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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坎贝尔回完这一句，又没声了。
又过了好久，沈玉莹操纵着半缘君跟一个20级圣诞小偷厮杀正酣的时候，他又发了条消息过来：“你不跟他们走吗？”
“谁？跟谁走？”她莫名其妙地问。
“无神啊，他们都走啦！！！”坎贝尔发来一连串的感叹号，还有几个大哭的表情。
沈玉莹心头一跳，忙打开公会成员面板查看，无神、食不饱、荒野小贼、随风浪人，这几个熟悉的名字都已经不在公会里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人都去哪儿了？”她惶恐地问。
“走啦，走啦！无神自己建公会去啦，不带我们玩了！”坎贝尔又刷了一整排哭泣表情，简直是在嚎啕大哭。
沈玉莹傻眼：她的牧师号不会又被抛弃了吧？
好不容易磨死那个圣诞小偷，她切出游戏，心急火燎地登上QQ去找无神要说法，却发现他给她留了言：“水牧师，我跟老食他们都退会了，准备重新建个公会玩，你也过来帮忙吧。”
“为什么啊？”想来想去，她也只能问这一句话。
大白天的，无神居然在线，很快就给她回复了：“没办法，我把弟兄们都拉到十区来，总要给大家一个交代。再不出来建公会，队伍都要散了，你以为老食他们真乐意天天撅着屁股陪你刷小本练小号啊？”
“……那坎贝尔怎么办啊？我是他拉进来的，总不能就这么走吧？”沈玉莹郁闷。
“随你，你愿意留就留下，想过来就过来，反正我这儿肯定有你位置。”无神答得很干脆。
沈玉莹更郁闷了，切回游戏一看，坎贝尔又给她发来一堆消息：“人呢人呢？君姐姐说话呀，不在了？”看看，都升级成君姐姐了。人家还眼巴巴在这儿看着，怎么退呀？
正犹豫，那边无神在号上给她发了个好友申请，又催促道：“你抓紧啊，退会五天后才能加新公会，别搞得我们都整好队了你还在外头漂着。”
“在呢。”“知道。”她一人回了一句话，开始对着屏幕发呆。
一旦长时间不操作，荣耀里的人物就会按系统设定做出默认动作，而不是待在原地一动不动。就像现在，屏幕上的小牧师垂下了手里的十字架，像活动肩膀一样耸耸肩，扭头叹了口气。
屏幕外头，沈玉莹也忍不住叹了口气。不就是玩个游戏吗？怎么这么多糟心事啊！
这样想着，她打开对话框，飞快地开始打字：“对不起啊小会长，无神喊我过去帮忙……”
那头半天没回音，她默默等了一会儿，打开公会面板正要退会，不知道从哪儿突然冒出来的狂剑士冲到她面前，仰头看着她。当着他的面，她点下了“退出公会”的选项。
系统提示：“是否退出公会？”
确认。小牧师头上顶着“格林童话”的公会名称立刻不见了，公会面板也变成了灰色。
“抱歉，坎贝尔。”她轻声说着，知道这距离他肯定能听到。“我这号是无神带出来的。”
坎贝尔定定看了她一会儿，没有说话，转身一个翻滚又跑了。
闹了这么一出，沈玉莹也没心思刷什么圣诞活动了，开着她的半缘君在冰霜森林周围转了两圈，就准备下线睡午觉。就在这时候，系统忽然提示她收到了新邮件。不会是系统送的圣诞礼物吧？她心里想着，开始往布尔斯镇跑去。
荣耀里的邮箱一般都在仓库或交易所门口，布尔斯镇这种小地方当然不会有交易所，她在仓库门口找到了邮箱，打开新邮件。信是坎贝尔寄来的，随信附了11金27银和几条鱼。
“君姐姐：我解散公会了，我妈不让我玩网游，这号我也不练了，东西都送你吧。鱼别丢，以后冲烹饪技能的材料。”
看着背包里的鱼，沈玉莹搜了下坎贝尔，发现对方已经不在线了。她把号停在仓库门口，茫然地看着游戏里的人来人往。
网游就是这样，你会因为一些人来到这个游戏，又会跟另一些人成为朋友。但是不管什么时候，总会有人因为这样或者那样的理由离开。三次元的世界，人与人之间的聚散总是比现实里要快一些。有人来过，有人留下，大家都只是荣耀里的芸芸众生，风过无痕。
难怪大神他们都喜欢去刷副本记录啊，沈玉莹想。
金币会花光，材料会用掉，想要被这个世界记住，就要比一般人更出色。对于网游玩家来说，努力在服务器的某个节点铭刻下自己的名字，就算是荣耀一场了。即使是被她放弃的小刺客沉玉，不也在第十区血枪手首杀记录上留名了么？
等她把牧师号练满级，再回去把刺客捡起来吧。沈玉莹这样想着，把牧师号下了，上Q给无神发了条信息：“无神，坎贝尔给我发了遣散费，他解散公会不玩了。”
“遣散费？我靠哥怎么没有？这小子重色轻友啊！”无神回复说。
“带头叛出公会的家伙，居然还想要遣散费？脸皮真厚！”沈玉莹吐槽。
“啧，我看是给你的分手费吧，没看出来啊水牧师，你还是正太杀手呢！”
“滚滚滚滚滚！”
“加油啊水牧师，等哥把队伍拉起来，就要真正开始对你严格要求了，到时候哥可是很严肃很凶残的！”
——都上贼船了，她还能说不吗？
说话间，乔一帆的头像亮起来，给她发了张图。与此同时，手机也响了起来。
“……看到了吗？北极村的雪。”电话那头，他的声音遥远而模糊。
“这么快就到啦，好美啊……这个角度看，有点像冰霜森林呢。”被极地永不落下的白日照耀着的，一望无垠的冰封雪域。
“嗯，像吧。”千里之外的漠北，乔一帆被冻得吸口气都觉得嗓子眼疼，手机都快握不住了，却还是笑起来。为了拍到这个最像的角度，他在齐膝盖深的雪窝子里踩来踩去，折腾了快半个小时。
“嘿嘿，有看到白巫女和哥布林吗？”
“没……只能看到……哈……白雪公主……和小矮人……哈……”他一脚深一脚浅地往回走，艰难地在雪地里跋涉着，呼出的白气很快结成霜，眼睫毛下挂满了冰粒子。
“那边很冷吧？”
“冷，冷死了……刚下过雪，手冻僵了……现在去邮局……给你寄明信片……”
“……我说，别管明信片了，赶紧找个屋子进去暖暖，听你声音我都觉得冷，别冻出感冒来了。”沈玉莹有些哭笑不得，这孩子真是实心眼啊。
“哈……”乔一帆想笑，却只发出了牙齿打颤的声音。“……到了。”
“进屋了？”
“嗯，在看明信片了。你想要什么样的？”乔一帆说着，吸了吸鼻子。“有白雪公主，圣诞老人，还有漠北雪景。”
“除了白雪公主，别的都可以。”
“你不是挺喜欢格林童话的吗？我记得你有一整套迪斯尼公主娃娃，谁都不让碰。连找的公会都叫这个……”
“……现在不喜欢了。”沈玉莹闷闷地说。
“你怎么啦？”乔一帆听出了她的不快，他对这些总是很敏感。
“格林童话解散了……”她把坎贝尔的事给他说了一遍。
“啊……”乔一帆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了。如果是他的话，大概会毫不犹豫地跟着无神走吧，就像他当初义无反顾地跑来第十区建小号，只为了能得到前辈的一句指点……是不是女孩子们，都喜欢为这种跟谁要好不跟谁好的事情烦恼啊？
“既然选都选了，也没什么好抱怨的。”沈玉莹也不是想找他出主意，只是想吐槽一下而已，“我就是特别烦这种事，为什么玩个游戏还要分带谁不带谁啊？”
乔一帆倒是能理解，他当初也是从网游开始接触的荣耀：“嗯，无神是想自己组个强力团吧。副本里头就五个位置，总会有人进不去主力团的。以后还会有十人本、二十人本、百人本，可是坎贝尔游戏时间不够，很快就会跟不上你们进度，以后跟你们距离只会越来越大。而且公会也不光是一起打副本，以后还会涉及副本进度、装备分配和人事问题。无神自己就是强力的保证，但如果他不是会长，就没法把人聚在一起了……”
就像他现在所在的大神的团队，如果不是因为带队的是叶秋大神，根本不可能把沐姐、柔姐和包子哥他们捏成一个团队，甚至还招来了黄少那样的前辈帮忙……没有时间，没有技术，只凭一腔热血就想要拉起个公会，根本就是个童话啊……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人记得“鱼别丢”么？
☆、第十二章
这一年的圣诞，就在这种淡淡的怅然里结束了。原本不想上游戏的沈玉莹被无神一再召唤，到底还是开着牧师去了烈焰森林，帮他们组队刷小偷，总算没被落下多少进度。活动结束的时候，就连等级最低的她也升到了29级。而建立公会的事，终于也被提上了日程表。
“对了水牧师，一会儿你别急着下线啊，先给我研究个公会制度出来，急用。”无神说。
“什么公会制度？”沈玉莹茫然地问。这几天被无神水牧师水牧师地叫，她都快以为自己姓水名牧师了。更可恶的是，连老食他们也开始这样叫她了。
“你上网搜去，什么霸图啊轮回啊蓝溪阁啊一搜一大把，拿过来改改就能用。”
“那你自己怎么不弄啊，你才是会长好吧？”沈玉莹无语，她一个连公会制度都没听说过的纯小白，还让她弄，这公会到底靠不靠谱啊？
“你是副会长啊，公会仓库这块以后就归你了，你不管谁管啊？我先给你拿10000金，你把炼金技能冲上去，多做点药扔公会仓库。剩下的你去收点职业套肩膀腰带什么的，跟换下来的装备一起扔公会里头，混点贡献值。我们几个号把装备材料凑凑，先把公会仓库弄起来，别的以后再说。”
沈玉莹听得一阵眩晕，敢情这位大爷把她拉过来帮忙，是把她当全能保姆用了啊？
吐槽归吐槽，她还是乖乖爬上神之领域论坛里去找帖子，给大爷写公会制度去。副会长呢，搁谁头上都得虚荣心小爆发一阵，干什么都精神百倍。没想到，才看了几页，她又滚回来找无神了：“我勒个去，全程参加一次公会团队副本活动算贡献值30分，一件橙装散件就得15万分，这得给公会打多少年工才能换一件橙装啊？”
“大姐呀，那是70级橙装！你可以给设得低一点嘛，比如30级以下5人本活动一次记5分，30级橙装散件一件300分，反正我们也没橙装，随你怎么写都行。你不是学工商管理专业的嘛，写个公会制度还不简单？”
“劳资学的是工商管理，又不是公会管理！”
“一样道理嘛，有现成模板给你套，照着编一份出来就行了。快写快写，哥急着用呢！”
沈玉莹一边吐血，一边打开word文档开始编。她毕竟是Z大的学生，几份公会制度对比着看下来，很快就理出了头绪。维持一个公会仓库稳定运转的主要动力，在于装备的流动。公会成员可以把自己不用的装备捐献给公会仓库，获得一定的贡献值，来换取仓库里更好的装备。而他/她换下来的装备，也可以被其他成员用贡献值换取。用于捐献的物资除了装备，还可以是药水和材料，这些药水和材料同样能够被其他成员用贡献值兑换出来使用。
而保证公会制度长久运行的关键，在于高端装备的获取。只要公会仓库里还有更高端的装备、更高级的药水、更优秀的材料能供公会成员兑换，就会有源源不断的物资从成员手中充实到公会仓库里去，维持公会日常运转。但是在荣耀前九个老区和神之领域，普通公会要做到这一点并不太容易，因为作为橙装主要来源的副本进度和野图boss基本上都被几大俱乐部公会所垄断，优秀的人才也大多被这些公会所招揽。普通公会要生存下来，没有额外投入，只靠完善的公会制度是不够的。
但在新区，一切就变得容易多了。这时候的十区，即使是新区开发第一天就开始练级的玩家，他们的等级也还在30级左右，从30到70级，有足够多的副本可以刷，足够多的被替换下来的装备能投入到公会仓库里进行流动，还有足够多的像她一样的新人有待发掘和培养。也难怪无神他们会跑来新区建公会，在这里搞一个公会起来，10000金已经绰绰有余了，只不过——
“无神，我们现在才开始招人，也只能招到小号了吧？”沈玉莹这会儿已经完全进入了副会长的角色，开始向团长大人——当然，现在也已经升级为会长大人——汇报工作了。
“小号就小号，哥连你这样的水牧师都能一手带起来，什么样的阿斗我扶不起啊？”
沈玉莹再次吐血，哭着跑去冲生活技能：她就不该指望能从无神那里听到人话啊！
次天，降临公会正式挂牌成立，新鲜出炉的会长无神、副会长食不饱半缘君等人走马上任，积极开展刷副本、填仓库、发广告、拐小号等各项工作，公会制度运行有条不紊，公会仓库存量长势喜人。
“我说水牧师，20级以下的药水你就别放仓库里了，这都是垃圾。你看我们有招到过20级以下的号吗？人都还在新手村里呢。赶紧给我拿出来扔商店，让公会人看见了影响多不好啊！”无神难得抽空过来视察下公会仓库，一看就看出问题来了。
“扔吧扔吧。”沈玉莹有点心虚，她完全没想到这一点。
“卧槽！”一旁的食不饱大叫起来，“我拿垃圾出来扔也要扣贡献值啊？还特么一组20分，我都给扣成负分啦！水牧师你这可得改啊，不然老子只能卖/身还债了！”
“改吧改吧。”沈玉莹有气无力地说；“……不对，这我可改不了。我只能设兑换值，权限设置都在你那儿呢会长大人。”
“行，我都改过来了。副会长以上有全部权限，公会元老以上可以提取橙色装备或材料。对了，你们几个有空多带下小号啊，要体现一下我们公会和谐有爱的氛围。也包括水牧师，你现在可是强力治疗啊，就算输出不够打不过去你也得给我奶过去！”无神说。
“就我们几个人，不够吧？”沈玉莹看了看公会成员名单，在心里盘算了一下说。这些天陆续招进来三十几个人，什么职业都有，清一色是25级以下的小号。这么些人，就算是纯公会队伍也能组八九个队，他们一人带一队也带不过来啊。
“能带就带呗，实在不行把你弟喊过来打工。”无神说。
“（#‵′）靠，我弟白天要训练，晚上还要跟大神刷副本记录的好吧？”
“君莫笑最近都没怎么爆副本记录了吧……我估计是人手不够，你看他队里的那个流氓，还有你弟，等级都差了他一大截呢！”
“啊？”她还真没注意，赶紧打开好友面板找一寸灰。果然，一寸灰现在才30级，人家君莫笑都38级了。她发信息过去问，却被系统提示拒收了。这情形，似乎很熟悉啊？
“一帆，你又把号给代练啦？”她上Q敲乔一帆。
“啊！我忘记跟你说这事了！我圣诞两天没上，跟大神等级拉得太远，只能再找代练了。下周就是全明星周末了，我自己实在抽不出空练级。”乔一帆惭愧地说。他白天参加队里的训练，晚上还要自己练习阵鬼，忙得头昏脑涨，几天了都没想起来要跟她说一声。
“对对，那你好好练习，下周我跟阿弘去看你比赛，要加油啊！”沈玉莹赶紧给他加油鼓劲，心里也有些小内疚。这几天都在忙公会里的事，居然把一帆要比赛的事给忘得一干二净，连车票都还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