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拂喝下最后一口热可可,赫德森太太依旧满面不忍的开口:“还有什么能帮助你的吗?”
“嗯……非常感谢您,”苏拂更加不好意思的道,“没有了,晚些时候我会和茉莉一起拜访,现在我要去找房子了。”
“找房子?你之前住在哪呢?”
“在四棵枫树街,今天早上房租刚好到期了……”
“哦天哪!”赫德森太太惊呼一声,不敢相信世上竟有如此倒霉之人,简直就是《悲惨世界》女主角的真实写照,“这真是……上帝保佑,真是太不幸了!”
苏拂心想,谁说不说呢,肯定是因为夏洛克太聪明了那只病菌虫才会看上他的脑子,真是太不幸了,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人过慧,则易夭,需谨慎。
她装模作样的叹了一声:“您知道什么地方有出租空房子的吗?最好能便宜点,和别人合租也可以……”
赫德森太太忽然大力拍着她的手,高兴道:“你不介意合租,那就去我的房子吧,正好有一间屋子空着,夏洛克也不介意多个室友和他一起分担房租,放心我会给你优惠的……”
苏拂内心之喜悦溢于言表:“真的吗!”
“当然,”赫德森太太笑的和蔼,“既然你的箱子都带出来了,我们待会就过去吧?”
“好的好的,实在是太感谢您了!”苏拂一连说了无数个感谢,摸了摸脚边的箱子,道,“能不能麻烦您稍等一会,我去个洗手间……”
“当然。”
苏拂起身,进了洗手间隔间之后立即幻影移形回自己得公寓,从床底下抽出老式皮箱变成现代拉杆箱的样子,大幅度一挥魔杖,无数乱七八糟的东西飞过来跌进箱子里。
她没时间一一辨别到底收了些什么东西,直接将箱子合上一扣,又在房间里布置了几道防护咒语,然后再幻影移形回餐厅。
赫德森太太正笑眯眯的坐在原位置等她。
她将箱子放在了门口,然后走过去:“赫德森太太,我们走吧?”
说着弯腰,将原本的纸箱变回去。
“好的好的……诶,你的箱子呢?”
苏拂微笑:“在门口啊,您忘了,我没有带进来。”
赫德森太太一愣,然后立即点头:“对对对,没有带进来……”
显然混淆咒还未失效。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苏就搬到贝克街住了,期待吗?
期待要大声说出来XD
第九章 ONLY YOU
“她要租另外一间卧室?”
夏洛克抱着手臂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的问。
赫德森太太面上露出不忍而戚戚然的表情:“哦夏洛克,你不知道苏有多不幸,她今天早上刚被解雇,房子又到租期了,命运对这个漂亮女孩是在太不公平了,你说对不对……”
苏拂配合着露出类似于深受剥削的劳苦大众的表情,她偷偷看了一眼夏洛克……他满脸冷漠的讥诮。
好吧……就知道瞒不过他。
“请随意,”夏洛克侧身上楼,“只要不在我思考的时候呼吸过重就好。”
苏拂:“……”
赫德森太太絮絮道:“亲爱的苏,你不来看看你的心卧室吗,这间屋子虽然没有夏洛克的卧室大,但是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非常合适,夏洛克经常外出,比如他上个月刚去过约克郡,去了很长时间,我一个老太太很无聊……”
苏拂换出一脸和谐的微笑:“我当然愿意,赫德森太太。”
她拎着箱子上楼,在赫德森太太的引导下进了靠东面的一间卧室。
屋子说实话不小,并且带盥洗室,家具齐全,非常完美,更完美的外面的会客厅里坐着卷毛侦探。
几乎不费吹灰之力达成第一个成就,接下来就静静等待那个收割者出现,然后要么抓获它,要么……杀死它。
卧室的窗户朝后街开,相对安静,窗台宽敞,苏拂将箱子立在墙角,盘腿坐在了窗台上。
曦光正好,催人入眠。
她缓缓闭上眼睛,却又被下一刻的门铃声惊醒。
赫德森太太开门的声音模模糊糊的传来:“……长……他在楼上……”
然后是一阵急促的上楼声。
苏拂从窗台上翻来,打开卧室门——来人果然是雷斯垂德探长。
正要开口的探长忽然转头,本来不经意的目光突如其来的转换,看着苏拂就好像见了鬼似的:“天哪!你……一个女人??”
苏拂:“如您所见,我并不是个男人。”
夏洛克不耐烦的道:“不要管她,现在就开始说你一分钟前想要说的话。”
雷斯垂德探长回神,神色凝重:“又出现了一起碎尸案,这次的死者只有一个人,但是……”
“地点。”
“莫妮顿小区C幢3楼011住户。”
夏洛克立即站起身,抓起他的风衣:“还在等什么加文,现在就过去!”
说着两步已经到了楼梯口,雷斯垂德探长连忙跟上去。
“等等!”
夏洛克回头,只见站在卧室门口苏拂也在穿上外套:“福尔摩斯先生,我能跟你一起去吗?”
“随意。”
他转身迅速下楼,苏拂一边拉上拉链,一边跟在他身后。
……
案发现场。
三楼半个楼道都拉了警戒线,穿隔离服的警察进进出出,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
多诺万警佐看见走在雷斯垂德探长前面的夏洛克露出颇为头疼的表情,夏洛克过来看了她一眼,没有做任何表示便拉起隔离带钻了进去,多诺万警佐拦住要跟着钻进去的雷斯垂德,一字一句道:“你没有说要去找他!”
“除了他,”雷斯垂德耸肩,“我没有别的办法。”
说完他弯身钻进隔离带,走到门口又回头:“今天值班法医是谁?”
多诺万警佐和他刚才动作一模一样的耸肩:“安德森。”
“哦……”雷斯垂德拍了拍脑袋,进去了现场里。
苏拂也要进去,多诺万警佐拦住她,皱眉道:“你又是谁?”
苏拂轻巧的跳过隔离带,微笑:“你好,我是苏·弗兰克,和福尔摩斯先生一起的。”
居室里传来夏洛克和谁争吵的声音,隐约还夹杂着雷斯垂德探长的喊声,苏拂侧身躲过多诺万警佐,利落的进到了里面。
“……这肯定是熟人作案,现场没有任何打斗反抗痕迹,房门锁根本没有任何损坏,并且是从里面反锁着的!”
“哦安德森,你是一个法医,你连自己的职业问题都处理不了,推理案情留给专业侦探可以吗?”
“这么说你以为自己是专业侦探?你既不是苏格兰场的警察也不是——”
“这不可能是熟人作案。”
里间门口站着的三个人同时回头,看向正走进来的年轻女人。
“你是谁?”安德森阴阳怪气的问,“你这么知道不是熟人作案?”
苏拂敏感的嗅着空气里的血腥味,皱眉:“屋主人独居,单身男性,职业画手,有轻微社会交流障碍症,短期之内没有出过门……”
她一边说着一边走到里间门口,“他几乎没有常联系的朋友和亲人,哪里来的熟人作案——”
大力拨开安德森,她将头探进里间:“去他奶奶的腿!”
“啊!”
苏拂淡然回头,发现自己的脚正踩在安德森法医的脚背上,她勉力压下心中的不适感,面上却更淡然,收回脚,毫无诚意的道:“抱歉。”
血腥味如此浓重,可以想象里间的场景该如何惨不忍睹,但是它依旧超过了苏拂的想象,受害者的尸体——如果那还可以称作是尸体的话,浑身只剩下半颗头和窄窄的身体,以及断成几截血肉模糊的块状物的胳膊,如果不是残缺蜷曲的手指,根本认不出那是人的胳膊,而碎成几瓣的眼珠子有的迸溅黏在墙上,滚在地板上,无怪乎苏拂会直接骂出声。
“明明房门锁的好好的,那凶手是从哪里进来的!”
“那里!”
“窗户。”
苏拂抬手指着破碎龟裂的落地窗,夏洛克好整以暇的将双手插进风衣口袋。
他灰蓝色的眼瞳里倒映出苏拂的身影,目光却不含任何感情,深邃又冷淡。
苏拂却盯着里间惨烈的场景,眉宇间神情阴鸷,目光比他还冰冷。
尸体还很新,也就是说,这人死去并没有多长时间,很可能就在昨天晚上,收割者破窗而入,在他惊恐的目光中张开血盆大嘴,将鲜活的人类当做食物吞噬进肚腑。
“怎么可能!”安德森还在喋喋不休,“凶手怎么会撞破窗户玻璃进来,这不合乎常理……”
“这不是常理,”苏拂面无表情道,“这是真理。”
雷斯垂德看看她,再看看夏洛克:“好吧……呃,我是想说,还有其他的什么吗?线索之类的……”
夏洛克转身,语速飞快的道:“弗兰克小姐刚才说的很对,死者一个人住,近期几乎没有出过门,显然他正在赶一批画稿,这关系到他下个月的生计问题,从玻璃屑飞溅的方向来看,凶手是破窗而人,肯定携带了某种重型器具,不是为了劫财,那么就是情杀?他很久没有交过恋爱关系的朋友,哦甚至可以说他很少交过朋友,所以不太可能,仇杀?雷斯垂德,我需要你帮忙调查他的生平过往……”
苏拂站在门口,思索着,如果作案的这个收割者和她昨晚遇到的不是同一个,那么在伦敦市,乃至整个英国,到底潜伏着多少这样凶残危险的隐患?
这个时候夏洛克,雷斯垂德以及安德森法医也走了出来,多诺万警佐接了个电话,然后过去对雷斯垂德探长低声道:“李斯特那件案子,犯罪准备细节……”
夏洛克这次大步跨过警戒线,走到楼道拐角忽然回头不耐烦道:“弗兰克,你还在等什么?”
苏拂连忙跟上去,走了两步又想起什么似的回头,用商量的语气对多诺万警官道:“犯罪行为只有预备、着手、实行、既遂几个阶段,我从不知道英国犯罪论体系如此出众,还有一个‘准备’学说?”
多诺万警佐:“……”
苏拂转过楼道,发现夏洛克竟然站在电梯口等她,赶紧过去刚想说声谢谢,一看电梯小屏幕上显示“电梯上行至12层”……原来不是在等她,而是在等电梯。
下了楼,坐上出租车,夏洛克都保持着沉默没有说一句话,一直到回到贝克街221号,苏拂准备进卧室去收拾东西,手刚搭在门把手上,身后传来他低沉悦耳声音:“来讲述一下,你是怎么看出刚才死者的生活细节的?”
苏拂转身,微笑道:“你明明知道——”
“说吧,”夏洛克粗暴的打断了她,“不要因为你比其他人稍微高出一点点的智商就洋洋自喜……”
苏拂:“……你还真是不客气啊?”
夏洛克倨傲的微微仰起下巴:“难道不是吗?”
“我竟无言以对……”苏拂道,“好吧,独居男性,从屋子里的陈设和衣物摆饰,玄关的鞋子等完全可以看出来,客厅靠窗的位置放着画架,柜子顶摆着各种型号颜色的颜料和画笔,垃圾桶里大部分是外卖盒,鞋架上的所有鞋子表面都落了灰说明他近期没有出过门……”
“社会交流障碍症呢?”
“我看了他扔在沙发上的手机通讯录,最常联系的除了外卖和物业,就是合作方,最后一个联系人甚至是陌生号码,这个人几乎没有朋友,也很少和亲人通电话,一般这种长期宅在家里工作的人,都会有轻微社会交流障碍。”
“OK……”夏洛克双手交叠在下颌处,“很完美,但是你没有看出,他是个左撇子同性恋,有手淫的癖好,并且长期处于焦虑状态。”
苏拂:“……”
她提起一个抱枕夹在胳膊下,盘腿坐在沙发上,无奈道:“我没你聪明,我看不出来。”
夏洛克:“哦。”
苏拂:“……”
“Well,”夏洛克耸耸肩,修长的手指松开又蜷住,靠在沙发靠背上的身体微微前倾,这个动作让他看上去极具压迫感,“那么现在可以说说,你搬来贝克街的目的是什么了吗?你并没有被星辰娱记解雇,你今天早上甚至根本没有去过那里,你在四棵枫树街65号公寓的房租也没有到期……”
苏拂挑眉,夏洛克继续补充道:“不要说谎,你的任何谎言对我来说都无处遁形。”
“哦,”苏拂将缩着的双腿舒展开,她也前倾身体,并抬手捧住自己的脸,手肘支撑在膝盖上,笑眯眯道:“如果我说,我搬来贝克街住,只是因为你呢?”
作者有话要说:三千章,不准再说我少,说的就是你,辣个咸猫。
第十章 侦探与小说家
夏洛克并不为所动,甚至连姿势神情都没有变化分毫。
苏拂保持着眯眼的笑意,就这样看着他。
他也看着苏拂。
一直到赫德森太太上楼来问他们要不要吃午饭,一上来就看见俩人一边一个坐在沙发上“深情对视”,惊恐的以为两个人才见面半天就擦出了什么火花,下一秒就要唱出来“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
苏拂连忙正襟危坐,双手搁于膝头,神情高贵冷艳,瞥一眼卷毛,先声夺人:“你瞅啥?”
夏洛克:“……”
“孩子们,你们需要一点曲奇饼干吗?”赫德森太太探头问道。
夏洛克道:“一杯清咖啡,两块糖谢谢。”
赫德森太太将茶盘和饼干放在茶几上:“现在不是喝咖啡的时候,而且我不是保姆!”
夏洛克不置可否,伸手拿起曲奇饼,咔擦咔擦一口一个吃掉。
苏拂盯着他的手,冷冷道:“你没有洗手。”
夏洛克:“得了吧弗兰克——”
苏拂:“你没有洗手。”
她说着站起身抱住夏洛克的胳膊使劲将他从沙发上往起拖:“洗手——”
夏洛克不为所动。
苏拂神经质的从盥洗室里拿了湿纸巾,硬是要夏洛克擦手,两人僵持不下,最后赫德森太太摇了摇头,干脆将曲奇饼端走了。
夏洛克大声抱怨:“哦弗兰克,该死的强迫症!你应该去看精神病医生而不是在这里逼我洗手。”
苏拂看了一眼钟表大步跨过去进了厨房,“这个社会上大多数人都患有焦虑障碍,按照你的说法,那他们岂不是全都是蛇精病?”
“一群长着生锈小脑瓜的可怜金鱼,是不是精神病有什么区别?”
苏拂:“……我放弃和你争论——你平常中午怎么吃饭的?”
“咖啡。”
“据我所知你作为一个碳基生物光靠咖啡并不足以维持基本生命。”
“Oh,令人震惊,你竟然还知道碳基生物,我以为你这个研究所谓人类传播行为发生发展规律与社会关系的社会科学——如果这也能称之为科学的话——的娱乐记者不会对任何生物学知识感兴趣。”
“哟呵,”苏拂从冰箱里取出意大利面,“大兄弟你的传播学概念背的很溜嘛——中午就吃番茄牛腩意大利面,这个瓶子里是番茄酱吗?”
她说着拧开一个玻璃瓶,然后差点直接把瓶子扔出去:“我擦这什么鬼玩意儿!”
夏洛克从沙发背后探出头看了一眼,有气无力的道:“眼珠,专程从约克郡带回来的,为了观察人类的瞳孔在零下五摄氏度到十摄氏度的收缩程度区别。”
“这个世界上卖化学仪器的厂商都死完了吗?你要用番茄酱瓶子装眼珠?”
苏拂无语的将眼珠瓶子塞了回去,自言自语:“这样的话就干脆只吃白面算了……”
于是她煮了一锅……嗯,清汤挂面。
然后坐在餐桌前,夏洛克盯着盘子里白生生的面条仿佛不敢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此类吃法,而苏拂在他沉重的目光中,坦然自若的吃完了白面条。
中午她去了一趟超市,以自己最快的速度买完所有得生活必需品和食材,然后回到贝克街,夏洛克并没有被收割者吞了脑子。
她实在不敢把食材和那些什么眼珠子,浓硫酸溶液之类的东西放在同一个冰箱里,于是干脆打电话到电器店里,要他们送一个小冰箱过来。
食材放好之后她叮嘱夏洛克:“千万不要把你的试验品放进这个冰箱,否则我不敢保证你会不会喝到眼珠炖脑髓汤。”
自己做饭是她延续了许多年的习惯,前世独居也是,一直到重生之后,从来不曾改变过。
夏洛克倚在门框边,因为身材颀长所以遮下一大片阴影,他沉静的道:“你还没有回答我早上的问题。”
苏拂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