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噫噫噫,原因呢?”苏拂问,“说来听听。”
夏洛克道:“回想一下我们刚去警察局时阿黛尔的神情——如果她是被冤枉的,迫切的需要救赎,她看到我们的时候应该是以求救的姿态,我相信路易斯已经告诉你了,阿黛尔生性有些胆怯害羞,但是她刚才没有流露出丝毫的恐惧和退缩,说明她心里很清楚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明明人不是她杀得——”
“你的意思是——”苏拂的眉头轻微的皱了起来,“她在替别人顶罪?”
夏洛克抿起嘴角,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是哪个‘幸运的人’能让无辜阿黛尔心甘情愿的做替罪羊——”
“你问阿黛尔——死者卡拉的身上有什么东西?”苏拂回忆道,“所以应该是凶手在卡拉的身上留了什么线索被阿黛尔看见了——她才决定替那个人顶罪的?”
她说着叹了一声,埋着头往前走,结果夏洛克忽然停了下来,苏拂冷不防的撞在了他背上。
力道惯性过大,一下子就撞出了眼泪,苏拂泪汪汪的揉着自己可怜的鼻子,听见他声音清晰低沉的道:“我想——我们找到那个‘幸运儿’了。”
苏拂下意识的抬头,视界里撞进一片星星点点的绚丽色彩——如此鲜妍而明媚,像是集世间最浓墨重彩的一笔挥洒而就,也像一张缤纷美丽的地毯。
那是一大片郁金香花丛。
看上去似乎是谁家的花园,培育的非常精心,花骨朵饱满硕硕,像一个个色彩浓郁的杯盏。
“这是谁家——”苏拂呢喃了一句,忽然话风一转,“阿黛尔的男朋友?”
“让我们过去看看……”夏洛克说着绕过花园的栅栏到了那户人家的前门,信箱的名牌上写着“维森特”,苏拂猛地反应过来,“杰瑞·维森特?”
“看来是的……”夏洛克抿出一抹侵略性质很浓的笑容,过去敲了敲这家人的大门。
开门的是个二十五六岁的年轻人。
褐色的短发,湛蓝眼睛,长得有点帅,因为急着来开门所以随意披了一件外套,只是神色有些恹恹的不精神。
苏拂觉得这是阿黛尔可能会喜欢的类型,所以——杰瑞·维森特,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
这次她先夏洛克一步上前,笑的一脸和谐,对维森特道:“你好先生——我和我的伙伴从伦敦过来这边旅,后面那片郁金香是您家栽种的吗?我们能不能花丛里照几张照片?”
“可以,——当然可以,”维森特点头,“欢迎来到比斯特,跟我来吧。”
“非常感谢,”苏拂眯眼微笑,拉着夏洛克跟了上去。
维森特打开了花园的栅栏门,一挥手道:“请吧,小心点不要踩到花株就行。”
夏洛克面无表情,似乎是想看她能演出什么戏来,结果苏拂相当淡定的打开自己的包,从里头摸出一架相机——德国徕卡M2,她最常用的那个。
夏洛克:“……”
“给——认真点,别拍坏了。”苏拂将相机递给他,自己站到了花丛中央。
夏洛克继续面无表情的拿起相机对着她拍了一张照片。
一旁的维森特笑道:“打扰,你们需要一张合照吗?我想我可以帮忙……”
“当然!”苏拂欣喜道,“非常非常感谢——”
她拽过夏洛克手里的相机递给了维森特,又一把将夏洛克拉过来在她身边,低声道:“笑一下又不会死!”
夏洛克的低头看她一眼,勉强的牵扯出一个敷衍的假笑,苏拂暗地里翻了个白眼,相机在维森特手上白光一闪,时光定格为永恒。
苏拂拿过了相机,一边调试一边漫不经心道:“先生您这么热心体贴,您的女朋友一定非常喜欢您吧?”
“啊——”维森特挠了挠脑袋,不好意思的道,“我,我没有女朋友的……”
“是吗?”苏拂似乎非常惊讶,她抬头道,“我还以为像您这样随和的绅士会有一大堆女孩儿追呢。”
夏洛克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
苏拂装上相机,又忽然在包里翻找了一会,最终沮丧道:“天哪——我想我的钥匙肯定落在警察局了,这该死的盘查,我们怎么就赶不上好时候?”
夏洛克眼珠子动了动,下一秒立即接上她的话,语气有点抱怨:“真糟糕——你也太不小心了,现在我们又要回去一趟,我一点也不想再见到那个小胡子的杰克逊警探……”
“盘查?”维森特不明所以,“什么盘查?”
“哦,”苏拂挤出一点勉强的笑容,“听说镇上死了一个人,警察局正在寻找凶手,外面来的人都要经过盘查。”
维森特脸色有点难看,目光中的痛苦和纠结一闪而逝:“……不是,不是已经抓到了吗?”
苏拂不着痕迹的挑眉:“是吗?”
“当然——哎呀,我也不是很清楚,”维森特似乎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这种事我怎么会知道呢……”
他说着锁上了花园的栅栏门,夏洛克拉着苏拂往出走,不知怎么的就被栅栏绊了一下,维森特连忙伸手扶住他,他动作顿了一瞬,然后说了声“谢谢”就扯着苏拂离开了维森特家的房子。
“我还想多问他几句来着——”
“不会有更多的信息了,”夏洛克抖了抖大衣领子,目光瞥了一眼苏拂,道,“凶手不是他,这个家伙不过是个懦弱无能又胆小如鼠的小白脸——”
“咦?”苏拂抿了一下嘴唇,“他是阿黛尔的男朋友吗?”
“当然——阿黛尔的男朋友,”夏洛克嗤笑,“傻姑娘,她以为凶手是那个家伙,因为她在卡拉的尸体上见到维森特的扣子,就以为凶手是他,不计后果的去给他顶罪,结果这个败类竟然说自己没有女朋友——我猜他们肯定没有正式分手。”
“扣子是案卷上确实记载的吗?”
“现场照片——其他任何人工记载的讯息都会有所失真,不可信。”
“哦,”苏拂点头,“维森特的外套上确实少了一颗扣子,但是仅凭一件外套就断定他不是凶手?当然如果他是凶手他肯定会将那件外套扔了——现在看来他要么不知道自己的衣服扣子留在了案发现场,要么他根本不害怕警探找上自己……呃,后者好像不太可能,毕竟这个人看上去没那么‘勇敢’。”
“他不知道那件外套上的扣子掉在了案发现场,因为他没有去过现场,但是那件外套去过——外套上残留着薰衣草香薰的味道,显然是有人专门洗涤过,香薰味只有外套上有而他的其他衣物上没有,说明不是他自己的洗的——”
“也不是阿黛尔,”苏拂插话道,“她房间里没有任何香薰的痕迹。”
夏洛克继续道:“外套曾经出借过,是个女人,对维森特有好感,她曾经穿着那件外套参与杀死了卡拉,并不小心将一粒扣子留在了现场,之后她将衣服洗涤还给维森特,但是并没有注意到少了的那粒纽扣——”
“那天晚上他们一起的,聚会的举办邀请者——费尔南达·奥茨?”
“奥茨确实有不在场的证明,按照她的口供,聚会结束后她的妹妹喝醉了,因为家里其他人都睡了,奥茨只好出去给她买醒酒药,但是因为离得最近的那家诊所关门,晚上又没有出租车,她只能步行到镇上去买,等她买了药她回去,伊里斯已经取走了手机。”夏洛克漫不经心的说着,继续往前走。
“啊?”苏拂皱眉,“她说谎吧?”
“也许——”夏洛克停住脚步,抬头看着一棵椰子树缝隙里露下来的阳光,语气抱怨,“多无聊而简单的小案子——”
苏拂问:“万一凶手不是奥茨呢?”
夏洛克道:“可不止她。”
作者有话要说:啊……什么都不想干,宛如一条咸鱼,请叫我咸鱼其。
我咸鱼起来连我自己都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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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过→_→
第四十四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他们路过那家进镇子时苏拂就看见的疗养院,黑色的大门口台阶上坐着一个小女孩,晃哒着两条细细的小短腿。
她大概六七岁的样子,淡金色的头发阳光下闪着浅浅的光彩,白的几乎透明的小脸上镶嵌着两颗玻璃珠子般的湛蓝眼睛,她手里拿着一本薄薄的破旧书册,听见有人朝这边过来的脚步声立即抬起了头,但是看见苏拂和夏洛克的那一瞬间脸上的笑容又凝滞下去,显然他们不是她要等的人。
没过几分钟,小女孩就被妈妈抱了回去,她似乎极其不情愿,一直面朝着门口的方向张望,最终母女俩的身影消失不见。
苏拂树隙间折射成浅淡的彩虹色的阳光,低头轻微的笑了一声。
“小镇上真安静……”她感叹。
“这里的聚居人口只有不到两万,”夏洛克回道,“按照人类——”
“我想起一首或许不合时宜的歌,”苏拂直接打断他的话,两步跨到他前边面朝着他,边后退着走边笑眯眯的张口就来,“小城故事多,充满喜和乐,若是你到小城来,收获特别多——”
她只唱了几句,夏洛克就露出嫌弃的神色,道:“真难听。”
苏拂愤怒:“你竟然说邓女神的歌难听。”
夏洛克用一种“你傻了吧”的眼神看着她:“只是你唱的很难听。”
苏拂:“……”
她“切”了一声,又退回来和他并排:“那要去找费尔南达·奥茨吗?”
“我为什么要去——”夏洛克慢吞吞的说道,“这是比斯特警察局的事情,我只需要坐在审讯室里等着就可以了。”
“哦,”苏拂无奈的道,“雷斯垂德探长的警/官/证真好用。”
翌日。
他们依旧去了警察局,这次同去的还有路易斯的父亲,他是个身材健硕皮肤黝黑的中年人,应该是长期出海的后遗症。
小胡子的杰克逊探长对于他们的到访并不是很欢迎,因为夏洛克看见他第一句话就是:“阿黛尔·科斯特纳无罪。”
杰克逊探长满脸不置信的别扭神色:“探长——我知道您在苏格兰场供职,但是这里是比斯特,您可以查阅卷宗,但是不能凭白无据就断定一起恶性凶杀案的案犯无罪……”
夏洛克讽刺的笑了一声,刚要出声,苏拂忽然道:“科斯特纳小姐的感冒怎么样?”
“什么——啊,很好,没什么问题,”杰克逊摆摆手,“已经找医生看过了……”
“谢谢您,”她笑道,“不过我建议您还是听听这位苏格兰场您的同行的建议,毕竟如果冤枉了好人,传出去对您声名有损。”
杰克逊探长的目光闪烁了一下,最终妥协道:“好吧……”
他说着看向了夏洛克,而对方只是稍微垂下眼皮掠了他一眼,道:“只需要传唤费尔南达·奥茨来做一次正常询问就好。”
一个小时后。
费尔南达·奥茨来了,和阿黛尔的娇小不同,她的身材高挑曼妙,眉宇轮廓之间高加索人种的痕迹非常明显,显然是个混血儿。
警探带她进来,她对着满屋子的人露出善意而有些局促的微笑:“我是费尔南达·奥茨,请问——”
“请坐。”夏洛克指着中央一把椅子道。
“您是——”费尔南达说着转向了杰克逊探长,探长威严的点点头示意她坐下。
“奥茨小姐,对你的朋友卡拉·伊里斯被谋杀表示哀悼。”夏洛克忽然道。
费尔南达似乎愣了一瞬:“是的——对,伊里斯死的很惨,我非常伤心……”
“是你邀请伊里斯小姐参加聚会的吗?”
“啊,是的,”费尔南达谨慎的开口,“我邀请她参加聚会无可厚非吧——我根本想不到后来会出那样的事……”
“当然——无可厚非,”夏洛克漫不经心的应着,忽然起身,却又不小心撞倒了费尔南达旁边一把椅子,费尔南达低呼一声连忙躲开,但是由于动作不够敏捷,椅子还是砸在了她的胳膊上。
她疼的“嘶”的抽了一口冷气。
夏洛克伸手将砸在她身上的椅子拿开,平静的道:“抱歉,奥茨小姐。”
“没……没关系。”费尔南达揉着手臂,脸色依旧苍白。
“那么我们可以继续吗?”
“可以……没问题。”
“你还邀请谁参加了聚会?”
“……克里夫,阿黛尔,还有杰瑞,杰瑞·维森特,”费尔南达回忆道,“还有我妹妹伊莎贝尔,这些我都已经交代过了,为什么还要再说一遍?”
“伊里斯小姐回去到你家里取走她的口红是几点钟?”
“不——”费尔南达皱眉,“她是忘了手机,不是口红……”
“看上去你们关系不错,杰瑞·维森特的女朋友——”
“杰瑞还没有女朋友!”费尔南达打断了夏洛克的话,并快速的扫了一眼坐在墙边排椅上的路易斯和老科斯特纳。
“Well,”夏洛克抿了抿唇,抿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来,“你去卡尔森医院给你妹妹买醒酒药——”
“我去的不是卡尔森医院,”费尔南达再一次打断了他的话,“是镇中心医院!”
“好了,”夏洛克忽然转身,将苏拂推到前面:“剩下的你来问。”
苏拂一愣,回头给了他一个“为什么”的眼神,夏洛克却只是无声比了比口型,但是苏拂并没有看懂他说了什么。
她只好开口,语气公事公办:“你好,奥茨小姐,我现在针对九月十九日晚,卡拉·伊里斯被杀害一案对你做线索询问,希望你能积极配合,如实回答。”
旁边杰克逊探长的短八字眉抖了一下,似乎想说点什么,但是最终又什么都没说。
苏拂又补充:“当然,我们不会因为你的佐证陈述就定你有罪,一切人——在法庭宣判之前,都是无罪的。”
她的语气有些重,声音也比平常更沉凝冷肃几分。
坐在椅子上的费尔南达下意识缩了缩,却依旧仰起脖子道:“我当然无罪——您是什么意思?如果您非要这样我想我需要我的律师……”
苏拂面无表情。
费尔南达还在嘟囔着自己要找律师,夏洛克看了她一眼,道:“尽管找吧,上法庭确实需要一个辩护律师。”
“你在说些什么?什么法庭!”费尔南达质问道,声音有些急促的尖利。
“这是怎么回事?”杰克逊探长夸张的叫了一句,“阿黛尔·科斯特纳难道不是凶手吗!”
“阿黛尔才没有杀人!”路易斯低吼道,“都是你们这些无能的警探冤枉了她……”
杰克逊理直气壮的道:“可是她自己承认了!”
“凶手当然不是科斯特纳小姐,”夏洛克道,“而是另有其人——”
他说着微微垂首,锋锐的目光看向坐在椅子上的费尔南达,语气却罕见的带了些玩世不恭的揶揄:“奥茨小姐,你不担心你的手机上未删除的短信吗?”
“短信?什么短——你怎么会知道!”
费尔南达焦急的去摸自己的口袋,夏洛克哂笑:“杰瑞·维森特通常并不会用薰衣草香薰,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吗奥茨小姐——不用担心你的手机,它好好的没有任何损害,我也没有侵犯你的隐私——”他说着抛出一个粉红色的小巧的手机,神色悠然,“不过你既然这么紧张它,想必上面一定有一些……令人很感兴趣的小秘密。”
这个时候苏拂更在意他什么时候从费尔南达身上拿走了手机,因为她完全没有发现?!
“不——这是,个人隐私!”费尔南达紧紧的盯着那只手机,目光像一把钩子似的,似乎能把夏洛克手里的手机钩回来,“就算你们是警察也不能这样!我要找律师!要起诉你们——”
杰克逊探长适时的插话:“这不符合程序——我们不能侵犯奥茨小姐的个人隐私。”
“哦——当然,”夏洛克将手机放在了桌子上,“我并没有打开奥茨小姐的手机密码锁——在我知道密码是8921的情况下,但是我相信你们会打开它的,因为你们需要证据。”
“您在说什么——”
“哦难道你还不明白吗杰克逊探长?”夏洛克的语气已经相当不耐烦,“你眼前这位奥茨小姐才是杀死卡拉·伊里斯的凶手之一,而不是被你们冤枉的阿黛尔·科斯特纳。”
费尔南达·奥茨露出尖刻讽刺的表情:“您这是血口喷人!”
而这屋子里剩下的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