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怎么没有?”曲尘忽然打断了宝梳的话,一脸不爽地盯着杨晋说道,“你一提我还真想起一笔旧账了。不过,那仅仅是一笔旧账,数目不多,不用劳烦殷大人那么麻烦了,我们自己私底下处置了就行了。伙计——”
“阮老板请吩咐!”那伙计忙应道。
“药待会儿送到浩瀚阁来。”
“知道了,阮老板!”
“杨捕头,那就不打扰你巡街了,先告辞了!”曲尘说完拉上宝梳就往外走去。大概力气用得过猛了,宝梳也没反应过来,所以曲尘一拉她,她就往前踉跄了两步,险些摔在地上。
杨晋立刻上前想伸手去扶宝梳,却被曲尘用力扫开,将宝梳拉到身后冷冷对杨晋道:“杨捕头,我劝你还是好好去当个捕头,别总喜欢掺合别人家的事情!”
“阮曲尘你也别太过分了!”杨晋眼露厉光道,“宝梳不想跟你走,你最好别为难她。不要以为你是临安城的阮爷,我就得多给你两分薄面!你要真这么在乎她,之前为什么还要把她休离了?你明知道你自己仇家那么多,还要对她弃之不顾!昨日若非侥幸,此时恐怕你也只能收尸了!”
曲尘捏着宝梳的手忽然用力地紧了一下,然后有放开去揍杨晋的意思,宝梳怕事情闹大了,忙用另外一只手扣住了曲尘的手腕。就这样,两只雄性动物怒气绕身地僵持了几秒后,曲尘的手稍微松了劲儿,狠狠地瞪了杨晋一眼,拉上宝梳出了铺门,钻进轿子里走了。
杨晋追了出去,却被侯安挡住了。侯安拦下道:“杨捕头,您真有点多管闲事儿了!您追上去打算干什么呢?那是他们夫妻俩之间的事儿,您就算是衙门里的人也管不着啊!”
“宝梳跟他还是夫妻吗?”杨晋气愤地问道,“他阮曲尘就喜欢这么霸道,休出去的想要回去就要回去?”
“别说得那么难听,知道吧?我家老板和老板娘是分不开的,顶多就是闹闹情绪罢了。您呢,也别赶鸭子上架地想沾点便宜。我家老板娘要真不愿意跟我家老板走,以她那性子,抬她她都不会走的。您是没成过亲,不知道两口子吵架掐架那些事儿。别说和离,休了再合都是有的,只是您不懂这里头的情趣罢了!行了,小的也不多说了,您走好吧!”
侯安说完大摇大摆地走了。杨晋气得脸色都变了,盯着侯安那嚣张的背影骂道:“真是有其主,必有其狗!”骂完之后,他悻悻地往衙门去了。
回到衙门后,杨晋心里还是很不痛快。一个人坐在茶水间里,闷闷地喝了一会儿茶。他心里盘算着如何让宝梳看清楚阮曲尘真面目时,阿满忽然跑了进来,表情慌张道:“捕头不好了!”
“又怎么了?”杨晋随口问道。
“您弟弟刚才派人来了!”
“我家出了什么事了吗?”
“您家的人说,刚刚有人送了两副棺材到您家门口!”
“什么?”杨晋搁下茶杯起身问道,“谁干的?”
“说是没看清楚。那些人放下棺材就走了,也不知道是谁派来的!捕头,这也太过分了吧!居然往您家送棺材,还是两副!这不等于是咒您和杨戈少爷死吗?”
杨晋脸色一黑,拿起佩刀就走了。等他赶到家门口时,门前果真放着两副大棺材!门口已经围了不少人,正指着那棺材叽叽喳喳地议论着。他拨开人群,挤进去喝问道:“怎么回事?”
正守在棺材前焦急不安的杨戈连忙跑向他说道:“大哥,你快来瞧瞧,这到底是谁送来的啊!会不会……会不会是那个柳寒原?”
杨晋打量了一眼这两副棺材,在其中一副上发现了一张白纸,扯下来一看,上面赫然写道:赠精装豪华全家版杉木棺材一套,终身保修!
“什么东西!”杨晋两下撕碎了那张纸气愤道。
“大哥,你也不知道是谁送来的?”杨戈着急地问道。
“查!”杨晋朝随行的几个捕快喊道,“给我查这两副棺材到底是从哪家卖出来的!城里卖棺木的就那么三家,一家一家地给我去查!”
一炷香后,阿满跑回了杨府向杨晋禀报道:“捕头,我去过西城那边,他们说之前的确是卖出了两副杉木棺材。”
“谁买的?”杨晋紧皱眉头地问道。
“他们说是浩瀚阁的侯安!”
“侯安?”杨晋听罢重重地拍了一下茶几,愤然起身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是阮曲尘干的!”
“如果是侯安去买的话,铁定是阮曲尘吩咐他这么做的!捕头,那个阮曲尘实在太嚣张了!他居然敢把棺木送到您家门口来了,简直太不把您放在眼里了!”
杨晋气得心口直起伏,双手叉腰在厅里来回走了几圈,表情凝重如漆黑的雨夜。那阿满又道:“捕头,我觉得那个阮曲尘是摆明了要跟您过不去,您要不还以颜色,他还真以为您好欺负呢!”
“那个阮曲尘!仗着自己有点黑道背景就肆无忌惮,以为没人可以收拾得了他!掳金帮的二帮主?哼!我迟早要让他知道混黑道有什么下场!”杨晋咬牙切齿道。
“那捕头您打算怎么办?您吩咐一声儿,兄弟们都在门外候着呢!”
“不急!”杨晋抬手道,“不能跟他急!跟他急就中了他的圈套了!要收拾他,单凭我一个人的力气是不够的。”
“那捕头的意思是……”
“我会让林提刑帮我向上举荐,我要亲自查办掳金帮一案!阮曲尘绝对跟掳金帮脱不了干系!我就不信了,我还查不到他的老底儿!你且给我等着,阮曲尘!我必定要亲自收押你,让你无所遁形!”
☆、第四百四十三章 你就是个是非精
再说曲尘把宝梳拉进轿子后,一直沉着一张脸没说话。宝梳坐在旁边,又有点小期许又有点小别扭,气氛尴尬得很,所以忍不住动来动去,想跟曲尘隔出一条三八线来。没想到,曲尘忽然开口了:“这才几日?”
“呃?”宝梳没听明白。
“你离开我眼皮子底下才几日?”
“那……那又怎么样?”
“昨日跟杨晋去干什么?郊外踏青去了?”
“呵呵……”宝梳干笑了两声,往轿厢角落里靠了靠,抱着那个小布包道,“你觉得……最近有青可以踏吗?”
曲尘忽然瞟到了那个小布包,眉头一拧,抓过来就扔外头去了。宝梳吓了一跳,伸手想去抓回来却只抓了一把空气回来。她立刻转头盯着曲尘,撅嘴问道:“阮曲尘你什么意思啊?会不会有点多管闲事了?我昨日跟杨晋去踏青还是郊游,好像都跟你什么干系了吧,前夫!”
曲尘转过眼珠,斜眼瞄着她,瞄得她头皮都在发麻。她忙又往轿箱角落里缩了缩道:“你……你你你要干什么?这可是大街上,劳烦你自重!”
“我有说过你可以和别的男人好吗?”曲尘那口气就像个霸主。
宝梳眨了眨眼睛,反问道:“这种事情需要你说吗?不是自动达成协议吗?我都跟你和离了,我就算恢复自由单身了,我不可以再跟其他男人好吗?”
曲尘收回目光,盯着前方飘起的轿帘面无表情地说道:“我是跟你和离了,但我没说过你可以再嫁。”
“What?”宝梳一激动,连英文的冒出来了。跟他和离了,还不能再嫁,这是哪国的法律啊?阮爷,您老人家是不是太霸道了一点?
“没听清楚吗?”
“我是没听明白,大叔!”宝梳有些郁闷地问道,“凭什么跟你和离了还不能再嫁?喂,你定的规条吗?”
“是我定的,那又如何?”
“呵!呵!”宝梳抖肩干笑了两声道,“这是我听过最好笑的规条了,大叔!我都离了你那老鼠窝了,我为什么不能去找个狮子洞?你还能拦着我不成?”
“你试试。”曲尘说得轻描淡写,但语气已经告诉了宝梳,试试,再嫁人试试,就算进了狮子洞也会把你给拖出来!
宝梳无语了,歪着脑袋盯着曲尘问道:“你老人家抽风了吧?你不让我嫁,你自己还能再娶?”
“你也可以让我不娶,但我觉得你应该没那个能耐。”
“我……”宝梳气得差点骂了脏话,“阮曲尘你到底想怎么样啊?嗯?男人大丈夫说句痛快话呗!”
曲尘白了她一眼道:“你不是说要回你的地方去吗?回去了我就管不着了。你想嫁,回你的地方慢慢嫁,但只要你还留在这儿,你就别想再嫁。”
“你*啊!”
“与你无关。”
“怎么与我无关?”宝梳气呼呼地说道,“你的*都伤害到我了,怎么算是与我无关?哦,你能娶,我不能嫁,我还得巴巴地留在这儿看你幸福美满,我吃错耗子药了是不是?我看你今儿真是脑子抽风,还抽的是八级台风!停轿,我要下去!”
轿子停下后,宝梳甩开轿帘就冲了出去。走了几步远后,她又折回来撩开小窗帘子,鼓起两只金鱼似的眼珠子盯着曲尘道:“你还别激我了!回头我就找个人嫁了,看你能怎么样!”
“有人敢娶你吗?”
“为什么没有?也许有人死都要娶我呢?”
“要真有那样的人,我成全他,连带棺材一起送给他。”
宝梳被呛得倒抽了一口冷气,转头扭头就走了。她一边往回走一边想着曲尘刚才说的话,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啊!请问了,阮爷,和离了之后还不能再嫁,这是你家的族规吗?有点欺负人了吧!别以为我不敢回去!我是不敢回去吗?我是因为舍不得末儿才不回去的,不是因为你,不是因为你,闹清楚了好不好?
就这样,一大清早就偷偷摸摸出去买药的宝梳揣着一肚子郁闷回了绣庄。走到楼下时,詹小宁刚好起*,瞟了她脖子一眼说道:“哇,姐,你这伤口好像更严重了,去抓点药呗!”
“别提了!”宝梳使劲地踏着楼梯板上楼去了。
詹小宁跟着她上了楼,进了她房间问道:“怎么了?谁惹你了?”
宝梳倒了杯茶,一口灌下道:“不想提那三个字!”
“三个字的?哦,阮僵尸?你碰到他了?他又跟你说了什么?”
“我都说别提了!”宝梳又倒了一杯茶灌下道,“我算白出门儿一趟了!一颗药渣子都没捞着,真是太倒霉了!这样,我开个方子给你,一会儿帮我抓点药回来!”
“知道了,我先下去了。”
“等等!”宝梳叫住他叮嘱道,“不要一个人去找杨晋,知道吗?我跟他不熟,你最好也别跟他太熟。”
“为什么啊?我觉得昨天那个杨捕头人很好啊!”
“他人好不好与我无关,你明白吗?我对他没有半点意思,半点都没有,你的明白?”
詹小宁打了个哈欠点点头道:“我的明白,我们都是要回去的人,不要给他不应该有的希望,我明白的,我不会跟他走得太近,你放心好了。”
“话说回来,你这几日都睡在那鼎里,可有睡出什么心得?”
詹小宁抖肩笑了笑道:“我要真睡出什么心得来,第二天早上你多半就看不见我了!要不,你也搬鼎里去睡?”
“我没你那么夸张!再说,我也没打算走了……”
“What?”詹小宁的音量瞬间提高了一百倍!
这时,海樱在楼下叫起了宝梳。宝梳一边应着海樱一边回头对目瞪口呆的詹小宁道:“这事儿回头再说,我先出去了!”
“喂,你不能走……”
宝梳噔噔噔地就跑下楼了,留詹小宁一个人在那儿郁闷。他使劲抓了抓后脑勺,又掏了掏耳朵自言自语道:“她不走?还真打算留在这破地方?受什么刺激了?难道今早上遇见了阮僵尸忽然改主意了?那阮僵尸有那么大的魅力吗?不行不行,要找她问个清楚!”
詹小宁说着也下了楼,往前院账房里找宝梳去了。可宝梳没功夫理会他,只给了他一张药方子,打发他出去抓药。他拿着药方子出了绣庄,百无聊赖地在街上走着。快走到最近的一家药铺子时,他不经意抬头看了一眼,忽然瞄见了一个有点眼熟的面孔,再仔细看了一眼后,他立刻认了出来——那晚的“女鬼”!
如此深刻的记忆,就算对方化成灰,詹小宁也能认出来!那可是詹小宁同学泡妞史上最惨烈的一笔啊!尽管对方的脸已经不再通红,神情也没那么空灵了,但詹小宁同学还是一眼就认出前面那个皮肤白希,模样水灵的姑娘就是那晚的“女鬼”!
一激动,他就脱口而出:“喂,女鬼!”
正背着个包袱低头走路的郑甜儿猛地一惊,再抬头一看,唰地一下整张脸又绯红了!她立马转身就走,詹小宁在后面追道:“喂,你跑什么跑啊?我叫你呢,女鬼!喂!喂!别跑啊!我想跟你说两句话,你别跑行不行?”
郑甜儿只当没听见,一个劲儿地往前快走。她越走,詹小宁越追,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地追出了西城门。郑甜儿见詹小宁紧追不放,索性停下脚步,一边喘息一边转身问道:“你跟着我干什么啊?”
詹小宁小跑上来,蹲在地上大口喘了几口气道:“你……你可……可真能溜啊!你这速度怎么……怎么不去练竞走呢!”
“别再跟着我了!再跟着我我不客气了!”郑甜儿不满地瞪着他道。
詹小宁缓缓起身,双手撑在膝盖上咳嗽了两声道:“你以为我想跟着你一路这么跑吗?叫你停下来你又不停下来,我只能追了!哎,你背着包袱是要走吗?”
郑甜儿瞪了他一眼道:“管你屁事儿!我警告你,别再跟着我了,仔细我踹你到粪坑里去!”说罢她转身要走,詹小宁忙跳到她跟前拦下道:“等等等等!我追了你这么久好容易追上了,你总得等我把话说完吧!”
郑甜儿扭过身去,冷冷道:“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是是是,我们俩其实真没什么好说的,认识又不久,就是那天晚上……”
“你给我闭嘴!”郑甜儿忽然转身指着詹小宁凶道,“你要再提那晚,我就拔光你的牙,剪了你的舌头,丢你到粪坑里去!”
“哇哇哇!”詹小宁掩了掩嘴退后了两步道,“没这么严重吧?我就想跟你说那晚……”
“还提?”
“行行行,我不提了,横竖你我心里清楚就行了。我追上你只是想告诉你……”
“算了!”郑甜儿抬手再次打断他的话道,“还是我先说吧!说完了我们就各走一边,互无牵扯!”
“好,女士优先,你先说!”
郑甜儿瞥了詹小宁一眼,素色道:“你放心,我不会逼着你娶我什么的,那晚的事……横竖一点,往后再倒霉遇见,就当不认识,从来没见过,听明白了吗?”
詹小宁冲她抱了抱拳道:“我姐姐说得真没错,你不愧是江湖女侠啊!说话做事果然很干脆利落!郑女侠,就冲着你这份爽快和直白,往后你要遇着什么难处,只管来找我詹小宁就是了!”
“找你?哼!”郑甜儿不屑地白了他一眼道,“就凭你,能帮我什么?你能看住你自己就已经很不错了!我告诉你,就算你想娶我,我也不可能嫁给你。像你这样的男人,我郑甜儿根本看不上!要我嫁给你这样的人,我宁愿去死!”
“呵!不至于吧?”詹小宁低头自我欣赏了一眼道,“我这样的算不上玉树临风,但也绝对貌比潘安吧?嫁给我,会让你难受得想死?我知道你是恨我,恨我那晚跟你那什么了……”
“我自然很讨厌你了,而且是极其厌恶!”郑甜儿面向他皱眉道,“但我最讨厌的不是你那晚做了什么,而是你这个人!你已经毁了我一晚了,我不可能再让你毁了我一辈子!要我余生跟你这样的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