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浩浩荡荡来到一个道观日月宫,在这里,有一个秦将军的传奇故事被描述得活灵活现。正在大家将信将疑之际,不死的兵团秦将军复活的故事再次上演,闹得人心惶惶,却没人明白其中究竟。皇上为了不让庞太师得到天芒,情愿将寻找天芒的大事公布于天下,引得天下大乱,各国都派出了能人干将要在最短时间内找到天芒,一场争夺天芒的大战即将展开。
飞燕打着哈哈安慰起公孙策和包拯:“别担心了,大不了到时候我去跟我爹求个情就好了。我们还有梦蝉这个王牌,到时候你们拿她去换包家人好了。”梦蝉丝毫不因为姐姐爽朗的出卖而介意担心,她和土城的若水成为了无话不说的朋友。
当然她没有因为新朋友,忽略了旧朋友:“展大哥,你放心,我相信包大人一定可以找到天芒的。而且夫人也会来,她特别想见见若水,有她在谁都不能伤害包大人。”然后欢欢喜喜地拉着若水去感受沙漠的风,土城的夕阳:“若水,若水!”
土城荒凉,仿佛与世隔绝的若水,和自然交起了朋友,融合到自然中去,荒漠里有一种莫名的神秘气质,若水也有,所以她说自然不仅是针对自己的,而且也针对他人,她提问但并不求解,或许她早已看破世间的规律,逍遥其中。她是那样天真烂漫,如同白纸般可爱,梦蝉恰好也是这样,梦蝉的单纯是一种漠视,她不关心不好奇;若水的天真是一种自然,她顺应命运的安排,不排斥不痛苦。
漫天的黄沙里走来两个全身裹着轻纱的女子,优雅的象牙白和热烈的红色,是赵夫人和胡莉主仆。丝绸在风中像水一样涟漪,勾勒出女子姣好的曲线,露在风沙中的只有一双剪水双瞳,让人感觉到澄澈空明,红衣的胡莉却有一双勾魂摄魄的媚眼,在神秘的沙丘更显得妖魅。她们的脚步停在日月宫前面,轻纱下的朱唇一开一合,让人们好像在沙漠中听到空灵的泉声:“日月宫的主人,天芒的守护者,华山的故人请你现身一见。”
一切在她出现之后无所遁形,迎出门走在前的是一身白衣蹁跹,带着碎金额饰的萧若水。当初派陈抟老祖寻找天芒的自然是太宗,以西岳华山都没能求来的宝物,赵夫人打算替他了却前缘。
我的男人
赵夫人不愿意肖若水为了虚无缥缈的天芒,为了守着祖宗遗训,为保天芒外泄,不得不行凶杀人。陈抟只来得及预测天芒的劫数,来不及通知日月宫的传人,他们肩上的重担早就该卸下了。她轻轻握住若水的手:“守护天芒的使命在二十年前就应该结束了。”天芒早已经被老鼠吃掉。
梦蝉很高兴,她终于有了一个聊得来的朋友,她要带着肖若水回开封。玉爷爷和青莲杀了西夏卧底,帮助青莲脱离了西夏明理堂,再不愿意离开宁静的土城。肖若水很不舍得:“这沙漠、风、阳光都是我的朋友,我真得不舍得离开这里!”
“他们永远都是你的朋友,难道你不想交更多像我这样的朋友吗?”梦蝉耐心地劝导若水,一直以来她都被人照顾,所以照顾对一片纯白的若水是一次新奇开心的经历,因为施与受,总是给予的人更快乐。
包拯等人历经艰辛,总算将天芒带回京,但万万没想到等待他们的将是更大的阴谋。皇上故意将小蛮封为郡主,然后小蛮诈死,一切的不利因素又指向了庞统。庞统已经是高高在上的中州王了,他控制了大宋所有军队,皇上也受制于他。他善于收买人心,在百姓心中只有大包的地位可以和他相比了。在这些的因素面前,庞统又来个扰敌之计,把小风筝陈鸢推向了第一嫌疑人的位置。因为案发当晚陈鸢也在凶案附近,而陈鸢有小偷案底,身患绝症,有足够的动机促使她杀了小蛮偷走据说是长生不老药的天芒。
“陈鸢没有杀人动机,因为夫人已经找到了治疗心痛病的药——天香豆蔻。”胡莉及时现身,带来了陈鸢的救命药,这碎玉珏正是传闻中的天香豆蔻在传说中比天芒更加如雷贯耳,一颗能让快死的人不死,但是沉睡,再服下一颗就能醒来。胡莉:“夫人让我告知将军,四方将领已经退兵三十里外,这是夫人给将军的。”同时还带来了赵夫人给庞统的传信。
庞统赶到四方将领驻扎的帅营的时候,四方将领毕恭毕敬地坐在下首,庞太师和郑王分坐左右,上首赫然坐着一位年轻的女子,她随意地坐在上座,一只脚踩在榻上,手肘搭在上面,撑着脑袋,在这些权倾天下的人面前,比皇帝还有气势。跟在庞统身后的胡莉绕到女子身后,女子仿佛这才看到庞统,转过头来:“将军来了。”
庞统第一次看到纱巾下面绝色的面容,曾经模糊的印象瞬间变得清晰,在他的心中赵夫人就应该是这样的。他在心里思考着:不用想,爹和郑王都是因为她才聚在这里,而四方将领因为她连退三十里。她到底是谁,为什么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对她礼让三分。
赵夫人自然猜到他心中的疑惑:“让我来告诉你好了,我的父亲和四方将领的先祖曾经一起并肩作战,效忠过周室和太祖。你也知道郑王是后周柴宗训的儿子,我的父亲曾经抚养过他。我的父亲权倾朝野的时候,你父亲还只是他的众多门生之一。而我,能够坐在这个位置上,不是因为我父亲的影响,而是因为我的男人。”
庞统好像找到一点眉目,却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赵夫人忽然从位置上站了起来,众人哪里还敢安然就坐。自从赵夫人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她再也没有穿过红衣,今天在这个特殊的日子,她穿起来厚重的正红色绣金礼服,梳着高髻,簪着九尾凤凰,十二对细钗,她的高贵和庄重此刻才显得淋漓尽致,她天生是为了母仪天下而生的。
这么笨重的袆衣,三尺长的裙摆,她走起路来还那样的从容,双手拢袖,莲步移移,显然早就习惯了。她的脸上挂着皇室特有的矜持的笑容,歪着头问道:“庞统,你不是一直想知道,那个男人是谁?我今天就带你去见他。”
庞统终于明白为什么在认识淡泊的赵夫人之后,自己反而激发对皇位日与剧增的欲望,因为他已经在潜意识中意识到只有天下至尊配得上她。只有属于皇后的凤袍和正红才能让她美丽和鲜活。
他们的步伐最终停在了皇陵门口,赵夫人垂下玉颈,取下一只玉蝉,她将玉蝉扣在门口的蒲牢口中,永熙陵的断龙石居然打开了。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历朝历代,皇帝的陵寝修建完毕,入土为安,就会放下千斤重的断龙石,封死皇陵。鲜红的裙摆扫过布满尘埃的石板,徒留一个华丽的弧度,赵夫人转过身挥了挥手中的手绢,示意庞统低头:“我想你不介意蒙上眼睛,以免惊扰亡魂。”
永熙陵
庞统觉得眼前一片黑暗,葱根般的十指系了一个简单的活结,用手绢蒙住他的眼睛。这时候赵夫人却有些为难,这里只有她和庞统两个人,既不让他看路,又要带他前行,这怎么可能?庞统是何等机敏的人,他当即意识到赵夫人的难处,不免失笑:“看来只能委屈夫人牵着庞统走了。”皇陵中的东西积满灰尘,赵夫人以相术入道,不会什么隔空取物,点石成金的把戏,不再矫情,牵起庞统一点衣角。
不知道是不是眼睛不能视物,庞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竟然反手握住赵夫人的手,手感比他想象中还要好,冰肌雪肤,柔若无骨。难得的是,赵夫人竟然没有挣开,放任他一路牵着自己。庞统不知道走了多久,可是当他愈发走进皇陵深处,他觉得一切变得熟悉,仿佛自己生活过几十年的地方,即使闭上眼睛也知道脚边是否摆了一张矮凳,走几步应该有一个博古架。他的气息变得凝重,这种熟悉感伴随着地宫的冰寒刺骨愈发浓烈,跨过最后一道门的时候,一股穿透脊椎的寒颤无端袭来。
赵夫人松开了手,庞统会意地解开了蒙住眼睛的手绢,他看到赵夫人身子倾向面前巨大的冰棺,那双玉手在寒冰的映衬下显得通透,就像是冰髓。冰棺打开,里面躺着一个身穿龙袍的男子,她颤抖地将手贴在男子的面颊上,将自己的脸颊贴在男子另一边鬓发,露出庞统印象深刻的眼神。
老实说,冰棺中的男子少说有五六十岁,两鬓斑白,静静的躺在那里,面颊还有一丝血色,仿佛真的是在沉睡。仅从相貌上,两个人没有什么相似之处,他更不及庞统刀斧削成的坚毅霸道、丰神俊朗。这是张很不平凡的脸,那坚挺的鼻子使他看上去有一种慑人的威严,他的神情更显出他一向是唯我独尊,从来也没有人敢反抗他,那是一种君临天下的威势。赵夫人温柔地抱住男子冰冷的身体,动作缱绻,含情脉脉,远远看着似乎是一对爱侣在耳鬓厮磨,交颈缠绵:“这就是我的夫君,太宗皇帝——赵炅。你觉得我有可能让你颠覆宋室,把当今皇上拉下马?”
在永熙陵长眠的,除了太宗还能有别人?庞统猜到:“夫人姓李?”
潘蝉天后的传说在民间流传多年,追溯回去正是至道三年,太宗驾崩真宗继位的时候。庞统虽然亲眼见识过赵夫人显灵,从一些细枝末节上也能推断出她是皇室中人,如果是太宗的妃嫔也有可能,看她一身大红,庞统猜测是太宗的皇后李氏。
简直是个天大的笑话,赵夫人和李氏那叫一个水火不容。“我娘家姓潘,排行老八。父亲是配享太宗的开国元老,郑王潘美。”赵夫人立起身子,侧坐在冰棺旁边的玉阶上,双手还握着赵炅的手:“你现在明白为什么四方将军、郑王和你爹都要给我三分面子。”
李皇后确实没有潘氏这么强大的权势和影响力,可是潘美第八女是真宗的原配,怎么成了太宗的妃子?庞统疑惑不得其解,赵夫人很快解释道:“我们之所以分隔百年就是因为这里不是我嫁给太宗的大宋,直到这里的潘家八娘死了才轮到我出现。在我生活的那里,我就是嫁给太宗的。”
庞统一时没办法消化这么骇人听闻的故事,随着赵夫人的目光看向周围的石壁,石壁正中是一朵硕大的青莲,形形色色的人跪拜在它的脚下,青莲的中央坐着一名如莲似梦的美人,淡得如同一抹青烟。“相传鸿蒙未开,天地间绽放了一朵青莲,混沌青莲孕育盘古就迅速消亡,盘古开天辟地。当时鸿钧老祖得到一颗莲子,养在紫霄宫,日日聆听教化,化作青莲神女。神女掌控时空,不同的时空有不同的发展,而我在得道之前就是太宗在另一个大宋的皇后。”这样诡谲的故事竟然真的好像她说的那样展示在皇陵的壁画上。
时下却是有一些修仙之人在山野间,一些还广有名气,庞统自己就会些五行八卦的东西。他当然没有忘记梦蝉出生之时,赵夫人应他的恳求相助的神通,好歹是消化了这个事实。他关心的是身为国母的赵夫人会怎么做:“夫人的意思,是要帮赵老六对付我。是要把我冻死在这地宫之中吗?”地宫的阴气愈发寒冷,庞统只觉得毛骨悚然。
“对,也不对。”赵夫人忽然站了起来,掏出一只火折子,点燃了冰棺旁的青铜灯柱:“我想你已经知道这个看似没有野心的皇上,早就知道天芒不是长生不老药,而是能令死士作战能力提高万倍的毒药。用来欲杀你,以防你预谋篡位。我虽然深爱我的丈夫,但是却恨极了赵恒和刘氏。
包拯和我结为干亲,我自然还要为他讨回公道。可是赵祯名义上还是八贤王的子嗣,我当然要回护一二。所以,我既要亲自当着天下人的面子揭开赵祯的嘴脸,又不准别人动摇他的皇位。”
“至于你,”赵夫人捻起细签,挑了挑灯芯,“我永远都不可能害你。”
既不让他好过,又不准影响到宋室的统治,好一个霸道的潘皇后。庞统反而猜不出对方的用意了,他摊了摊手:“难道,夫人带我来这里只是为了告诉庞统这些。”眼前的灯影有些模糊,空气好像慢慢稀薄,庞统晃了晃头迫使自己清醒一点。
引魂香
赵夫人,也就是潘蝉,接住了庞统下坠的身体,脸上露出面对赵炅时候的深情,她轻声唤起:“延宜,延宜……”这呼唤声仿佛穿透了时间的隧道,能召来早远的亡魂。
庞统挣开眼的时候已经不再是庞统,他现在是赵炅,就像是戴上西陵王面具就成了张奔。潘蝉点燃的烛台是引魂香,只有西陵族人独有,这才是潘蝉去刘府的真正目的。皇陵向来是龙脉所在,而庞统是赵炅的转世,这就是为什么潘蝉会应他的诉求救了庞夫人腹中的死胎。引魂香、龙脉、转世足以唤醒藏在庞统灵魂深处,还没有被一次次转世消磨掉的赵炅,这才是真正的召灵之术。
眼前的面孔即使千年万年,赵炅都不会忘记,彼此刻在灵魂里。他近乎贪恋地看着潘蝉,将他狠狠地搂进自己的怀里:“怀嬴,怀嬴,我的怀嬴!”那是一种恨不得将对方嵌进身体的执着,死了的人已经陷入沉睡,而活着的人却饱受百年的相思。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
潘蝉回搂住他,赵炅在这温存时刻却猛地推开了她,面向冰棺的自己,背对着潘蝉:“你走吧,我已经是个死人,你又何必多做纠缠。”潘蝉不依不饶地从背后抱住他:“延宜,我好不容易找到你的转世,好不容易等到他聚到一丝龙气,才能和你见面,你不要不理我。”这样的场景和他们夫妻生活最后几年其实很相似。
赵炅一辈子少有对潘蝉狠下心的时候,如果可以他一定马上转身将她抱在怀里,温柔小意地疼惜,现在的他已经没有了这样的资格。他狠下心肠,将潘蝉的手指一根根扒开,看着她泪眼婆娑地望着自己,同时她的脸上一点一点褪去血色:“怀嬴,你不要任性。这种招魂法术太过强横,你根本支持不了多久的。只有忘了我,你才能得证大道。”
看着潘蝉还在拼命地运功,要将自己留下了,赵炅抱住她打断她的动作,看着她已经虚弱地在自己的怀里一点点失去意识。赵炅有些后悔当初强硬地将自己的真龙之气留在她的身上,最后他眷恋地亲吻她的额头,再一次消散在庞统的身体之中。
墙壁上嵌着夜明珠,地宫里面没有白天和黑夜的区别,青铜烛台的蜡烛已经燃尽,庞统幽幽转醒。他是一个军人,敏锐地感觉到自己身上的一些变化,还有怀中柔软的身体,是赵夫人。庞统自嘲自己甚至不知道她的名字。
只记得刚刚眼前一黑,他清楚地意识到赵夫人在自己昏迷的时候,一定做了什么事情。因为自己对赵夫人的情感超乎寻常的深厚,胸膛中的心都快要跳出胸腔,他打横抱起赵夫人,然后如同闲庭散步般离开了机关重重的帝陵。这更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因为他根本没有机会记忆过帝陵的机关,怎么现在心里满是对帝陵的了解,他甚至能隐隐回忆起墙壁上壁画的典故。
地宫外面还等候着他的飞云七十二骑,他们随时做好了炸掉地宫进去救人的准备,因为庞统从来不打没有把握的仗。他想了想拿自己外衣将赵夫人罩在怀中,拒绝任何人的接手,包括因为是妖怪所以没办法进帝陵的胡莉。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就坐在床边,等日升月落,等到她从一觉不醒的阵仗中醒过来。
赵夫人醒的时候就看见直直地坐在床头的庞统,他的呼吸均匀绵长,双目紧闭,竟然就这样坐着睡着了。她歪着头看着他下巴上一夜间疯长起来的短短青茬,想要蹭一蹭,手上的动作比脑子还快。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