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鸾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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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鸾凤-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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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琏笑道:“不要只是报喜不报忧,过几天我可要派人取账本子来瞧。”顿了顿,又道:“这次带来的人,有什么事儿只管派她做就是,月底工钱赏钱和别人一样给。”掌柜的连连答应,心里却盘算开了。那个女孩子他也见了,颜色最是出挑,这样一个娇怯怯的美人让她干活?还是能照顾就照顾点罢,还是主人家亲自带过来的,谁知道以后有没有什么大造化呢?
凤姐儿坐在炕上,和尤氏闲话。她早已将协办宁府婚事之事禀明贾母,又得到王夫人的肯定后才去找的尤氏。尤氏知道凤姐儿将会出力,心也放下大半。要去丈量,准备粉刷的新房,布置礼堂,乃至安排当日的下人活计,全都一一与凤姐儿商量。此时她们正看着要宴请的女眷名单,不时地讨论添删着。
随着门帘响动,平儿走了进来,行了礼后一脸喜色地对着凤姐儿道:“奶奶,大喜事!娘家太太这两日就要到了府上,说是要来看看奶奶呢!这回子已有传事仆妇到了老太太处,送上表礼,正说这事儿呢!”
凤姐儿忽地站起,身子发颤,尤氏在旁一把扶住,笑着搀着。凤姐儿双眼直直地看向平儿,连声道:“你,你说得是真的么?!再说一遍!”
平儿又回禀了一遍,凤姐儿听得双目都有些湿润了,拧着帕子说不出话来。尤氏见状,了解她此时心意,笑道:“你快去看看吧,这可是好事儿呢!自你嫁过来已有了半年没见了罢?这回子还等什么?这里横竖有我,误不了事!”说着轻推着凤姐儿,一边向平儿使眼色。
凤姐儿被尤氏点醒,平儿也笑着劝凤姐儿,凤姐儿便匆匆别了尤氏,带着平儿出了院子上了马车回府不提。
到了贾母处时,见王夫人邢夫人并元春惜春和宝玉都在坐,陪着贾母说笑。有几个仆妇正坐在脚踏子上回着话。见凤姐儿来了,众人都笑着示意,元惜二春并宝玉上前给凤姐儿见礼,被凤姐儿一把扶住。凤姐儿品度着元春气质越发出落得好了,贾母这些年来的教导没有白费。宝玉也只三四岁的模样,却言行举止有模有样的,听说元春近日已给他启蒙,看来效果不错。
凤姐儿向三位长辈见过礼之后,便有娘家的仆妇上来给她磕头问安。凤姐儿拿出上等封儿赏了,转身向贾母招手处归了座。
原来凤姐儿之父王子腾前两个月平调入楚州任职,自己先带几房家人匆匆赶去上任,留夫人在家慢慢收拾家当,预备打点好一切再去追随丈夫。想起这一去少不得两三年不见,甚是舍不得,于是便要在出行前见上凤姐儿一见。
凤姐儿想着要见到母亲了,心中喜悦,越发着意奉承贾母,吉利话儿不带重样地说出来,逗得贾母甚是开怀。贾母拉了凤姐儿的手,笑道:“等你娘来了好好陪着她,那几日就先把手头的事放一放也是好的。母女亲情最难得,这一去可不知再隔多长日子再见了!”又吩咐王夫人收拾一下屋子,让凤姐儿之母住上两天再说。
凤姐儿听贾母如此说,心里又是感激又是欢喜。王夫人在一边笑道:“老太太看收拾出那东面的葳蕤居可好?地方敞亮,四周风景又好,离着他们夫妻住处也不算远。”贾母想想点头道:“很好,就按你说得办罢。”
贾母转过脸来对凤姐儿道:“不说我倒忘了,上次我叫丫鬟早上去你那儿拿西面库房的钥匙,见你那里竟没有雨眠绿枝她们立规矩,这可不行!虽说她们是我赏下的,但终究是个奴才罢了,竟这样不把你放眼里,我知道了很是吓了一跳!”
凤姐儿脸上一僵,忙起身给贾母赔不是道:“老祖宗这话说得,孙媳妇儿谢老祖宗的疼!上回只因着忙着府里的事,竟免去了各人的请安,好不误了各自的事,原想着也是体恤的意思,竟惹得老祖宗过问,我正不安呢!她们也都是极好的,平日里行事都不错的,到底是老祖宗□出来的人,我竟没什么说的了!有了她们帮我一起照顾着二爷,我也是欢喜得很呢。平日里我就跟二爷说了,老祖宗这样疼你,从这挑的人中就可见一斑。这样的福气罩着你,以后就有的乐了!”
众人听着凤姐儿这般话,都大笑起来。贾母更是笑得合不拢嘴,握着凤姐儿的手笑对王夫人道:“看见没,到底是你们家出来的,这真是没话说了!性子行事,真让人满意到了十分!”
又对凤姐儿道:“虽是如此,也不用贤良太过。要是她们有什么不安分的,不要怕,尽管回了我,让我处置!你是琏儿心里头一份的,小夫妻和和美美最是重要的!”
众人又说了一会子话,等到传晚饭的时候贾母特留了凤姐儿吃了饭再回去。晚风寂寂,回廊九曲,凤姐儿带着平儿丰儿等人悠悠地往回走。凤姐儿面上仍是一副云淡风轻,手中的帕子却攥的死紧。“竟是传到老太太耳朵里了么?……”凤姐儿暗暗想着,脚步不禁有些沉重。


☆、16无可奈何

贾母的那席话她不是听不出弦外之音的。说是凤姐儿不让通房丫头立规矩,却是在说她没有给机会让她们见贾琏,这显然有些坏了“规矩”,真是语意双关。凤姐儿半真半假地示弱讨好,言语之中表白自己并无醋意,勉强扳回一局。贾母又提到王家家教一事,真真让凤姐儿心虚的惊出冷汗。姑母王夫人是个心眼通透的人物,未毕不晓得贾母的夸赞里头有多少真心实意。一句“贤良太过”,让凤姐儿脸上发烫,犹言通房丫头出了错由贾母自己处置,这不就表明,贾母在提醒凤姐儿,不要妄动她赐下来的人吗?
凤姐儿越想脸上越是发白。贾母的话语看似处处维护她,却是处处限制她,叫她小心。最后那一句说她是贾琏心里头一份的位置,又像是微微的讽刺了。她不过是贾琏的妻子罢了,如何做的上他心中头把椅子?但凡一个男人,心里头无不得先以君王为首要,后是父母师长,再是兄弟儿女,如何有把女人放在第一位的?
贾母这话,轻点儿说是责怪贾琏耳根子软,爱听老婆话,凤姐儿气盛得有些不像样;重点儿说则是贾琏被凤姐儿牵着鼻子走,被带了坏了,连长辈的话都不在乎了!
这可要不得!
雨眠绿枝无论再怎么碍凤姐儿的眼,她们到底是老太太赐下来的,除了贾琏夫妇,任何人都可不房眼里的。不敬她们,就是不敬老太太,这样一顶大帽子扣下来,谁都讨不得好去。就是琏凤二人,也轻易不得发作她们。可是如今贾琏对她们淡淡的,婚后更是忘了有这两人一般;凤姐儿更是将她们拘在院子里,轻易不得出门。现在这情景老太太应该差不多知道了,借此机会小小地发作一番,警告凤姐儿不要再霸着贾琏。
贾母玩笑似的说了这些话,凤姐儿可不能就当玩笑话听了。贾母已经点出了她的错误,接下来就要看她的表现了。
凤姐儿已停住了脚步,清风微动裙裾,湘绮质料轻飘,竟如水似的慢慢流动。凤姐儿半倚着大红廊柱望着天上清冷冷的弯月,左手握着帕子,右手按在腰间系着垂下来的白玉连环如意长结流苏,若有所思。身后一串儿的人都跟着停下,垂手静立,唯有平儿抬头看向凤姐儿,眼中有着担忧。
贾琏正指挥着丫头收拾好酸枝木的长条大案,摆上文房四宝。看着有些空荡的桌面。贾琏又命人摆上一个绿玉翠竹盆景,鎏金兽首三足鼎和苏绣君子兰的紫檀小插屏,这才罢了。又唤了彩明来,命他和自己核对单目。贾珍自他上回拿出需要重补的嫁妆单子后,火速补办了,贾琏粗粗一看,竟是多出原有的一半还多。心里暗自摇头,却什么也不说,只想快快将此事办完了就算。
眼涩头昏地对了有一个时辰,才好不容易作完。刚放下竹管狼毫,就听得前厅有人声浮动,起身震了震衣袖,赏了彩明一个荷包,放他自去了。
凤姐儿正坐在梳妆台前卸着首饰,瞥见贾琏进来了,便示意丫鬟退下。贾琏走过来,站在凤姐儿身后,取下了她头上的点翠嵌珊瑚松石葫芦头花,放在一边的象牙雕花宝盒内。凤姐儿也不回头,看着西洋长镜中的身后人,弯起嘴角,道:“今儿你倒有闲心。”贾琏笑笑不答,反而凑上前去嗅嗅凤姐儿,凤姐儿蹙起眉推了推,道:“干什么呢?”
贾琏道:“甜而不腻,香而不艳,这新出的胭脂感觉如何?”凤姐儿伸手拿出一个暖玉小圆盒,打开闻了闻,笑道:“自然是很好。没想到你的留芳斋竟能作出这样的上好脂粉,不似别家的那样透着青白之气,且厚重凝涩,看着这玫瑰膏子,一点儿渣滓也没有呢。”
贾琏笑道;“以后你就用这个吧,不够就命人去铺子里取。”停了停,又轻声道:“那个丫头我让她去铺子里做活去了,也算给她留个出路。”
凤姐儿听贾琏如此说,忽想起贾母的话,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凝,低垂了眼睫,柔声道:“二爷,提起这个我倒要说上几句,这些日子来你也该往别的地方走动走动了。”
贾琏看她脸上表情变化,正待一问,听她这样一说,不禁一怔,道:“你说什么?”
凤姐儿微微浅笑道:“绿枝雨眠也有好些时候不见了,二爷就不想她们?还有我新放的福儿,她可一直没见过你呢。”
贾琏见她大异往常的言语,心下早就起疑。虽说左搂右抱是这个时代每个男人乐见之事,可对于他这个已接受现代思想三十多年的人来说,还是不太适应。如今又有了妻子相伴,其乐融融,内心早就习惯了如此,要是让他再去轮流留宿,恐怕心理上就不好受了。凤姐儿待他如同后世的普通人的夫妻情分一样,会吃醋会嫉妒会管教会撒娇,这一切都让他极感到像是生活在原来的世界,既怀念又享受。凤姐儿醋味渐弄有很大一部分是他纵容出来的,他并不希望有一个贤惠过头让自己变得慢慢沉沦于三妻四妾梦想的如这个时代一般的庸俗男人。
他轻轻搂住凤姐儿的肩,下巴抵在她的肩头,沉声问道:“怎么了?突然说起她们做什么?”看着镜子里凤姐儿的面容,叹了口气道:“是哪个又说什么不好听的话了么?”
凤姐儿迟疑着摇了摇头,道:“即使没人说,难道就不问了吗?再者,这府里头都是有眼睛的,日子久了谁不知道?你……你也要注意着些,即使做做样子也好。”
贾琏笑了笑,神情中却又有着无奈的意味。他和凤姐儿这样对待通房丫头如无视的默契,终于要改变了吗?
出了内室,挥手叫来了平儿和丰儿,细细盘问,才得知了今晚发生的故事。贾母的坚定与强硬让他吃惊,一颗心不断下沉。贾琏不管怎么说也不能违背贾母的意思,纵使他是长房嫡孙,也有身不由己处。自己再犟下去不但没有好结果还会连累妻子,凤姐儿今天的遭遇就是证明。婚姻,从来就不是两个人的事,这一点在古代犹是如此。
回想当初看红楼时,依稀记得贾琏在剧情开始之先只有平儿一个侍妾,原有的通房丫头都被凤姐儿打发了。而凤姐儿带来的陪嫁丫头,似乎也变得只剩下平儿丰儿两个。如今东府贾蓉即将娶了亲事,剧情也将要开始,为何现在凤姐儿还没动手?
唉,要是按原书来的话,那他可就轻松多了。可是如今凤姐儿明显有些顶不住压力了,该打发的也打发不出去,叫他们夫妻有的苦头吃。不过也不能怪凤姐儿,难道要她还想将来那样背负着一个不能容人的名头?舍不得,还是自己慢慢想法子罢。
话说回来,难道是自己的蝴蝶效应带来的变化?
也有可能。这两个通房丫鬟首先便是贾母赐下的,要打发起来可不容易。便是长辈赠与的器物也要好好收着供着呢,何况是两个大活人?今儿贾母只是提了一回,不知下一回贾母会不会兴起见见她们,毕竟是从她房里出来的。到时候若是有一言半句有了差池,不定又会闹得怎样。说不得,也只有去应付了。
走回卧房,看见凤姐儿正坐在床上,见他来了,对自己笑笑。贾琏沉默着坐到她身边,握住凤姐儿的手。“今天的事我都知道了, ”贾琏看着凤姐儿,“你受了委屈了……”凤姐儿觉得鼻子有些酸酸的,微侧了脸道:“二爷这话说的,原来这也该是为人媳妇的本分……如今我身上也不方便,你便去看看她们又有何妨?”
贾琏想说什么,几次开口却又都忍了下来。双目交视,在一瞬间两人心中都安静了许多。只觉得不必再说什么,似是对方都懂了彼此心里的千言万语,又仿佛从今而后两人之间有了一种说不明道不清的朦胧。凤姐儿松开了手,转身卧在床上,轻轻放下罗帐,贾琏站起身来,默立良久,心中忽地涌起一股莫名的悲哀,脑中记起了那首有名的《八至》: 至近至远东西,至深至浅清溪。至高至远明月,至亲至疏夫妻。


☆、17母女密谈

雍容娴雅的华衣妇人坐在炕上,神情温婉,一手握着凤姐儿的右手,一手则抚上凤姐儿的脸颊:“凤儿,这些日子不见,想煞为娘了……”凤姐儿双眸含笑,拉着抚着自己脸颊的母亲的手,倚在母亲身边娇嗔道:“我也想娘呢!刚嫁过来时总念着您要来看我就好了,不料直到这大半年下来才见了您的面!我还想着,是不是因为我嫁了,你和爹都觉着不用见我了呢!”
王氏看着又是抱怨又是撒娇的女儿,心里柔软得不行,摩挲着凤姐儿的后背叹道:“你呀,还是这个性子!这世上之事,又岂是每每如你所愿的!女人嫁出去就是别人家的人了,不去见你也是为了你好,省的你念着家里,心思不在夫家。如今见你过的越发有模有样了,我们心也安了,这才敢来见你,可不要怨着为娘啊!”
凤姐儿想起往昔在家中做女儿时的情景,不禁眼眶发湿。王氏见她这样神情,心里有数,低声道:“做人媳妇是不易,你娘我曾经也吃了不少苦。从小我们也算是娇养你了,你的脾气我一向是知道的,可得记着要改改!凡事和软些,给人留些余地,你就不用愁了,我们也放心多了。老是说着你也不记,也亏着我把平儿给了你,让她每每提点你一些。今日我既来了这里,你也不用一味地哄我开心,说好听话,竟是把你不如意的地方说说,我也好给你出出主意。我看你也是清减不少,想必是管着事累着了?还是家里有什么烦恼处?瞧你这气色,很是有些不好。女人家的身子最是马虎不得,须得注意保养,你现在年轻,仗着精神强些不当回事,到了老了你就知道厉害了。平日里多请几次平安脉,你就慢慢知道好处了。”
凤姐儿笑道;“还是娘最疼我!实话说,娘也不必过于担忧。我一个新媳妇能有什么事忙着?左右不过是姑母派了几次管家的小事给我做着,再有就是如今协理着东府嫡孙的喜事。哪里就有怎么劳神了?家里也没什么大事,姑爷也对我很好的,娘你真是多虑了。昨儿个太太还夸我呢,说她那儿事多有些忙不过来了,等我忙完东府的事就要我来协助她管家呢。”
王氏听了,柳眉微蹙,劝道:“你这实心的傻子!这么些事也不嫌多,你还是个新媳妇呢,那里就轮到你去做了!应该趁姑爷眼下对你这样好,抓紧生个儿子才是正事。别忙着忙着把这正经事撂到一边去了!你姑母说的客气话,你也当真,真个实心的棒槌!”
凤姐儿先听到让她生儿子的话,脸上微微一红,又听王氏言语中对王夫人有些轻慢,便奇道:“娘,您似乎对姑母……”
王氏放低声音道:“你既嫁了进来,凡事也不要老是依靠着她。不过看在亲戚情面,本家脸面上照应你一些,也是应该的。她如今是二房的掌权人,在老太太面前又比你那个婆婆得欢心,纵使看中你,又能看中你多少,能到几时?我都听说了,你姑母似是连儿媳妇也不怎么上心呢,要不能选中你?凭什么好事不落自家却给了你们长房?怕是别有图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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