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可以选择不接受你的惩罚，无视之前对你做的承诺，直接离开。”莉莉丝直视他，“但是，我不想那么做。”
“莉莉丝！”罗森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你知道的，你一直都知道的，不是吗？”
“什么？”莉莉丝看着他不解地问，“我知道什么？”
“我根本没有想过让你离开。”罗森笑了笑，转身继续向着电梯间走，“我不想再和你讨论这个问题。”
莉莉丝跟上去，脸上有一抹无可奈何，她轻轻地说：“那么，看来我只剩下了那一个选择了。”
罗森在电梯间门口停了下来，按了电梯按钮后迅速地将双手插、入裤兜里，抬头盯着电梯的液晶显示屏，口气淡然地说：“你离开这里后又能去哪？据我对你的调查，你的母亲早已经去世，你是在孤儿院长大，没有家人，没有工作，如果我没有记错，我遇到你的时候，你在拉斯维加斯那个凯撒酒店里，做的是一份清洁员的工作，这完全就埋没了你的才能，不是吗？”他的手在裤兜里不自在地动了动，转头看向她，“你应该很清楚地知道，我对于你的这份能力有多……欣赏，所以，你留在我这里难道不是最好的选择？你去美国任何地方，都找不到我这样的雇主，也找不到这样的高薪工作。”
莉莉丝知道他调查过自己，但是没想到他会这样说了出来，她回视他，两人一时间都没有说话，她对着他笑了笑，说：“我离开，对你，会是一件好事。”
“是吗？”罗森讽刺地笑了，“你留在这里，难道对我不是好事？”
“你能够调查到的，只是别人愿意给你看到的资料。”莉莉丝凝视他，她在谷仓中思考过莉莉丝*施密特的过往，显然这个她不太清楚地过去，将给她带来更多的麻烦。所以此刻，她看着罗森，瞬间坚定了离开的信念，“我真正的身世，对于任何人而言，都是一个极大麻烦，我不仅仅给安娜带来了死亡，也将会给你带来同样的厄运。”
罗森看着莉莉丝严肃的神情，他从她眼中看到了从未看到过的坚定，那一瞬，他知道她是真的决定要离开了，“你是意思是，如果你留在这里，我也会……死？”
莉莉丝沉默地注视着他，慢慢地点了点头。
电梯叮地一声打开了。
然而，两人都没有动，罗森的手在裤兜默默地抓紧了布料，他牢牢地注视着莉莉丝，企图从她脸上看出一丁点恐吓的成分来，但是，他失败了，他从莉莉丝脸上只看到了前所未有的认真，她这样认真而又严肃地看着他。他猛地别开脸，看到电梯门正缓缓地合上，他一个箭步冲上前，伸出手在两扇电梯门中间一拦，电梯门感应到他的手，立即缓缓向两边滑动开去。
罗森将手搭在电梯门边，转头看向莉莉丝，犹豫了一会，问：“是，因为那个女人吗？”
莉莉丝摇头，说：“不，不是。”
罗森微微颔首，什么都没有说，顾自进了电梯。
莉莉丝刚想跟进去，就听到罗森轻轻地说：“好吧，那就这样吧！”她抬眼看过去，就看到罗森朝她扯了扯嘴角，似乎想对她笑一笑，却又没有成功，他的眼神里带着一丝犹豫，脸上的表情却这样的平静，“现在，你自由了，莉莉丝。”
莉莉丝看着他。
罗森再次扯了扯嘴角，“但是，你的承诺，关于惩罚……”
莉莉丝点头，说：“我记得，无论何时，只要你愿意，我没有异议。”
罗森无声地点点头，拿开自己挡着电梯门的手，“好了，你现在回去收拾行李吧！”
莉莉丝看着电梯门缓缓地合拢，在即将关上时，她说：“谢谢你，罗森。”
罗森看着电梯门缝外的莉莉丝，没有说话，直到电梯门关上，液晶屏开始显示楼层，他才轻轻地说：“没有惩罚，莉莉丝，没有惩罚。”安娜的死，不是她的错。
他蓦地抬眼，看着液晶屏上的数字，眼底阴云密布。“该死的，是九头蛇。”
☆、第六十二章 结束
傍晚，罗森递给秘书一份文件，脸色疲倦地说：“去帮我安排一下司机，送我回去。”
秘书一愣，看向他的眼神有些疑惑，问：“司机？”
罗森颔首，闭上眼靠进座椅中，左手的手指揉用力按着鼻梁。他按了几下，感觉自己眼睛舒服了一些，睁开眼却看到秘书一脸疑惑地看着他，欲言又止。他问：“怎么？有什么问题吗？公司养的司机难道都没空？”
秘书忙摇头，说：“不，当然不是，只是，为什么……”他看向罗森，“司机的活计不是一直由莉莉丝负责吗？”
罗森没说话，盯着秘书看，没打算回答，但是眼神里透出非常不高兴的情绪来。
秘书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文件，说：“我现在就给你去安排。”
罗森嗯了一声，说：“去吧！”
秘书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打开门走了出去，然后看向站在门边的莉莉丝，低声地说：“你惹老板生气了吗？他让我安排司机送他回去。”
莉莉丝闻言看向他，微微一笑，不答。
秘书耸耸肩，说：“好吧，不管怎样，我先去安排，你自己看着办吧！”
莉莉丝笑了，目送秘书离开，转眼看向罗森的办公室，她站在那里沉默了一会，伸手推开了他的办公室门。
罗森正站在玻璃窗前看着窗外，听到开门的声音，没有回头，只是问：“还有什么事吗？”
莉莉丝轻轻地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后，说：“你忙完了？”
罗森一怔，慢慢转身看向大门，就看到莉莉丝站在那里看着自己，他微微皱眉，说：“你还没走？”
“今天的工作还没完成。”莉莉丝说道。
罗森心中一动，“我说了，你自由了，你已经不需要为我工作了。”
“是的，但是……”莉莉丝挑眉，“你不记得我们最初谈的条件了吗？我的薪水……可是按日算的，这一天还没结束，我的工作就还没结束。”
罗森在心里嘲笑自己刚才看到莉莉丝没走时，心里的那份动容，他看着莉莉丝一会，轻轻地说：“看样子你真的很缺钱。”
“嗯！”莉莉丝毫不脸红地点点头，说：“我答应做你的保镖不就是为了赚钱，当然，赚钱也要取之有道，不是吗？我既然要收你今天的薪水，当然得有始有终。”
罗森笑了起来，他笑着叹了一口气，说：“你真是我看到过的，最直白的人，无论什么事，无论什么时候，你总是这样直白，直白得让人无话可说。”也直白得让他无法痛恨她！
莉莉丝点头，说：“在很多人看来，直白很让人感到讨厌，尴尬，以及窘迫。”
罗森注视着莉莉丝，说：“是的，很讨厌，很让人尴尬，不过，”他笑了笑，“也提前预防了许多麻烦的产生。莉莉丝，你如果经商，或许会很成功。”
莉莉丝也笑了，问：“听说你要找一个司机送你回家，那么，你现在准备结束今天的工作了吗？”
罗森点点头，说：“是的。”
莉莉丝扬了扬手里的车钥匙，说：“我准备好了！你呢？”
罗森看了一眼车钥匙，凝视莉莉丝良久，才缓缓地点头，说：“我也是。”
尼莫庄园。
莉莉丝将车停在大门口，抬眼看看后视镜，说：“到家了，尼莫先生。”
罗森从假寐中睁开眼，转头看向窗外，此刻外面的天色已暗，自家的别墅里亮着灯，想必是查理已经回来了，他凝视着别墅的灯光，问：“你打算明天走吗？”
莉莉丝转头，看罗森盯着窗外看，就点头说：“如果你希望我今天晚上离开，我没问题。”
罗森笑了笑，迎着莉莉丝的目光，在她脸上看了一圈，忽然问：“你以前，当过兵？”
莉莉丝挑眉，说：“你觉得呢？”
“我想，那些我没有调查到的内容里，或许，你曾经有这一项经历。”罗森注视着莉莉丝，“有时候，你给我的感觉，像一个战士。”
莉莉丝嘴角微微一翘，笑了笑说：“谁知道呢？也许你的感觉是对的，也许，是错的。”
罗森沉默不语，只是安静地看着她。
“你已经到家了，罗森。”莉莉丝微笑起来。
罗森没说话，依旧注视着莉莉丝，半晌，说：“如果我遇到危险，你会回来救我吗？”
“我不知道。”莉莉丝摇摇头，罗森闻言，眼中立时露出一丝淡淡的失望，他刚想说话，就听到她说：“就像你今天所说，我晚了一个小时回来，如果有人要杀你，我看到的只能是你的尸体……如果……你真的遇到危险，我当然会救你，但是，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救到你。”
罗森看着莉莉丝，他从她脸上看到了愧疚之色，他明白了，他一直认为莉莉丝对于安娜的死缺少歉意，其实不然，在这一瞬，他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却又说不出到底明白了什么，他冲她露出温和的笑容，说：“谢谢你，莉莉丝。”说完，他推开门下了车。
莉莉丝看着他走向大门，长长舒了一口气，垂下眼掩去了自己的情绪。
翌日。
罗森从二楼走了下来，就看到查理穿着一身运动服，正握着一把小巧的手、枪，垂头丧气地窝在沙发里，“据我所知，你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早起床了，不是吗？”
查理听到他的声音，如弹簧一样从沙发里跳了起来，挥舞着手里的手、枪，对着他大声地说：“叔叔，莉莉丝为什么会走？你辞退了她吗？”
罗森眼神一烁，问：“她告诉你，我辞退了她？”
“没有，她说她辞职了，但是我不信！在我看来，这样稳定又高薪的工作，什么人愿意辞职，当然是你辞退了她，不是吗？她只是不好意思说自己是被辞退的，不是吗？”查理有些生气地嚷嚷，“我真是不明白，莉莉丝这么好的保镖，你为什么要辞退她？”
罗森安静地看着他，不答。
“叔叔，你为什么不说话？难道我说的不对吗？莉莉丝难道不是最好的保镖吗？”查理叉腰看着罗森，“在我看来，哪怕是我认识的人里面，也没见过他们雇佣过像莉莉丝这样出色的保镖！”
罗森缓慢地走到他面前，平静地凝视着气鼓鼓的查理，问：“你说完了吗？”
“呃……”查理回视罗森，发现自己叔叔的脸上平静得不太正常，他立即后退一步，正儿八经地说：“说，说完了，对，我已经说完了。”
“那么，现在开始你听着我说话，不许再说一个字，做得到吗？”罗森问。
查理吞了吞口水，迟疑地点点头。
罗森赞许地颔首，从查理手中要过了他一直拿在手里的那把、枪，问：“这是，她送给你的？”
查理点点头，旋即摇头，说：“不，这个，不是给我的，她说这个是送给你的！”
罗森低头，翻来覆去地看了一遍这把、枪，这是莉莉丝一直随身携带的那把，现在，她留给了他，他抬眼看向查理，注意到查理的眼神正留恋地徘徊在那把、枪上，他不着痕迹地将、枪放进了睡袍的口袋里，然后，对着查理说：“莉莉丝……从今天开始不再为我工作，并不存在她辞职或者我辞退她的问题，这是由我们双方协商决定，你不要再冲着我大喊大叫，这事情没有你插嘴的份、”罗森看着查理逐渐低落下去的脑袋，冷冷地说：“还有，莉莉丝并不是最优秀的保镖，你现在还太年轻，看到的世界太小了，所以，从今天开始你可以结束你的纨绔生活了，我会给你安排好的私人教师帮你补习，直到你考进麻省理工学院为止！”
“什么？”查理大惊失色，“麻省！叔叔，你明知道这不可能！我怎么可能……”他接收到罗森严厉的眼神，自觉地将后半句给吞进了肚子里。
“这个世界上，没有不可能的事情！”罗森盯着他的脑袋，缓慢地说完，转身向着厨房走去。
查理听到叔叔的脚步越来越远，偷偷抬起头看着厨房的方向，垮下脸重重地叹了一起，小声地哀嚎：“上帝啊，我完蛋了！”
☆、第六十三章 邻居
纽约郊外的农庄里，深秋的晨风带着一丝凌冽的寒气，将林间的树叶吹落在铺满枯叶的地上，一只飞鸟啾地一声叫着，飞过了谷仓落在了微微泛黄的草地上，雀跃着在草堆里寻找着食物，偶尔拿尖尖的嘴啄着随着天气变得稀少的嫩芽。
穿着一件黑色短袖T恤的巴基慢慢地推开谷仓大门，因为谷仓中昏暗的环境使得外面日光变得格外刺眼，迫使他在秋风中微微眯了眯眼，然后，他从谷仓里走了出来，但是还没有站定就皱起了眉头，因为，他看到了一个不应该在这里的人。
“嗨！早上好！”这个人倚着木栏杆转过头来，笑盈盈地冲他挥挥手。
巴基瞬间脸色就不那么好看了，看着眼前笑容灿烂得有些过于谄媚的莉莉丝，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莉莉丝用脚踢了踢地上的一大一小两只黑色行李包，“很明显，不是吗？”
“不行！”巴基断然拒绝，“不可能！”
“嘿，为什么不行？为什么不可能？我可什么都还没说呢！”莉莉丝向着他走过来，“你不觉得你过于武断了吗？”
巴基瞥了她的行李包一眼，说：“你不能留在这里！”
“为什么？这里并不属于你，不是吗？”莉莉丝挑眉，“况且……我也不和你一起睡，你那一副担心的表情什么意思？”
什么叫不和我一起睡？难道我很希望和你一起睡吗？巴基微愠地瞪了她一眼，说：“不管这里属不属于我，你不能留在这里！还有，我没有担心什么！”
莉莉丝一脸无辜地说：“既然这里不属于你，那么我和你的立场都是平等的，不是吗？”
“莉莉丝*施密特，你最好在我发火之前离开这里！”巴基阴着脸看着莉莉丝，“我没有时间，也没有任何心情和你胡搅蛮缠，我有很多事情要做！”
“胡搅蛮缠？”莉莉丝闻言，嘴角微微一勾，“哦，原来你一直是这么看我的？”
巴基抬眼，看着莉莉丝，欲言又止，竭力让自己的口气平静一点，说：“不要咬文嚼字，我说了，你不能留在这里。”
“你就只会说这几句了吗？”莉莉丝勾起的嘴角边绽开了嘲笑的笑容，“哦，如果你坚持的话，我想我不得不和托尼*斯塔克联系一下，请求获得他的允许了。”
巴基克制住自己的情绪，看了她一眼，说：“随便你！”说完，转身进入谷仓。
莉莉丝笑了笑，转身走到自己带来的行李包前，伸手将两个包拎了起来，然后朝着农场放牧区走去。
巴基郁闷地回到谷仓中，打开木桌上方悬挂着的一盏灯，他在木桌前坐了下来沉思许久，伸手打开电脑开始联络娜塔莎。
“你有什么事？”娜塔莎接通后急匆匆地问，声音并不那么清晰，她断断续续地说：“我现在很忙。”
“史蒂文现在如何了！”巴基问。
“目前已经稳定下来，托尼的医疗组还在努力控制。”娜塔莎似乎在高速行驶中，通讯器里传出机车和风声，“你最好一个小时后联系我！”
“好！一个小时后我会再联系你！”巴基说完，立刻挂断了通讯器，他抬眼盯着木桌上方的灯看了许久。史蒂文被托尼*斯塔克带走以后，娜塔莎直接去了复仇者联盟基地，而他连陪在史蒂文身边都做不到，这让他对于史蒂文的情况更加担心。娜塔莎很肯定地说情况稳定下来了，但是他看到过史蒂文是如何从一个成年男人变成三四岁的小男孩，他很清楚史蒂文的情况其实并不容易控制，即使现在稳定了，也有可能像是被堤坝阻拦的洪水，一旦决堤……
巴基忽然想起了莉莉丝的问题，她问史蒂文会不会变成吃奶的婴儿，或者说变成妈妈肚子里的一个卵、子，他下意识地回避了她的问题，因为这也是他所担忧的。他蓦地皱起眉头，心说：我必须要找到佐拉那个混、蛋！
思考良久，巴基对着电脑开始飞快地敲击键盘，然而，半小时后，突然恼怒地将电脑狠狠地合上站了起来，从昨天到现在，他已经用尽了自己手上可以使用的资源，却一无所获。这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