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警觉的转身时,就看到一只通体黝黑的豹子朝自己扑了过来,两只眼睛冒着盈盈绿光。
张铭恩来不及多想,拔出佩刀就朝豹子刺去,张铭恩被扑倒在地,匕首也入了豹子左前肢,豹子吃痛稍稍松懈,张铭恩趁机逃脱。
豹子发出唔唔的低吼,呲着牙又扑了上来。
幸的跟着张启山一起经历过无数战斗,什么牛鬼蛇神没见过,终也练得张铭恩一付临危不乱的性子,冷静跟豹子周旋。
“大当家的我可不是吹嘘,这人本事可真不小!那豹子可是真溜,他居然能徒手杀了一只豹子!”
“是啊是啊,我们见到他的时候,他那个刀啊,就抵在豹子的心口!可真是厉害!”
“像我们可都不敢夜里进深林,他居然在里头过夜了!”
一个蓄着络腮胡子的大汉正坐在院子里喝酒,旁边的几个小伙子正有声有色的给他讲方才瘴林里的事情。
待张铭恩醒来的时候,正躺在一张大通铺上,旁边有个瘦弱的男娃子见他睁开眼,一溜烟就跑出了门,边跑边喊,“大当家的。。。醒了!”
〔九〕
瘴林圈了一座山,除了宁家寨,还有一个瓦里寨,就是这个小山头的寨子。瓦里寨不像宁家寨那么大,山脚下也没有村子,就山上寨子里这百十口子人。
瓦里寨不像宁家寨那样世世代代都是长在这座山里的,瓦里寨堪堪不过几代,是队外来人扎的寨,到了敖大胡子这一代,寨子就更败落了,平日里就是打打山里的猎物,要不就是去抢宁家寨的猎物,宁家寨的寨主也是善心,只要不伤人,也挣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
张铭恩这身手,可着实让敖大胡子顶礼膜拜,誓要拉住张铭恩称兄道弟。
张铭恩暂时摸不清这寨子里的情况,一时不敢轻举妄动,但却觉得能在这瘴林里世代生息,绝非简单,佛爷和八爷不在瓦里寨,很有可能就是到了宁家寨。
“大当家的――宁家寨下的套里逮了只獐子,被兄弟们找到了,但是跟宁家寨的人遇上了!”
敖大胡子一拍桌子,跳起来叫道,“什么!?又遇上了!这次说什么也得抢回来,晚上给我张兄弟做下酒菜!”
一听宁家寨,张铭恩立刻想去看一看,于是提议跟着一起去猎獐子,敖大胡子当然求之不得,急忙命人备了马匹带着张铭恩出了寨子。
进了深林,大家伙儿拴了马,小心翼翼的朝林子里走去。
远远听到一阵糟杂的吵嚷声,张铭恩跟着他们奔过去,就看着一群人正绕着一只獐子围斗。
“嘿!”敖大胡子见只有几个宁家寨的猎手在,便哈哈大笑起来,道,“宁家的,都赶紧回去吧,这獐子啊爷爷我要定了!”
宁家寨的一个少年,看了一眼敖大胡子,嗤笑道,“敖大胡子技不如人打不了猎物,就只会抢了么!”
“哎嘿!你个小兔崽子!别胡说八道!连你们少当家的我都要抢来做压寨夫人,区区一只獐子算什么!”
“放你的狗屁!”一句清脆的女声话音刚落,一匹马从一旁的林子里奔了出来。
马上的身形还未看清,就见几下鞭子抽过来,瓦里寨的几个汉子就被打翻在地。
“你们几个带回去!”宁家寨的几个少年猎手见宁藜来了,一个个都舒了口气,想这大胡子哪次不是被宁藜的长鞭子抽走,于是应了声,拖着獐子就回宁家寨。
敖大胡子倒吸了一口凉气,眼见着鞭子就要打到门面了,突然被张铭恩一把推开,鞭子扑了个空嗖一声收了回去,紧接着第二鞭就飞了过来!
☆、四
〔十〕
敖大胡子赶紧跳开,叫道,“小丫头片子下手也不留点旧情!好歹我也是你未来的夫君啊不是!”
张铭恩迎上前去一把勒住了宁藜的长鞭,宁藜冷笑,“啊呸!敖大胡子还找帮手呐!姑奶奶今天送你去找阎王爷念旧情!”
说罢起身飞踏马背,一个空翻甩了下长鞭,张铭恩只觉手掌麻木,一松,鞭子瞬间被抽走!
敖大胡子飞快的递给张铭恩一根马鞭,“兄弟哎,靠你了!”说罢扭头就跑。
宁藜见敖大胡子想走,扬起又是一鞭劈下,张铭恩不善用鞭,手里握着马鞭也不顺手,只能将将把飞来的长鞭打偏,所幸闪的快,没落到身上。
“噼啪”的一声脆响,长鞭又似一条巨蛇吐着信子飞来,张铭恩敏捷的闪到树后,佩刀脱手而出。
张铭恩本就无意伤人,宁藜看着小刀飞来闪身避过的时候,只见刀锋就着长鞭一同嵌进了一旁的树干里!
宁藜看着挂在树上的长鞭又气又恼,就地捡起几粒小石子就掷了过去,张铭恩侧首躲过一枚擦着耳朵掠过的石子,伸手也掷出一枚。
“啪嗒!”两粒石子在空中撞击,双双落入了草丛。宁藜已经飞快的跑到树下抽出了长鞭。
“嗖――”长鞭呼啸而来,张铭恩躲闪不急,一下抽到了背后,张铭恩旋身一把拉住回收的长鞭,胳膊一转,紧紧的勒住了长鞭。
张铭恩近搏击斗可是完全占上风的,于是他用力一拉,将宁藜拉到近身,想必宁藜也没想到他会在受了一鞭子的情况下,还能拉的住自己的鞭子,脚下浮力顺着他拉的方向就跌了过来。
张铭恩还以为敖大胡子叫嚣着要抢回去做压寨夫人的姑娘是个老女人呢,但是真拉近了才看清分明就是个水灵的小姑娘!
原本想要出手擒住宁藜的手顿住了,宁藜却已经撞了上来,张铭恩整个人被撞的向后仰去,扑通一落地,宁藜就暗叫不好!
天道轮回么?宁藜心里哀嚎,真是做梦也没想到有一天会着了自己家的道!
〔十一〕
好巧不巧!两个人正好砸在了陷阱里!好巧不巧!还是宁家寨搭的陷阱!
宁家寨搭的陷阱可谓是密不透风,因为林子里有不少的大家伙,宁家寨搭的陷阱就比较大,洞底设四个困兽夹,踩到就必断骨,倘若想逃,四周全是铁蒺藜,不死也伤!
坠下的一刻宁藜便想到了困兽夹大体的方位,人未落地便奋力一脚踢开,所幸两个人没踩到,但是落脚的时候宁藜失了重心,整个人就向着铁蒺藜仰去。
“啊――”这要是躺上去铁定要血肉模糊了,宁藜吓得失声尖叫。
好在张铭恩应变迅速,一把将宁藜抄在了怀里,但是自己却一背撞到了铁蒺藜上,背后传来的刺痛不由得让张铭恩倒吸了一口气。
宁藜赶紧将张铭恩拉起来,“你要不要紧!”扭头就看到殷红的鲜血慢慢染红了背后的衣裳,“哎呀,这么多血!”
“这是干什么的?”张铭恩忍着剧痛,皱眉道。
“这可是困野兽的,困了你得要你半条命了!”宁藜看张铭恩脸色越来越难看,焦急道,“别说那么多了,我喊人救你!”
宁藜喊了几声无人应答,想着他们该是回了寨子,这上又上不去,宁藜又气又急,“都是你!干嘛帮那个傻大胡子!”
张铭恩心想,我哪会知道敖大胡子那么厚颜无耻,抢人家獐子还扯人家小姑娘的名声,看大事不妙拍拍屁股就走人!
“我是来找人的,过瘴林受了伤,敖大胡子救了我。”
“找人?”宁藜这才仔细打量了一下张铭恩,眉清目秀,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身形笔直,可不像是一般人,倒是跟寨子里养伤的佛爷挺相像。
正在这时,头顶上传来了敖大胡子粗旷的声音,“张兄弟,你们没事吧?”
原来,敖大胡子隔了几里在等张铭恩,半天听不到声音了,觉得不对劲才跑回来看看。
敖大胡子费了好大力气终于把他们两个给拉出了陷阱,一看张铭恩背后的伤,哇哇叫道,“哎呀!小丫头今天打住了啊!你爹可是说过,抢猎物可以,人不能见血的!你看我这兄弟。。。。。。”
宁藜白了他一眼,“哼,姑奶奶现在也没空教训你了!”说罢打了声呼哨。
不一会儿宁藜的枣红马便哒哒哒奔了过来,宁藜翻身上马,又看了眼脸色越发苍白的张铭恩,道,“上马!”
“哎――你拉我兄弟去哪儿――”敖大胡子跳上前道。
宁藜一脸嫌弃,“敖大胡子你是不是真傻,当然是带他去找我三叔,要不然他这伤你能治!?”
敖大胡子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会不会,这我哪儿会。。。。。。”
“那还不快扶他上马!”
〔十二〕
齐铁嘴看着张铭恩血肉模糊的后背,一边沾着药水擦洗,一边叹息,“啧啧,我说副官,你找我们便罢了,怎么还找了一身伤啊?”
张铭恩一脸的无可奈何,“八爷,你还好意思说呢,你跟佛爷来了就半点信息都没留给我。”
齐铁嘴这才想起来,进了宁家寨以后佛爷昏睡了三天,齐铁嘴也没顾得给留信息,于是乎,对着张铭恩不好意思的干笑了两声。
张铭恩看着齐铁嘴一脸嫌弃的回了个“嘿嘿”,然后问道,“佛爷醒了吗?”
“齐小八!”宁藜打门外蹭蹭蹭奔了过来,张铭恩听到这个称呼,惊讶的瞅了齐铁嘴一眼,这称呼可是少见呐!
张铭恩一看宁藜进门,迅速的拉过衣服套在了身上,“你怎么进来了?!”
宁藜莫名其妙的瞅着张铭恩,道,“我顺便来看看你的伤啊。”
齐铁嘴见张铭恩有些不自在,便哼哼啊啊的问,“那个。。。宁藜姑娘佛爷醒了吗?”
宁藜听罢,一脸的无奈,“三叔说,今天若是佛爷再不醒的话,就得去禁地取蛇胆了!”
齐铁嘴跟张铭恩疑惑的对视了一眼好,道,“去禁地取蛇胆?”
“嗯,寨子后面就是禁地,听三叔说里头住了血蟒,你们佛爷若是醒不来,就得去取蟒蛇胆了!”宁藜道,“但是我爹出门尚未回来,我也不知道血蟒在哪儿。”
张铭恩站起身看着宁藜,目光坚定的说道,“告诉三叔,若是佛爷不醒,我进去找血蟒!”
宁藜不可思议的看着张铭恩,道,“你!?算了吧,你先管好你自己吧!”说罢就绕到张铭恩身后去扯他的衣服,“快让我看看你的伤!”
“不必了!”张铭恩急忙转过身,后背的伤口蹭到桌角,让张铭恩忍不住咧嘴。
齐铁嘴赶紧拉住宁藜,“你、你、你一个姑娘家,怎么能随便扯人家男人衣服呢!成何体统嘛!”
宁藜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冲着齐铁嘴问道,“我哪里有随便啦?他受伤了嘛,我看看他的伤怎么了,哎。。。”
齐铁嘴赶紧打断宁藜,“我们先去找三叔。。。看看佛爷醒了没?”边说着边推着宁藜往门外走,回头又对张铭恩道,“副官,你好好治伤啊!”
“哈哈。。。你们家副官怎么像个呆瓜啦!”
“嗯?啊哈哈,他本来就是。”
☆、五
〔十三〕
齐铁嘴已经将宁藜拉走了好一会儿,张铭恩还觉得胸腔里那颗小心脏仍在扑通扑通跳的很乱,也不知到底是生气还是紧张。
张铭恩也确实叫宁藜吓了一跳,他一直跟着张启山,接触的女孩子本就少,像宁藜这样率性的就更未遇到过,其实即便是在军队里,张铭恩也不习惯露膀赤膊。
那厢张铭恩还在纠结,但是宁藜可没拿这当回事儿,平日里族里打猎受伤的姑娘小伙儿并不少见,宁藜打小就在三叔这里帮忙,见得多了当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夜幕下的村寨最是热闹,寨子里的族人们都喜欢聚在空地上燃起篝火,喝酒吃肉,高歌狂欢。
宁藜拿着三叔给的药一溜烟儿就跑到了张铭恩的屋子里,张铭恩正趴在床上晾伤,一见宁藜进门就又要挣扎着爬起来。
“你别乱动,我是来给你换药的!”宁藜看着张铭恩,这个人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但是宁藜却明显感觉到他的疏离。
张铭恩像是被人戳中了心事,尴尬道,“那个。。。。。”
宁藜面无表情的走到床边,“哪个也没有,他们都去玩了。”说着便伸手在药水里洗了湿布,弯腰擦洗着伤口。
药水凉凉的,宁藜的手也凉凉的,轻轻的扫到张铭恩后背,张铭恩每一下都在心里一个战栗,大气不敢出,上战场都没这么紧张过。
宁藜似乎也察觉出了张铭恩的不自在,“你讨厌我啊?”
张铭恩没想到宁藜会突然问他话,愣了一下,随即摇摇头,“没有没有。”
“果然是个呆瓜!”宁藜看他无措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你那么紧张做什么,我又不咬人!噢,谢谢你救我啊。”
“宁藜姑娘不要这么客气,这点小伤没什么,佛爷承蒙你们照顾,我才要感谢呢。”
“直接喊我宁藜就好了,哎,张副官你叫什么名字,总不能一直喊副官副官?”
“张铭恩。”
“铭。。。恩。。。”宁藜细细读了出来。
“是。”
“呆瓜!”
换完药,宁藜嘱咐张铭恩早些休息,然后收了药渣就出了屋子。
张铭恩听她脚步声渐渐远了,才放松下来,继而又嗤笑一声,“张铭恩,她有什么可怕的么?”
〔十四〕
宁家寨的禁地是寨子后的一座山峰,与寨子相隔怪石嶙峋的峡谷,悬崖陡峭,山壁上盘根错节长着许多毒物。
宁藜自小就听古训,族人不能随意上禁地,外人就更是不能去,这次三叔同意齐铁嘴跟着去,多半也是因为救人要紧吧,老爹不在,宁藜就信了三叔最大!
穿过长长的峡谷,终于到了山下。张铭恩带了几个族人在山下等候,宁藜一脸不情愿的带着拳脚无用的齐铁嘴往山上攀,真不知道三叔非要带上他做什么,一点功夫都没有,带上他不更麻烦?
“哎呀!蛇!”齐铁嘴攀着树藤往上爬,差点儿就抓到一条青色的小蛇,上山之前听宁藜说山壁上多毒物,登时惊的齐铁嘴叫了起来。
宁藜腾出手一把稳住摇摇欲坠的齐铁嘴,一脸嫌弃道,“齐小八,你瞎叫唤什么!你没看到它比你还害怕啊!”
齐铁嘴稳住身形,定睛一看,方才的小蛇早就不知去向了,拍拍胸口,道,“妈呀,吓死了。我来的时候算了一卦,这个地方大凶!”
宁藜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大凶!大凶!这儿也大凶!那儿也大凶!齐小八!你还能不能算点儿别的!”
齐铁嘴瞅着宁藜,一本正经的说:“你看,你也凶!”
“大凶吗,克死你!”
齐铁嘴听了又在一旁碎碎念,“祖师爷莫怪祖师爷莫怪,童言无忌,无忌呀。。。。。。”
宁藜不再理会,又继续向上爬去。
山壁上很多大小不一的洞口,宁藜爬上去,又拉了齐铁嘴上去。宁藜也不知道血蟒具体在哪个洞口,两个人就只能一个一个的寻找。
但是好多洞口都是相连的,这个洞口进去,绕一圈,又在或上或下的另一个洞口走出来,如此进进出出走了好些遍。
齐铁嘴实在累的无力了,坐在洞口大喘气,“这到底是个什么山啊,怎么绕也绕不出去!”
“我也没来过。族里的人都不能随便来禁地。”
齐铁嘴望着山下的寨子,又看了看山崖,掐指一算,“山寨明明是块宝地,可为何这山阴气如此之重呢?”
“什么阴气阳气的,半仙八爷,赶紧算算走哪个山洞吧!”宁藜朝着齐铁嘴挑挑眉,笑道。
齐铁嘴看着宁藜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摇摇头,道,“世间万物之灵都有阴阳,你可别不信!”随后略一思索,“走,我们去找东南方的洞口进!”
〔十五〕
洞口看着也与旁的并没有什么不同,走到深处越走越暗,明显比其他走过的洞要潮湿阴冷,齐铁嘴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地方怎么觉得这么阴森森的?”齐铁嘴紧紧攥住宁藜的衣袖,离得近近的,生怕一个不注意就把他丢了似的。
宁藜扯了两下袖子,没扯出来,忽的将灯光打到齐铁嘴脸上,看着他惊慌的神情,笑道,“齐小八,你快算算,大不大凶?”
齐铁嘴惊魂未定,叹道,“哎呀,你到底是不是个姑娘啊。。。。。。诶,我可告诉你,比这惊险的场面我见得多了!”
宁藜没搭话,只当是齐铁嘴不服气说的大话,转身又往洞里走去,越走越觉得气氛不对劲,好像有好多眼睛在盯着自己。
宁藜打着灯光环视四周,抬头的一刹那宁藜忍不住惊呼一声后倒在齐铁嘴身上,齐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