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小方气得脸色通红,呼吸急促地打断了夏夜的话道,“恶心!十足地恶心之徒!”
☆、第二百二十九章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恶心?”夏夜转过脸去问曲中,“中儿,我恶心吗?那人家两口子行周公之礼也叫恶心,那这世上多少人恶心去了?方姐姐,您啊,别做俗人了,俗人免不了那档子恶心事儿,您呢就去做姑子,一辈子守着你那朵黄花别掰……”
夏夜话没说完,小方踢脚就踹了过来。好在曲中手快,将夏夜拽到了自己身后,并说道:“别动手啊,都是自家兄弟。”
“谁跟他是自家兄弟了?”小方恼怒地瞪着夏夜道,“就他这样的,也配做我的兄弟?”
夏夜趴在曲中背上,呼了一口酒气冲她挑挑眉道:“我告诉你,小鲜肉,要论真格的,你叫曲尘一声师兄,那也得叫我一声师兄,知道不?我,曲尘,还有汝年都是你师傅教出来的。可惜啊,我今晚才知道,我那个和尚师傅居然是大名鼎鼎的掳金帮的帮主!呵呵……我的个亲娘啊,我这可摊上大事儿了,摊上大事儿了,中儿!”
“什么意思?”小方指着夏夜问曲中道,“谁把帮里的事儿告诉了这个混球?难不成还想让这样的人入帮?”
“哎,”夏夜略带醉意地摆手道,“我还真没那个心思入你们那帮!我呢,只当没听见没看见什么都不知道!我就想挣点银子,不想过那种到处被通缉的日子,行行好,放过我吧!哥哥我天生不适合当反贼!”
曲中抄手转头笑了笑道:“夏夜哥,你想汝年哥都告诉你了,那指定他是想把你也拖下水的。他和我哥都下水了,你这拜把子的兄弟还好意思再岸上干站着?”
夏夜松开曲中,摇摇晃晃地站着道:“老子就干站着怎么了?那两小子坏透了!他们想当英雄,关我屁事,拖我下水干什么?老子天生是旱鸭子来着!不说了不说了,老子这会儿忽然很我们家芳娇了,我要去找芳娇,狠狠睡她一晚上,叫她知道知道爷心里有多苦闷……”
“夏夜哥,你行不行啊?都晃成这样了,回屋歇着吧!”曲中忙上前扶着夏夜道。
夏夜推开了他的手,晃着不怎么靠谱的脚步出了后院门。他正想追上去时,小方叫住了他道:“记着了,跟师兄说,我要见他!”
“行,我会跟我哥说的,但见不见你那就是他的事了。”曲中说完追夏夜去了。
小方把院门一关,忽然想起了刚才夏夜说的那些恶心的话,就像有无数只蚂蚁在身上爬似的难受,一头冲进灶屋,埋头在冷水盆里咕噜了两声后,这才冷静了下来。她喘着粗气,怔怔地望着盆架道:“不……我不能这么离开雅州城……我得看着庞硕天怎么死……我得给我一家子报了仇才行……我不能就这么轻易地被师兄打发到渝州去了!”
曲中走后,小方熬过了一晚的胡思乱想和难受,第二天一早起来便在等回信,可一直等到了晚上,曲中才来接她。
雅轩堂在城内的老窝是一个十分僻静弯曲的地方,说九曲十八弯都不为过。虽在城中,却很巧妙地隐藏在了城南那一片小巷子深胡同里。
一路上小方都显得很迫不及待。从昨晚到今日,她想了很多理由让曲尘把自己留下来。要她离开城里去渝州,她说什么也是不情愿的!
进了那宅子后,穿过一个大大的前院,这才来到一处二层小楼前。刚走到楼梯口,小方便听见了几个熟悉的声音,都是雅轩堂和武昭堂的几个领头兄弟。她忙快步走了上去,朝敞厅里的十来个人拱手笑道:“诸位,早来了?”
“于方姑娘也来了!来来来,酒菜刚刚摆上,还没动筷子呢!”
这些人纷纷跟于方打了个招呼,于方坐下后看了一眼桌上的酒菜笑道:“师兄怎么还吝啬上了?往常都是洞月楼一等厨子的手艺,今儿瞧着像是家常菜呢!”
“一家人吃饭,自然是家常菜,弄那馆子饭菜有什么意思?”
一个颇为熟悉且刺耳的女声忽然从楼梯道里传来。于方头皮一麻,抬眼看去,竟真是靳宝梳!她当下一愣,迟疑了片刻后霍地站起来,惊讶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坐吧!坐吧!都是自家兄弟姐妹,不必那么客气的!”宝梳好一副温柔贤淑的笑容,将手里的托盘放下后,冲于方抿嘴一笑道,“小方姑娘,哦,不对,应该叫你于方姑娘的,我们是不打不相识,又见面咯!”
“这是怎么回事?”小方好不吃惊,“你怎么会在这儿?谁许你来的?”
曲中正想开口,宝梳却先抢了话,照旧一脸好温柔的笑容道:“我怎么不能来了?今晚是帮内兄弟聚首,阮曲尘那雅轩堂的金主不能来,我这雅轩堂的金使好歹也该露个面儿吧?”
小方听完这话,如遭雷轰,整个人顿时僵立在了原地!她目瞪口呆地盯着宝梳好一会儿,这才缓过神来,愕然地问道:“你是金使?还是雅轩堂的金使?”
宝梳含笑冲她点头道:“对啊,往后我们就是自家兄弟了……不对,该是自家姐妹才对!于姑娘,你可别介意,今晚呢没有洞月楼一等厨子的好手艺,就我在灶屋里倒腾出来一桌饭菜,要是吃着不合口你可别介意。我只是想,都是一家人聚聚,总弄那饭馆酒楼里头的有什么意思,倒不如做顿家常菜让兄弟们尝尝,换个口味!”
“宝梳啊,劳烦你了,这可怎么过意得去啊?”当中一个鲁姓兄弟拱手笑道,“你好歹是我们二帮主夫人,叫你下厨做菜给我们吃,真是不好意思啊!”
“鲁大哥说这话就矫情了!”宝梳把托盘上的几盘子菜放上桌笑道,“自家兄弟来吃饭,收整几个好菜算哪门子劳烦呢?只是啊我这手艺糙,你们可得多担待点!稍坐坐,我去把酒拿上来!”
“二帮主不来了?”另一个兄弟问道。
“他还在庞府忙着,说不上什么时候能过来。你们也知道的,庞府里每年都有那一回年中会账,马虎不得的。”
宝梳说完收了托盘下楼去了。刚到一楼,于方就咚咚咚地跟了下来,叫住了她。她一个优雅地回旋,裙摆微起,笑容淡而柔媚道:“有事儿?”
“是师兄让你做这金使的?”小方的口气带着明显的不服气。
“怎么了?”宝梳冲她挑衅地笑了笑反问道,“你不服?”
“就凭你?”
“哪儿不服了?是长相,身材,还是气质,又或是医术?”宝梳迈近她一步,笑容阴阴dao,“要论以上几样,我靳宝梳还不会输给你,连你这样的人都能做武昭堂的金使,为什么我不能做雅轩堂的金使?”
“师兄怎么能如此公私不分?不能因为你是他媳妇,就这样贸贸然地将你收入帮中,如此一来,叫帮内其他兄弟怎么安心?”
“如果你所谓的贸贸然是指你对我了解甚少的话,那你刚才的指责只能说明你这人太肤浅了。不过,到底是因为你对我知之甚少觉得帮内不能纳了我,还是因为我是阮曲尘的媳妇你觉得不能接纳,就只有你自己心里清楚了!不管你能不能接纳,横竖我已经入帮了,你要看我不顺眼,你可以离开掳金帮,我欢送。”宝梳蔑了她一眼,带着浅笑转身往外走去。
“靳宝梳!”于方追了她两步道,“我告诉你,入帮不是过家家,不是闹着玩儿,不是小女人耍性子……”
“那我也告诉你,”宝梳转身指着她冷冷道:“我入帮不是看你脸色的,我是为了阮曲尘才进这个帮的,是为我男人办事儿!你不必在这儿对我大呼小叫,我靳宝梳没那本事就不会揽这瓷器活儿!不过退一万步来说,我要是真的胜任不了这金使一职,我大不了自动离职,回去老老实实地做我的二帮主夫人去,老老实实伺候阮曲尘去,也用不着你在这儿吹鼻子瞪眼!”
小方脸色铁青,气得胸口不断起伏,紧了紧牙龈迸出了一句咬牙切齿的话:“你会害死师兄的!你这样胡来会害死师兄的!这不是小女人玩过家家,也不是你们两口子打情骂俏闹着玩儿的!”
“那要换做是你呢?”宝梳不屑地笑问道,“要是阮曲尘身边的女人是你,他*上的女人是你,你是不是就不这样认为,反而会觉得你们是神仙眷侣,师兄妹倾城绝恋呢?于方,我告诉你,我对你的态度已经是最好的了!别再惹我!要论耍心眼,我耍死你都绰绰有余!”
“无知!”妒意满怀的小方脸色几近紫青色了,双拳紧紧地攥了几秒后,才勉强迸出这两个字。这两个字怎么迸出来的,她自己都不知道,反正是气得到了极点了。
“无知?”宝梳抖肩笑了笑,摊开手,摆了个婀娜的姿态道,“那没法子啊!你师兄就喜欢我这浅薄无知的,你能拦得住吗?我劝你还是别在这儿跟我斗气了,回楼上去喝口酒冷静冷静吧!哦,还有件事儿我觉得应该跟你说说,兴许你有兴趣听听!”
☆、第二百三十章 芳娇被害
“你又想说什么?恬不知耻地说你跟师兄那些恶心人的事儿吗?”
“你想听?”宝梳抖了抖眉毛,掩嘴娇笑道,“我也不好意思跟你说啊!要是阮曲尘知道我到处跟人说他在*上有多威武多厉害,他会骂死我的!”
“恶心!”于方简直想揍宝梳了!什么女人啊!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呵呵呵……”宝梳又掩嘴笑了几声道,“所以啊,我不跟你说昨晚我被他欺负的血泪史了,说起来都是一把子辛酸泪呢!跟你说个正事儿,我知道你已经飞鸽传书跟你们的师父请示了,我呢横竖闲着也是闲着,也写了封信问候他老人家,顺便将你误伤桂姐小产的事情如实禀明了他,想必能跟你的书信一块儿送到他手里。我想,两封书信一比较,事情究竟如何,该怎么处置,凭他老人家的智慧应该能做出一个正确的决定!”
“什么?”小方彻底傻眼了,激动地往前迈了几步,冲宝梳喊道,“谁许你写的?师兄怎么能这么纵着你?师傅的行踪是随便可以告诉外人的吗?”
宝梳一脸无辜道:“可是阮曲尘说,我算他老人家的徒儿媳妇了,为什么不能知道呢?怎么了?你怕了?你该不会在你那封信上写了些不实的言语吧?你说,他老人家会相信谁呢?”
于方已经气得浑身发抖了,没错,为了能留下来,她的确在信里避轻就重地写了一通,没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写进去。可宝梳那一封信送到师傅手里,以师傅的脾气,是绝对会把她打发到渝州反思己过的!这个靳宝梳!简直就是个克星!
宝梳看着她那气得发抖的模样,心里也舒坦好多,算是暂时帮桂姐出了口气,嘿嘿一笑,拿着托盘往外走去。这时,二门那儿传来了声音,像是曲尘来了。小方往外看了一眼,只见靳宝梳飞快地跑过去一把抱住了曲尘,吊在他脖子上,把嘴一凑,来了个粘糊糊的热吻,看得于方的血管都要爆了!
师兄居然跟靳宝梳在这灯光还算明亮的院子里公然亲吻?师兄怎么会变成这样了?这个靳宝梳是故意的吗?居然当着她的面儿跟师兄粘糊成这样?这个贱女人!太下贱了!
没经历过人事的于方看得热血暴涨,肺都快气炸了!且听见宝梳带着撒娇的口吻问道:“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不说得晚点吗?”
“我怕你把兄弟们都得罪了,能不赶紧过来瞧一眼吗?”曲尘的语气里满是心疼和调侃,听得于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那行,你先去,我取酒去!”
宝梳去了灶屋,曲尘缓步走到了楼下,抬眼看见了脸色不佳的于方问道:“还没上去?”
“我若上去了,又怎么会瞧见刚才那场好戏?”于方忍不住轻讽了一句。
曲尘忽然明白了她的意思,没说什么,抬脚往楼上去了。小方转身叫住了他,一脸失望地问道:“师兄,你为什么要让靳宝梳入帮?”
“为什么不让?宝梳是个人才,而本帮也是凭本事说话的,为什么不能让宝梳入帮?”
“你说我公私不分,难道你就不是了吗?你敢说你让靳宝梳入帮就没一点私心了吗?”
“那你敢说你不想宝梳入班也一点私心没有?”
“我……”小方被曲尘的话堵了喉咙,答上来了。
“宝梳若真没那个能力,我不会让她入帮,因为我压根儿就不想让她太过操劳,还不如让她安安分分地做个二帮主夫人。”
于方清冷一笑:“你可真心疼她……”
“她是我媳妇,我自然心疼,不上去吗?”曲尘站在楼梯上低头问她。她表情失望地转过身去,淡淡地说道:“不了,我回生药铺子了,你们慢慢喝!”
曲尘没再多说什么,上楼去了。小方再次转过身来时,楼道里仅剩下一闪而过的曲尘的影子,她心里一酸,有些忍不住眼泪了,又怕被别人瞧见,立刻匆匆地走了。
这晚的家常菜吃得很欢畅。宝梳虽然和这些兄弟是头回见面,但她亲手做的家常菜和豁达开朗的性格很快让兄弟们接受了她这个二帮主夫人和雅轩堂金使。酒席散去后,曲尘没回谢华阁,牵着他的小狐仙照旧去了新绣庄过夜,那自然,又是*的好*。
第二天早上,曲尘起*时,听见汝年在外面练剑,便打开门走了出去笑道:“很精神呢!”汝年收了剑,拿起汗巾抹了一把热汗道:“没你每晚那么辛苦,精神着呢!对了,那姓王的还没找出来?”
曲尘拿过汝年手里的长剑,用指头弹了弹刀锋道:“我想过了,若是他还在城里而我又迟迟找不到的话,要么已经死了埋三尺以下了,要么就该是在庞硕天手里。”
“庞硕天?你觉得那姓王的是躲在庞硕天那儿?”
“很有这个可能,你想想,这段时间我们几乎把城里翻遍了,都没有那个姓王的踪迹,而唯独有一个地方我没找。”
“庞府?”
曲尘点点头道:“越是离我近的我倒越是忽略了。之前我一直没想过或许那个姓王的跟庞硕天有干系。庞硕天为了控制在建州的茶叶买卖,布下了不少耳目。那个姓王的管家一作完伪证就往雅州城来,必定是投奔人的,能藏他这么久而没被我们轻易发现,这个人必定是雅州城里有些来头的,所以我就想到了庞硕天。”
“既然如此,你应该在庞府仔仔细细找一遍,或许能把那家伙逮出来。”
“庞府有不少护卫,夜里是三班巡逻,要暗地里找是不太可能的,只有明着来。”
“你已经有主意?”
曲尘笑了笑,把剑丢回给了汝年道:“为了让本帮多一个三帮主,这事我必定会全力以赴的。”
“我可还没答应啊!”
“你都想把夏夜拉下水了,还说没答应?”
正说着,初真开了后院门匆匆地走了进来,脸色有些发白。汝年忙迎上去,接过她手里的篮子问道:“这么早上哪儿去了?我还以为你在灶屋里做早饭呢!”
“我去拐角那家店给你买蒸角儿了,”初真掀开篮子上盖着的蓝布笑道,“喏,买了整整四笼的,够你和哥吃的了。”
汝年昨晚只是提了一句,上回在生药铺子的时候夏夜打包回来的那蒸角儿很好吃,没想到初真就记下来了,还一早就跑到外面买去了。他好一阵心疼,轻轻地拍了拍初真的后背道:“下回别这么早出去了,也不赶着吃这东西。怎么了?是累着了还是怎么了?脸色都变了。”
初真揉了揉心口道:“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我刚买完角儿回来的时候,路过一家院子,里头说死了人,衙门里的人正往外抬呢,吓得我差点跌了一跤,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