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袖？」手机传来顾盼宜的大吼。
「还没讲完？」卢熵问。
「呃……我……」他靠得太近，近到她可以感觉到他的体热，让她的脑袋完全无法运作，只得爬下摩托车，退后五大步远。
「你在跟谁讲话？」顾盼宜问。她听到男人的声音，难道是可媲美金城武的帅哥？
「我在跟婚友社的人讲话。」苏迎袖抬眼偷瞟，发现卢熵已经迈开长腿往她的方向走来，她连忙转身往后走。
她要逃开他，否则她一定会变得很惨很惨！这个预感强烈地攫住了她。
「还讲什么话？他不是骗你的吗？」可恶！连金城武型帅哥都煞到她，太没有天理了！
「对啊！我知道，可是……」他为什么越走越快？苏迎袖连忙小跑步拉开距离。
「可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他干嘛来跟我讲话，他……他在追我……」呜……她好怕！
「追你？」真的被她料中了？顾盼宜立刻展开破坏大法，「别理他，千万别理他，那种人怎么可能看上你？搞不好是小白脸要骗你的钱！」
出社会之后，没有任何交际活动的苏迎袖短短时间就存了一百万，因此顾盼宜每每「告诫」她时，都将对方意图扯到金钱方面。
「我知道……我……」糟糕！死路！
一条死巷彻底挡住苏迎袖的去路，她惨白著一张小脸，回身望著缓下步伐在她面前站定的卢熵。
「你……你想干什么？我……我没钱……」
「苏小姐，」虽然他很不想炫耀，不过有些事还是讲明白些好，「你看我的穿著打扮像是需要跟女人抢钱的男人吗？」
卢熵穿得很轻松，短摆衬衫加休闲长裤，简单的剪裁、精致的手工，一看就知道是出自名家之手。
苏迎袖打量了他好一会，「我……我不会看衣服。」
不过一遇到名牌白痴，就没有任何用处了。
「你有看过这么帅、这么有气质的抢匪吗？」深邃黑眸朝她大放电。
「我都六点就准时回家，没有遇过抢匪。」苏迎袖一本正经地回答。
就算跟小何约会也都是在假日，一样六点就回家度过寂寞长夜。
卢熵无力垂头。为什么在这女孩面前，他的诱女千百招都使不上力呢？
「你……你找我要干嘛？」苏迎袖充满防备地问。
「你不是要我帮你找整形医生吗？我已经帮你联络上了。」卢熵摇摇手上的手机。
她的脸哪需要整形？这只是一个约会的借口，希望引起她的兴趣，让她跟著他走罢了。
女人呀，都是贪得无餍，明明已经美得不可方物了，还想把自己弄得美上加美，不过他就爱女人追求完美这一点。
「真的？」这个人真的要帮她拢整形医生？
「我们现在就可以过去了。」
「真的吗？」她的脸有救了？苏迎袖双眸大放异彩。她开心地拿起手机对顾盼宜说：「那个人要带我去看整形医师，等我看过之后再跟你说喔！」
「我不是说你的脸不会有整形医师要理吗？」顾盼宜没好气地说。
一听到顾盼宜的话，苏迎袖又不免担心了。「请问，那位整形医生是不是不管长得多丑都肯帮人整形？」
不管长得多丑？卢熵觉得自己似乎抓到问题的症结了。「你觉得自己长得很丑？」
小脸微微变色，「我知道我形容得很含蓄，可是……拜托你别再刺激我了好吗？」插在胸口上的那把剑还没拔出来啊！
她是真的认为自己长得很丑？卢熵大为惊讶。是她家的镜子有问题，还是她近视太深？「你有近视？」
「我双眼视力都一点五。」
没有近视，却觉得自己长得很丑？这美女思想太诡异了吧？还是……卢熵摸著下巴打量著她的穿著。因为不会穿著打扮，所以才觉得自己丑？
如果是这点，那就好解决了。
「卢先生。」小手在他面前摇了摇，「请问，那位整形医生是不是不管多丑都愿意帮忙？」说到最后，她简直快哭出来了。
这是她最后的希望，如果连整形医生都不肯帮忙，她恐怕这一辈子都要被嫌弃到死。
「他会帮你的！」卢熵用力点头。
「太好了！」苏迎袖展露今天第一个笑容。
啊……好美的灿烂笑颜。卢熵被苏迎袖散发出的愉快光芒眩晕了眼。
「盼宜，他说那位医生会帮忙，所以我一定要去看看！」
怎么可能？！就算是瞎子也知道苏迎袖美得过火，还是这名金城武帅哥审美观异于常人？
「你不要去，他可能要带你去非法场所……」
「我们得快点走，他不等人的。」卢熵打断了顾盼宜的「警告」。
「好！」苏迎袖连忙对手机道了再见，慌忙跟著卢熵走了。
她的春天说不定就要来临了，好高兴喔！
第四章
卢熵的房车驶入一条僻静的巷道，在一家装潢明亮、前卫的发型工作室前停下，然后以眼神示意苏迎袖下车。
站在发型工作室门口，苏迎袖困惑地东张西望，看不出这附近的店面有哪家长得跟整形医院有关。
绕过车头走过来的卢熵凝视著一脸纳闷的苏迎袖，想到他们刚才在车上的谈话，就不由得感到一股愤怒与无奈。
他好奇她为什么一直说自己丑，结果眼前的女孩闪避著他的视线，娓娓道来小时候的不堪经历。
他相信那些恶作剧的女生与男生嘴上说的其实是反话。因为她长得太漂亮了，会引起同性嫉妒是可想而知的，而那种年纪的小男生总是莫名其妙地喜欢欺负喜欢的女孩子，没想到因此在她心上埋下了阴影。
可最令他觉得不可原谅的是她口中的「好友」。
他觉得顾盼宜一直在帮苏迎袖洗脑，让她更根深蒂固地认为自己丑，就算有男孩子追，也都是想欺负她、看她出糗。
那些男孩是真心喜欢她的，只是本人的心已被扭曲，连带的对别人的好意也解读成其他的意思。
「医院在哪？」她怎么都找不到整形医院的招牌啊？
转过头发问的苏迎袖不意与卢熵专注的眼神相接，她的心脏立刻又不规则地跳动起来。
这个男人真的好帅，声音又好有磁性、好低沉、好好听，刚才跟他同坐在一部车里，她连呼吸都小心翼翼，怕被身旁的人发现她有多紧张、多害怕。
这样的惶然与她平日抗拒对她抱有恶意的帅哥不太一样，她说不上来不同之处在哪里，只是不知为什么，她很在意他的一举一动，忍不住想偷瞄他，偷看他俊逸的侧脸。
「就在那。」卢熵两手往她纤肩一放，转动她的身体，让她面朝发型工作室的方向。
他的大手整个罩住她的肩头，好热好热，让她的小脸几乎快冒出汗来。
「我没看到。」她知道她应该往旁边移几大步，离这危险的男人远一点，可是她舍不得，跟这个男人相处越久，她就越无法抗拒他……
「就是这里。」卢熵揽著苏迎袖的肩，将她带人发型工作室。
工作室的门面虽小，里头的空间却十分宽敞，而这样宽敞的空间里，仅放著一面镜子跟一张桌子。
身材挺拔、长相斯文俊逸、蓄著平头的老板季炎自后头房间走出来，一看到卢熵，立刻嘴角一撇，不悦地说：「你好大的狗胆，硬要我推掉赞泰建设大少奶奶的cass，最好你带来的女人真有那价值。」
季炎的嗓音温温润润的，可是说话却很呛。
他的工作室一向只接受预约，既没现场来客，更不可能中途插队，要不是跟卢熵交情够深，且卢熵信誓旦旦保证这女孩有插队的价值，就算跪下来相求，他也不甩他。
「没那个价值，我白白付你设计费。」卢熵胸有成竹。
「哈！」季炎很是不屑，「留著买棺材板吧！你女人一卡车，分遗产的应该不少：多留点给那些没长眼的蠢猪。」
这男的好可怕，说话夹枪带棒的，一点都不留情。苏迎袖对面前明明长得温柔，嘴巴却一点也不温柔的男人有了惧意。
「验货吧！」卢熵毫不留情地将害怕的苏迎袖往季炎推去。
「要命，真丑！」季炎对苏迎袖的发型大皱其眉。
一听到「丑」字，苏迎袖的脸立刻低下去。他会不会说她没救了？她惶惶不安地想。
卢熵见状，立刻将季炎拉到一旁去。「别在她面前说丑。」
「丑就是丑，有什么不能说的？」
「她很介意这个字。」
「丑死了！」季炎故意放大音量。
卢熵横他一眼，「后续自己收拾。」
「啥？」季炎一转头，就瞧见苏迎袖眼泪掉个不停。「哭屁啊？」
别的男人怕女人哭，季炎可从不放在心上。「再哭我挖掉你的眼睛！」随手拿起一把剪刀，在苏迎袖面前挥舞。
苏迎袖倒抽一口气，求救的视线落在卢熵身上。
「这人就是嘴巴坏，别放在心上。」卢熵好声好气地说。
听到卢熵超级温柔的肉麻语气，季炎立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浪费时间了，后面还有人在排队。」季炎拉著苏迎袖的手臂，拖她到美容椅上坐下。
将苏迎袖盖头盖脸的难看爱型往旁边拨开，乍见到她亮丽的五官，季炎明显一愣。
他的反应让卢熵脸上露出微笑，却让苏迎袖更加惊惶不安。
「没……没救了吗？」
「什么没救了？」季炎凌厉黑眸露出杀气，「没有我摆不平的头发。」
更何况她不过是留了一个毫无元气的清汤挂面，长度够，发质也好，修整起来易如反掌。
头……头发？苏迎袖慌张抬头。「我是要整……」
「脸低下。」想被他的飞剪戳眼，直接说一声就好，绝对戳得她鲜血淋漓。
「是！」苏迎袖忙低下头去，「我是要整……唔！」头发跑进嘴巴里了。
「剪头发时不要讲话。」这女的真吵，「到我弄好之前都不准讲话！」省得让他分心。
呜……他好凶喔！
她明明是要来整形，为什么卢熵要带她来剪头发？还是说整形前要先把头发剪短，才不会妨碍动刀？
苏迎袖心里有好多疑问，可因为季炎下了禁口令，天生胆小的她只能乖乖听话，从头到尾不出半声，免得在她头上飞舞的剪刀往她嘴巴剪了下去。
经过约莫两个小时的时间，季炎将苏迎袖身上的毛巾拿下。「好了，你可以讲话了。」
苏迎袖傻傻地看著镜子里的自己，呐呐地问，「那是谁？」
镜子里有一个女人，好像是她，又好像不是她。
她一样有一双像外星人的大眼睛，过于高挺的鼻子，过于小巧纤薄的嘴唇，可是她看起来好亮眼，让她怎么都移不开视线。
薄薄的刘海覆盖在前额，大大的波浪乱而有型地披散在肩上，好甜美、好浪漫、好……好像别人喔！
她觉得这发型好漂亮，美得像公主一样。
季炎得意地鼻尖翘起，「设计得太美，认不出自己来了吗？」
「可是……」她仍不忘初衷，「我是要来整形的。」
「我刚帮你的头发整形过了。」季炎拿过化妆箱，往玻璃茶几上一放，「顶著那种难看发型亏你还敢走出家门，要我早跳楼自杀了。」
不解其意的苏迎袖抬头看著卢熵，只见他的眼里充满赞赏，唇边的微笑好温柔，她的心又是凶猛一跳，羞赧地低下头去。
「脸红什么？」季炎不爽地在苏迎袖脸上拍了两下，「你们有奸情？」
奸……奸情？这个男人怎么会这么形容他们？
苏迎袖惊慌地想辩解，「没……他是……」
「你别问那么多，下一个客人不是快来了？」卢熵出言阻止季炎的探索。
「也对！」干嘛浪费时间在卢熵的众多过客上？明天还能不能看到都不晓得呢！
苏迎袖的五官美，皮肤又细致白皙，毋需过多的妆点，所以季炎只在她脸上轻扑蜜粉，刷上带有亮粉的修饰粉底，在粉唇点上唇蜜，就赶人走了。
坐上车，拉上安全带，苏迎袖不忘问她一直没问出答案的问题：「你不是要带我去整形？」
「季炎不是说了？他整了你的发型。」
「可是这不是整形。」虽然头发在他的巧手之下变得好美好美。
「完美的整形应该是指全体。」
所以要她从头整到脚吗？
「那我的脸是现在要去整吗？」她问。
「也整过了。」
「整过了？」她大惊，摸著自己的脸，「什么时候？」
她没有任何被麻醉的记忆啊！而且整形后脸上不是都会包纱布吗？会又红又肿，还要很长一段的复原期？
卢熵调整后照镜的角度，「你看你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很漂亮？」
她其实什么化妆品都不需要，季炎所做的，只是让她看起来更有精神而已。
苏迎袖凝视著后照镜里那张姣好的脸蛋。
「没有啊！我的眼睛还是好大，我想把它缝小一点。」这样就不会有人说她是外星人了。「鼻子也太挺，削点骨头下来会比较好看；还有嘴巴要丰唇，这样看起来扁扁的好像老太婆。」
她的脸怎么看怎么怪，怎么看就是丑。
「可是在我看来，你的眼睛大得十分有神，睫毛又浓密又纤长，像大眼娃娃，高挺的鼻子让你的五官立体，这唇小得刚刚好，让人……」
「让人怎么样？」苏迎袖急问。
她一向认为男人的称赞都是故意要戏弄她，可为什么眼前的男人现在说的话却不会让她有这样的感觉？
是因为他的目光很诚恳？还是他的语气太温柔？
「让人……」他朝她移近，「想一亲芳泽。」
卢熵的唇轻轻地碰触粉唇一下。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苏迎袖完全来不及反应。
「什……什么？」他刚刚做了什么？
「要再来一次吗？」卢熵再次吻她，这次接触的时间多了一秒。
恍然大悟身旁的男人亲吻了她，苏迎袖整个人都呆住了。
「接下来是整脖子以下。」卢熵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般，坐直身子，驱车离开发型工作室。
他刚刚是不是有吻她？他为什么要吻她？她这么丑，他怎么敢吻她？
顾盼宜说过男人只要关灯，管他丑还美都可以忍受，可是现在才下午五点多，太阳还没下山，他可以很清楚地看见她的容貌啊！
苏迎袖呆呆傻傻地发著愣，直到车子再次停下才回神。
这一次，他们停在一间名牌精品服饰专卖店前。
苏迎袖又是一脸困惑，「整形医院呢？」怎么还是没看到？
「就在这。」这次卢熵可不只是揽著苏迎袖的肩，而是手捏著她粉嫩嫩的小脸蛋，直接转向服饰店方向。
「在服饰店后面吗？」苏迎袖傻傻地问。
「跟我来就知道了。」他很理所当然地牵起她的手。
行进间，苏迎袖局促不安地感觉著自卢熵手心传来的温度。这个人一直说要带她去整形医院，却老往莫名其妙的地方跑。
虽然她很喜欢这个发型，也觉得季炎帮她上的淡妆让自己看起来精神很好，可她真正的目的还是要整一整这张脸。
她不求美得像电影明星，只要能跟普通人一样，不要丑得引人注目就好了，可是身旁这个男人，到底什么时候才要完成她的愿望？
清脆的「欢迎光临」声打断苏迎袖的思考，她抬眼，入目尽是华服，过来迎接他们的小姐长得好美、好有气质。
大小适中、略微细长的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