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不能,她是个巫师,而他是个麻瓜,所以你知道后果了吗?巫师和麻瓜的结合,从来——不会——有——好结果!”
静默了一瞬,夏洛克转过头来:“可是我不这么认为。”
“那不妨拭目以待。”
“你的思考方式死板单一到令人震惊,斯内普,”夏洛克道,“用已形成的悲剧来断言未知的将来,这种预言式的推测结果,错误率高到令人发指,而只有胆小鬼——才会因为惧怕未来而改变现状,或者瑟缩不前。”
西弗勒斯恢复了惯有的嘲讽尖刻神情:“你当然不是胆小鬼,你傲慢,爱出风头,自以为是——”
“我?”夏洛克走到他面前,“我说的是你,斯内普。”
“如果有人会像你说的,因为过往的人的不幸而害怕自己重蹈覆辙就放弃自己的生活和感情,”他继续道,“那他可一定是个傻瓜。”
过了一会儿,西弗勒斯哂笑:“我希望你记住你的话。”
“我从来不会忘记自己说过的任何一句话。”
“那就跟我来,”西弗勒斯往楼下走去,“你知道吧,福尔摩斯——才刚开始而已。”
……
傍晚的时候苏拂去找夏洛克,地窖里常年燃着烛火,却依旧灯影昏暗,她敲西弗勒斯办公室的门时发现门扇只是虚掩着,而里头的争吵声非常清晰。
她干脆推门而进。
屋子里到处弥漫着紫色的雾气,浓郁到几乎快要看不清室内呈设的地步。
她听见雾气背后西弗勒斯暴躁的道:“根本就不可能!非洲响尾蛇的鳞片必须在第三个步骤再放!”
紧接着是是水花溅起的一声响,夏洛克道:“叮咚,放进去了。”
“福尔摩斯!你这个愚蠢的,自大——嗯?深红色?”
苏拂:“……”
她一挥魔杖把室内的雾气驱散干净,然后就看见两个人才站在坩埚边,都卷起了袖子,低着头,而他们旁边的桌子上,乱七八糟的扔着一堆魔药药材。
“记忆药水?”她皱眉道。
西弗勒斯头也不抬的道:“改良版,效力将会是原来的三倍。”
夏洛克背对着苏拂朝她招了招手,随后问:“能不能把艾丽叶根换成瞌睡豆?”
“你会浑身长满疱疹,然后中毒身亡。”
“那还是算了。”
“我说……”苏拂忍不住出声道,“你们是不打算吃饭了吗?”
两天后刚好是个星期天,这天中午,邓布利多从格里莫广场回来,分别在温室里找到西弗勒斯,在图书馆最东边的角落里找到了夏洛克,然后在西塔楼找到了苏拂。
对于后者,他有些疑惑的问:“苏,我记得你的办公室在东塔楼,这里是西比尔的教室……”
“是啊,”苏拂笑了一下,道,“我只是随便看看。”
他们往楼下走。
邓布利多道:“莫丽专门做了肉丸子,她邀请我们几个一起过去吃饭。”
“哦正好,”苏拂答应,“赫敏有问题要问夏洛克。”
“好学的孩子。”邓布利多的语气很欣慰。
“我也有问题想问你……”苏拂的语气有些迟疑。
邓布利多停住了脚步,他温和的道:“我很荣幸。”
“摄魂怪……会有人称呼它们叫做‘来自地狱的使者’吗?”苏拂问。
邓布利多对她的问题似乎有点惊讶,但他还是道:“非常恰当而形象的代称,他们确实不属于人世。”
“原来如此……么?”
……
四个人一起去了邓布利多的办公室,然后通过飞路网到达了格里莫广场十二号,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凤凰社成员,哈利看见西弗勒斯脸色僵硬了一下,但是转眼看到苏拂又立即高兴了起来,他跑过来小声的对苏拂道:“谢谢你的硬币,我真的没事了!”
“邓布利多教授已经代你转达了谢意了。”苏拂笑道。
这个时候赫敏从厨房里出来,她一眼看见了夏洛克,然后立即从人群中钻了过来,兴奋的脸色都微微有些红:“福尔摩斯先生!我是赫敏·格兰杰,我能向您请教几个问题吗?”
夏洛克挑了挑眉,还没有回答就被韦斯莱夫人的声音打断:“看在梅林的份上,我们能先吃饭吗?菜都要凉透了!”
赫敏遗憾的说了声“抱歉”,然后过去坐在了罗恩身边。
韦斯莱夫人挥着魔杖把剩下的菜从厨房里漂浮出来,一转头看见苏拂,笑道:“苏!你应该经常过来——咦,这个年轻人是谁?”
苏拂非常不厚道的把夏洛克推出去接受大家目光的洗礼:“这是夏洛克,我男朋友。”
弗雷德和乔治配合的吹起了口哨,而赫敏鼓起了掌,拍了两下之后又不好意思的放了下来,小天狼星冲过来结结实实的给了夏洛克一个拥抱,热切的道:“嘿伙计,你回来的简直无声无息!”
夏洛克对他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苏拂拿起叉子胡乱挥了几下,配合的念了一个无声无息咒,邓布利多出声笑了起来,韦斯莱夫人摇了摇头,道:“不管怎样,年轻人,祝你今晚愉快!”
因为人多的缘故,整个晚餐都闹哄哄的,唐克斯在变脸逗金妮开心;小天狼星一不小心打翻了蒙顿格斯的盘子,两个人吵着差点打起来,穆迪阴森森的吼了一句,他们又都悄没声的坐回了;邓布利多一直在和西弗勒斯商量着什么,时不时不着痕迹的看一眼哈利;而苏拂因为太吵了,半路就和夏洛克先溜了。
他们到了二楼平台的长窗边。
窗外夜幕已经降临,从这里能清楚的看到外边的街道,路边两排路灯连绵成一条光带。
“希望刚才没有让你不高兴。”苏拂说道。
“没有。”夏洛克无所谓道。
“我觉得你不喜欢这种氛围——”
“我更喜欢一个人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的思考,或者做一些别人无法理解的举动,你这样想?”
苏拂眨眼:“难道不是吗?”
“当然——”他故意停顿了一下,“是的。”
苏拂笑了起来。
“我们是不是应该找个时间回伦敦去一次……”她道。
“你现在就在伦敦。”
“哦,当然,我的意思是回到普通人的世界去,麦考夫找不到你会担心。”
夏洛克嗤之以鼻:“他应该更担心他的牙齿和体重。”
“然后我是不是应该去找找魂器?”苏拂自顾自道,“不知道邓布利多有什么安排……”
“说起魂器,你和邓布利多最近有什么进展吗?”
“没有,”夏洛克说着,似乎有所迟疑,却依旧道,“但是有另外一件事……”
“什么?”苏拂看着他的神情,狐疑的问,“又和我有关?”
“嗯。”
他的神情其实没什么变化,眼底倒映出室里昏晦的光,像是盛着一颗幽暗的星辰。
“哦……那说吧。”
“邓布利多给我看了一段记忆,是你被指控为食死徒,在魔法部接受审判的那次——”夏洛克停下俩去观察她的神色。
她道:“我记得,你继续。”
“你的魔杖被检查之前,邓布利多就把它替换掉了。”
“是,他后来告诉我,是西弗勒斯在魔杖鉴定清单送到庭上之前动了手脚。”
“你最后用来抵挡斯本坦斯的死咒的那根魔杖,我想你知道魔杖法则,它当时显然效忠于你,而那根魔杖其实是——”他忽然发觉自己说不出口。
邓布利多觉得他一定会告诉苏拂真相,他也觉得自己一定会告诉她,可是此时此刻,话说到这里,他才能明白,他完全低估了这件事的难度。
如果站在面前的只是他经手的众多案件里,一个陌生的,命运凄惨的当事人,他会毫不犹豫的将所有的真相说出口来。
可是……可是,她不是不想干的人啊。
“是什么?”苏拂追问了一句,波澜不惊。
“是阿玛兰妲·弗林斯的魔杖。”
他忽然有一瞬间庆幸自己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静清晰,甚至漠然冷酷的令人讨厌。走廊转角的灯倏地亮了起来,几束杂乱的光打在了苏拂脸上,夏洛克发现,她神情,前所未有的震惊和迷茫。
就像一场大梦醒来,忽然发现,天黑了。
……
“邓布利多认为这件事难以抉择,于是告诉了我——”
“而你一定会告知我真相。”苏拂打断了他的话,“那根魔杖呢?”
“在邓布利多那里,”夏洛克皱眉道,“我认为虽然你能够完全拥有弗林斯小
姐的魔战,但是这并不代表着你就一定伤害过她,也许你们曾经决斗过,她输了——”
“不会。”苏拂果断的否定,她的声音低沉的可怕,“我和她从来没有用魔杖比对过,因为她更擅长魔法阵和炼金术……”
“伏地魔用夺魂咒控制了你,那段时间也有可能——”
“别说了!”她忽然吼了一声。
半响,语气又低了下去:“我想一个人呆一会。”
她靠着窗台,壁灯下脸色苍白的几乎透明,声音却莫名的冷,冷到彻骨,“求你了,离开,夏洛克。”
“OK,OK……”夏洛克往后退了几步,然后走下了楼梯。
他的背影一消失在楼梯格子之间,苏拂立刻从楼上奔了下去,她跑过门廊推门而出,在门扇碰上门檐的那一刻,就已经幻影移形。
……
霍格莫德远方的街道上飘着几朵温暖的灯火,夏末秋初的夜,虫蛩长鸣,将草尖的露水震落。
她大步走过寂静无人的小道,脚步沉重,而手里的魔杖都快被她捏碎了。
似乎只有这样竭尽的力度,才能遏制脑海里咆哮的浪潮——可是不能,她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这就是真相。
……
似乎是在很久之前,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她走过霍格沃兹的某个走廊,占卜教授对着她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语。
尔后拉文克劳的幽灵格雷女士告诉她,那是一个预言,不可小觑。
可是她从未在意。
直到她一次,两次出乎预料的被摄魂怪袭击——她才恍然的意识到,占卜师和幽灵对她的做出警告的意义。
一个被她遗忘了的预言的意义。
魔杖的法则是,通过征服一个巫师来获取他的魔杖,夏洛克说的很对,夺取魔杖并不一定需要谋杀……可是在预言里,用词精准而如此撕心裂肺。
那两个词语读作——杀死,和牺牲。
原来天黑已经很久了。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啦~~~~预言的情节在第38章,我知道隔了这么长时间你们都忘了,其实我也忘了,专门返回去找的。
然后因为我最近每天都熬夜,又来大姨妈,精神不太好,所以晚上应该就不更新了,你们就当这章是把昨天和今天的和一起了吧。
第136章 晋江首发
霍格沃兹今夜无人。
城堡缺少了灯火点缀,在黑夜里轮廓隐隐,就像是匍匐的巨兽,不知道是它吞噬黑夜,还是黑夜吞噬了它。
可是即使没有点灯,苏拂也能丝毫不错的找到她的路线,她对这里太熟悉了,熟悉到几乎融入骨血之中……
她要去拉文克劳的公共休息室找一个人,或者说是一个幽灵,因为过往之时她对预言这项事物本身的轻视,导致她根本就没有将那则关乎真相的预言听完整。
而当时在场的不止她和西比尔·特里劳妮两人,还有拉文克劳的常驻幽灵,格雷女士。
苏拂虽然不是拉文克劳的学生,却也对这条路相当熟悉,她沿着一截螺旋楼梯一直向上,最终到达一扇陈旧的木门前,门上唯一的装饰,是一个青铜的老鹰形状门环。
她抬手敲了敲门。
门环上的鹰嘴张开了,它声音轻柔的道:“你认为,学习的意义是什么?”
“为了能更好的认识世界,”苏拂道,“或者说,更好的认识自己。”
“有道理,那么认识清楚自身之后呢,”那道声音饶有兴致的问,“接下来应该怎样做?”
苏拂张了张嘴,半响道:“不知道……也许是等待死亡?”
“当然不是枯坐等待,你已经认知了自己的欲求和底线,接下来就要更好的满足和约束自己。”
它说完,门就“吱呀”一声自己打开了。
苏拂皱眉:“答案是你说的——”
“我只问一个问题,”鹰嘴里的声音温和道,“而你的第一个答案是正确的。”
苏拂缓缓的走进了拉文克劳的公共休息室。
这里空无一人,也没有灯火,只有穹顶上的星辰宇宙发出微弱而神秘的光。
门对面正是罗伊纳·拉文克劳的白色大理石雕像,她的神情一定高傲而悲悯,而她的冠冕之上,纹刻着古代智者的训诫——
“过人的聪明才智是是人类最大的财富”。
苏拂满脑子都在嗡然乱响,就像是住进去了一窝蜜蜂,她恍然的想着……夏洛克肯定会同意这句话,如果他来霍格沃兹读书,那么他一定是个拉文克劳。
一个念头还没有转完,特里劳妮虚幻缥缈的声音就闯了进来,她在她脑海里,循环往复的无数次诉说着那个该死的预言。
男人……女人……小孩。
活着……死去……悲哀。
就像冰冷的潮水淹没过头顶,心脏连同意识都一直在下坠,下坠,沉入不见底的深渊——窒息,压抑,不敢多想却又不得不想。
意识懵懂混乱的时候,她甚至问自己,如果她一直没有醒来就好了,死亡未尝不是一个美好的选项。
“格雷女士!”
她听见自己高声叫道,声音沉稳而冷静,与以往毫无二致。
“你在哪儿——我需要你!”
可是她都几乎要忘记自己来找她的目的——预言,是的——该死的预言!
“格雷女士!”
她的声音在空旷的公共休息室里回荡不休,一遍又一遍,逐渐空洞消逝,却无人回应。
“海莲娜——”她冷声喊道,“出来,我知道你在这。”
昏暗的公共休息室忽然亮如白昼,通明的灯火里,苏拂听见一声轻微的叹息。
“我知道总有一天你会来找我,”格雷女士穿过墙壁出现在她面前,她绵长而冰冷如雪的裙摆曳在空中,“可是我并不能对你有任何的帮助——我曾告诫你不要小觑预言的力量。”
“所以我来找你了,”苏拂仰头道,她咳嗽了两声,因为她觉得嗓子深处好像卡了什东西似的,“你得把预言的全部内容告诉我。”
“我不能,”格雷女士摇了摇头,透明的手指指向窗外,禁林的方向,“如果你去见过马人,他们一定会告诉你,今夜的火星尤其明亮,但是他们不会说那颗星辰明亮的原因。”
“那么如果我去找特里劳妮教授,她能再预言一次吗?”
格雷女士摇头:“很遗憾。”
苏拂转身就要走,格雷女士轻盈的飘过来,浮在将近穹顶的位置,低声道:“关于预言,我上次已经说的够多了……”
苏拂停住了脚步,手指在门环上使劲一拧,呢喃:“神秘事务司……”
她离开了霍格沃兹。
时间还不算晚,伦敦街头华灯高照,人流如织,谁都和谁毫不相关。
风吹的脸上有点冷,她下意识抬手去抹,却没有摸到眼泪。
也许是被风吹干了吧。
她想。
一个杀了自己最好的朋友,还几十年都不自知的愚蠢女人,怎么会连悔恨愧疚的泪水都没有呢。
她慢慢走到一座低矮的房子背后,下一秒,出现在魔法部最低层,那扇黑漆漆的大门口。
夏洛克从二楼下来也没有回厨房,这座的老旧的房子一楼黑暗而深幽,几乎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去,他找了一张雕花藤蔓椅坐下,旁边茶几上的杯子尖叫了一声,跳出了老远。
“嘿!”身后传来小天狼星的声音,“你怎么在这——苏呢?”
“她说想一个人待着。”
小天狼星瞪了瞪眼睛:“你们吵架了?”
“没有。”
“我也觉得不会,”小天狼星搬了把椅子坐在他旁边,“我从来没有见她生气过,她是个非常好相处的人。”
“是啊……”夏洛克心不在焉的答。
小天狼星察觉他似乎不在状态,虽然他和夏洛克相识时间不长,但是他慎密睿智过人的头脑和精准简练的行事风格一直给小天狼星留下深刻的印象。
这不至于上次他凭借推理找到证据证明自己无罪,过往一年多来,小天狼星一直都和他,和苏拂保持着通信联系,因此对他可以称得上熟悉。
“你要是心里有什么疑问就去找别人说说,”小天狼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