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在一开始,游戏对于邪神是抱持着恐惧且警惕的态度。
但是厌恶和憎恨却没有……毕竟邪神顶着他自己的那张脸,他怎么都无法对自己的脸产生出厌恶和憎恨的情绪吧?
而且,随着这一段时间的相触,那个会给埃及带来灾难的邪神对待他的温和态度让他在困惑不解的同时也渐渐有些软化。
随着邪神越来越人性化的表现,他的抵触感也在逐渐降低。
无法否认,刚才邪神在说出过去的那一段历史的时候,就算知道不应该,游戏还是忍不住在心底生出几分近似于同情的感觉。
……最起码如果是他这数十万年被一个人害得死去活来无数次的话肯定早就发狂暴走了。
只是,同情归同情。
“你想要什么我知道,不过……”
“看来吾还是失败了。”
游戏的话才说了半句就被打断。
邪神吐了一口气,极其人性化的叹气的模样。
每一次被封印少则百年多则数千年,导致意识四处溃散。
所以每一次刚醒来的时候都是混混沌沌的,虽然拥有强大的力量却因为缺乏自我的意识,这也是他数次被法老王击败的原因之一。
而很多时候他大多也会选择心存邪念而疯狂的人作为宿主,于是尚未恢复自我意识的他便会被宿主疯狂的情绪浸染,最终无法恢复自己最初的意识。
而这一次,因为现在这个宿主的存在,他并未被疯狂的情绪感染,也因此逐渐恢复了最初理智的意识。
这种清醒的感觉……已经很久不曾拥有过了。
如果能说服宿主协助他的话,这一次就一定可以取回他的身体。
因为清楚知道威逼利诱是无法说服宿主的,所以他这一次打算从宿主本身的性格下手。
只要让宿主因为同情或者其他情绪而产生了动摇,他就可以趁虚而入将那一丝动摇无限放大到让宿主站在他这一边的程度。
只可惜,宿主心软归心软,同情归同情,却未曾有丝毫动摇。
黑发的少年的身体向上空漂浮而去,他向下注视着他的宿主,面色带着一丝冷意,透亮墨瞳让人看不出最深处的痕迹。
他已经等得太久了。
他已经不想再等待下去了。
他想要夺回他的身体。
任何人都不能妨碍他,哪怕是他的宿主。
游戏错愕地张大眼看着邪神向天空退去,渐渐消失在空中。
他转头四处看了看四面八方那一大片被黄沙覆盖的废墟的大地。
他……他就这样把自己丢在这里了?
身处于这个所谓的他生活了大半年的底比斯城之上却只觉得这里再陌生不过的埃及王弟茫然四顾。
你把我带过来难道不应该把我带回去的么么么么么么——!
如果说埃及一直以来自比被诸神宠爱的黄金的国度而自豪,那么此时的埃及就如同是被埃及诸神遗弃的国度。
战火的烽烟在一瞬间席卷了整个埃及大地。
无数个城市、村镇都在不间断地爆发着□,被蛊惑的暴民们向一座座原本繁华丰饶的城市发动了袭击。
几乎每天每日都能听到身边或者其他地方发生□,或是城市被暴民摧毁或是暴民被屠杀**。
血流成河,浮尸万里。
人心惶惶,动荡不安,因为或许下一刻受害的就是自己。
在所有人都惶恐不安的时刻,无声无息渗透到众人身体里的黑色雾气越发将众人的惶恐感发挥到了极致。
人们逐渐变得暴躁而苛刻,对话少了几分温和多了几分尖锐和对立,甚至一言不合便是大打出手甚至是不死不休。
如此一来,官员们在警惕防御城市遭受暴民袭击的同时还要疲于奔命注意城里的治安,安抚暴躁不安的民众,而他们本身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也越加焦躁。
如果说有诸神守护之地的黄金之都底比斯**的上埃及慑于法老王的威势还勉强维持了安稳的局面的话,那么下埃及已经彻底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
尊崇于邪神力量的盗贼王已经攻陷了好几座大城市,几乎占据了下埃及一半以上的土地,已和上埃及接壤。
下埃及并非没有驻守的埃及军队,只是奇怪的是,按理说武器和士兵身体强度都优于那群叛乱者的埃及军队,只要与对方一接触就会轻易的丧失斗志而无法发挥出常日里一半的战斗力。
而与之相反,那群由盗贼马贼们起家的叛乱者们冲锋的时候却是不畏生死,状若疯狂。
所以两军对战数次,埃及军队都是被打得溃不成军,最后残余的军队不得不龟缩于下埃及最大的城市孟菲斯之中严防死守。
孟菲斯是埃及最为古老的首都,虽然现在的首都已经迁到底比斯,这座有着古老而沉稳的气息的城市仍旧焕发着美丽的光彩。
下埃及的奥西里斯的主神殿正是位于这个城市。
盗贼王一开始本是打算攻打下孟菲斯,可是在接到消息说法老王亲征意欲夺回那些被他攻占下的城市之后,他果断地弃孟菲斯不顾,将整个部队一分为二。
而他亲自率领一队回转自己的地盘迎击亲征的法老王,而命令留下的部下继续放肆扩展地盘。
迪亚邦多很放心,邪神的力量笼罩在整个下埃及之上。
它在遏制埃及军队的力量的同时也赐予了它的仆人们强大的力量。
奥西里斯的大祭司虽然还在,但是本身属于黑暗力量的奥西里斯根本无法抑制住邪神的邪恶黑暗力量——这也是迪亚邦多决定先占领下埃及的原因。
上埃及本身属于光的力量的拉神会最大限度地抑制住邪神的力量。
两军对垒之时,除非是有着拉的血脉的法老王亲征战场,否则邪神的力量就会一直作用在战争之中。
如果他率军对上法老王,那么另外一军自然没人可以压制,完全可以在下埃及境内横着走。
而率领这一军的迪亚邦多的心腹的确也做得很不错,眼看孟菲斯城守得固若金汤,他也不强行攻打加剧伤亡,只是绕着孟菲斯城四处扫荡,将其他地盘一点点鲸吞蚕食。
守在城里的埃及军队也是无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孟菲斯整个被孤立起来。
孟菲斯靠着尼罗河不需要担心水源,可是再这样下去,等到城里粮尽的一日就是城市被破之时。
漆黑的夜晚,月亮隐藏在厚重的云层之中,看不见一丝亮光。
整个夜空都是雾蒙蒙的,透不过亮来,直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孟菲斯城高大的城楼之上,两个守夜的埃及士兵在低声交谈。
“这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唉声叹气的士兵的神色很是颓废,一脸丧气的模样。
“也不知城里的粮草还能支撑多久……”
接话的士兵也是无精打采的。
“我宁可冲出去和那群叛军拼命也好过在这里看天等死啊!我们这边就算人少一些也未必没有胜算啊!”
“嘘!小声点!”
士兵贼兮兮地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其实我们将军也是想出城决一死战,是奥西里斯大祭司不准,说什么对方有什么什么的,这一站绝对会打输,将军还因此和大祭司阁下狠狠吵了一架呢!”
“嘶~~”听到的士兵倒吸一口凉气,“大祭司说我们会输那就一定会输……唉……你看还会不会有人来救援我们啊?”
“唉……估计不会有……虽然王亲征了,可是盗贼王离开这里就是去迎击王的,在王把那些叛军消灭光之前肯定顾不上我们这边。”
“唉,我只怕我们这里坚持不了多久了。孤立无援也就罢了,城里那些人还闹腾个不休。”
“少说丧气话!……唉唉,其实我也是这么觉得。”
“也不知道我们哥俩这一仗能活下来不…………等等!你有没有听见什么?!”
“什么?这声音……骑兵?敌袭?遭了我们要赶紧去——”
“等一下!不对,你看那里!”
两个士兵从城墙上探出头一望,顿时傻了眼。
哪有人带着十来个骑兵就攻城的?
孟菲斯城的大门发出沉重而巨大的咯吱声缓缓打开了一条细小的缝。
夜幕之中,数十名骑士娴熟地操纵着□骏马穿过厚实的城门,马蹄踩在孟菲斯城的石头道路上发出清脆的敲击声。
那数十名披着盖住面容的披风的骑士们一扯缰绳让身下骏马慢步向前走去。
他们的对面,是严阵以待的埃及军队。
埃及的将军在听了属下汇报之后立刻赶来了城楼这里,虽然查看了对方丢进来的带有法老王印章的秘密陶瓷文书,但是不敢放松警惕的他还是派出探子四处查探了许久,确认城市四方没有敌人的军队存在之后才放了他们进来。
但是,在没有确认真伪之前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他这样想着,在诸多属下的护卫之下,警惕地注视着那纵马缓缓向自己走来的那名领头的骑士。
领头的骑士以矫健的姿势从骏马之上一跃而下,随意扯开那为了防护风沙而套上的披风向后丢去。
纯金色的发丝在城市的火光之中一亮,却是让对面的将军错愕地睁大了双眼。
那张让他不敢抬头与之直视的却深深烙印在心底的锐利的面容几乎让他忘记了呼吸。
“王…?……”
他的喉咙几乎是颤抖着憋出如此一个字来。
他在三年前是被刚登基的法老王亲自任命了职务率军来孟菲斯驻守的,自然非常清楚法老王的相貌。
不……不对!
城市的道路两边的火光闪动着,照亮着那张俊美的面容。
年轻的骑士的手握在腰间长剑的剑柄之上,异于埃及人的白色的指尖按在冰凉的剑鞘之上。
他站在那里,一言不发,仅仅是微微昂起的下颚就透出那一股压迫而来的让人无法呼吸的魄力。
白色的肤色……
和王一摸一样的面容……
埃及的将军心底一道亮光闪过。
“王弟殿下?!”
他激动地喊出声来,扑过来跪在‘王弟’的脚下,激动得手指都有些发抖。
他低着头,没有看见‘王弟’隐藏在火光的阴影之中的唇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不过就算他现在抬起了头,这样的黑暗之中也看不清楚‘王弟’的面容。
“王弟?”
“……将军在喊什么?”
“王弟殿下亲自来了?”
“真的是……”
“怎么可能?”
原本肃穆安静之极的埃及军队哗的一声喧哗起来,士兵们虽然都是慌慌张张地跟着将军跪了下来,却是忍不住彼此之间窃窃私语起来。
年轻而俊美的骑士仍旧是一言不发,深紫色的瞳孔只是微微掠过喧闹的众人。
而自以为自己猜对了的埃及将军已是一骨碌地爬了起来,转身冲着众人激动地大吼了起来。
“王弟殿下亲自来救援我们了!”
早就发现了城内军队那衰弱到了极致的士气,一直以来苦恼于此的埃及将军敏锐地发现了此刻的好机会,并将其果断抓住。
他高高地举起双手,用自己最大的声音嘶吼着。
“王弟亲自来了!王并没有忘记我们!”
埃及军队在将军的大吼声中骚乱了起来,士兵的眼顿时刷的都亮了起来,他们脸上泛出激动的潮红,眼底的颓废和丧气顿时一扫而光。
他们挥舞着武器发出喔喔的激动的叫喊声回应。
尊贵的王弟竟然亲自来救援他们了!
伟大的神的后裔埃及的王室之人此刻就在他们身前!
王弟定将带领他们摆脱困境走向胜利!
这一刻,他们斗志昂扬。
“我们已无所畏惧!”
埃及的将军挥舞着拳头在黑暗中发出如此的怒吼。
“无所畏惧!”
手中兵器彼此碰撞的声音和士兵们几乎让城市都在颤抖的嘶吼声在整个夜空之中回荡。
…………
“主人,他们把你当成王弟了,这样真的好吗?”
拉兹站在后面很小声很小声的发出疑问。
“就当是……这样吧……”
某位‘王弟’很勉强地回答,在那一片响彻城市的‘王弟’的欢腾雀跃的呼唤声中眼角又是微微抽了一抽。
伙伴,到时候我可是会找你要补偿的。
给我等着。
第二百三十九章
初生的朝阳从遥远的地平线上一跃而起,金色的光芒铺满了埃及的大地。
那锐利的光芒让年纪已经不小的老将军下意识抬起手来挡在眼前,他灰色的眼微微眯起,直至适应了这刺眼的阳光才重新睁开。
眼角深深的鱼尾纹随着老将军的动作更深了一些,在明亮的阳光的照耀下,可以清楚的看见年老的埃及将军眼底那密布的红色血丝。
他揉了揉眼,让酸疼的眼舒适了一些。
然后,他再一次挺直了背,任由身上沉重的盔甲彼此撞击着发出低沉的金戈之声。
埃及的老将军再一次大步向前走去,哪怕已数日不眠不休,他那布满了皱纹和沧桑感的眉眼仍旧时刻着保持着勃勃的精力。
饱经风霜的面容像是被长久以来的战争的剑刃刀削雕刻而成,他高大的身体投下的影子在城墙上长长的拉开。
老人一步一步向前走去,稳稳的而又极其沉重的步伐,低沉的脚步声有节奏地在城墙的阶梯上回荡。
在战争之中,他脸上的表情永远都是沉着而冷静的,让人看不出丝毫情绪。
他立在那里,就如一杆让众人仰望依赖的永远屹立不倒的旗帜。
跟在老将军身后的年轻将领看着那仿佛永远庇护着他们的高大的背影,眼角微微有些发酸。
这样一个威严而不动声色的老人,没有人能从他身上看出三日前发生的那件事……
当年,老将军跟着先帝南征北战了一辈子。
当先王故去后,老将军果断将部队交给了刚刚登基的法老王,并让他的儿子向年轻的法老王宣誓忠诚,而自己隐退在城中以一个普通老人的身份颐养天年。
而他的儿子也因此得到了法老王的信任被任命为驻守有着奥西里斯主神殿的重要城市孟菲斯的将领。
可是就在三天前,老将军的儿子永远地留在了城墙下那片被鲜血浸染的大地之上,前往了奥西里斯神的身边。
想到三天前的那场战争,年轻将领的瞳孔忍不住微微颤了一颤。
他从未遇到过如此诡异却又惨烈的战争。
他们在大将的率领下自信满满地出城迎击那些叛乱者,直到战争开始之前,他们所有人都相信强大的埃及军队一定能战胜,将那些叛乱者的首级作为战利品奉献于王都的法老王身前。
…………
他无法形容那一战中诡异得让他无法描叙出来的感觉……
本是士气满满的埃及军队像是被无形中的某种庞然大物死死压迫住一般,束手束脚,在心烦意乱之中他们的手脚都变得沉重到简直无法举起他们的武器。
而本该向敌人冲锋的战马却不知为何狂乱的嘶鸣着,癫狂地四窜甩下自己的主人甚至于将自己的主人践踏致死。
反观敌人的军队,却是士气高涨。
那些人涨红着眼冲上来,不顾性命简直就像是疯了一般。
无论身上受了多少伤,哪怕是致命的重伤,只要还活着就会拼命的挥舞刀剑,甚至于同归于尽也心甘情愿。
而那群叛乱者后方的弓兵则更是一群疯子,根本不管自己的同僚也和他们混在一起,张开弓只管疯狂地朝他们扫射——
他亲眼看到那些弓兵射死了无数他们自己的同伴。
那种不死不休的疯狂气势死死地压住了埃及的军队,而终于,当他们的统帅被那个自称盗贼王的叛逆者一箭射死的时候,失去领袖的埃及军队终于在这一瞬彻底溃败。
败亡的他们在盗贼王的追击下狼狈地逃入孟菲斯高大的城墙里……
就在群龙无首一片混乱之时,痛失爱子的老将军站了出来。
他再一次将溃散的埃及军队集合起来,几日的不眠不休,死死地抵挡住了盗贼王凶狠的攻击。
正是因为他的存在,才保住了这座古老而繁华的城市。
……………………
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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