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门。
打开门后,前来敲门的厚昆一脸焦急地说道:“老板娘,刚刚有几个团练的人闯了进来,说是奉命查案!小的本来说要先通报了您,可他们压根儿不理会,直接闯到了西院去了,您快去瞧瞧吧!”
“团练的人?”初真忙走过来诧异地问道,“我们跟他们向来没瓜葛,这一大清早的,他们来做什么?”
宝梳嘴角勾起了一丝嘲讽的笑容道:“没准人家是吃太饱撑得慌,喜欢起来做晨运呢?初真你洗漱了慢慢来吧,不急,横竖我们这里头又没窝藏什么要犯,怕那些衙差做什么?我先去瞧一眼!”
“好,我换了衣裳立马就来!”
宝梳领着钟氏侯昆匆匆赶到西院时,那几个男人已经在院子里大小声地叫嚣了起来:“赶紧起来!赶紧起来!衙门办案,统统都给我起来!听见没?再不起来可闯进去抓了!全部都起*,一个不拉地出来!”
海樱第一个从房里冲了出来,头发都还有点乱糟糟的,噔噔噔地跑下楼来问道:“几位,你们是什么人啊?这住的可都是姑娘媳妇,不好乱闯的!”
“少废话!叫你们这儿的人全部都出来,衙门里办差啰嗦什么?”其中一个气势汹汹地冲海樱喝道。
“衙门?你们哪个衙门的?看穿戴也不像啊!”
“你管我们像不像?我们是奉了欧阳大人之命前来办差,再废话,拖出去先打几板子信不信?”那人威吓道。
“什么欧阳大人……”
“行了,海樱,”宝梳走上前道,“去跟绣娘们说一声儿,不急,穿戴好了再慢慢出来。我这儿的姑娘媳妇比不得窑子馆子里的那些姐儿,衣裳都不穿整齐就跑出来像个什么话儿?钟姐姐,你也跟海樱一块儿去,叫大家别慌,只是盘查而已。”
钟氏点点头,与海樱一道去各个房间知会了。宝梳转过身来,笑了笑道:“几位怕是欧阳大人手底下的吧?这么早就跑我这绣庄来想必是有大事儿的,可不管你们有再大的事儿,请先挪一挪步,到外面大厅里喝茶说话。等我的绣娘们穿戴齐整了,再去大厅里让你们盘问,如何?”
刚才说话的那人仿佛是个领首的。他冲宝梳抱了抱拳道:“不好意思,我们是奉了欧阳大人之命前来盘查,那些客套就免了,还是赶紧把你的绣娘叫出来才是!”
“我不是跟各位客套,而是觉得各位未免太过分了些!”宝梳脸上的笑容散去,渐渐肃色了起来,“这儿住的全都是姑娘媳妇,岂容你们几个大男人随意乱闯?你们以为这儿是你们往常逛的窑子?想闯进来就闯进来?”
“我已经说得很清楚,我们是奉了欧阳大人之命,你最好不要诸多阻挠……”
“这也叫阻挠?一大清早的,六个凶悍的像山匪的男人闯进我绣娘居住的院子,让你们退出去,这也叫阻扰?别以为一口一个欧阳大人我就会怕了,欧阳大人查什么案子?是不是认定我这儿有凶犯嫌疑犯还是米汤稀饭?是不是我的绣娘衣裳都没穿好就非得出来被你们看个够?你们这是要假公济私吗?想看女人去窑子里花几个钱慢慢看,少来这儿趁机抹油!侯明侯昆,请了这几位到前面厅里说话!要是请不动,拿棍子请也行!”
侯明上前几步,口气不屑地请道:“几位,请先往大厅上坐会儿吧!等我们的绣娘穿戴好了,自会出来见你们,要是你们不放心,在院门外守着也行,横竖一个也跑不掉的!”
为首的男人瞥了宝梳一眼,招呼起其他人退到了院子外面等候。这时,钟氏飞快地走到了宝梳身边,附耳轻声道:“找到了,是新请的绣娘薄云,我看着她把一条大红色的手带拴在右腕上的,别的绣娘我都一一看过了,没有。”
“嗯,”宝梳一边盯着院门外那几个人一边笑容微露地轻声道,“照昨晚说定的计划行事。”
“明白,管家娘!”
又过了一会儿,绣娘们这才陆陆续续穿戴整齐地出来了。那为首的男子问宝梳要过了花名册,一一点过人数后问道:“怎么少了一个?”
“你是说绣娘薄云吗?”宝梳温婉一笑道,“你也该知道,昨儿是鬼节,我放了绣娘们一日的假,原本说好大家都在天黑之前回来的,可薄云家似乎有事,一整晚都没回来过。”
“没回来过?”那男人把花名册丢回给了宝梳,眼神狐疑地问道,“该不会是你有心藏起来了吧?”
“随便搜!”宝梳袖子一挥,很豪爽地说道,“只要你担得后果,你只管搜就行了!一个绣娘而已,我藏她做什么?难不成她会是杀死欧阳公子和芳郁的凶手吗?怎么样?你们来到底是想干什么的?”
那男人正色道:“奉欧阳大人之名,取所有绣娘的双手印!”
“啊!”绣娘们顿时议论了起来,个个都很奇怪,为什么欧阳大人要取她们的双手印,无聊到看手相吗?
“听着!”那男人又喝了一声道,“每个人都要印,排好队,挨个挨个来,包括你们的老板娘!少啰嗦,赶紧排好队印手印!”
“就这么点事儿啊?”宝梳笑得清风拂面道,“早知道是这点小事,何必你们几位大清早地跑这趟呢?欧阳大人派个人来说一声儿,我印好了亲自给他送去不就成了吗?行,我来领个头,我先印!”
这场莫名其妙的“手印活动”就这么开始了,持续了大概半柱香的时间。那男人很仔细地收好了每份手印,还在每份手印下写了绣娘的名字,年龄,甚至是大概的住址。印完之后,他又问宝梳道:“你那个没回来的绣娘薄云家在哪儿?”
宝梳翻了翻花名册道:“让我瞧瞧……哦,是城东黄十字巷那边,薄姓很少见的,你去问就能问到的。”
“那好,打扰了,走!”
那男人带着手下匆匆离开了。绣娘们一边洗手一边议论了起来,都闹不明白欧阳大人要她们的双手印干什么。让绣娘们更不解的还有一件事,那绣娘薄云明明昨晚回来了,但老板娘却说薄云昨晚没回来。要不是刚刚她们出房门之前,钟氏跑来跟她们说,如果提到薄云谁都不许多说一个字,她们肯定会不小心说了出来。
宝梳吩咐了侯明侯昆几句话后,两人关上院门出去了。随后,宝梳让海樱和钟氏把薄云带了出来。薄云一出来,绣娘们的叽叽喳喳便渐渐停了下来,都吃惊地把她看着,因为她是被绑了双手塞了嘴巴押出来的。
宝梳抄着双手走到了薄云跟前,抽掉了她嘴里的布,看着满面涨红的她问道:“说吧,为什么右手腕上要绑一条大红色的手带?”
“为什么不能绑?”薄云狡辩道,“我喜欢大红色的手带而已!老板娘,您什么意思啊?好端端的绑了我干什么?还有刚才那些差爷来的时候,您为什么说我昨晚没回来?大家都看见的,我昨晚是回来了的,还跟大家一块儿吃了饭喝了酒呢!您为什么不让差爷见我,我又没做过什么坏事儿,为什么要藏着我还要绑着我?”
☆、第二百五十六章 薄云的招供
宝梳蔑了她一眼,丢掉手里的布条,踱着步子问众绣娘道:“你们知道,最近欧阳大人在查些什么吗?”
其中一个本地绣娘道:“这谁都知道啊!欧阳大人的宝贝儿子前些日子不是没了吗?元凶到眼下都还没找着!他白日里查,夜里也查,城门口查,家家户户挨着查,就想把杀他儿子的元凶查出来!”
“那你们知道刚才那些欧阳大人的手下为什么要印你们的手印吗?”
“这……不会是怀疑我们吧?我们可不是什么杀人凶手啊!欧阳公子一个大男人,我们这些绣娘怎么可能杀得了他?”
那绣娘一说,惹得其他人也惶恐了起来。宝梳瞟了瞟一直紧咬牙龈的薄云,轻蔑一笑道:“是不是,就得问这位混进我们中间的人了!”
“她?”初真纳闷地问宝梳,“她会知道什么?”
宝梳走到她身后,指了指她晚上的红色手带道:“这个东西不是她无意带的,而是故意带着的。我昨晚收到消息,说今早会有一个系着红色手带的绣娘从绣庄逃出去,并且还有人会在外面接应她,你们知道是为什么吗?”
众绣娘都齐齐摇起了脑袋,而薄云听到这番话时,瞳孔微张,牙龈咬得更紧,仿佛已经明白了什么。
“我来告诉大家我的猜测,刚才那几个人来要我们的手印,很明显是为了查欧阳公子的死,为什么要手印?要是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欧阳大人得到了一条跟手印有关的线索,或者说,他找到了一枚手印,可能跟他儿子的死有关。”
“那你为什么不让薄云出来印手印?”海樱指着薄云不解地问宝梳道,“难不成……她就是杀死欧阳大人儿子的凶手?”
“不是,”宝梳轻轻地摇头道,“她根本不是杀死欧阳大人儿子的凶手,若是的话,她应该会想法设法地躲起来,又怎么会像刚才那样跟我叫嚣,怪我不让她出来印手印呢?”
“也对啊,那……那你绑了她到底是为什么啊?”
宝梳转头看了薄云一眼,冷冷一笑道:“她的确不是凶手,但她……却想冒认凶手!”
“什么!”海樱不由地惊叫了起来。
“天哪!她想冒认凶手,吃饱撑的吧?”
“她冒认凶手,会不会连累到我们啊?”
“有病吧!好好的,冒认什么凶手啊?是谁跟我们绣庄过不去吧?”
众绣娘七嘴八舌地议论开了。而那薄云,脸色转青,死死地低着头,完全没了刚才辩解的理直气壮了。宝梳示意大家安静后,又说道:“想必大家都知道,我们绣庄来城里没多久,难免会遭同行妒恨,使些暗手段也是有的,就譬如说之前的百针坊。但我没想到这回有人居然派了个细作混进我们中间,想污蔑我们绣庄跟杀死欧阳公子的事儿有关,你们说,一旦欧阳大人怀疑上我们,他那死了亲儿快要发疯的老爹会干些什么?”
“这还用说!”初凝指着那薄云气愤道,“那欧阳大人因为死了儿子都快发疯了,要是怀疑上我们绣庄一干人等,还不得把我们都抓紧牢里,动那七十二刑法挨个逼供啊!太过分了!居然敢混进我们里头当细作!嫂子,绝对不能放过她,好好审审,看是哪个黑心肝的王八羔子这么过分!”
“对啊!好好审审!不能放过她了!”众绣娘也纷纷指责起了薄云。
“大家先静一静,”宝梳抬手道,“审我指定会审,但眼下有一件事要大家齐心才是。既然外头有人想故意整我们绣庄,我们绣庄的姐妹就该齐心对付,绝不能让外人有机会坑害污蔑我们。绣庄虽说是我建起来的,但也是大家的心血,对不对?所以,今日这薄云,大家说见过没见过?”
“没有!”众绣娘毫不犹豫地齐声道。
“换句话问,你们所见过的薄云是她吗?薄云兴许是别人也说不定呢,你们说是不是?”
众绣娘愣了一下后,纷纷明白了过来,都点起了头。宝梳笑了笑道:“很好,大家明白就好,这事儿我自会查个水落石出,给大家一个交待,好了,大家都散了去洗漱吧!”
众绣娘散去后,宝梳吩咐钟氏和海樱将薄云带到了旁边那间宅子里。还是昨晚那偏厅,不同的是,只有一个人被拴在了柱子上,另一个人已经拿着银子一早离开了雅州城。
等海樱离去后,宝梳指着那柱子上绑着的带痣男人问薄云道:“认得吗?”
薄云扭脸道:“不认得!”
“你们都是一伙儿的,怎么会不认得?”宝梳从袖子里套出了一块血海盟的牌在她眼前晃了晃道,“看见这个,应该认识了吧?你们虽不认识彼此,但你们都是血海盟的人,对不对?”
薄云脸色像炸茄子似的难看,依旧扭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看你也不傻,应该很清楚我想问你什么,若是你老实交待了,我可以像放走你另外一个同伴那样放你一条生路,否则,你很难从这儿逃出去!”
薄云还是不肯开口,旁边侯明不耐烦道:“老板娘,索性给她点颜色瞧瞧,看她还嘴硬不嘴硬!”
“对待姑娘家,别那么粗暴行不行?”宝梳笑道,“人家瞧着也是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给两拳把小脸揍花了,人家还怎么嫁人?况且,人家似乎气质很硬,就算你揍得她花开富贵,也未必能问得出什么事儿来。我呢,早就为她准备了一份大礼,钟姐姐,去端来吧!”
钟氏离去了一小会儿,随后端着一个托盘回来了。托盘上放着一碗白粥,还冒着腾腾热气。宝梳走到薄云面前笑问道:“还记得昨晚那个傻子哥吗?可爱吧?好玩吧?简直是人见人爱啊!昨晚大家都争着给他夹菜倒酒,可心疼他了!还记得吧?”
“哼!”薄云冷哼了一声道,“想毒死我就赶紧!废话怎么这么多?”
“谁说我要毒死你了?我可不会害人性命,那样的事儿我做不出来。不过,你要是继续闭口不招的话,我可以让你变成跟傻子哥一样的傻子姐。想想吧,”宝梳拿令牌在薄云那张细滑的脸上抹了一下,一脸歼笑道,“这么漂亮的一个姑娘,忽地就变成了个傻子,是不是有点遗憾呢?实话告诉你,我已经问出了接应你之后要去的地方,过不了多久,你就会有新的同伙到这儿来。你不说,总有人会说。把机会留个自己,还是让给别人,你好好想想吧!”
薄云斜眼瞪了宝梳一眼,咬牙切齿道:“你想都别想!就算你抓了他们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想毒傻我?哼,我只怕你的斤两还不够!我们血海盟里多的是奇人异士,你这点雕虫小技压根儿就上得台面,只要我从这儿出去,保准还能恢复如常!所以,你还是别废话了,索性杀了我更利索些!”
“我明白了,”宝梳点头道,“你才是整个局的核心人物,别的全是为你打杂的,是不是?不过你别嚣张,也别以为我只有雕虫小技,这碗粥是我好心为你烹制了宝梳姐姐爱心大白粥,里面放的不是傻药,而混了五石散成分的迷幻药,只要你吃了下去,你不招也由不得你!侯明侯昆,伺候这位细作姐姐把粥喝下去!”
薄云立刻挣扎了起来,嘴里嚷道:“跟我们血海盟作对,你没好下场的!我警告你,最好放了我,要不然仔细你死无全尸!”
宝梳抖肩笑了笑道:“要不要我再帮你们盟主呐喊两句?血海盟盟主仙福永享,寿与天齐?得了吧,过得了我这关再说!”
侯明侯昆把那碗粥灌进了薄云的嘴里后,薄云果真出现了意识恍惚的症状。这是宝梳用五石散成分加了一点点蛇*子和黄酒勾兑出来的刺激神经中枢的新药,名字暂时没定,不过这会儿她觉得叫薄云散也不错。
薄云被松了绑,但步伐明显是乱了,如同喝醉了似的在厅里东倒西歪了起来。宝梳在旁边椅子上坐下,喝着热汤问道:“小薄云,还记不记得我啊?你老老实实地告诉我哦,是不是你们姜大哥派你来的?”
“不是……不是……”薄云眼神迷乱地站厅里晃着,想找出路却摸不清方向。
“你们那位姜大哥是不是跟欧阳大人说了什么呀,小薄云?”宝梳继续问道。
“没有……没有……都跟你说了没有!”薄云忽然有点亢奋了!
宝梳嘴角一勾,耶,药性上头了!就是要让你兴奋,你不兴奋,本姑奶奶怎么问得出事情呢?她又继续问道:“是不是跟欧阳大人说杀他儿子的凶手在我这里,然后又派了你来冒充凶手?不过我很好奇啊,你来冒充凶手,不怕被欧阳大人抓起打个半死吗?”
“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