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鸾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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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鸾凤-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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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到了十四,黑早,赖大的媳妇又进来请。贾母高兴,果然便带了王夫人薛姨妈及宝玉姐妹等至赖大花园中,坐了半日。那花园虽不及大观园,却也十分齐整宽阔,泉石林木,楼台亭轩,也有好几处惊人骇目的。外面大厅上,薛蟠、贾珍、贾琏、贾蓉并几个近族的都来了。那赖大家内,也请了几个现任的官长并几个大家子弟作陪。贾琏看着薛蟠席间不住劝酒谈笑,行动间多了几分大方爽朗,少了几分鲁莽懵懂,不知是自己上进所致,还是妹子劝助有方。贾蔷在一边陪着,看着贾琏望薛蟠目光中流露欣慰之意,不由咧嘴一笑,拿着酒杯和薛蟠轻碰了一杯,喝了一口凑过来对着薛蟠低声道:“今儿怎地这般兴头,琏二叔瞧得你都像不认识一般。你老实说,是不是因着上次那个见过的柳湘莲也在座,所以快活得这样”
薛蟠听得险些呛着酒,忽见贾琏也盯着他看,心头就是一惊,那酒有一半也做冷汗出了,忙捶了贾蔷一拳,低声道:“瞎嚷嚷什么,老是害我!不过见过一次,又怎么了,我见人家生得让人亲近,想结交结交不成么”贾蔷笑道:“成,怎么不成?薛大哥要结交他可是他福气!”薛蟠干笑两声,见贾琏面露了然和些许怪异之色,不由有些气怯,想想又小声地似自言自语地道:“道理虽这样,可人家不稀罕我,我早瞧出来了,从没拿正眼看过我一回!也有不如我的人,不过生的略秀气些,便称兄道弟起来了,我早也琢磨过来了,他只看脸呢。这样的人,我只管说好话赔笑脸有什么用我把他当明珠,他视我作瓦砾,没得去讨不自在!我好歹还是堂堂紫微舍人之后,如今家里也好着,不像他虽出身官宦却已破落,吃酒赌钱,打架玩女人也罢了,还爱串戏,任谁见了不觉着他是风月优伶偏还爱摆个高架子,可见了珍大哥他们还不好声好气的,乖的跟那啥一样听说他也是这宁国府里常客,好像还跟宝玉好呢,又是什么清白人了我就不忿他这样的嘴脸,要相貌好的小幺儿哪里没有,一把银子撒下去管教把你伺候得舒舒服服,哪里值得跟他瞎耗!”
贾琏在一旁听了,哑然失笑,只道︰“你倒对他清楚得很,可见果然下了功夫。”薛蟠见他并没怎么不悦,忙替他斟了杯酒,又笑道:“我算撂开手了,往后儿也别因这个笑话我了。琏二哥,我下个月就要回乡看看,顺路又要采买些货物,若无甚差错,几倍的利也是有的,已定了在端阳前要赶回来,这期间的日子,还要请嫂子多多照应下母亲和妹子。我在这先谢过二哥了。”说了就端起酒杯一仰脖喝尽,好不爽快。
贾琏也陪喝了一杯,笑道:“你尽管放心上路去吧!你嫂子是个妥当人,尤其这还是她分内之事,自不必说了。倒是你,如今倒也很知道世事了,这样再过个两年,家里可不又兴起来了。”薛蟠叹道:“我这些又算什么正经作为,不过先学着入手罢了。我那妹子,实在比我聪明十倍,不是你我也不和你讲这笑话:若她是男儿,竟让我母亲再也不愁了,我也更不用这样辛苦。但如今身份放在那里,我还能有何推辞我也不是个丫头,成天拘在家里没个正事也不象话,说不得出去闯闯,也知道些地土风俗、远近道路,总归有益无害。日子也还长远着,且先慢慢来就是。”贾琏听他言语,竟和半年前判若两人,不由心下暗叹。谁知自薛蟠这一路回去后,竟又引出一出姻缘奇事,此处不表,且待后回分说。
又过了几日,这一日晚间,因有人回王夫人说:“袭人的哥哥花自芳,在外头回进来说,他母亲病重了,想他女儿。他来求恩典,接袭人家去走走。”王夫人听了便有允意,命人让凤姐儿办理。凤姐儿回至屋里,心下思量一番,便命周瑞家的去告诉袭人原故,并吩咐周瑞家的让她和传话媳妇并两个小丫头和四个婆子准备着套两辆车跟去。如此凤姐犹嫌不够,又让人传话袭人教她穿几件颜色好的衣裳,尽管带着包袱手炉,临走时,嘱咐她先到这里来这边瞧瞧。平儿见凤姐儿打发走人,便笑道:“奶奶行事越发亲力亲为,妥帖细致了,袭人还是个丫鬟,却就这般得脸,这几年过来她还是府里仆婢中的第一人。命这样好,她倒很有些福气。”
凤姐儿听了便嗤笑道:“傻丫头,这袭人得了二太太的青眼,又有宝玉这些年的情谊,丫鬟中她命不好谁好为着这两人的面子,再有她平日为人倒很上路,我略客气些倒也不错。以后的造化,八成她也有的享,能雪里送炭就不用锦上添花了,硬要拿身份扯事,平白结了恩怨,何苦来,没得多事儿烦心。反正亏也亏不到我这里,乐的做好人呢。”说着忽想起一事,又跟平儿道:“你去东面柜子下把那弹墨青绫缎面子大包袱拿出来,里面有两件半新的大红猩猩毡和大红羽缎,你自己挑件,再拿压在下面的玉色绸里的哆罗呢包袱,把里面的雪褂子和石青刻丝八团天马皮褂子等会拿给袭人,剩下还有几件七八成新的小毛衣裳,你喜欢哪个就挑两件去穿了吧,等过个三五日才到做衣裳的日子,前儿才下了雪,可别冻坏了你。”
平儿听了笑道:“谢奶奶的赏赐,奴婢可就不客气了。其实奴婢这些天倒都呆在屋里头,没怎么出去,热炕火盆不断烧着,没冷着。对了,听说前儿姑娘们开诗社时,只有邢大姑娘穿着那几件旧衣裳,越发显的拱肩缩背,好不可怜见的,如今把这件大猩猩毡的给她罢。想来那日人人都穿着不是猩猩毡、就是羽缎的,十来件大红衣裳,映着大雪,好不齐整。多了这一个,岂不更好了”凤姐儿一听“邢姑娘”这三个字右眼皮就跳了几跳,蓦地想起了陈年旧事,心里就别扭了一下,睨着眼望平儿道:“就你记着她呢,可着我的东西就要给人去,赶明儿散尽了才清静呢—又能有了花银子的去处,多做些新的了。”
平儿笑道:“奶奶这是酸我呢,家里谁不知奶奶的东西,看旧了眼不顺手就全换了的这些年别说衣裳什么的,连家具摆设也全换了有五六回了,更别说穿戴首饰边用边扔的,连着我们跟后收拾都收拾不过来—这几件衣裳也不过去年跟着时兴花样做的奶奶也才记得,还有好几大包没收拾出来的呢,说句不知好歹的话:也就老太太那能尽这般折腾。瞧瞧府里其他地方,就知道二爷多疼您,可劲儿地尽您的兴了。如此,随手散一件又有什么妨碍,还是亲戚呢,每日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您方才才教导了一通,这会儿总要做做样子让我们看看才是正理儿。”
凤姐儿听了笑骂道:“好个嘴巧的蹄子,我不过一句,你倒有十句等着我,还句句是大道理,叫我不答应也不行了!趁这会儿奉承的我高兴,送你的去罢,等会儿天晚了路上又不好走了,另拿着两只玻璃灯儿多带几个人去,迟了见不到袭人了。”
且说袭人一行人坐了马车,不一时便到了花自芳家里,袭人正心乱着,见车停了便忙掀了车帘搭着婆子的手下了车。周瑞家的并传话媳妇跟在后面,看小丫头叫开了门,一行人才进去,便见花自芳从内匆匆迎了出来。兄妹相见,自有一番泣涕不说,袭人见哥哥神情憔悴,一双眼睛熬得通红,连身上家常衣裳也是皱巴巴的,心里已是沉了又沉,忙随着哥哥进了屋里,才踏进内室,望见自家老母正躺在炕上,盖着一床锦被,人正自昏睡,眼泪便不禁涌将出来,扑上前想要唤醒。袭人边叫母亲,便看见她面色已做焦黄,虽人事不知但吐息平稳神情也并无痛楚之色,心中焦急之情略缓,忙问哥哥情况,得知犯了陈年旧疾,已喂了汤药,人已安稳睡去,这才住了,又有周瑞家的等从旁劝慰,便不欲多扰老人休息,忙又领了几人出了内室,往厅里坐了。
众人又厮见毕了一回,这才慢慢叙聊起来。花自芳见妹子身上头上穿戴俱是华丽闪眼之物,真有说不出的富贵,气度举止也较先前大有不同,再看看她身边婆子媳妇子簇拥服侍着,真好一番大家气象,不由心中已经明白七八分,暗暗替妹子高兴,自觉妹子终身有靠。袭人又问了请医服药等事,花自芳细细说来,总归还是不好,大夫已说不过就这几日罢了,袭人听了不由又拿出帕子抹泪,周围人也尽是凝重神色。过了不多时,袭人便遣开身边人等,对花自芳道:“这几日我便呆在家里,好好尽尽我的孝心,待会便可让人回府报信。哥哥你看家里还有什么要买要用的,尽管说了来,我让人去都弄了来。”花自芳见她如此口气,又是高兴又有心忧,便小心道:“真不要紧么听说府里规矩都大得很,总要小心些才是。家里我都撑得住,你孤身在府上,要用银钱处也不少,莫要因此苦了自己。我见你今日很是风光,知道你熬得如此不易,娘要知道了定然也只有高兴的,她最放不下的就是你。你只要好了娘和我还有什么愁得呢保重你自己才是要紧。”
袭人听了哥哥的话,又是窝心又是宽慰,眼睛一热,忙低头用帕子揉眼道:“放心,我如今已入二房太太的眼,也是少爷身边的第一人,日后且还有许多好处呢,今日不就看出来了我自己的事,自己也知道,这些年得的赏也不少,留着不花便宜外人有什么意思我往后也就在府里过了,亲兄妹说句不知羞的话:宝二爷身边离不了我,我也离不了他。有他在一天,便就有我的一天,你就不必再担心我了。今后前程已有了,如今好好侍奉亲娘老子才是正理,断不能留了这样儿的遗憾。我的位置儿稳得很,这会儿空了也得给我留着呢,府里素来都有慈悲的规矩,更有太太二爷的面子在,我自能留下来安安心心地侍疾。若是娘真有了万一,我们一个府里一个府外,互相支持,日子有的是好过的时候。”
花自芳听了妹子的话,大觉有理,不觉心怀一畅,多日里的疲累烦忧都去了七分,望着妹子点头不语。
作者有话要说:来更新了,为表之前停更的歉意,特送上这一大章。
注一:文中薛蟠,袭人等语仅代表其个人观点,跟作者关系不大。
注二:可能会有人提出妾侍不能穿大红,可原书里袭人就拿了其中一件大红旧衣裳的,她还是妾身未明的丫鬟呢,所以说我这里也跟着设定穿女主人给的旧衣裳是可以的。


☆、70尤氏姐妹

离年关还有一月;贾芝的先生周世明便准备着搬出府去。原先也是为了来年春闱,已经小心攻读了大半年的书,因着教着小孩儿功课不着紧,所以不急着搬离贾府考前避嫌。但前个月贾琏方才找好一处两进两出的小院子;仆役人手已采买配好,里外已打扫的干干净净,家具摆设业已陆续放了进来,只待主人家携包袱入住便可。周世明攻读之余起兴到那里看了看,很是满意,觉得正好趁年前搬入,因到了年底府里忙乱环境嘈杂不利读书只此处甚好不说;还可以在新居过个好年,为此周世明早已修书一封送回老家;接了老母等人进京团聚,以慰几年未见的母子之情,真是一举数得。贾琏见他心意已决,便满口答允,趁这一日天色晴好,便套了两辆青绸黑木大车,送周世明去府外居住。
一路上两人各骑一头大马,指点谈笑,直至长街上,不意看见街道拐弯之处,贾蓉也骑着一匹马领着一辆小车悠悠地过来,时不时回头似和车内之人说几句话,看起来倒是热络。贾琏见了,心中一奇,打马小跑过去,便道:“蓉哥儿,前儿赖大家宴上就不见你,近几日看你也不在府里帮忙,正奇怪着,还道你又惹你老子生气出门躲了几日呢。如今好不容易见了你,你跑这里是忙做什么这几日又去哪了”
贾蓉不防贾琏这一照面一问话,回过头时脸上的笑容还未收起,一见是贾琏忙拱手行礼,口中问了安,随后即又笑道︰“谢叔叔担心记挂!这几日我没在府里是出府办事去了,父亲之前老说府内人少过年冷清,纵东府人一起来了也不过热闹两日就散了,实在无趣,想起除此之外或有几家亲戚还离京里不远,不如一并接了来好让府里多些人气儿,也是不忘本儿记着旧情的意思。如今小侄便奉父命从老家接了两位姨姐,正往家里赶去呢。”说话间,周世明也带着车马赶了过来,彼此见礼毕又说了两句话。
忽然一道清脆的女声响起:“蓉哥儿,怎地不走了莫不是之前说的都是哄人的话,这会子眼见到了家门前,怕露馅儿了吧”贾蓉微感尴尬,忙又对贾琏周世明拱了拱手,回头笑答道:“三姨儿性子真急,这一时半会儿也误不了时辰!现下正遇见本家叔叔,说一会子话呢,你且别担心,过会儿便走。”
那女声又咯咯笑了两声,说道:“既是你叔叔,同是姓贾,那也算我们的亲戚了,何必你们说着话要晾着我们呢,我们见见也不妨碍吧”说着又笑了两声,其中又似有别人在旁低声劝阻,先前说话的女子又低声和那人说了几句什么,过了片刻那女声又道:“蓉哥儿,你可别糊弄我,要是来的不是姓贾的,小心我去向姐姐告你的状。”未等贾蓉答话,小车的车帘已被掀起,只见一个年约十六七岁的女孩儿笑嘻嘻地望将过来。
那女孩儿生就一副瓜子脸蛋,一双秋水眼顾盼流转灵活之极,十分引人注意,梳了垂挂髻,虽是一头乌鸦鸦的好头发,却只插戴了两支半新的银质扇形簪子,身上穿着水红绣花长袄半披着石青灰鼠翻毛斗篷,仍显得十分窈窕。她一笑,嘴角便露出个小酒窝儿,露出带些泼辣的甜意,整个人看起来很是俏丽活泼。
贾蓉见了只得向贾琏两个道:“我接的就是她们了,尤氏姐妹并她们老娘,这个是三姨儿,里面还有个她亲姐姐,是二姨儿。都是没出门过的姑娘家,让叔叔见笑了。”说话间,那三姐已把贾琏两个打量了一遍,只笑着说道:“穿貂皮轻裘戴宝石抹额的那位,看着倒与你有几分像。”贾琏原本心里暗自有点儿吃惊这姑娘的大胆无忌,后听贾蓉说她是尤家姐妹,慢慢只想起这倒不是个讲规矩的闺秀,其余倒是想不起来,当下便笑笑而已。周世明在一边已有些局促,他倒是没怎么见过这样不怕羞的女儿家,一心想着避嫌,便调转马头侧身在小车旁走过去了,刚到了小车侧面,一阵寒风吹来,硬是把边上的棉布帘子吹了开,只听着一声轻呼,周世明不由抬眼一看,只见一张极是秀丽的面孔印入眼中,恰如三月桃花般柔婉妩媚,让他一呆。
仅仅是短短一瞬,周世明却清清楚楚地记得那张脸庞,大大的且眼尾上翘的杏眼,眼珠黑如点漆,鹅蛋脸儿,一头蓬松的乌云,似梳着堕马髻,斜插了一支钳宝流苏银钗,两缕细发垂在腮边,越发显得慵懒温柔,偏偏神情却是羞涩和顺的,令人见了就心生喜爱亲近之意,一眼看了就难以忘记。帘子回落,周世明也跟惊醒了一样,忙直起身子,见无人注意,方才咳嗽两声,将马引到一边停了,却不再走了。
时近腊月,府里渐渐忙碌起来,却又有多人或因年岁渐长或因不知保养得了病症,自李纨因时气而感冒,邢夫人又害了火眼,迎春岫烟皆是侍疾左右不离的,凤姐儿因着府里担着事情,得空便去邢夫人处看视。邢夫人见她们如此,也多叫她们回避以免染病,不肯让她们常来,除了每日请安问候无事便不叫她们过去。凤姐儿等皆是心中感念邢夫人的心意,遂越发待之敬重亲近,凤姐儿自忖姑娘们是娇客,虽有孝道为大但亦不可太过劳动劳累,便做主让她们只管往园中住着,因就说了“每日奔波吃了冷风不说,身体也不很强健禁得起这般伺候担忧,不要好了一个病了一双,让老太太并太太们跟着悬心”等语,劝住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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