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江可面前的茶杯早已经空了,他却没有动,只是低头盯着自己无法停止颤抖的双手。
“那现在呢?”顾寒忽然问。他似乎忽然失去了所有的耐心,将马克杯重重放下,颇为锐利的目光盯住江可,“寒江已今非昔比,你自己也承认我已经得到的地位和权势。”
坐在对面的江可抓住自己的双手,希望它们不要再抖了。他并没有听清楚顾寒说的话,下意识反问:“嗯?”
顾寒注视着他,双手交叠支撑在桌子上:“这次可以换我包养你了,江可。”
“我不……”
江可想说,我不行。又或者是,我不能。
可是顾寒打断了他,语气中满满是不屑的恶意:“江可,现在你有什么资格说‘不’?”
这一点,顾寒说的不错。
当人的能力和财富让他攀上社会某一个顶端时,许多规则已经为人意愿所扭曲。所谓的限制,不过是画在道德最下方的一条红线。
顾寒说,江可,我要保养你。
如果江可愿意,皆大欢喜;如果江可不愿意,顾寒也自然有手段让他求着自己包养。现在的江可没有钱权势,却有一身的弱点:这间西点店,打杂的伙计,离过婚的妻子,甚至是保留在寒江科技的档案……随便哪一样,顾寒都有拿捏的空间。
他算准了,江可无法拒绝他。
就像他说的,现在的江可没有资格说“不”。这是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为拥有权势而感到真切的顺心如意。
不知不觉间,太阳已经坠在了最高处。西点店中一片灿烂的阳光,两个人的身影被勾勒出一圈暖融融的金色。然而在这明媚的天色中,江可的脸色却苍白的可怕。仔细看他的眼睛,会发现那双浅色的瞳孔微微放大,藏匿着恐惧和惊慌。
但最终,江可只是点了点头,轻轻地“嗯”了一声。
顾寒站起身,率先走出西点店,江可跟在他身后。
看着江可低头锁门的背影,顾寒忽然说:“你变了很多。”
钥匙一不小心落在了地上。江可似乎愣了一下,才慢慢弯下腰捡起来,一边说道:“你也是。”
“这家店的名字,是什么意思?”
江可顺着顾寒的目光,同样望了一眼西点店上方的LED灯牌。流畅的阿拉伯字母首尾,组成一个陌生的法语单词。
江可淡淡道:“忘了。”
第3章 报复
天光尚未完全昏暗。透过沉重的丝绒窗帘,一线明亮将漆黑的卧室斩为两半,攀上床铺又落回地毯。隐隐约约间,只能看清楚彼此相貌的轮廓。
两具身体纠缠在一起,人与人之间最近的距离。开始时,江可以为自己忍得住,第一次的时间也并不长。就在江可暗自庆幸可以休息了的时候,顾寒却并没有退出,再次开始了残忍且漫长的征伐。
顾寒有没有享受到他不知道。但他的确把他弄得很疼。
江可将手向下伸去,随即笑了。
不知道顾寒有没有发现。不过他已经把自己弄的足够痛了,江可又从来不是受虐狂,x不起来很正常。
(此处省略若干字)
睡到半夜时醒了。江可睁大眼睛剧烈的喘息着,用手肘支撑着自己爬到床边,就感到一片天旋地转的恶心。他干咳了一声,随即开始痉挛着干呕。
不过他一天几乎没有进食,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唾涎和胃液顺着嘴角缓缓下流。
终于,等呕吐感过去后,江可想要去卫生间清洁身体。赤着脚走了两步,膝盖却蓦地一软,整个人软绵绵倒在了地毯上。
头颅砸在床尾凳上,发出“咚”一声巨响。
“你怎么抖这么厉害?”
抱着江可的时候他想问,然而最终还是忍了下去。
时过境迁,如今的顾寒早已不是五年前那个幼稚的大学生。成人世界有自己的规则,如果江可不稀罕他的爱,他自然没有必要再捧着一颗心想要交换对方的真情。弱肉强食的社会,他手握更多的资源,江可就必须满足他的欲望。
方才,江可甚至没有xx。他虽然想,却告诉自己并没有必要这么做,只要满足自己就足够了。
他把他弄的很疼吧?那人在他身下抖的像个筛子,几次求饶也被他用更加凶狠的手段堵住。当他离开的时候,江可白皙单薄的脊背深深陷入床褥之中,看上去十分可怜。
但他还是坚决地走了。
顾寒烦躁地揉了揉眉,下意识去找烟,摸了个空才想起来自己戒了。
他去浴室冲了个澡,又去书房处理了几封邮件。想要把自己变得更疲惫一些,却依然睡不着。
落地窗外是北京城过分繁华的夜色。他给自己倒了杯烈酒,扬杯入喉,刺激的辛辣却让他想起第一次喝茅台的感觉。
那时,二十二岁的江可拎了一只白底红字的酒罐,笑眯眯地向他勾勒勾手指,眉眼唇梢写满了多情:“你大大的有功,请你喝好酒咯!”
十八岁的顾寒在江可的帮助下,写出了人生第一支智慧金融投资程序代码。
不过短短的两页word,被江可一番包装运作,最终与泰祥证券达成交易,卖了五位数。即便如此,江可还是觉得卖亏了:“以后开会不带你去了,人家说什么你都好好好。一心软,最后被骗的就是你。商场如战场,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你记住啦!”
顾寒心中不屑,用眼角瞥了他一眼,却反被狠狠地瞪住。美人生气,飞扬骄纵的眉眼更加摄人,江可拿起茅台酒瓶子往他面前一放,冷声道:“算了,你以后就做公司的吉祥物好了。”
顾寒心说,什么吉祥物会编程会赚钱,你倒是找给我看看?但嘴上却懒得和他计较,更何况已经心软了。
那时的他们根本还没有公司。但是两个人却常常谈及以后,谈及未来,那些遥不可及似乎就在言语间变得近在咫尺。
晚餐三菜一汤,相当丰盛。鱼肉和菜是顾寒买回来的,江可负责下厨。
虽然江可长了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眉眼,但做饭的手艺却是相当的好。除了中式菜肴,江可尤其擅长法式烘焙。他本科是在法国念的,除了金融学位,最拿手的就是烤蛋糕了。
酒足饭饱后,江可端着一块蛋糕瘫倒在沙发上,长腿一伸,架在了顾寒的膝盖上。顾寒把他的腿抖掉,后者很快又恬不知耻地翘了上来。瞪他一眼,江可也假装没看到,依旧我行我素地小口吃着蛋糕,双眼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视屏幕。
“喂,给我拿一块儿。”顾寒并不是真的想吃,但看着江可一副大爷样就觉得不爽。
“冰箱里,自己拿。”
“那你把腿放下去。”
江可又假装没听见了,小腿却故意挨着他的大腿根蹭了蹭。
十八岁的顾寒一脸无可救药地盯着二十二岁的江可,最终自己却先脸红了,小声问:“江可,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两人这种暧昧不清的状态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说不清楚。他只知道江可对于此事甘之如饴,只有他常为此辗转反侧。
每当他说服自己江可只是在闹着玩的时候,江可就能做出更加过分的行为,加深这种误会。而当他终于在内心对自己承认,“顾寒你完了,你弯了,你爱上江可了”的时候,却又总也逮不住这只狐狸尾巴。
顾寒是典型的理工科性格,喜欢盘逻辑讲道理,相信凡事皆有是非对错。似是而非的灰色地带令他感到沮丧且不甘,却又不愿向江可询问。
倒不是怕被拒绝,而是怕被嘲笑。他事事认真,而江可好像事事皆不当真。
——江可,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并没有等待江可的回答。
然而“选择性耳背”的江可却听了个清。
他转头看了看比自己小了四岁的青年,直起身,慢慢靠近僵硬的顾寒,直到两个人鼻息相闻的距离。
漆黑的眼珠,一错不错地盯着他,也只有他。
江可声音带着笑,好像蒲公笔下的狐狸精:“顾寒,你已经十八岁了。现在我亲你,不算引诱未成年人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不知道现在jj尺度是怎么样的,不行我再改TT
其实这已经是改过的了,不和谐版(?)回头在wb放出来吧,我先去申请一个(?)。
——————————————————被锁之后————————————————
行了我改过了……剩下的看命……
第4章 初恋
他们的第一次亲吻是在家。江可刚刚蹦迪回来,脸色潮红,身上带着轻微的酒气,缥缈的味道好像催情剂。顾寒搀扶着他回寝室,但喝醉酒的江可却出乎意料的沉,四肢像蜈蚣腿一样缠着顾寒,倒在床上的同时把他也死死压在了身下。
江可垂着头,嘴唇就贴着他的耳朵,热气一缕缕灌进他的意识:“美人你怎么在我床上?”
顾寒忍无可忍地扭过头,想把他推开。江可却好像困了,头止不住地往下掉。
“啪!”
一个吻,准确无误地落在他嘴唇上。
顾寒吓了一跳,瞪大眼睛望着江可倒在他颈窝的头颅。过了好久,才颤声问:“你……你干什么?”
江可努力仰起脸,显然已经忘了刚刚发生了什么,反问:“哎?你说我在做什么?”
顾寒气的脸都白了,努力一推把江可掼倒在地板上,愤怒地冲了出去。
第二天,江可是在地板上醒来的。扶着酸痛的腰肢,他一摇三晃着出门,就看见顾寒已经背上了书包,正在玄关处换鞋,显然是打算去上学。
“吃过早饭啦?”江可伸了个懒腰,慢吞吞地走进厨房。
“嗯。”
“我的呢?”把锅碗瓢盆挨个审查了一遍,都没有看到食物的痕迹。江可吃软饭吃惯了,此刻理所当然地问道。
顾寒顿了顿,最终冷冷道:“没你的。”
江可一怔,姿态懒散地倚在厨房门口,表情却是颇为紧张而无辜:“奴家做错什么了么?”
顾寒想了想:“引诱未成年人。”
江可又是愣了一下,随即爆笑出声:“未成年人?昨晚我对你做什么啦?不好意思喝多了,不过我会对你负责的。”一边说,一边颇为玩味地摸了摸嘴唇,像一只偷腥的猫。
果然,被嘲笑了。
顾寒攥紧口袋里的钥匙,丝毫不理会江可夸张的笑声,依旧面容冰冷。关门前,他留下最后一句话:“你放心,昨天是我十八岁生日。”
【now】
酒喝完了。
肠胃中暖暖的,人也有了些醉意。
顾寒在酒精带来的恍惚中,似乎又看见了昔日那个最爱演戏爱戏弄人的狐狸精。青年过分俊秀艳丽、飞扬跳脱的眉眼渐渐与男人冲和平静、温柔淡定的面容相重合,现在的江可令他感到陌生,却更加向往。
岁月在教会他野心和世故的同时,却带走了江可的棱角和傲气。多么不公平。
空酒杯上的手指骤然收紧。
“咚。”寂静的房间中,忽然一声闷响。
顾寒下意识向声音方向望去,那里是江可的屋子,就在他隔壁。
星眸微眯,顾寒想,他又在搞什么古怪?看了看表,已经是凌晨一点了。
寂静再没有被打破,刚刚的响动也仿佛只是他的错觉。顾寒转动着手里的酒杯,许久,终于还是没有按捺住自己的心情,举步走出了门。
房间中那死一样的寂静和窗外用霓虹谱写的吵闹,简直要把他逼疯了。
他可以把江可关起来,折磨他的身体让他感到痛苦。然而在黑夜结束之前,他已然辗转反侧,缴械投降,无法忍受江可收到的伤害。
而五年前的江可,就可以一走了之。当时的报道铺天盖地,他不可能不知道,却仍然不愿意来医院看他一眼。
已经走到了江可的门口。
只要推开门,那个人就会完整地出现在他眼前。而不像是五年来上千个夜晚,他在梦中短暂地出现又坚决地消失。
顾寒按下门把,无声推开。
卧室里空无一人。淙淙的水声从浴室传来,让悸动的心跳回归平静。
江可在洗澡。
卧室却并没有被整理过。皮带、长裤和衬衫散乱在地板上,几个枕头被扫落在墙角,床单上满满都还是狂乱的褶皱。皎洁的月光反射着床铺上深浅不一的液体痕迹,变得淫靡而暴力。
顾寒长腿一迈,进屋,弯腰捡起两人的衣物,叠好放在床尾凳上。又拆卸下床单,和被子枕头一起扔进了浴室门旁的洗衣篓。
水声渐息。
江可穿着浴袍,看到坐在床头的男人,一愣:“你……顾寒,你怎么了?”
男人没有回答,只是低着头看他湿淋淋□□的双脚,眉头微微皱起。
“我……”江可也低头,看到自己身上的白色浴衣,便解释道,“换洗的衣服没有拿进来,就先穿了你的浴袍,不好意思。”
顾寒捡起地上的拖鞋扔到他脚下:“穿上。”
江可乖乖穿上鞋,嘴角不自主地微微扬起,但很快又用力抿了抿唇,恢复平静的表情。
“跟我过来。”在走过江可身边时,顾寒握住了他的手腕,好像害怕他跑掉。江可被他拉的踉跄了两步,两腿间顿时一阵撕裂的疼。
顾寒把他推了自己的房间,反手撞上门,发出“碰”一声巨响。江可像被吓到了一样抖了抖,抬起眼望向顾寒,那神情倒和往昔装可怜时的模样有了几分相似。
大床横在房间的中央,被子枕头码放地整整齐齐。床单和被褥都是单一的灰色调,侧面印着一排方格,风格极简且性冷淡。窗帘被拉上后,仅有一盏欧式复古台灯在床头散发着柔和的光,整间屋子瞬间被照映温馨起来,终于有了几分温暖的氛围。
江可没有想到会被带到主卧,更没有期待能和顾寒同塌而眠。此时望着床,有些失神。
面前的一切,就像他们曾经幻想过的“家”。
手,又开始不自主地颤抖起来。
“怎么,”顾寒拉好窗帘,转过头,看见江可依然站在床前发呆,“不上床?”
语气轻佻嘲讽。
江可立即坐上床,甩掉了拖鞋,把两条腿埋进温暖的被窝。床单之下铺的有电热毯,将被子里面烘烤的极为舒熨,让他几乎□□出声。
这时顾寒手里拿了电吹风走过来。
江可立刻说:“我自己来。”
“呵。”顾寒冷笑一声,把电吹风扔到床上,也不多加解释,一个人绕到了床的另一侧。江可感觉到床垫另一端微微塌陷了下去,心跳忽然失速。
顾寒就睡在他的旁边。
第5章 契约
两人相遇那年,顾寒十六岁,Z大计算机专业二年级。
“强迫症”与“洁癖”合体的顾寒因为忍受不了宿舍环境,决定搬出来住,与他合租的人却临时变了挂。顾寒不得已付了房租全款,急于找到新的房客。
广告发出去后不久,顾寒就收到了一通电话。对方声音温文尔雅,听起来还有些羞涩,是本校的一名研究生。顾寒不疑有他,便匆忙答应了,并发了一份租房协议。
对方很快给了肯定的答复。
直到江可把行李推到了他新家门口,顾寒才第一次见到自己的房客。
第一映像是麻烦。
江可有整整五大箱行李,只怕比他原先宿舍四个男生的东西加起来都多。
并且江可的五官实在是太好了,真正的眉目如画。微微上挑的眼角写满了多情风采,和电话里的声音判若两人。
顾寒在门口卡了一卡,倒是江可先开口问道:“请问你是顾寒同学吗?”
“对,你是江可?”不敢相信。
对方笑眯眯地点点头:“对呀,谢谢你把房子租给我。”
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