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儿才不听大哥的劝,美食当前,哪里还有心思考虑这些。随口说:“这里有好多块,我肯定不会全输的,而且姐姐一定会让着我。大哥你总是喜欢唠唠叨叨的。”
仁儿又一次唉声叹气,心底一阵苦笑。老成持重的说:“为兄已经仁至义尽,老弟你偏激行事就不关为兄的事了。”转头对妹妹说:“虽然他执迷不悟,但是妹妹你要手下留情,毕竟一奶同胞。”
双儿大眼睛眯眯一笑,双手抱拳:“好说好说,到时候还请大哥不要偏私呀。”
第三次唉声叹气的仁儿拿着笔墨纸砚走到一旁的书桌上继续习字。
余儿双眼大放光彩,垂涎着丝帕上的桂花糖糕,问:“姐姐,我们玩什么游戏?”
双儿鄙夷的撇撇嘴,“除了吃,你还会什么啊。”从背后拿出另一条丝帕,丝帕里裹着许多小小的骨头。“我们玩这个吧。”
“不玩,我不会。”看到那些小小的羊骨,余儿立即摇头反对,“那是你们女孩子玩的,我才不要。不如我们出去抽嘎儿嘎儿(陀螺,北京叫嘎儿嘎儿),看谁抽得好。”
“大夜里的,爹和娘会生气的。”双儿一阵头皮发麻,那东西有什么好玩的。歪着头想来想去,“那我们玩猜丁壳吧。”(猜丁壳,此处老北京俗称。剪刀石头布,猜拳。)
余儿灿然一笑,“好,我们玩这个,就玩这个。”
不合时宜的,仁儿再度开口,道:“老弟,你确定要玩这个吗?”
余儿毫不犹豫的点点头,很有豪气的说:“大哥,等我赢了,咱俩一起吃。”
仁儿无语,一再告诉自己闭嘴、闭嘴、再闭嘴……
不到半个时辰。
余儿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看着自己盘子里的五块糖耳朵少了三块。双儿丝帕里的桂花糖糕一块也没少。
虽然过程中他赢了两次,但是很快又输了回去。来来往往,赢了想赢更多,输了又想赢回来……最终真如大哥说的,偷鸡不成蚀把米。
双儿又举起拳头,看着一脸痛苦的弟弟,催促道:“快点,还有两轮就结束了。”
余儿一抹鼻涕,反悔道:“姐姐,我们不玩了,好不好?我不吃你的桂花糖糕,你也不要吃我的糖耳朵,好不好?”
双儿无奈的看着一瞬间呜呜痛哭起来的弟弟,叹声气说:“那就不玩了吧。为了表示我这个姐姐非常疼爱你,来……”将一块桂花糖糕放在余儿的盘子里,“姐姐送给你一块吧。”
余儿大为感动,立即抹抹哭花的小脸,感激涕零的说:“姐姐你对我太好了,谢谢。”
双儿满意的点点头,收起自己的东西,起身对仁儿说:“大哥,我去睡啦。”
仁儿点点头,一本正经的说:“去吧。”
房门才一关上,仁儿立即走到桌边拍拍弟弟的头,第四次唉声叹气起来。
余儿心满意足的吃着姐姐送给他的桂花糖糕,仍嘴上抱歉的说:“大哥,姐姐只给我留下一块,不然就分给你吃了。”
仁儿忍着笑,歪着头问:“你知道为什么会输吗?”
余儿一脸惊呆,问:“大哥知道?”
“嗯。”仁儿无可奈何的解开迷底:“因为你每次出拳都比双儿快,所以赢家总是她。”
余儿不明白的问:“大哥怎么知道的?”
仁儿第五次唉声叹气,谁来救救他这个呆头呆脑的弟弟啊!
双儿回到房里,看见纤云坐在桌边等着她。乖巧的跑过去,叫一声:“娘。”
纤云单手抚摸女儿稚嫩的脸蛋,问:“双儿,又去欺负弟弟了?”
双儿佯装委屈的说:“我是送桂花糖糕给他吃嘛,哪里欺负他了。”
纤云笑笑,孩子之间不过是小小的游戏,无伤大雅,便也不再多说什么。
双儿大眼睛灵动的一转,问:“娘,你是来看我有没有睡,还是有什么事情问我?”
纤云先是一愣,恍惚间又回神,笑说:“双儿真是心细,娘是有话要问你。”
双儿点点头,说:“玉仙子是听后厨里的老嫫嫫说的,她们还说玉仙子是蝶花阁夫人的玉像。”
蝶花阁?纤云惊呆,难道玉仙子和蝶花阁有关系?那个蝶花阁夫人会不会是自己曾经见到的那个女人呢?很熟悉的眼神。
“娘,你怎么了?”
纤云猛摇头,吓坏了双儿。
“双儿,你先睡吧,娘要去找你爹。”纤云神思恍惚的走出房子。
双儿毕竟还小,虽然有些担心,但是想到娘是找爹,也就乖乖的留在自己的房间,等着奶娘嫫嫫来给她铺床。
关府,夜。
屋顶的一片瓦揭开,闪入一个灵动的影子,稳稳的落在屋脊横梁上。一根细若发丝的银钱系着一个宝匣从半空中缓缓下落。
宝匣像一架秋千荡起来,几个来回后,准确无误的落在床尾的一个隐暗的角落。
屋脊横梁上的灵动影子一撤手,银丝线弹回屋顶,随着那个灵动的影子窜出瓦隙间。
屋顶的瓦又复回原来的位置,又恢复寂静的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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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第5节
更新时间20131019 12:57:07。0 字数:1973
关府,清晨。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了似梦非梦中的关天涛。猛然起身跳下床,仅仅将门闩滑动,便有人从外面狠推一下。
稚嫩的声音焦急的喊一声:“爹。”
关天涛打开门一看,双儿怀里抱着一个用锦帕包裹的盒子。
双儿将怀中的盒子高举过头,说:“爹,这个是早晨在床尾发现的。”
关天涛接过锦盒,转身回到房中的桌案边放下。
双儿跟了进来,好奇的睁大眼睛看着桌上的锦盒,小声问:“爹,这里面会不会有玉仙子?”
关天涛斜睇女儿,沉声问:“昨夜睡时,可曾见过这东西?”
双儿摇头,“昨夜是张嫫嫫铺的床,如果有,她会发现的。”
关天涛冷然不语,盯着包裹盒子的锦帕。
双儿伸手指指锦帕,说:“这不是团纹啊,好漂亮的花纹,我从来没有见过。”
一语中破,关天涛先是一愣,随后哈哈大笑着抱起女儿,“双儿真聪明,一下子就找到疑团的根源。”放下女儿,关天涛心情大好,拍拍双儿的头,说:“乖,去找你娘吃早饭,然后爹带你们上街去买糖。”
“好。”毕竟是小孩子,想到甜滋滋的糖果,好奇心瞬时抛到九宵云外。双儿蹦蹦跳跳的出去找纤云,她还要选一件漂亮的衣裳。
关天涛围着桌子转了一圈,轻轻将包裹盒子的锦帕打开,里面是一个雕有四大美人的紫檀方盒。打开盒盖,果真一座晶莹润洁的玉仙子。
玉仙子,美若天仙,翩若惊鸿。一双迷离眼眸勾魂摄魄,十指纤纤如春笋初生……
“果然是珍宝,不枉费这至尊的一块玉石。”关天涛由衷的赞叹。
“是么?我也来瞧瞧是多么至尊的宝贝。”纤云跨门进来,笑说:“这天底下的宝贝还有我没见过的?让我也来瞧瞧。”
关天涛笑着侧开身让纤云仔仔细细的看清楚,赞道:“真真是个宝贝呢。”
纤云凝视桌上的玉仙子。那眉眼间的愁思、那浅藏唇角的笑意、那隐在精致鹅儿脸蛋的酒窝……“这、这、这……是她?”
关天涛摇头说:“不,仅仅是相似。”
纤云恍惚,喃喃自语:“当年我们是亲眼看见徐少爷……”仔细想来,又否认自己的想法,“不,她一定死了,不可能活着。”
关天涛说:“你看她的后颈。”
纤云仔细看去,玉仙子的后颈中心有一处半隐在衣领下的花痣,只因为露出一点点端倪,却又猜不出是哪种花形。
“所以这玉仙子是古丹青的娘?”纤云看向关天涛。
关天涛讪笑,说:“也许另有其人。”
纤云盯看关天涛的笑,深藏不露的用意让他本就英气的眉宇更加迫人于无形。
“一会儿我们去天桥逛逛,给孩子们买些糖果。”关天涛将玉仙子放回紫檀盒中,又重新包裹好锦帕。
纤云看他抱着盒子要出门,问:“你要还给古丹青吗?”
关天涛微微一笑,说:“放到仁儿的书房。”
纤云不明白,“盒子不是在双儿的房间发现的吗?”
关天涛笑而不语,任由纤云跟着他一起来到书房。
仁儿自幼喜读书,不管是杭州的云府,还是京城的关府,都有一间专为仁儿设置的书房。
站在整排的书柜前,关天涛将最顶层的书搬开,露出一扇小门儿。从内衣兜里拿出一把钥匙将铜锁打开,里面是一个方方正正的盒子。
将包裹锦帕的盒子与里面的盒子交换,才又重新锁上,书本也一摞摞放回原位。
纤云睁大眼看着关天涛的动作,惊醒道:“原来你是想……”
关天涛笑而不语,将盒子抱在怀里,很肯定的说:“对。”
纤云满心疑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关天涛说:“我对古丹青承诺三天后交出玉仙子,约定期限是傍晚。既然有人能从我的眼皮底下盗走凝云书斋的画,当然也有人能从古丹青的眼皮底下盗走玉仙子,只是古丹青目前还不知道玉仙子已经落在我的手上,也许今天夜里,他就会……”
纤云按着发痛的头,摆手说:“算了算了,我不想听,也不想知道。只是,别让仁儿陷入危险。不然,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关天涛淡然一笑,“放心,仁儿也是我的儿子。”
纤云点点头,转身离开书房。
看着纤云远远的背影,关天涛怅然叹气。他更担心女儿的安危,如果玉仙子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落在双儿的床上,那么必定有人黄雀在后。今夜,必定是一个不眠的夜晚。
天桥。
军阀混乱才刚草草收拾了残局,张系回到东北盘踞,如今的京城是双龙震江山,四海升平。
关天涛和纤云带着三个儿女在天桥街面上左看看、右瞅瞅。后面自然缺不了牛嫫嫫,八哥,张嫫嫫和丁二狗,以及两驾马车。
双儿拉住纤云的手,指指路边的小摊儿,“娘,你看那些面人儿多漂亮啊。”
纤云轻拉女儿一边的羊角辫,“想要吗?娘买给你,好不好。”
“嗯。”双儿高兴的点头,拉着纤云站在小摊儿前,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说:“娘,我想要穆桂英。”
关天涛伸手拿下穆桂英的面人儿,问:“双儿为什么喜欢这个?”
双儿灵动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她是胜过须眉男儿的女中豪杰。我长大了,也要和她一样。”
关天涛将面人儿给了女儿,大为赞叹:“爹的双儿日后必定不输男儿。”
双儿竖起大拇指,自傲的说:“豪气!”
“嗯。”关天涛笑。
纤云微微叹气,她反而觉得女子平凡一些更好。等双儿长大了,嫁个心爱的夫婿过安稳的日子。
“爹,我们要去哪里?”余儿实在想那些甜滋滋的糖果。
关天涛看看天色,“去蝶花阁,陪你娘买胭脂。”
纤云惊愕的抬头,不明白关天涛的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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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第1节
更新时间20131020 11:57:23。0 字数:1965
蝶花阁。
脂粉是女人抗拒不了的诱惑,如同女人是男人抗拒不了的诱惑一般。
眼前熟悉的雕梁画屏,熟悉的珠帘玉串,熟悉的脂粉柜台,熟悉的异香奇粉……却已物是人非。轻巧的拿起一瓶来自法兰西的香水,纤云不禁回忆起初次带着牛嫫嫫和八哥来到这里的场景。那天,她与徐少爷在百花浴室偶遇;那天,她看到徐少爷与窦开源的狡诈交易;那天,她被徐少爷戏耍;那天,她的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出现了。
“这位夫人真是好眼光,这瓶香水可是本店新到的洋货,那清雅的香味与夫人的气质相得益彰。”灵动如兔,一口巧嘴说得人禁不住仔细打量她。粉瓷般的人儿像是从粉堆里沁出来的一样,梳着两根黑黑的辫子,头戴点翠金花钗环,一身粉紫色短打扮,脚上穿着绣有蝶双飞图案的绣花鞋。
“哎呀,你怎么让夫人站在这里呢,快请人去那边坐。”
突然一声,让纤云扭回头,看向一个身穿鹅黄绿的少女双手托盘走向关天涛及双儿、余儿的方向。不时回头笑盈盈的介绍:“我是蜜花,那是粉团,我们是蝶花阁的店员。夫人有什么需要,请和我们讲。包准夫人满意。”
纤云放下香水瓶,走到关天涛身边坐下,仔细打量说话的蜜花。此人年纪不比粉团年长,但是眉眼间却带出几分成熟,即便是笑却也不直达眼睛,目光在瞥向粉团时才不掩其利。
关天涛端一杯花到纤云手边,笑说:“我夫人爱香。并且在下听闻蝶花夫人对香独具匠心,今天陪夫人前来就是与蝶花夫人会一会。请两位代在下关天涛通传一声,希望蝶花夫人能与我夫妇二两相见。”
“夫人……”粉团才要说话就被蜜花暗暗踩了下脚背。“你……!”
蜜花斜一眼粉团,回头来笑盈盈的说:“真不巧,夫人到了这个时辰还不来,今天怕是不能见了。”
关天涛浓眉一挑,略有些尴尬的说:“看来真是不巧呢。好吧,那烦请两位为我夫人挑选一些可心的脂粉。至于蝶花夫人,我们改日再见。”
蜜花笑答:“好。等夫人来了,我一定向她禀告。”
关天涛微微点头,谢道:“烦劳了。”
趁着两人走开,纤云左右看看,问:“仁儿呢?”
关天涛笑,指指门外的街对面,“书局。”
纤云笑笑,颇为无奈的说:“那孩子像极了我爹。”
关天涛淡淡一笑,叹气说:“这样也好。”
纤云不明白,问:“好什么?”
关天涛不语,目光炯炯有神看着纤云。
蜜花端了一个托盘,里面大大小小的脂粉盒子和香水瓶,笑盈盈的说:“夫人,这些都是我们店里的新洋货,和一些南国的脂粉,有许多官家太太和大户小姐都喜欢的。”
纤云笑的尴尬,她已经十年未沾脂粉。看着满盘的香粉蜜油,哪一个都是曾经的最爱。
关天涛走上前来,单手拈起一盒脂粉,说:“这盒与你相配。”
纤云略微尴尬的笑,“是么。”低头看那盒子,一只形单影只的蝶儿在飞,真如自己的现状。“就要它啦。”
关天涛付出钱,一手牵着双儿,一手拉着余儿,与纤云双双离开蝶花阁。
蝶花阁,后院。
两个男人手中执鞭,一左一右打着被绑在大槐树上的少女。
少女全身粉紫色的衣服处处被沾了盐水的鞭子抽过,撕裂开的地方染上刺目的血红。
小抱厦的前廊下,古丹青眯缝着一双桃花眼,品茗赏景。
两个男人略喘了一口气,牛皮鞭重新沾了盐水,一左一右向少女打去。
少女的嘴巴被堵了白布,勉强睁开的双眸神情恍惚,额下流下的汗与脸颊上的泪浸满白瓷般的脸蛋。
古丹青眼睛一亮,唇角浅浅的笑出来,说:“好啦,别打了,把人打坏了,咱们可赔不起。”
两个男人像是没有听到一般,继续一左一右的抽打着,像是与少女有仇一般。
小抱厦里传出一声冷冽的女声,“停手,把人丢到柴房去,饿上三天。”
“是。”
“是。”
两个男人拖着奄奄一息的少女离开后院。
蜜花上前跪在院中央的石子路上,说:“夫人,他们已经走了,带了一男一女两个孩子。”
古丹青手一挥,起身回到小抱厦内,阖上了房门。
小抱厦,内室。
女人身穿亵衣横阵在床榻之上,单手一勾将古丹青揽来身上,轻声问:“心疼么?”
古丹青眯起桃花眼将女人从额头到下巴溜上几个来回,说:“的确是腻烦了,不如换个口味,如何?”
“古君的话真是惹人伤心哪。可惜我不是那娇滴滴的女人。”女人猛的一勾手,身体随之倾覆,反将古丹青压在身下。“古君可要想清楚再行动,否则我不保证那女人的性命。”
古丹青哈哈大笑,一手抓开女人的亵衣,大骂:“敢威胁我?看来你还没有学会讨好我的方法。”
女人冷笑,推开古丹青,起身下地穿上内衣,说:“玉仙子不见了。如果没有料错,现在已经在关天涛手上。”
古丹青坐起身,抓过丢在床边的丹青大扇在手中把玩,口中却不似随意的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