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上的玻璃,哗然破裂,但是窗口嵌着铁枝,木兰花却无法自窗口中跃出去,她正待用手中的火箭枪击断铁校时,枪声已响起来了!
那是惊心动魄的机枪声!
机枪声自门外响起,子弹如同骤雨一样地透过橡木门,飞了进来。那秃顶中年人正伏在旧相的传音机前,在声嘶竭地叫着。
可是他的叫声,并未博得枪手的同情。
第一批飞进来的子弹,将他的身子,自桌上掀了起来,向后连退了几步,而等他倒下来的时候,他的身子几乎是一个蜂巢了!
木兰花立即伏在地上,她是在窗前,准备向外逸去的,因之一蹲下来之后,是在墙脚下,木兰花的第一个动作,立时将地上所铺的厚厚地毯,卷了起来,人也跟着向前滚去,有几个子弹射进了地毯上,但是未能穿透它。
木兰花举起火箭枪,向外发射,“嗤”地一声响,一溜火光,以极高的速度向外飞了出去,机枪声突然哑了下来。
木兰花反手,向窗口的铁枝,又发射了四枝小火箭,这时,机枪声又响了起来,子弹呼啸乱飞。木兰花所发的那四枝小火箭,已成功地令窗上的铁枝,断了两枝,出现了可以供她轻易翻出去的洞口,但是她却没有机会站起身来。
她只要一站起来的话,那么,未曾到窗前,一定死在机枪子弹之下。她又向门外发射了一枚小火箭,想趁机枪不发射的那一刹那间,向窗口跃出去。
她那枚火箭,并没有达到预期的目的。
门外的机枪声,仍然在响着。
而那时候,“门”几乎已不存在了,门上出现了好几个大洞,是机枪不断扫射的结果,木兰花正在考虑,是不是还要再放射火箭之际,一件东西,从门洞中被抛了进来,“轰”地一声响,爆炸的力道,令得木兰花几乎震昏了过去!
那可能是一枚手榴弹,木兰花被爆炸力震得向后滚出了好几步去,撞在墙上,肩头上突然一阵剧痛,那是已中了一枪。
那一枪,倒使木兰花有了主意,她心想,自己若是伏着不动,那么时方或者会以为自己已经死了,那该是一个好机会。
因为自己的身子,已经在墙下,只要一跳起来,就可以从窗外穿出去了。她等了一分钟,机枪的吼叫声,果然停了下来了。
木兰花立即一跃而起,门外一条大汉已冲了进来。
木兰花发射的一枚火箭,将那个人射得退了出去。
木兰花身子跃了起来,从窗洞之中,猛地跳了出去,可是她还未曾落地,眼前陡地一黑,像是有什么厚重的东西,陡地罩了下来。
木兰花猛拍出了一掌。
“刷”一阵声响,她的手掌拍到的一是块钢的,她是被一个钢板铸成的箱子罩住了,紧接着,一块钢板贴地铲来,使得她不能不向上跃起几寸。
她的整个身子,都被关在一只大箱子中了。
***
穆秀珍持着火箭枪,在对街的转角处,监视着两个大汉,她命令那两个大汉,手放在头上,背对着她。这使她处于绝对控制两人的地位。
而她手中的火箭枪,又是她从来也未曾见过的新奇武器,她过了不多久,便好奇地把玩了起来,她几乎忍不住要放射一枚试试。
但是她却没有这样做。
她没有这样做的原因,乃是因为突然之间,她听到了一阵机枪声的原故。机枪声听来十分沉,像是风镐的震动声。
但是,穆秀珍却毫无疑问地可以肯定那是一阵机枪声,而且,她也听出,那枪声,正是由那幢屋子之中所传出来的。
穆秀珍十分急地问道:“喂,在搞什么鬼?”
那两个大汉一声不出。
穆秀珍又问道:“喂,你们听得枪声没有?”
其中一个懒洋洋地道:“你听到了,我们当然也听到了。”
穆秀珍听到枪声越来越是密集,她实在忍不住了,木兰花进了那幢房子,她是知道的,而屋中传来了那她低着头,怎么也不敢看辛格里王子一眼,只是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便站着发抖,辛格里王子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来柔和些,他道:“你曾经对那两位中国小姐说,有人要杀害她们,是不是?”
那女侍低声道:“是的,我看到。”
“你看到?这是什么意思?”
“我……”女侍惊惶不已。
“你不必害怕。”辛格里安慰她:“你将一切经过,详详细细地向我说,我非但不会怪你,而且还会重重地赏你。”
“噢,多谢主人!”女侍大胆了些,“当主人领着这两位小姐进去之后,我看到有一个人,在走廊的转角处,用一柄手枪,对住了她们两人……或许是对住了你,可是却被另一个人阻止,他们两个,似乎是自己人,争论了几句,又离了开去。”
辛格里在那女侍的话中,觉出了事情的严重性,他呆了片刻,才道:“那两个是什么人,你可以认得出他们来么?”
“我……害怕。”女侍低声说:“我认得他们是爬山队的人。”
“爬山队?我们这里共有两个爬山队,是哪一个?”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两个人中,有一个人的个子特别高,整天穿着一件灰色的衣服,似乎不断地在各处走动着。”女侍尽她所知的说着。
辛格里又呆了半晌,才挥了挥手,道:“你去吧!”
女侍躬身行礼,退了出去。
辛格里已知道那是什么登山队了,如今在这里的两个登山队,一个美国来的,队员几乎全穿花衣服,一个是东欧来的。
辛格里记得,他在同时接见这两个登山队队员的时候,的确曾在东欧来的登山队中,发现过一个个子特别高的人,而灰色的衣服。也正是这个东欧登山队的制服。可是,令得辛格里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他们要杀害木兰花姐妹妹呢?
辛格里王子是一个文学气质十分浓厚的人,更由天他出身在一个优越无比的环境之中,所以他对于这一切斗争,都感到莫名其妙。
如今,他只不过有了东欧登山队的某一个队员,曾有杀害木兰花的行动这一个概念而已,至于是为了什么,他却没有办法回答。
他在别墅中等待着,希望木_上花来电话和他联络。
但是他等了许久,仍得不到木兰花的音讯。他在书房坐立不安地踱着,突然间,门上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什么人?”他抬起头,站定身子。
门柄旋动,门外的人,竟不表明自己的身份,也不等待主人的许可,便自己推开门,走了进来。那是两个穿着灰色的爬山队员制服的人。
两人之中,有一个的身形特别高。
辛格里呆了一呆,道:“你们来做什么?”
这两个人面上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诡秘笑容,他们并不出声,只是向前走来,其中一个,并且顺手将门轻轻地关上。
他们这种鬼崇的,毫无礼貌的行动,激怒了辛格里,辛格里厉声道:“你们未曾得到我的允许,闯进这里来作什么?”
“我们,”那个高个子先开口,“我们来,是有四件事情,第一,多谢你对我们的豪华招待;第二,我们后天,就要开始登山了。”
“不必客气,请你们出去!”
那两个人对于辛格里的逐客令,似乎完全无动于中,那矮的一个,甚至来到了辛格里的书桌之旁,将他书桌上精美的小摆设拿在手中,任意把玩。
辛格里王子又想怒斥他。可是,他的话还未曾出口,那高个子继续所说的话,却已然令得他惊愕得冉也讲个出什么来。
“第三件,”高个子阴森森地一笑,“我们来通知你,你的两位好朋友,两位小姐,她们已经离开这里,又有远行了。”
辛格里陡地一呆,才道:“胡说,她们若是离开,为什么不来向我道别,你以为这两位小姐,是如此不懂礼貌的人么?”
“你自然怪不得她们,她们是在昏状态之中,破装进大木箱,运离此处的,你想,在这样的情形卜,她们怎样向你道别?”高个子得意洋洋。
“你,你们……”辛格里面色灰白。
“第四件,”高个子趋前一步,阴森森的目光,直逼在辛格里的脸上,“你,你们的家族,正有困难,是不是?我们可以尽力帮助你!”
辛格里的面色更白了,他后退了几步,坐在一张椅上,道:“你们知道——”他立即又改口,面色虽然苍白,但是态度却十分傲然,道:“有什么困难,我们辛格里土王的家族,会有什么困难,出去,你们两人,快替我出去!”
“王子阁下。”高个子的声音充满了挪揄之意,“讳疾忌医,对于病情,是没有什么好处的,我劝你还是接受我们帮助的好。”
“胡说,快出去?”
高个子仍然没有出去的意思,他冷冷地道:“譬如说,由你们经营茶园,连续三年歉收,能够应付东欧方面的订单么?”
“我们可以向外地采购,再转运给你们。”
“是的,那么,在加尔各答,在新德里,在孟买的你们的银行,可应付得了存户的提存么?”高个子将脸凑得离辛格里十分近。
辛格里想扬起手来,狠狠地向他的脸上掴去。
但是他在那一刹间,却连扬起手来的力道都没有。
他心中以在想:对方似乎已知道了秘密,这本来是时该保守不住的,总会给人家知道的一个秘密,他们已知道了,他们要达到什么目的呢?
辛格里心中的问题,很快就有了回答。
高个子挺了挺身子。“不要紧,我们可以支对你们,我们只要在暗中控制就行了,你明白我的意思么?当然是明白的了,哈哈!”
高个子的声音,犹如夜袅鸣叫一样。
辛格里的确明白了,这个登山队,只不过是一个挂名的登山队,他们实际的工作,是特务,是利用政治、经营关系,扩张,渗透自势力的特务,这正是他们那个集团的一贯伎俩,这种极其卑鄙的手法,使得辛格里血脉贲张,极其愤怒。
“出去,滚出去!”辛格里王子无比愤怒地拍击着桌子,“滚出这个别墅,别让我再看到你们的影子!”
文静的辛格里甚至于冲到枪架面前,取下了一枝猎枪,高个子的面色十分难看,他拉了他的同伴,向门外退了出去。
在门口,他们还停了一停。
“王子阁下,我们等你十小时,十小时之后,我们再来听你的回答。”高个子匆匆地讲了那几句话,便向外走了开去。
辛格里王子颓然地坐倒在沙发上。
猎枪就放在他的双膝之上,他当真有举起枪来,向自己的额角上放一枪,结束这条性命的一种冲动,但是他的双手,却僵直得可怕。
也就在这时,门外又传来了敲门声。
“出去!”辛格里近乎神经质地叫,“再不离开,我要开枪了!”
门外的敲门声停了一停,接着,门又被自动地推了开来,辛格里愤怒地举起枪来,他的手指紧扣在枪机上,几乎就要射出了弹了。
但是,当门突然打开之后,辛格里整个人却呆住了。
不错,门外是站着两个人。
但是那却是他万万意料不到的两个人,那是他绝不能射死的两个人,他陡地站了起来,道:“是你们,原来是你们!”
在未曾叙述出现在辛格里书房门口的两个是什么人时,个妨先说一段小插曲,小插曲是在两大之后,东欧某国的一个特务机构中发生的。
当那两只大木箱被空运到了特务机构的一个密室之小,又被打了开来的时候,箱子中并不是他们期望着的两个人,而只是两块沉重的大石!
那两个“押运”的特务,立时被秘密审讯,事情还牵涉到了这个集团特务组织远东站的许多要人,但是他们却总无法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因为,当木兰花姐妹落入他们手中的时候,经过注射,保证她们可以昏迷七十二小时之后,又被装入箱中,这是在许多人的监视之下完成的。
那么,已经昏迷,被装入箱中,一路在严密的监视之中转运的人,为什么在到了目的地之后,会变成了两块大石了呢?
东欧方面的特务机关,曾用了不少功夫,去研究那两块大石,证明这两块大石,的确是印度大吉岭附近的岩石。
那就是说,当箱子还未离开印度的时候,便已经出了毛病了。
事情的确是那样。
那辆中型吉普,在转入厂驰往机场的道路之后,一直到机场,似乎很顺利,但是在中途,却出了一个小小的岔子。
这个小小的岔子,作书人在前文未作交代。
那便是,当吉普车离开机场还有三公里的时候,在公路上,忽然有一辆抛锚的车子。几个人站在车子之旁,一见到吉普车驶了过来,立即便拦住了吉普车的去路。
那拦住吉普车去路的两个人,分明是美国人,他们手扬了一扬,在吉普车上的人而言,他们似乎是并没有理会那两个扬手的人,而直冲过去的。因为他们只感到在刹那间,有一种昏然欲睡的感觉,而立即又清醒了过来,车子仍在向前行驶。
但事实上他们感到的“立即”,却是四分钟。
在那两个美国人,伸手一扬之间,强力的压缩机,将一种能令人在百分之一秒之内失去知觉的麻醉药,以极细的细雾状态,向前喷去。
车上的人在那片刻之间,昏迷了过去
六七个美国人从稳秘的地方,冲了出去,用最快的方法,打开木箱,这六七个美国人,原来的目的,只不过是想查看箱子中的东西而已!
但当他们打开了箱子之后,却意外地发现,箱子中的,原来是两个人!他们立即将两个人搬出来,又放进去了两块大石。
这一切,只不过化了三分半钟。
然后,一个人代司机打着了火。车子向前驶去。
车子在五六秒钟之内,向前驶着,是处在无人贺驶的状态之中的,但是他随即醒来了,他只觉得自己刚才感到晕眩,而此际车子几乎已失去了控制,他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小心地驾驶,他根本想不到,“一阵昏眩”已使他失去了四分钟。
不但是司机想不到,司机旁边的那官员也想不到,用秘密武器看守着木箱的那两个“苦力”,也是完全未曾想到。
如果他们四个人之中,有人想到这一点,而看看手表,发现他们已失去了四分钟的时候,那么公路上可能立时展开一场激战!
但是他们却根本未曾想到这一点,他们疾驶而去,公路上随即恢复了平静,在公路的转角处,一个美国人已经替木兰花姐妹进行注射。
木兰花和穆秀珍两人,同时醒过来。
当她们看到了眼前的情形之后,都觉得其名其妙,两人自然都记得自己是怎样失手被擒的,但是如何又会来到公路上的呢?
而更令得她们奇怪的是,何以在她们身边的全是美国人,那是和使她们成为俘虏的东欧人完全则反的,两个集团的人。
木兰花曾在那一刹间,对自己的处境,完全莫名其妙,那只怕这是她有生以来的第一次,她转着眼珠,一句话也讲不出来。
两人面上的面具,早已被除去了的,所以这时,她们惊愕的神情,在美丽的脸庞之上,表露无遗,人人都可以看得出来。
一个中年人首先开口,他带着沉重的美国南部口音,道:“小姐,大吉岭是国际上最奇怪的都市之一,在这里发生奇怪的事,是不足为奇的。”
木兰花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则是眼前这些人对她们并没有恶意,那确是可以肯定的,她迟疑地道:“你们是——”
“如果你是木兰花小姐,”那中年人道:“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