑太多，此时他的眼睛全部闭上。那些草屑是去年枯黄的叶片、枯根，它们本应该在岁月的大锤下，化成春泥，滋养草根，让绿草更绿。
然而它们却被杨帆的鞋底外侧，带了起来，飞扬着。
杨帆心想：这个球如果进了，算不算乌龙？
足球偏离了宋军预计的轨道，他本来是射向球门的左上角。杨帆最后在足球右侧的一触，让足球改变了轨迹，直接朝球门的中间飞去。
“嘭！”巨大的声音响彻全场，杨帆一听这声，他脸上洋溢起了笑容，多年的踢球经历告诉他，这是足球打在门柱上的声音！
随后他听到了惊呼声，再然后，他听见了喝彩声以及欢呼声！
谁在欢呼？
难道是球进了？
杨帆的心突然悬了起来，他突然将眼睛睁开，他要寻找答案。足球稳稳的被守门员抱在怀里。宋军就站在守门员的身边。杨帆的心这才落了下来。
……
时间回到前几秒，当足球打在横梁上的时候，蓝队的队员们发出了惊呼声。当足球高高的向上反弹时，宋军右脚一踏草皮，高速朝禁区跑去，他要争顶这个球。
足球的落点在小禁区线上，蓝队的守门员与宋军高高跃起，他们的身体在空中相撞。守门员最终将足球抱在手中。在双腿落地瞬间，他的上身下压，双手迅速收到胸前，将球紧紧的抱在怀里。
喝彩声是黄队队员发出的。他们在赞叹宋军的反应速度，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想好了下一步对策。
欢呼声是蓝队队员发出来的。当他们看见自己的守门员，将球控制在手上时，他们欢呼终于瓦解对方的这次进攻。
瓦解宋军这次进攻的另外一名功臣，从草皮上站了起来，习惯性的拍拍屁股上的草屑。然而那些草屑，还是顽固的粘在杨帆的屁股上，杨帆的屁股像一只刺猬！
宋军从后面拍拍杨帆的肩膀，然后竖起大拇指。如果在他射门的最后一刻，杨帆的脚不在足球上碰一下，让足球改变飞行轨迹，这次射门就有可能进。
在这支球队，宋军是最大的牌，大师级中段水平，早就可以在中钻联赛中打出名声。俱乐部为了夯实他的基础，让他在中甲中积累经验。
他的队友们，已经习惯在队内对抗时，欣赏他的表演。像杨帆这样，与其真刀实枪对抗的人，从来没有出现过。
就算在中甲，他也难逢对手。对于志向远大的他，对这种状况很不满意。然而杨帆的到来，似乎改变了这一切，这绝对是一个好的对手。
虽然杨帆的技术太过粗糙，但是他永不放弃的精神，倒是值得称道。
刚才那次突破射门，换做其他的防守队员，恐怕早就放弃了。
杨帆看见宋军竖起的大拇指，一脸的愕然！
对方没有把球送进球门，反而给自己竖起大拇指，这是挑战吗？
杨帆从未抗拒过挑战，从小在别人嘲笑、讥讽中长大的杨帆，无数次面对别人的挑战，一对二是常事，一对三、一对四，他也从未退缩半步。
他浓密的眉头一紧，那就来吧！
……
昨天的失利，激发起黄队获胜的决心。钱晓欢知道，要压制对方刚刚冒头的不良念头，必须在对抗中完胜对手。让二队的秩序恢复到以前。这支球队的话语权必须掌握在他们手上。
比赛重新开始后，黄队利用场地的宽度，频频从两个边路发起进攻。
然而昨天的那场胜利，已经激发了蓝队深藏在内心深处、获取胜利的野望。他们比以往跑的更多。昨天的胜利，也让他们自信了很多。
杨帆昨天用拉拽等犯规手段，遏制住宋军的进攻。蓝队队员内心深处并不认可这种行为。但是他们从中看出，要想在对抗中获胜，他们就必须把对抗当成正式比赛，用比赛的态度来进行对抗。
蓝队的队员从小经过专业训练，他们没有像杨帆那样明目张胆的犯规，而是利用身体，一次次强悍的将对方撞翻在地。
对抗比赛变得激烈了很多，站在场边的张虎仿佛觉得，这就是一场中甲比赛。
谢春天大声朝杨帆喊道：“传球！”
第十六章——杨小帆的视野！
杨帆听见谢春天的叫喊，一脚把球传了出去。杨帆对这一脚传球很满意，他传球的路线，直接穿过中后卫与边后卫。这个线路、这样的传球速度，如果放在他以往的比赛中，那……
然而一秒后，他脸上的笑容凝固了。足球被对方的中后卫断了下来，夏剑一脸鄙视的拿住球，将球传给接应的右前卫赖友亮。
杨帆来不及自责，马上投入到防守中。他在奔跑的过程中，终于想明白了夏剑断球的关键，那就是自己传球的速度慢了。看来这职业队员的水平确实比业余水平高。
杨帆的传球，又一次被对方断了下来，这次是因为线路问题。
杨帆的短板在对抗中显示出来。从未与职业球员对抗过，职业球员的速度和预判能力，比他以前的对手都要强。
他的传球要么是传球时机掌握不好，要么是传球线路不好，要么是传球速度太快或太慢。
黄队的队员相信，杨帆昨天的那脚过顶传球，只是一个意外。看看他现在的传球，那就是一个“渣”！
宋军已经慢慢习惯杨帆的防守，他将自己的速度优势发挥出来。他先于杨帆起动，拿球时，再也不拖泥带水。
每次带球总是用最快的速度，越过杨帆。然后用假动作晃过后卫，闪出射门角度时，毫不犹豫就射门。
如果在对抗之前，没有进行十二分钟跑，他早就进球了。
十二分钟跑消耗他大量能量，他还没有进球。
在中甲的赛场，没有宋军攻不破的球门，在这块草皮上，宋军依然是最好的射手。在上半场对抗进行到三十分钟时，宋军终于在禁区前获得机会，他迎球拔脚怒射，球终于钻进了球网。
一如既往的冷峻，宋军在进球后并没有惊喜异常。
倒是黄队其他队友十分兴奋，他们众星拱月一般，将宋军围在中间。
杨帆看着那些兴奋的黄队队员，他懊悔不已。刚才他手上的力量更足一点，宋军就被他拉住了。
在宋军挣脱出杨帆魔爪的那一刻，遮阳伞下的孙明不由得点点头，心里暗想，昨天下午的训斥起到了效果。
孺子可教也！
……
传球频频受阻，现在连防守也出现破绽，杨帆内心十分恼火，他在思考该怎样摆脱困局。
这时杨小帆的声音在杨帆的脑海中响起：“主人我可以帮你！”
杨帆在心里问道：“怎么帮？”
杨小帆说道：“帮你传球。我的视野比你大，我说传球时，你就按我的提示传球。”
杨帆脸色一喜，问道：“就这么简单？”
“嗯！”
杨帆内心一片狂喜：“那就来吧！”
……
杨帆在对方禁区前十米，接过边后卫的传球，他按照杨小帆的提示慢慢向前带球。
杨小帆的声音响起：“过顶球，左边斜线三十度！”
杨帆右脚内侧轻轻切在球底，足球从草皮上飞起。
谢春天内心一阵狂喜，他在杨帆传球时，与黄队的中后卫夏剑站在一起。他一看杨帆的传球，就判断出球可以越过夏剑的头顶。
谢春天突然加速向球的落点跑去。三个大步后，他已经将夏剑甩在身后。仰起胸部，在球接触胸部的瞬间，他的右肩向左一转，足球就向他身体前面落去。
谢春天没等足球落地，右脚脚后跟坚实的踏在足球的阴影下。左腿后仰，然后身体成弓形，左腿快速向前鞭打，眼睛紧紧的盯着落下的足球！
当左腿超过身体平面时，他左脚踝关节蹦得紧紧的，像一块坚硬的石头。
当足球距地面三十厘米左右，坚硬如磐石的左脚踝，狠狠的击打在足球的中下部！
随后他的脚随势向上提拉。
抽射！
足球像离弦之箭飞了出去，在空中划出一道美妙的抛物线，直接从球门左上角飞了进去！
球进了！
神来之笔的传球，精彩的抽射！
看着足球飞进对方的网窝，杨帆眉角出的喜悦瞬间的窜了出来，迎着朝阳灿烂无比！
谢春天仰天长啸：“嗷……”
像极了一匹狼！
其他蓝队球员一边发出嚎叫，一边扑向谢春天。要想攻破黄队的大门太难了！
昨天下午谢春天接到杨帆的传球，打破了长达一个多月的进球荒。今天在对方一比零领先时，他接到杨帆的神来之笔，扳平了比分。
谢春天在队友的拥簇之下，直奔杨帆而来，大声吼道：“杨帆，就这样干！”
钱晓欢眉头皱的紧紧的，杨帆带球的姿势极不规范，眼睛看着足球，没有抬头观察自己的队友。
既然没有观察队友，那他是怎么做到的？
难道他的头上还有一只眼睛？
他自问，自己无法传出这样的神来之笔！
夏剑心里头窝着一股火，昨天蓝队打进的第一个球是过顶，这个球又是过顶。
他咒骂着：“该死的过顶球！”
张虎心里暗道：“过顶球！看样子他传空中球的技术，比地面球好很多。”
张虎知道传地面球的难度，要比空中球要高。地滚球线路、力量、速度都要讲究，缺少一环就会被对方断掉。而空中球就简单许多，只要控制好力量，就不怕对方在半路上拦截下来。
……
比赛继续进行，蓝队队员继续用高昂的斗志，与黄队抗衡。
远远看去，两只球队像两头巨兽，一头巨兽是黄色的，它的利爪挥舞的更有章法！
另一头巨兽是蓝色的，它的斗志高昂！
两头巨兽激烈的缠斗，谁也不能占据上风！
一时间，场上处于一种均势，双方都没有获得绝佳的破门机会。
在上半场结束前，杨帆还有两脚地面传球。但是不是因为传球线路不够精确，就是因为传球力量不好，要么被对方半路截断。要么就是队友，好不容易才将球控制住，但是已经没有射门机会了。
半场结束，一比一的比分，蓝队队员十分兴奋。昨天下午他们上半场零比三落后，下半场连扳四球。今天他们的情况与昨天有天壤之别，他们居然在上半场与对手打成平手。
蓝队前腰李文一脸兴奋对着杨帆说道：“杨帆，我看你的空中球比地滚球传得好，下半场你尽量多传一些空中球。”
蓝队的前腰本想与杨帆换位，但一想到这是遮阳伞下那位，给杨帆安排的位置，他打消了这个想法。
谢春天看着杨帆问道：“杨帆你那脚过顶球，是怎么做到的？”
谢春天心里美滋滋的，他还在回味自己的那脚抽射，太美妙了！
但是他发现杨帆传球之前并没有看自己，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杨帆含糊其辞的说道：“这个……就是一种感觉吧。”
“不错，踢球有时间就是一种感觉。”另一名蓝队队员认同了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