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什么?”宇文洛当下转头。
“你想想啊。”兰七碧眸诡异的看着列炽枫,笑得万分邪魅,“一个年轻美丽未婚的女子说一个年轻英伟未婚的男子偷了她很重要的东西,不但亲身穷追不舍还要广传天下,你说这能是什么东西呢?”
“是……”偷心―――这两个字存在宇文洛心中已很久了,此时呼之欲出,可碍于侧边那道冰冷的目光,他只有含在喉咙里,就盼着兰七少快点将这个答案说出,好让他舒一口气。
“偷情!”兰七干脆利落的吐出两字。
一时车中一片静寂,只闻喘息声,列炽枫、宇文洛、宇文??、宁朗、明二全都瞪目看着兰七。
“咳咳……咳咳……”宇文洛忽然惊天动地的咳起来。
宁朗回神,赶忙拍着宇文洛的背:“大哥,你怎么啦?”
“咳咳……”宇文洛使劲咳着,咳得满脸通红双目流泪。呜呜……他没怎么,只不过被喉间一口气呛住了。
“嗯,七少不觉得‘偷心’更为雅致些?”片刻后,明二很温雅的开口道。
“没有‘偷情’明确深刻。”兰七挥挥手拒绝更改,“你没看到宇文世兄咳得惊天动地的,列兄这一段佳话定会令他一生难忘的。”
我是会一生难忘,但跟你兰七再如此长久相处下去,我总有一天会莫名呜呼的!这一点我也记下了。宇文洛流着眼泪暗自道。
列炽枫瞪着兰七很久很久,然后平缓气息,不予计较,一转头,却见宇文洛趴在小几上,银色笔纸,正记着什么,不由眯起了眼,“你在干什么?”
那声音冻得宇文洛手一抖,差一点掉了笔。
“唉呀,列兄……”兰七拖长声音唤着,很是好心的解释,“你还不知道吧,这位宇文世兄以记录武林大小事为己任,其志要撰写一部武林史书,此刻当然是忠实的将列兄与扶疏姑娘‘偷情’这一段千古佳话记录于史,以供后世瞻仰。”
“毁掉。”列炽枫很简单的吩咐,并且伸出手来。
“诶!”兰七玉扇一拦,“这‘偷情’两字出自本少之口,本少还想要留名千古呢,岂可毁掉。”
“列兄,明二也觉得这是一段英雄美人的佳话,应该让后世知晓,列兄除了刀与武外,还有情。”明二也很诚恳且文雅的道。
列炽枫看看一脸笑容的两人,又看了看紧张的抱住纸笔的宇文洛,还有那盯住他防备他突然发难的宇文??、宁朗,收回了手,眼睛看着宇文洛,一个很冷屑的眼神,“三流。”
不过一会儿便从二流降到了三流。
我不是!宇文洛心里喊着。
他知道列炽枫肯定把他当成那些写着乌七八糟的东西的三流文人了,他宇文洛要做的是武林史家,不是香艳文人,他才不写那些浅薄无味的东西的。可是……他不敢说,因为旁边有明二、兰七盯着,他们一定是要他把这‘偷情’两字记下来的。呜呜……宇文洛觉得委屈。
“我走了。”列炽枫起身。睡饱了,又摆脱了难缠的花扶疏,既然明二、兰七不与他比划武功,那也就没必要呆在这里了,和九曲肠沟的人一处,累!不如去找高手比斗一场来得痛快。
“唉呀,列兄,此地离英山已不远矣,就与我们一起去看看嘛,也好让江湖英豪瞻仰一下‘炽日神刀’的风采啊。”兰七腿一伸挡住了道。
“没兴趣。”列炽枫回一句兰七原话。
兰七眨眨眼,然后转头看向明二,两人目光相碰,瞬间,各自交换一笑。
“列兄,‘兰因璧月’失踪乃武林大事,你我同为武林一份子也该尽尽心力。”明二温雅的劝说,“听说风雾派掌门发出掌门信令号召所有散布天下各地的风雾门人全力查探此事,此等急公好义之为实为我辈楷模,而今次英山大会上风雾掌门定会亲往,我们这些晚辈正可一睹其风采。”
“风雾派掌门?”兰七一挑眉头,“就是前‘兰因令主’??空??大侠吗?”
“嗯,就是这位??大侠。”明二点头,“《碧落赋》被誉为武林第一绝学,乃风雾派不传之秘,百多年来也仅四位练成,这位??大侠便是其中一位。”
列炽枫抬起的脚顿住了。
“唉呀,那这位??大侠岂不就等于武功天下第一?”兰七一脸惊慕的样子。
列炽枫的脚落回了原地。
“可以这么说。”明二点点头,“听闻这位??大侠最是提携后辈的,到时一定要向其请教一二。”
列炽枫冷星似的眸子中掠过一丝光芒。
“对啦,列兄,此次英山大会令兄―――苍云庄主列炽棠应该也会去吧?”兰七忽地转头问向列炽枫。
闻言,列炽枫眉锋一锁,脚又提起了。
“这么大的事,苍云庄主当然也会去的。”明二又接道,“而且听闻此次浅碧山派出的是掌门弟子。”
“哦?”兰七碧眸一转,看着宁朗,“宁朗,听说你那掌门师兄年不过三十,却已将浅碧派八十一套剑法学会了四十八套,是不是真的呀?”
“啊……我下山时,师兄说已经会五十套了。”宁朗老实答道。
“五十套?”这一下宇文洛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宁朗,“你那掌门师兄是什么做成的?竟然会五十套剑法,常人一生能学会十套便已是天赋异禀了!”
列炽枫脚又落回了原地,目光调向了宁朗。
“师父说师兄既是天才也是蠢才。”宁朗憨憨的摸摸头,似乎对说师兄是“蠢才”甚有些不好意思,“他除了剑法一学即会外,其他所有武功都学不会,抱括轻功、内功。”
“那没有内力光有招式有什么用。”宇文洛顿时扼腕叹息。若没有内力与轻功相辅,那么再高妙的剑招便也只是一个不堪一击的花架子。
“所以师父输了十年功力给师兄,又每五年给师兄服一颗‘凤衣丹’,师兄差不多有四十年的功力。”宁朗道。有了内力自然也就有了飞腾跳跃的轻功。
“什么?!不但输了功力还给他吃‘凤衣丹’?!”宇文洛此刻却是妒忌了。那“凤衣丹”多么珍贵的东西啊,若加上“苍涯丹”那几乎便是可起死回生的灵丹妙药了!
“师兄是浅碧山的第一高手,师父说只论剑法,他也不是师兄的对手。”宁朗很有些骄傲的模样。
“你师兄会去英山?”列炽枫猛然发话。
“应该会去吧。”宁朗答道,“这几年师父已不大理世事,所有的事都是师兄在打理。”
“说到这,本少忽地想起一事来。”兰七忽然道。
“七少想起何事?”明二很顺溜的问道。
“你们说,扶疏姑娘找不着列兄,会不会也去英山看看热闹呢?”兰七碧眸眨呀眨,一脸疑问的看着列炽枫。
列炽枫额上突起一道青筋。
“可能去,也可能不去。”明二笑得一派风清云淡。
列炽枫重在榻上坐下,冷星似的眸子扫一眼各自淡笑怡然的兰七、明二,道:“你们倒是很有灵犀。”
顿时,兰七、明二脸上的笑僵住了。第二十五章 九、齐上英山(上)
更新时间:'2008…11…28 14:06:5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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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八日傍晚,兰七一行终于抵达位于英山脚下的檄城。
百多年前的东朝末世,英山脚下的檄原上,风国女王风惜云曾率风云骑与东朝大将军东殊放所率的禁卫军在此激烈战斗过,那时这里是一片杳无人烟的荒芜,那时这里被战士的鲜血染红,掩埋了无数英魂的骨骸,是苍凉悲怆之地,但百多后的今天,这儿是一座繁荣兴旺的小城―――檄城。
“后日才是英山大会,本少先去会会朋友,几位世兄请便,咱们英山上再会。”
入了檄城,才下马车,便有一乘软轿接走了兰七。
“二公子,大小姐令我等来接你。”
兰七刚走,便又有一顶小轿近前。
“那在下先暂别各位。”明二一抱拳也走了。
剩下宇文兄弟、宁朗面面相觑,只想这两人也太无情了,亏得一路同行这么多天,现在竟抛下大家自己走了。
“我们先找家客栈吧,列大哥和我们一起……”宇文洛边说边征求列炽枫的意见,谁知一转头,却已不见了列炽枫的人,“呃?他人呢?”
“怎么一下子就不见了?”宁朗也奇怪。
三人站在大街上左望右瞧的,哪里还有列炽枫的影子,正失望着,前方却走来一行人,当先的是一位极威严的中年人,宇文兄弟一看,不由喜忧交加。
那中年人与他身后的几人看见了他们,也是一愣,“你们两人竟在这里。”
宇文兄弟上前,齐齐躬身行礼道:“爹爹。”
后边宁朗看着这一幕,暗想着:原来是大哥他们的爹爹,和宇文大哥长得真像,大哥反不像了。
“嗯。”宇文家的掌门人宇文临东点点头,“你们从哪里来???儿,我听说你在长天山庄很是失礼,到底怎么回事?”
“爹爹,这话说来可长着了,咱们不如先找家客栈落脚吧,孩儿很饿了。”宇文洛却抢先道。
“你就知道吃,吃了也没见长进!”宇文临东竖起了眉头看着小儿子。
“确实很饿了么。”宇文洛垂头嘀咕着。
宇文??瞟一眼弟弟,道:“五弟这一番江湖历炼长进不少,明二公子、兰七少、列三爷都视他为友,爹爹该高兴才是。”
“哦?”宇文临东闻言面露稀奇,他这个武功低微的小儿子竟可与明二、兰七、列三这等年轻一辈中的顶尖人物结交,不由嘉许的点点头,目光一转,落在宁朗身上,“这位是?”
“他是孩儿的结义弟弟,浅碧派门人,兰州宁家少主宁朗。”宇文洛赶忙介绍,一并将出身交待清楚,省得父亲再问。
“宁朗拜见宇文世伯。”宁朗上前见礼。
“嗯,不必多礼。”宇文临东仔细看看宁朗,然后再次点头,道,“洛儿,你这位兄弟可比你强多了。”
“是么。”宇文洛闻言很是高兴,父亲是难得称赞他的朋友的。
“爹爹,天色不早了,先找家客栈落脚吧。”宇文??道。这么多人矗在大街上太过引人注目。
“嗯。”宇文临东颔首。
几人找在一家客栈要了几间房,又在大堂里要了一桌酒菜,填饱各自的肚皮。其间,宇文临东询问宇文??在长天山庄之事,宇文??只说技不如人败于兰七少手下,至于长天庄失仪,他日会向秋前辈赔礼。问到宇文洛时,一样简单回答,说离家后遇到宁朗意气相投结为兄弟,后来听说了“兰因璧月”丢失一事,便一起来英山看看热闹,路上很巧的遇着了兰七、明二、列三,承蒙关照坐了兰七的马车一路同行,到了檄城又各自有事散了。至于随教找宇文??寻仇,他见大哥只字不提便也没有说了。
吃完了饭,天便已全黑了,宇文临东叫上宇文??进他的房间,估计是还有事要说,宇文洛见没叫自己落得轻松,先前便要了一间大房和宁朗同住,此时两人便回了房,要了热水各自洗了澡,倒在大床上,打算好好睡一觉,谁知却是睡不着。
“宁朗,咱们说话吧。”宇文洛重点了灯。
“好。”宁朗起身盘膝坐在床上。
宇文洛又提了茶壶茶杯放在床头小几上,然后也爬上床盘膝坐下。
“大哥,你以前来过英山吗?”宁朗问道。
“没有。”宇文洛答道,一边倒了两杯茶,“这是我第一次参加英山大会呢,后日英山上武林各路英雄齐聚,那场面定比长天山庄更为壮观。”
“是啊,后天也许可以见到师兄了。”宁朗想起又可见到久别的同门师兄心里十分欢喜。
“对了,宁朗,我有一件事要问你老是忘了。”宇文洛递给他一杯茶。
“大哥要问什么?”宁朗接过茶问道。
“武林有传闻,说你们宁家与浅碧的创始人都出身前朝王室,是真的吗?”宇文洛一边问一边取过纸笔,时刻不忘己身大任。
素来不长心眼的宁朗也静默了片刻,才轻轻答道:“可以这么说。”
“哦?”宇文洛眼睛亮了起来,目光紧紧盯住宁朗。
“我们家有一份族谱,每一位子孙出生后都会记名于上,由每一代家主保存。爹爹在我四岁时送我上浅碧山学艺,离家前他给我看了族谱,指着第一个名字教我认‘宁静远’三个字。爹爹说,宁家的每一位子孙都应该知道自己的来处。”
“啊,我知道他是谁!”宇文洛兴奋的叫道,“他是东朝开国七大将之一,后来被始帝分封宁国为王。”
相较于宇文洛的兴奋,宁朗却是很平静,“嗯,始祖虽是东朝开国功臣,但二百多年前的礼帝年间,另一位祖先却是东朝的叛臣,他挥军杀上帝都想取代皇帝,后被景帝集结六国大军镇压,那位祖先最终事败自杀身亡,宁国便也被其他国瓜分不存,宁氏一族满门诛斩,只有少数逃脱。”说起家族这段惨痛往事,憨朗的宁朗神色也有些沉穆。
“这个我也知道,史书上有。”宇文洛道,捅捅宁朗的胳膊,“那后来呢,宁家又怎么入了武林的?”
“逃脱了的宁氏族人都是罪人之身,便都改姓换名,就这样过了许多年,到了东朝末年,宁氏后人中有一对兄弟投入丰国之王丰兰息座下,大哥叫任穿雨,弟弟叫任穿云,他们兄弟本想助息王平定乱世一统江山建一番丰功伟业的,谁知眼见半壁山河已入掌中,息王却弃位归隐,两兄弟鸿图壮志尽数落空,又不愿再侍二主,对于天下谁家也就不再关心,被息王安置在浅碧山后就在那住下了。”宁朗说至这歇了下。
“这个我也知道,这对兄弟就是息王的军师任穿雨及墨羽四将之一的‘穿云将军’任穿云,他们都是史书上留名的人物。”宇文洛两眼晶灿灿的看着宁朗。他的结拜兄弟原来有这么大的来头啊,祖上竟然全都是些名留史册的大人物啊!“后来呢?快说啊。”
“大哥,我渴了,先让我喝口水。”宁朗咕噜咕噜几口喝完一杯茶。
“喝完了吧,快说。”宇文洛眼巴巴的看着宁朗。
“嗯。”宁朗继续道,“后来新朝建立,他们兄弟俩也就不必再隐瞒祖姓,弟弟任穿云恢复原姓回到了宁氏一族的祖地―――原先宁国的王都―――现在的兰州,在那里娶妻生子,延续到今日便是我们宁家了。而哥哥任穿雨却说‘任’姓也庇护他们许多年,因此便没有改姓依用原名以作感念,他一生鸿愿尽成云烟,心灰意冷之下便不愿再回故地也不再理天下事,依就在浅碧山住着。浅碧山本是风国王室休养行宫,守护此宫的乃风国女王座下第一高手折笛,他们两人同住浅碧山,又同为遗臣,再加上风息两王的关系,所以他们就成了好朋友。折笛一身武功世所罕有,又收了许多的徒弟,任穿雨本有经国之才却无用武之地,因此便帮着折笛打点行宫教导徒弟,久而久之,便成了浅碧派。”说完赶紧又给自己倒了杯茶。
“原来宁家和浅碧派就是这样来的。”宇文洛恍然大悟,“难怪百多年来宁家、浅碧总是共同进退有如一家,其实本来就是一家人么。”
“是啊。”宁朗喝一口水才道,“宁氏的子孙大都会送去浅碧山学艺,代代如此,所以情份一直延续。”
宇文洛赶忙记录下,一边又问道:“诶,你说兰七少和明二公子为什么一定要列三爷来英山呢?”
宁朗想了想,道:“因为‘兰因璧月’失踪了,他们希望列三爷也能出一份力。”
宇文洛闻言抬头瞟一眼宁朗,摇摇头,“也只有你才会这样想。”
“难道不是这样的?”宁朗疑惑。列三爷不是被明二公子那一番学习前辈义行、为武林出力的恳切的言词说动的吗?
宇文洛记录完毕,将纸笔一搁,很不以为然的道:“我看啦,不如说是兰七少和明二公子很想看列三爷为难的样子。”
“呃?”宁朗瞪目,有些不信。
宇文洛摇头,很是叹息的看着他,“头脑简单呀。”过了片刻,又问道,“你看二公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宁朗又想了想,才道:“好人。”
“这么简单?”这回宇文洛瞪目。
“二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