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鸾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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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鸾凤-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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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无甚大作为,于人情世故上还是有些个经验可讲的。这把老骨头,也不知何时就埋在地下,到时小女还须琏儿照看一二。”
贾琏听林如海如此说,已是理解支持自己的意思了,言语中提及女儿,想是也是知道了他们夫妻在贾府中还是有一定地位权势,必要时也可依托的。贾琏便谦逊连连,继而满口答应。林如海微微一笑,点到为止,随后又和贾琏谈起扬州风物等事,两人言和意顺,于是宾主尽欢。
两三日之后,林如海便找了个由子,暗地里赠与贾琏一处庄子并四十顷的田地。贾琏知道这是示好之举,自己没有理由不收下,今后林如海要自己多多照应黛玉也好说话,便欣然接受。
将近年关,贾琏至扬州也有两个多月了。每有闲暇,越发想念家里。念及凤姐儿,也快有一两个月就要临盆了。原本隔个半个月便寄次书信,已变成了隔个三五天便动笔写家书,无外乎问候家里,主要是关心凤姐儿饮食起居,也把自己在扬州的游历趣事写了不少,供给凤姐儿解闷。此次去扬州自己的目的,贾琏也透了一点底给凤姐儿,凤姐儿觉得贾琏是无事忙,很是嗤笑了一番,却也没有反对,也许觉得贾琏好歹有正事儿忙是好的,就可稍微放心他不会有别的心思。贾琏于书信中也没有提及,怕被有心人知道了不知会如何。
一日,贾琏被扬州县衙书办等人邀去游湖。本来贾琏不想去的,奈何前日盘下一家酒楼多得众人之力,情面难却,不得不去。赶了大早,呼人唤马,劳动起来,一路往长堤去了。此时因着前几天下了场大雪,入眼便是万里冰封的寂静的琉璃世界。堤岸两旁垂柳都被冻得如涂了残粉,抹了清霜,寒山不见苍翠,湖水不闻浪音。雪盖群山,似成卧象;冰结路面,恰如银蛇。贾琏一路左顾右盼,只顾玩赏景色,差点儿错过了地点。于岸边见了众人,彼此厮见毕,寒暄过后便依次上了停靠在一边的画舫。贾琏忽地想起曾有路遇花魁之事,就是赶这瘦西湖的场子,不由得一笑。
待众人围着席面坐定,首位上的徐县令便笑道:“如此良辰美景,怎可有酒无歌?”说着拍了两下手,身后纱幕掀开,露出在后面或坐或立,手持箫笛琵琶的歌姬舞女。“此时应奏《梅花三弄》为佳,次之《鱼礁问答》。”徐县令笑道,略一点头,便有乐师调管弄弦,奏起乐曲来。


☆、41宴饮之乐

但听的乐声清婉悠扬;别有一番味道,徐县令招呼大家动筷举杯,气氛开始活跃起来。贾琏见此便也连连和他人敬酒,几杯下肚;交情越发热略许多。一边座位上李县丞喝了几杯,有些醉意,对徐知县笑道:“大人,此般雪日放舟,和同僚好友同游,确是美事,也只有大人这样的雅士才可成全此二难双美也。”徐县令笑道:“此话确实不假。老夫倒要厚颜自夸了;你们说说,这个时候;这个地点,有丝竹之乐,宴饮之趣,岂不为一大乐事!”贾琏也微笑道:“知县大人雅趣,连带我们都跟着沾光了。”
郑主薄转头对贾琏笑道:“正是呢,不过贾二爷这话说得也忒谦虚了,二爷是京师里的大家公子,见识过的多了去了,焉知没有见过更好的呢?不过我却要说句实话,论起人文雅致风流,还是首推江南,尤以苏杭扬州一带为佳。这点子清妙韵味,终是最为浓厚啊。”众人都笑道:“郑主薄吃多了酒,夸起来也不怕人家笑话了。”贾琏笑道:“这话如何说!我确实真心实意喜欢这里呢。要不怎么老有人说‘人人尽说江南好,游人只和江南老’,又有说‘人生只合扬州死,禅智山光好墓田’么!”
众人正自说笑,忽听得一阵细细的笛声悠悠传来,似有还无的,却很是好听,低回婉转,却又不乏疏朗之气。徐县令听了一会子,将杯中的玉壶春一饮而尽,掷杯笑道:“总算来了!偏就是她,总是玩这许多花样。”李县丞听了,便也笑对贾琏道:“你有耳福了,此般大人竟请到阮姑娘来,这扬州城里,她的歌喉可是一绝!只是她早已歇业好些时候了,寻常场合怕也是请她不到。她的脱籍文书可就是徐大人办的呢,想是向来多给他面子。”贾琏虽不大了解,却也点头道:“原来如此。这回徐大人这宴可谓是隆重了。”
只听得甲板上有脚步响动之声,众人看时,便有一只纤纤素手伸出帘子里头来,轻轻拉开,露出一张娇媚动人的脸蛋,接着闪出一个约莫二十一二岁的女子来。那女子浑身带着一种奇异的慵懒狷介的气息,于轻颦浅笑中透出好似花朵一般惹人怜爱的自然态度,眼神朦胧的又好像周身弥漫着馥郁的香气,朦胧,梦幻,就是她最好的诠释,以至于她盈盈走来,含笑而立,人们都还没从初见的恍惚中摆脱出来。忽听得一阵琵琶声响,糟糟切切,如滚珠爆豆的清脆响亮,众人才都注意到她怀抱琵琶,身后跟着好几个少女,或按檀板,或吹箫笛,竟是径自走到前方歌台处弹唱起来。
“帘栊半漾,楼台全见,绛雪飞琼争艳。清歌小拍,明眸皓齿生妍。华年如水,绿叶成荫,肯把春光贱?石家金谷花开遍,只羡鸳鸯不羡仙,休负了,金樽浅。”
这音色既甜且柔,又有一股子难得的清亮高昂,竟是如珠如玉,不输与乐器之声半分。那众人听了,俱都一时沉醉。徐知县笑道:“好一首《梁州序》!如此,清歌妙舞竟可俱全了!”话音刚落,便有舞女轻舒广袖,款摆腰肢地献艺起来。只听得乐声不停,歌女重展歌喉,虽远不及那阮姓女子高妙绝伦,却也别有情致。那阮姑娘一曲歌毕,放下琵琶,走回徐县令身边,拿起一只白瓷杯,斟满酒液,柔柔一笑对徐县令并众人道:“姗姗来迟,我先自罚三杯!”
众人都笑着,陪饮了一杯,徐县令命人加了座位,让阮姑娘在他身边坐下。郑主薄笑道:“暂凭樽酒送无廖,莫损愁眉与细腰……阮姑娘到底是曲艺大家,还没把功夫落下。”阮姑娘一笑,秋波流转,分外惑人:“如今我既然还是吃着这碗饭,自然不可能丢开,手下这些妹子们,可不都是我教着么。”徐县令道:“阮大家,你唱的那首《梁州序》是何人所做?情景俱佳,听起来便不是凡品。”阮姑娘道:“说起来都也好笑,原是一个赶考书生做的,那日去了丰乐楼喝酒,说是没带钱,苏妹妹知道了就着人扣下他,叫他三日内写十首新词才放人……那人倒有捷才,首首竟都是很好的,正值没了新歌的时节,便叫人拿去配曲唱了。”
“意娘还是这样调皮……倒也不失为雅事一桩啊!”徐县令捻须笑道,转脸对着贾琏笑道:“阮姑娘双名妙妙,原是丰乐楼的行首,这两年早已赎了身,如今是飞霞班班主。”阮妙妙笑着对贾琏举杯,道:“原来贵客在此,我先干为敬。”贾琏忙也举杯喝了,道:“阮班主客气。”阮妙妙一笑,美目轻扬,朱唇微绽对众人道:“我有新词新曲,自可博在座诸君一笑。不知诸位可有什么偶得妙词,也来说与小女子听听?此次恭逢雅会,若是没有几首新词让我带回去给姐妹们谱曲,我可是不依的!”
李县丞对徐知县笑道:“不如我们行个令罢,叫输的人作词。”郑主薄笑道:“在座的都是饱读诗书之人,倒也难不倒谁,最好不过了!”阮妙妙笑道:“这个我喜欢,就如此罢!我来做令主!”说着站起身,从席上取了竹筹,擎了酒杯笑道:“今日一玳筵中(指席上),酒侣相逢(指同饮人),大家满满泛金钟(指众宾指酒盏),自起自酌还自饮(自起自酌举盏),一笑春风(微微一笑),传语主人翁(持盏向主人),两目口侬(指主人指自身),侬今沉醉眼蒙眬(指自身复拭目),可怜舞伴饮(指酒),付与诸公(指酒付邻座)。”说完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只骰子,一个小木盅,将骰子放进盅里,摇了一摇,揭开一看,是个四点。
从徐县令算起,第四个是个举人模样的人,姓钱。钱举人见数到他,众人一并看过来,脸不由得红了,待见到阮妙妙笑盈盈地递来竹筒让他抽签时,简直有些手足无措了。好不容易钱举人抖着手抽了签,阮妙妙一看,便笑道:“此签抽者得作词一首,便以此季节景物为题。”钱举人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抬头便要说。徐县令笑道:“不急,让人记下来罢。”阮妙妙听了,便命人拿来纸笔,在一边坐下,笑道:“我来记就是了。”贾琏心里微讶,看不出这阮妙妙还识字,不过想来既然她从前是行首,也不可能连字都不识,那可怎么跟文人交流?
那钱举人便吟道:“一声画角櫵门,半停新月黄昏,雪里山前水滨。竹篱茅舍,淡烟衰草孤村。”众人听了,都说好。贾琏倒听不出什么,也知道已经不易了。继续行令,点到的人或是对联,对诗,猜字,猜谜,气氛很是热烈。数到贾琏时,贾琏也擎了一支,看时却是要持签者唱曲子。贾琏却是松了一口气,要是让他猜字谜对对子,恐怕要费一般脑筋了。想了想倒是有些为难,唱什么好?见众人都笑眯眯地望着自己,本来么,没听说席上还有人要唱曲的,连阮妙妙也大感兴趣,对贾琏连声催促,笑道:“贾二爷,你要是不会,敬我一杯酒,我帮你唱!”
众人听了起哄,说行令官徇私,却被阮妙妙一双妙目一一瞪了回去。徐县令笑道:“本就难为人,你们不要欺负人,阮大家做的没错。”贾琏见众人都是自己做的,没道理自己不能,太丢面子了,一咬牙笑道:“罢了,我倒是舍了这脸面!听了可不许笑啊!”清清喉咙,低声唱了一支《锦缠道》:“望平康,凤城东,千门绿杨。一路紫丝缰,引游冶郎,谁家乳燕双双。隔春波,碧烟染窗;倚晴天,红杏窥墙。一带板桥长,闲指点茶寮酒行。听声声,卖花忙,穿过了条条深巷,插一支带露柳娇黄。”贾琏唱的这支曲子,原是《桃花扇》里经典的《访翠》,前世他极喜昆曲,尤爱其中《访翠》《眠香》两支,真真的风流得意,满眼香气绯靡,把候朝宗和李香君二人的情浓情态唱到了十分。
一曲唱完,满座无声。一个个瞠目结舌,神魂飘荡。过了一会儿,才有徐知县带头叫起好来,一双双热切的眼光望了过来,七嘴八舌地议论,李县丞拉着贾琏道:“好曲,好曲!我听了这么多年,这样韵味悠远,唇齿留芳的妙曲还是首次听闻—可是贾二爷自己做的?”徐县令也笑道:“定是!听这曲子里,满是年少风流之意,莫不是还有后文?”贾琏笑道:“不瞒诸位,此曲不是在下做的,乃是一个曲艺前辈所做。因他命数坎坷,待做成一套曲子后便逝去了,名声不显,我也是无意中听来的,觉得词藻馨香,雅韵非常,这才记下。至于后文么,不过是一个传奇故事,却是与年少风流有关,许是那前辈少时经历,也未可知。”
众人听闻,便要贾琏讲那故事,贾琏便隐去朝代地名说了,于是满座唏嘘。阮妙妙也叹道:“竟有如此姐妹,这般心性,可不枉有如斯美名—可怜了这一对儿的有情人。贾二爷,这曲子真是好,我可以记下来么?”贾琏点头道:“可以。”心里却想还好没唱出后面的来,又有一场事儿可说了。待阮妙妙抄写完毕,众人又重新开宴,唱酬如旧。临别时,贾琏刚辞了徐县令,就被阮妙妙请到一边说话。阮妙妙知道那曲子是一套的,想要词谱。贾琏见她言辞恳切,显然被自己说得那个故事感染了,便也无奈,只得另说了《寄扇》一折,让她记下。
才上了马,招呼随从要走时,忽见面前驶来一辆马车,上饰流苏,下有飘穗,明显是女式用车。贾琏也不多想,策马要过,忽听得一声娇呼“公子且慢”,便有两个下人似的人物,拦在马前。贾琏一皱眉,周围随从护上,贾琏抬头看去,只见马车帘窗掀起,露出一张浅笑的俏脸来。
贾琏眯着眼,觉得这张脸像是在什么地方见过,那车中女子轻笑一声,柔声道:“前日路上援手之德,意娘可不敢或忘一日!如今天可怜见,叫意娘再遇公子,便是天意要意娘来道谢啦!”贾琏脸上一抽,想起此人是谁了,干笑两声道:“苏姑娘客气,助人为乐本是小事,不劳挂齿,姑娘如此严重,叫在下消受不起,就此先行别过!”说着一拉马缰,就要从另一侧过去。
“一路紫丝缰,引游冶郎,谁家乳燕双双?二爷这般急匆匆地,莫不是要去会比苏妹妹更看重的佳人?”女声柔脆,宛如黄鹂,贾琏不回头便知是阮妙妙,不由得暗暗叫苦。听她这般打趣,明显有意戏谑了。那阮妙妙走到苏意娘车前,笑骂道:“小蹄子,见了你阮姐姐,还不快下来迎接?”苏意娘探身出来,跳下马车,拉起阮妙妙之手,笑道:“姐姐,你怎么在这儿?这下好了,有人欺负我呢,可要给我做主,一起去欺负他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卡文了,好痛苦啊啊啊啊~


☆、42商议秘事

苏意娘说话时;不停地看着贾琏,明眼人一看便知她口中说的有人是谁。阮妙妙微微一怔,不明白贾琏如何得罪了她,待看向贾琏时;发现他脸上露出不耐之意,心下一动,不愿就此生事,便拉着苏意娘的手笑道:“好妹子,若你口中所说之人是贾二爷,那还请你卖姐姐一个面子,揭过此事算了吧!虽说我和他是此次初见;但也知道他人很好,断不会有什么过分无礼之举。许是误会也说不定呢?再者;他今日可许了我好几个词曲,俱是言韵俱佳,适宜弹唱的。你昨儿个不是还抱怨新词少了么?如今这几个曲子姐姐与你共享,如何?”
苏意娘见阮妙妙如此为贾琏说话,心意也在心间转了几转,算她还是识时务,晓得其中必有缘由,许是贾琏此人来头不小也未可知,便暂放下问罪之心,嘴上却不饶人地道:“今儿看在阮姐姐面子上,我不与你计较!哼,他也会做词曲,莫不是逗姐姐玩,拿了别人的给自己脸上贴金呢。”贾琏听了心中也微微动怒,但也实不愿和个风尘女计较而掉价,便向阮妙妙拱拱手便打马而去。一旁从马车上拿了大毛衣裳要送去给贾琏的倩儿见了,回头望望苏意娘,撇撇罪道:“玉臂万人枕,红唇千人尝的东西,也敢在我们爷面前放延无礼,什么时候这些猫儿狗儿都不屑搭理的货色也这般胆儿肥了?”
说着,便快步走开。倩儿说话声音虽不大,却清清楚楚地传到了两女耳中。苏意娘登时脸色变得一红一白,好似被戳了心肺一般,伸着指头,哆嗦着嘴唇说不出话儿来。阮妙妙原也有些不是滋味,见她如此,心里也轻嘲起来:被人捧得高了,还真当自己是个人了?却又不免有狐兔之悲,叹了口气,安慰了苏意娘两句,便也回身登车,驾起香车去了。苏意娘站在原地,脑中不断回想着倩儿那句玉臂红唇的话,不由得寒意森森,继而又悲苦不能自制起来。一边绿衣小丫头也下了车,快步赶来扶着自家小姐,见苏意娘以帕拭泪,不由得一惊。
贾琏回去后,便有下人来报,说是家里信来了。贾琏心中一喜,接过信纸,细细看去,依稀是彩明的字迹。凤姐儿还有将近一月便要临盆了,其余诸事安稳,不过是秦氏之病似有好转,但还下不了床;宝玉又常常念叨林妹妹,史家小姐被接入府里暂住等等。贾琏又思量了一回,也展开纸张,取了笔墨,将自己日常情景也写了不少,又切切地嘱咐起临产的事宜,过了一个时辰左右方才放下笔,不由得悠悠出神:凤姐儿这次生的,会是个女儿么?虽说在自己心中,生男生女都是一样,可是真要让他自己选的话,还是先生个儿子比较好。大房不比二房,人口不多,算是单传了。凤姐儿固然有此压力,但也愿有个男孩给自己巩固地位—为人媳妇为人妻,儿子不仅是家族的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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