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放下手中的朱笔,看着榻上静静沉睡着的景岚,叹了一口气,走到榻边,轻柔地将景岚扶起来,让她靠在自己的胸口上,接过文兰手中的帕子,细细给景岚擦拭脸颊,动作熟练,是的,这件事,这一年,他已经做了上千次,每一次,他都多么希望,在那锦帕拂过那双眸子时,会有一双晶亮的水眸正瞅着他,可是,她依旧是那样安静,静静地闭着眼,若非胸口有着阵阵跳动,皮肤红润温热,他真以为……
文兰捧着铜盆,看着帝后,强咬着牙不让泪水滑落下来,娘娘睡了一年,一年啊,自己和墨兰雁兰容嬷嬷就这样看着皇后这样睡了一年,却丝毫没有办法,所有大夫束手无策,墨兰偷偷把过脉,却也直摇头,娘娘身上没有一点伤,但是,却像睡着了一样,怎么也醒不过来,可是,娘娘不吃不喝,竟然一直面色红润,就好像随时都可能醒过来。
“皇上,和悦公主来了。”吴书来轻轻走过来,禀道。
“让她进来吧。”
和悦如今身材已经抽开了,初有了窈窕之姿,身着浅蓝色旗装,端正的走进来,挥帕行礼道:“皇阿玛吉祥。”转转身,向着沉睡的景岚,声音大了一些,似乎是想要将她唤醒,道,“皇额娘吉祥。”
皇帝也不由得略有盼望地看过去,可是那人儿还是躺在那里,闭着眼睛。
“皇阿玛,您去歇歇吧,有和悦在这里陪着皇额娘,不会有事情的。”和悦鼻子也酸酸的,小声劝着皇帝。
“好吧,朕先去走走。”
待皇帝走后,和悦遣退了下人,宽衣躺在景岚身边,放下床帐挡住了阳光。
和悦轻轻搂着景岚的脖子,伏在景岚的身边,闷闷道:“皇额娘,您怎么还不醒来啊,您说说,还有再比您失败的穿越者么,您就这么甘心在这古代变成植物人么?”
板过景岚的胳膊搂住自己,和悦重新躺好,继续说:“和悦已经练气三级了,和悦修炼才一年呢,厉害吧,可是大哥已经练气五级了,和悦一定要赶上大哥……皇额娘,您再不醒来,大哥都要超过您了……”自从景岚昏迷以来,和悦就常常这样躺着与她说话。
和悦做了很多事,现在越发成熟稳重,事情初发生后,就缠着永璜帮她用法力搜庆妃的宫殿,竟然搜出了好些个现代的玩意儿,拿走一些危险性物品,如枪支子弹,和悦晕倒,她这是从哪儿来的?!和悦除了自己收起这些东西,还顺走了庆妃一盒面膜……我靠她这是咋弄到的!
让永璜用法力护住她,这样受什么刑她也死不了,却也偷偷弄哑了她,就怕她说出什么东西来。然后自己努力修炼,并且专门研究夺舍的一些东西,然后再去,有了收获……
和悦整理着自己的战利品——额!一个逆天的作弊器……
和悦真是无语问天了,穿越大神,不带这么偏心眼儿的,你怎么可以把淘宝君送给庆妃啊!
可不是,庆妃这个逆天的作弊器就是淘宝!可以买卖物品,随便卖一个手边的茶盏什么的,就是几十万元的古董啊!
那些个枪支竟然还有卖的……果真不是现实中的淘宝……唉……
而且除了这一点,这个淘宝也是可以升级的,买卖东西积累经验,升一级就可以得到一些符咒法器……那个伤害皇帝的法器就是庆妃新升一级的奖励之一……
与淘宝精灵重新认主,揣起剩下的符咒,竟然还有什么倒霉咒,和悦满脸黑线,得,自己还捡到宝贝了。
☆、【拾肆】围场
乾隆二十五年春,西山围场,骑在马上的皇帝英姿勃发,身边右侧的永璂骑在一匹小马上,落后皇帝半马,精致秀气的脸上难得的露出了笑容,永璜在一旁守护着,他前些日子得了个小阿哥,心情也颇为愉悦,他看着皇阿玛在朝臣、随从面前意气风发的样子,对比去年此时皇额娘刚刚沉睡时的样子,心中不由得暖洋洋的,但是思及皇额娘,嘴角的弧度不由得减了几分。
皇帝回头,大喊道:“今日狩猎,你们都拿出看家的本领来,狩猎成绩好的,朕重重有赏!”
话音刚落,皇帝左后边一个声音大声道:“是,皇上,我就不客气了!”
竟然是福尔康,皇帝眼睛一眯,这福尔康居然和永琪并排骑着,却只是冷哼一声:“谁要你客气!”众大臣都打了个哆嗦,这个福尔康真是胆大包天了!跟皇帝说不客气!
永琪见皇帝这么说,还以为皇帝很欣赏他们,不由得大笑道:“尔康,看,前面有只鹿!”
“那是我的了!”尔康已经往前冲去,一边回头喊道,“五阿哥,尔泰,我们来比赛,看谁先猎到猎物!”
“且看今日围场,是谁家天下!”永琪自以为豪气十足地喊道,尔泰有些胆怯,却也跟着永琪追着鹿去了。众臣又是一个冷颤,谁家天下?不就是你爱新觉罗家的天下吗?难道是他福家一个包衣奴才的?!
“保护好五阿哥!”福伦笑着对两个儿子背影喊,傅恒骑马经过在他身边,淡淡讽刺道:“福伦兄真是养了两个好儿子,这连鹿都能和阿哥一起追逐呢。”
福伦脸上的笑顿时僵住,这是‘逐鹿’啊,偷偷看向皇帝,而皇帝却好像根本没注意,只是和身边的七阿哥说话,不由得放下心来,看来皇帝还是很宠爱五阿哥和尔康的嘛!
皇帝当然注意到了,他不是不想说,而是气得说不出话来,干脆不去管他,对永琪,基本已经放弃了,给他留的人,自然是越无能越好啦,当时为了令妃,这个逆子竟然在养心殿门口跪了一夜,愉贵妃前来劝阻关心却恶语相向,天明才等到自己宣召,陈述他查到的‘事实’,确实是庆妃找到延禧宫,那个御茶房的小太监也证明这一点,而令妃对永琪哭诉承认,给过庆妃一点雪锻的,虽然她当时虽然怀疑过,但因为嫉妒皇后,何况当初看到娃娃色泽,确实以为是旧的,哀求永琪帮忙向皇上求情!
乾隆当时正处于审问庆妃的急切中,对比那一夜和悦没来及堵庆妃的嘴庆妃所吐出来的东西,令妃只是小事了,何况启祥宫的蔡嬷嬷证明,庆妃曾要过一些雪锻边角料,说是给九格格做娃娃玩具的小衣的,他急于查证庆妃所说,加上对这儿子失望透顶,也就同意了他的奏请,只是罚了令妃‘隐瞒情报,推波助澜’罚没一年月例,而舒贵妃几人也罚了三个月的。
“永璂,你这是第一次围猎,要注意安全,不要图成绩,要求稳,知道吗?就先跟在皇阿玛身边好不好?”皇帝慈爱的看着永璂,永璂之前为了景岚大病了一场,现在还有些虚弱。
虽然脸上掩不住的苍白,可是那双黑黝黝的眼睛里闪出了明亮的色彩:“好的,皇阿玛。”
围场上旌旗飘扬,号角齐鸣,乾隆带着大队人马,策马奔驰而去……
永璜一直护在永璂身边,怕他出事,也就没怎么专心打猎,只是指导他如何寻找猎物,如何追踪……
因为顾忌永璂的身子,皇帝也早早下令停下来休息,几人正对着自己猎到的那一堆猎物指指点点讨论着烤点什么吃,什么皮做什么用,却听见前方一阵喧闹:“皇阿玛!皇阿玛!太医!皇阿玛!李太医在不在!李太医在哪里!快救人!”
皇帝皱眉,几个侍卫快速奔来禀告:“皇上,五阿哥抓到了一个女刺客!”护在一旁的侍卫忙上前把乾隆父子三人保护好,果然不远处永琪抱人飞奔而来,不过护在前面的侍卫太多,没能靠近。
永璋这时也赶了过来,看着永琪居然抱着那人,抽出宝剑:“五弟,快把刺客放下,小心!”
“三哥!谁说这是刺客,这只是个姑娘,说不定是附近的百姓!”永琪出口反驳,看皇帝缓缓走来,一脸不悦地怒视着他,急急解释:“皇阿玛,她应该是误入围场的,被我射了一箭,现在命在旦夕!您快先让李太医救人哪!”
“五弟,”永璜怀疑的看向永琪怀里的女子,看不清脸,“这围场重重封锁,附近百姓怎么可能误入,先带下去查明身份!”五弟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能把不明身份的人带到皇阿玛面前!
“大哥,救人要紧啊”永琪气急败坏,只感觉怀里那个标志的姑娘气息微弱,而永璜竟如此冷血不通人情,竟然对着永璜大吼出声,
小燕子此刻奄奄一息了,却挣扎着伸手摸向腰间,嘴里不停着喊着‘皇上’‘皇上’……
“有暗器!”侍卫们立即排成排护在皇帝身前,紧张的看着,小燕子警惕着她的动作。
小燕子眼前模糊间看到一明黄色身影若隐若现,周围很多人拿着刀剑对着自己,情知不妙,只使出浑身力气扯出包裹,凄厉的拼着一口气大喊:“皇上,难道你不记得十九年前,大明湖畔的夏雨荷了么?”
皇帝脸一沉,说实话,他还真不记得了,但是在这么多人面前……
四周一片静默;那些侍卫和朝臣都面面相觑,恨不得自己刚才聋了才好。
这名字一听就是个女的;难道是皇上的风流史;现在找上门来了?哎呦呦这种丢死人的事情皇帝不会杀人灭口吧,赶紧回去收拾收拾家里跟皇帝好好表表忠心啊!
小燕子这时已经昏了过去;一旁的福尔康俯身把包裹捡起来;打开看了看,扬声道:“皇上,是一幅画和一把扇子!”
“呈上来!”永璜看皇阿玛只阴沉着脸不说话,只好开口道,等接过画卷折扇,打开瞅了眼,脸立刻一红,赶忙又收敛心神将两样东西转呈给乾隆,只是光看那脸色,足够让人浮想联翩。
“李太医!”永琪不管这些,着急大喊:“李太医,快先救人啊,她晕过去了!”
李太医有些迟疑的看向皇帝。
“救活她。”乾隆看完画卷,脸色变化莫测,沉声下令后,调转马头,向营帐处驰去,永璂不明所以,也跟了上去。
因为这场变故,皇帝没了心情,狩猎匆匆结束,永琪立即劝谏说路上折腾,怕对那姑娘伤势不利,能不能等她伤势稳定再启程?乾隆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既然如此,那你就留下吧!”
永琪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不知皇阿玛为何动怒。
永璜微微一笑解围“宫里太医多,药也齐全,自然回宫才好。”
永琪一想也是,急忙回去安排,让李太医做了一堆预防,李太医对他一通鄙视,之前你的嫡母亲母病倒怎么就没见你这么着急?就是个不孝的东西,好在皇帝明智,早冷了他,要不然日后在他手底下做事,还不得憋屈死!天下也要笑话死皇室了!永琪却毫不知觉,回宫后直接将小燕子送进了延禧宫。
“五阿哥,她是?”不是去狩猎了么,怎么带回个姑娘?还送到她宫里?令妃惊讶的看着床上的妙龄少女,脸色惨白却不掩丽色,几个太医还在轮流诊脉,永琪一回宫就急急让身边的小顺子去宣所有太医到延禧宫。
永琪满脸愧疚,把事情匆匆描述了一遍,又说道:“皇阿玛下令一定要救活她,我不方便把她带到阿哥所,只好将她送到您这来了,还劳烦您多费心了。”
令妃仔细端详了下,眼珠转了两下,心生一计,回头对永琪笑的及其温婉,柔柔道:“既然如此,你就放心吧,她在延禧宫,一定会得到最为妥善的照顾。”
“多谢令妃娘娘了。”永琪恭敬行了一礼,请她保重身体,他不好久留后宫,就匆匆告退了。
“娘娘?”等回到内室,腊梅不解的上前,“您怎么就答应五阿哥了,这姑娘突然出现在围场,说不定是刺客啊!”
“五阿哥这么紧张,不会是刺客的。”令妃呵呵笑了起来,在冬雪的搀扶下坐下,“再说了,若不是他,本宫也没有今天,而且皇上也说了,一定要救活,本宫记得十九年前,皇上确实去了济南,看这姑娘年纪,说不准啊,就是个金枝玉叶呢。”
“娘娘,您是说她是个格格?”腊梅惊讶极了,是皇上的私生女?
“先别说出去,等这姑娘醒了再问问,就知道了。”令妃累了,让她们都退下。
伸手抚向小腹,令妃美丽的眼底一片复杂,虽然宫里都道自己复宠了,可她却很清楚,皇上看她的眼神没有丝毫感情,可自己每月也有几次侍寝机会啊,怎么就是还没怀上呢,每次被通知皇上翻了她的牌子,自己都会提前喝下容易受孕的药,可肚子就是没有动静,心里越发着急起来,听说皇上最近心情不错,还有心思狩猎,很可能皇后要醒了,那自己,不就再没有机会了!
想起去年那场惊心动魄的事,自己还心有余悸,就凭皇上对皇后那样的感情,宫里谁还能争得过她!
也不知道到底用的什么办法救的皇上,她自己怎么就没死呢?想到现在每天都得去坤宁宫门口下跪请安就窝火,坤宁宫现在宫门紧闭,说皇后要安心养病,不见任何人,就连年节时都没出现!
如果真的要醒了,那这个姑娘出现的正是好时机,说不定还是个意外收获呢,皇上向来念旧,何况是年轻时的风流韵事,若当真是他的私生女,流落民间十八年,心疼愧疚之下肯定很宠她,那自己也能讨得好处,而皇后最是厌恶这种没有规矩的事,醒来发现这事肯定会和皇上闹,到时候,自己再贤惠的说上几句,皇帝肯定觉得皇后冷漠无情,就会冷了皇后的!
不管怎么说,现在是她的好机会,宫里现在个个都使出浑身解数,想要勾得皇上注意,毕竟现在算是雨露均沾,皇上每月翻牌次数本就不多,轮到自己就更少,可有了这姑娘就说不定了,皇帝回来看她的,皇上肯定会常来延禧宫的!
☆、【拾伍】围场(二)
延禧宫这边正算计着,和亲王府这边却已经笑抽了。
和亲王福晋乌扎库氏满脸黑线地看着笑倒在床上毫无形象的和亲王弘昼……不对这货从来就没有形象,心里都快纠结死了,这货又怎么了,又抽了,难道是好久没给自己办丧礼郁闷的?不对啊,可是看他笑得那么欢畅……
一旁的永璧看到自己额娘纠结的样子,死命忍住笑,将额娘妇道一边坐下,跟她说了今儿的事情。
听完后,乌扎库氏让儿子下去,仍旧纠结的看着自家爷:“爷,您都笑半天了,有那么好笑吗?”
“咳咳咳……”弘昼看出来自家福晋有些不满,揉了揉发酸的笑肌,喝了口茶,却还是憋不住笑道:“哈哈,谁让皇兄这些年拼命压榨我们这些兄弟,连十七叔他们几个也不放过,你没看爷我整日忙的都快不着家了么,大家是敢怒不敢言啊,现在难得有他的笑话看,不笑白不笑啊!”
乌扎库氏一脸鄙视:“妾身看您忙得挺欢快,光您管理的天津那边的出口进口,就赚了那么多,国库丰盈,谁还怒啊?”
“好福晋,”弘昼忙忙告饶,“不就是忙得狠了些,到底累得慌嘛。你不知道皇兄这一年好折腾那些个在军营的八旗子弟呢。”
“那也挺好,省得整天在外面闹事。”乌扎库氏毫不在意,反正他家儿子考校个个都是上等,很得皇上重用,想想,还是好奇:“爷,您说那真的会是皇上的女儿吗?”
“噗,”弘昼又笑了一阵,看福晋有些不耐烦了,连忙回答:“这个可说不准啊,你想啊,十九年前,听傅恒、鄂敏说,那姑娘看起来也就十七八岁,而且皇兄看到那字画扇子脸色可难看了,啊哈,也不知道写的是什么,总归肯定是信物,可惜,永璜那小子,就是不肯吐露半点。”
“有私生女毕竟是不光彩,还让那么多大臣阿哥听见。”乌扎库氏点了点头,也坐在一边,想了想,随即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