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她今日怎么这般多愁善感?是怕幸福稍纵即逝吗?“家洛。。。”匆匆岁月,沧桑尘世,少时的顽皮少年早已成长为能给她安全感、可以让她依靠的谦谦君子,只是她从未发觉吗?霍青桐悠悠抬头,不期然跌入那深邃的眼眸,难以自拔,黑暗中陈家洛的双目灿若星辰,真诚而炙热。静谧的星空见证着亘古不变的誓言,“纵水落红莲,时过境迁,韶华逝矣,唯此情依旧。”
翌日。霍青桐刚踏出帐篷,就看见陈家洛也从对面帐篷走出来,相对虽无言,眼波流转间却足以意会:“你能理解我吧,家洛?七族大事为重。”“青桐,我理解。”不约而同各牵一马准备出营。“总舵主早,霍姑娘早!”“早,各位。”“总舵主和霍姑娘这是要去哪里呀?”“我们。。”还未说完,便叫骆冰打断了,“总舵主今日怎么和青桐妹妹牵两匹马了?昨晚我可看见你俩是骑着一匹马回来的,对吧,心砚?”“可不是?二人模样可亲密了。”你一句我一句的起哄。“心砚!”心砚瘪瘪嘴。众人都了然的笑了,“是吗?”“昨天青桐的马儿受惊先跑回来了,不得已我们才同乘一骑的。”陈家洛越描越黑,众人一副信你才怪的表情,“不得已吗,大哥?是巴不得吧?”“嗳~不是,的确是巧合。”“那好巧噢,这马岂不是做了总舵主和青桐姐姐的红娘?”李沅芷倚着余鱼同笑开了花,“比周绮还厉害呢!”“就是就是!”“总舵主赶紧挑个良辰吉日把青桐妹妹娶过门吧,这个总舵主夫人大家盼很久了。”陈霍二人历经多少磨难,红花会无人不知,好结果是众人都乐见的。“对,我们到时可以改口叫霍姑娘总舵主夫人了。”“七哥~”徐天宏也跟着哄闹,这场面看来是失控了。“好哎好哎,”周绮兴奋的应着,“我终于可以叫青桐姐姐大嫂了!”陈家洛和霍青桐四目相对,不禁脸红。“各位哥哥嫂嫂美意心领了,只是。。。”睨眼身旁的霍青桐,她接道,“只是目前七族大事为重,我们正打算去天山拜祭爹爹、哥哥、香香和师傅,别过袁师伯之后就进京。”众人你看我我看你,不好反驳。“总舵主和霍姑娘说的有理,大事未了,”徐天宏替众人表态,“此事就等七族安定后再谈吧!”“好!”“大哥,一处理完大事你就得把青桐姐姐娶过门啊!”周绮叮嘱,“量你也不会拖了,你比我还着急呢!”陈家洛嘴角挂着笑,不住点头。会有那么一天吗?霍青桐瞧着蒙在鼓里的陈家洛喜滋滋的笑容,感慨万千。
东方朝霞瑰丽,晨光穿透薄雾笼罩整片沙漠。并肩仗剑策马,结伴笑傲江湖,人世间有百媚千红,唯独你是我情之所钟。对视而笑,平淡恬静乃心之所向,若上苍怜悯,予他们无尽长路,那便踏着朝阳的光晕前行,追寻天际的彩虹国度,写意余生足矣。不知不觉,已至傍晚,太阳悄悄爬下山坡。“青桐,一时半会儿赶不到天山,”陈家洛征求霍青桐意见,“露宿一宿明日再上天山吧。”“行,前面是玉女潭,我去取点水。”“玉女潭?”旧时没听过附近有这么个地方啊。“就是西边的小天池,”笑他纳闷的样子,“我们叫做玉女潭。”“原来是西小天池啊!”玉女潭状如满月,池水清冽幽深,四周塔松环抱倒映。静影沉壁,清景无限,一道瀑布飞挂,银河落地,吐珠溅玉。霍青桐沉浸于大自然的巧夺天工,自觉渺小,既然上天只给她和陈家洛短短两月,那每分每秒皆为珍贵,何不好好享受这简单的幸福,留予彼此美好的时光,或许多年以后再相逢时,想来亦不枉此生。“青桐,青桐!”由远及近的呼唤。“这儿呢!”陈家洛循着声音找到霍青桐,“怎么了?”“看你许久未归,便来寻你。”“这里太美,竟忘了时辰,”霍青桐张开双臂,“家洛,你瞧,是不是赏心悦目?”回首间笑靥如花,盈盈秋波,鹅黄色的身影与青松绿水浑然融合,美得不可思议,水墨丹青失颜色。“嗯,”陈家洛点点头,“青桐,你笑起来仍是最美。”他要替她守住此刻的无忧无虑,正如多年前那个任性女孩嘴角扬起的笑容不曾消失。
作者有话要说: “纵水落红莲,时过境迁,韶华逝矣,唯此情依旧。”
☆、洛桐谣 肆拾
隔日正午,天山脚下,三座墓碑默默立着,经久不变。爹爹、哥哥、香香,你们在另一个世界相会,却留桐儿一人于尘世中踽踽独行,好不狠心,霍青桐鼻头发酸,陈家洛安慰着抚上她的肩,阳光拖拽着他俩长长的影子,流沙也无法掩埋。“臭小子,丫头?”二人闻声转头,是袁士霄,“你们怎么在这儿?””袁师伯。。““师傅,我们,呃,来拜祭木老前辈他们,正准备要上玉旺昆呢!”陈家洛和霍青桐红着脸分开站,结结巴巴的解释。“你们。。。”袁士霄意味深长的笑笑,摸着胡须,“好,好啊!”说的两人脸更红了,又红又烫。“师傅~”陈家洛给袁士霄使眼色,青桐脸皮薄他又不是不知道,“快些上山吧!”“走吧,”袁士霄会意,“哈哈,好啊!”一行师徒三人很快上了玉旺昆,终是携手回到这里,三个师傅的笑骂打闹历历在目,处处皆是一起吃饭、一起练武、一起嬉笑顽皮的成长印记,是只属于他俩的共同回忆。“两位师傅同生共死,黄泉轮回不再分离,”生不同时,死可同衾,霍青桐是羡慕的,她怕是不能够吧?“桐儿就要上京了,这一别。。。”如鲠在喉,说不下去,这一别竟真不知何时能再回此地,再来看她敬爱的师傅们了。“双鹰前辈,请受家洛三拜,”陈家洛跪下叩头,郑重许诺,“青桐的事就是我的事,你们放心,此生我定不会让她再受丝毫伤害。”好似曾几何时听到那句“她的事就是我的事,她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一般,全身充满了力量,即使前方等待她的是刀山火海,也不再害怕胆怯,因为有了依靠。霍青桐屈膝跪在陈家洛身边叩了三叩,久久四目相对。“好,真好!”袁士霄眼见多年期盼成真,笑中带泪,“师妹,你们瞧见没?臭小子和丫头重归于好,我可以放心去找你们了。。”陈家洛知道袁士霄有很多话要跟天山双鹰说,拉着霍青桐悄悄走开。“青桐,去哪儿?”霍青桐径直往前走,陈家洛好奇问道。“到我以前住过的房间看看,”霍青桐脚步不停,边走边答,“几个月前来的时候都没好好待会儿。”“你回来过?”“嗯,师傅们忌日的时候,我趁袁师伯不在偷偷上来,后来救闻人姗还碰到你的呢!”“是了,紫衣蒙面女侠,我早知你活着就肯定会来玉旺昆的。”霍青桐坐在床边嘻嘻笑,陈家洛至她身侧坐下,忆起过往种种。“青桐,还记得那次吗?”霍青桐侧耳倾听,“师傅把我绑到这房间,你发现时我吓了一跳。。。”“如果没记错,好像是你无缘无故藏在我房里,吓一跳的人应该是我吧?”翻着白眼,熟悉的斗嘴。“因为以你的个性不大发雷霆才怪,”陈家洛歪着头,唇勾起好看的弧度,“而且我都已经赔罪了,你还追着我打,结果。。。。”无意间的唇瓣碰触同时在两人脑海中定格。“你还敢说?!”霍青桐作势抬拳,陈家洛捂头躲避,嗔怒的秀颜,陪笑的俊脸,仿佛昨日再现,当时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只道寻常,如今竟是历经沧桑后难以回首的青葱岁月。“你俩干嘛呢?”袁士霄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门口,“都这么大人了还吵吵闹闹的。”“师傅。”“袁师伯。”不好意思的停下动作站起身。“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进京?”“从天山回木营后即刻启程。”“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去吧~”袁士霄拍上陈家洛的肩,“臭小子,要照顾好丫头,待事情一了,就去过你们想过的生活吧。”“师傅,你保重!”“袁师伯,多保重!”“万事小心呐!”互相拜别。
大学士府。“贝勒爷。”“霍青桐到哪里了?”福康安坐于五角亭内品茶赏梅,见闻人姗来便知她得了消息。“回贝勒爷,霍青桐一行已接近运城。”“一行?”“是的,“闻人姗顿了顿,面无表情继续说道,”跟她同行的有陈家洛和红花会十五当家。”“陈,家,洛”福康安咬牙,手里茶杯重重掷在石桌上,“哼,岂容你无视本贝勒的存在!”抬眼吩咐闻人姗,“运城隶属平阳府,准备妥当,立即动身。”“是,属下这就让平阳府安排!”
运城,朔风凛冽,已入寒冬。“南风之薰兮,可以解吾民之愠兮;南风之时兮,可以阜吾民之财兮。”刚进城,就听得有位年约七旬的老妪边唱边卖画片。“老人家,你唱的是什么啊?”心砚好奇上前询问。“南风歌,”老妪朱颜鹤发,静神焕发,“老辈流传下来的,据说是舜帝巡视盐湖时唱的,讲我们运城有了盐湖啊,可解百姓疾苦。”“这是。。。”“画片,将近年关,家家户户都会买些回去贴,喜庆过年。”陈家洛给霍青桐解释。“竟这么快,都近年关了。。。。”霍青桐暗暗自语,欢喜甜蜜的日子总在不知不觉中逝去,这一路上虽说是上京,但有陈家洛的陪伴,竟无所谓苦闷担忧,可离京城越近,她的心就越是慌乱,害怕、失落、压抑渐渐清晰。“什么?”“没什么。”霍青桐冲陈家洛莞尔一笑。“瞧你们定是从关外来的,衣衫单薄,咱这儿天儿冷着呢!”“青桐,你等等。”“嗯。”陈家洛带心砚进了附近布庄,不一会儿两人穿着厚袄子走了出来,“喏,试试,”陈家洛递过一件黄色绣花袄,“知你素喜黄衫。”“新婚燕尔吧?”老妪慈祥和蔼,啧啧称赞,“这位俊公子对你家俏娘子可真细心!”霍青桐羊脂玉般的肌肤上浮出涩涩红晕,从陈家洛手里接过黄袄穿上。“老人家,我家公子和这位姑娘尚未成亲,”心砚瞅着互送秋波的二人,调皮的朝老妪眨眨眼睛,“不过啊也快了,您看着般配不?”“配,当然般配!”老妪乐眯了眼,额上的皱纹舒展开来,“我活了大半辈子,难得见到如此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呢!”“心砚,多嘴!”“少爷,你每次都说我!”“因为你这个小管家每次都话多呗~”“少爷,瞧,霍姑娘还未过门已经帮你说话了!”“好啦,时候不早了,赶紧找家客栈投宿吧!”三人别过老妪,笑语着继续往前。
作者有话要说:
☆、洛桐谣 肆拾壹
“轻合琴箫,逍遥红尘笑;弹剑长吟,青山东篱影。”单檐四角攒尖顶,二层方形屋面,进深错落,“红尘客栈,”陈家洛负手吟颂门前挂匾,“青桐,不如。。。”“就在此投宿,”霍青桐默契的接道,“红尘客栈,听起来就很风雅,不知掌柜是个怎样的人?”三人走进客栈,几张木桌上各摆放着青花瓷茶壶,店小二殷勤得迎上来,“几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两间上房。”“好嘞~”店小二吆喝着,“天字号房两间!”正准备随小二上楼,忽听门外喝到,“你这小子怎么走路的?!”“明明是你们横冲直撞!”少年十四五岁,身着藏蓝袍,毫不畏惧的声音。“撞到本大爷还不道歉,不长眼睛的东西!”两个彪形大汉满脸横肉,揪起少年的衣襟,拳就要打在他脸上,少年不甘示弱,抬右掌挡住,左手撩开衣襟上的手,“哟,小子还有点气力!”大汉不服的收拳,“有本事过两招!”少年不屑的瞟大汉两眼,转身欲走不作纠缠,大汉受辱至极,朝他背后劈去一掌,少年感到掌风回头接招已避不及,却听大汉捂着手一声“啊!”惨叫。“背后偷袭算什么好汉?”原来关键时刻陈家洛以一粒棋子化解。“你,你。。。。。”两大汉见有人帮忙,不敢再计较,忍痛咬牙,“走!”“小兄弟,你没事吧?”少年摇摇头,“谢大侠出手相助,敢问高姓大名?日后有需要定当竭诚以报!”“举手之劳,何足挂齿?”“碰上我们红花会总舵主算你走运!”心砚得意的透露陈家洛身份。“难道,你就是名震四海的红花会总舵主陈家洛?”少年拱手致意,“失敬,晚辈方严。”“方兄弟不必客气。”“严儿?”一位不惑之年的灰袍男子喊道,“你怎还在这儿?要赶路了!”“就来!”少年回头应道,“陈总舵主,后会有期!”“后会有期!”目送少年随那男子渐行渐远,“上楼吧,青桐。”“嗯。”
“今儿人怎么这么少?”客栈内熙熙攘攘坐着几个人,陈家洛疑惑自语。“少爷,外面好热闹,”心砚跑了进来,“咱过去瞧瞧吧?”“青桐,去么?”陈家洛侧脸问霍青桐。“我要置办些东西,你们先去。”“好,心砚,走吧!”客栈外行人沿路向前小跑,陈家洛和心砚跟随人群到了一处朱檐绿瓦的阁楼,楼前挂着粉粉绿绿的纱绸。“西厢楼?”心砚拉住旁边人问道,“这是要干嘛?”“你不知道嘛?红尘客栈的老板娘,曲尘姑娘抛绣球选夫啊!”这时人群哄闹起来,楼上走出一位女子,粉色长袄绣着大朵牡丹,风髻露鬓,娥眉含春,环佩撞击铿锵作响。“这里,这里!”人声鼎沸。“少爷,听店小二说这个曲尘姑娘的往事就是当地普救寺西厢记的翻版。”“西厢记?”“是啊,可惜是悲剧,”心砚和陈家洛被挤来挤去,“曲姑娘原是大户人家小姐,只因长辈言而无信悔婚,心上人抑郁病重,临死前嘱咐她切勿沉溺悲痛,要找个人嫁了。曲姑娘离家出走,因念旧情多年难找第二人,所以才抛绣球选夫吧。”“倒也是傲骨,”陈家洛叹道,“但我们既不等绣球就赶紧走吧,别妨碍别人!”二人刚从拥挤的人群里找到出口,却没注意那东飘西跳的鲜红绣球正朝他俩方向飞来。“家洛!”“青桐!”陈家洛见到赶来的霍青桐,迫不及待向她奔去,突的头顶一疼,绣球砸中他的脑袋掉在心砚脚边,刺眼的鲜红像在嘲笑。“曲尘姑娘,砸中这位公子了!”霍青桐僵住步伐,陈家洛僵住笑意,愣愣四目相对,心砚捂着嘴左看看霍青桐,右看看陈家洛,暗叫“坏了!”曲尘盈盈走至陈家洛面前,“公子有礼了,小女子曲尘。。。”“等等等等,”陈家洛回过神来,打断后面的话,“姑娘,真对不住,在下不是来接绣球的,所以。。。”“可公子确实被绣球砸中,那便是曲尘的夫婿。”不温不火的嗓音。“不不不,在下得知姑娘是抛绣球选夫后正要离开,”陈家洛语无伦次的否认,眼神不时瞟向霍青桐,生怕她误会。“而且在下已经有意中人了。”“公子成亲了?”“这。。。倒没有,不过。。。”陈家洛恨不得长出三张嘴,越说越糟如何是好?“那既然我与公子有幸相识。。。”樱桃小嘴勾出似有若无的笑容,伸手塞给陈家洛一张纸条。陈家洛慌了,余光瞥见心砚捡起地上的绣球准备还曲尘,瞧都不瞧纸条内容转手丢给心砚,撂下句,”心砚,绣球你捡的就归你了!“直奔霍青桐的位置,拉上她就跑。”少爷,少爷!“心砚急呼,“曲尘姑娘,实在对不住,我家公子的确快成亲了。”凑热闹的人群逐渐散去。“罢了。”曲尘转头离去,余下淡淡哀愁。“曲尘姑娘。。。。”心砚心里不是滋味,打开掌中纸条,“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两个人一路奔回红尘客栈外,霍青桐一言不发,陈家洛忐忑不安。“青桐,你别误会啊。。。”“我哪里误会了?”不咸不淡的语调。“青桐~”陈家洛更急了,慌忙解释,“我们去看热闹,了解情况后都打算离开了,谁知那绣球就砸到我了。。。”“照你的意思,是天意咯?!”清楚事情始末,霍青桐自然信任陈家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