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后走着。
察觉到身后的女孩停下脚步,入江直树也停了下来,半侧过身看向她,“跟踪的技术也太差了。”
已经隐隐感觉到疼痛的相原琴子闻言顿觉好气又好笑,努力忽略身体里翻涌的痛楚,回道,“鬼才跟踪你,我这么光明正大。”她拿出口袋里的平安符,“你忘了拿这个,伯母都快急得要打110了。”
入江直树一见她手里那个平安符脸色就变了。
“放心吧,不会让你拿去考场的。”她想笑,可是越来越明显的痛觉让她连扯扯嘴角的力气都没了,勉力收回颤抖的手臂,她略低下头,“你快走吧,我就不送了,看你过了红绿灯我就回去。”
入江点点头转身要走,却又迟疑,“你没事吧?”她今天确实有点奇怪,脸色发白不说,刚才举到他面前的手也微微发着抖。
“我没事。”琴子咬着牙回答,暗暗抱怨这人怎么这么敏感,“你不走我先走了!”
她本就格外怕痛,别人痛三分,到她这里就变成了五分,如今病发,腹腔里绞痛越来越强烈,能撑着说完这些话就是极限了。额上不停冒着冷汗,眼前一阵发晕,她撑着最后一口气转身就走,不过十来步,眼前猛地一黑,浑身都失了力气。
我到底为什么出的门啊……相原琴子失去知觉前一秒脑海里如是想到。
再睁开眼,不意外地闻到了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她心底长长吁出一口气,总算不再痛了。
“琴子。”相原重雄出声,身旁不意外是入江夫妇同样担忧的脸。
她勉强笑笑,“爸爸,伯母,伯父。”
“感觉怎么样了?”入江纪子心疼地问,琴子在她面前从来都是活泼娇俏的模样,此时见她面色发白地躺在医院,笑容勉强,她心里发酸,眼泪就出来了。
“伯母你别哭啊,我现在挺好的,已经不痛了。”琴子微笑道。
入江重树拍拍妻子算作安慰,向琴子开口,“医生说你是急性盲肠炎,但是现在已经稳定下来,一会儿你缓过来些就可以回家了。”
琴子点点头,“让你们担心了,对不起。”又想起入江直树,心中一动,“入江君呢?”
“是他送你过来的,后来又给我们打了电话。”入江纪子擦掉眼泪,笑了笑,见她皱起眉,以为她担心又安抚道,“我们到了医院就没见到他了,应该是去考试了,别担心。”
相原琴子顿时想捂脸,就算大部分剧情她都忘了,入江直树根本没上东大她还是记得的,结合如今的情况一推断,那人要是现在坐在考场上就有鬼了!
“那真的是……太好了……”
“什么太好了?”
看着走进来的入江直树,相原琴子望了望头顶的天花板,很认真的在思考她能不能再昏过去一次。
入江重树惊诧地望着他,“直树?!你不是去考试了么?”
“我饿了,于是就去吃饭了。”
入江纪子不敢置信地睁大眼,“那考试呢?东大呢?”
“当然没有去考。”
入江夫妇僵在原地。
气氛正压抑,相原重雄突然面朝入江重树和入江纪子两人跪了下去!
这一动作不仅吓了入江夫妇一跳,半坐在床上的相原琴子也被惊到了,不由出声喊道,“爸爸!”
相原重雄不理她,“小入,夫人,直树,真的非常对不起!因为琴子而让直树你遭受这样的意外。”他说得非常诚恳,也非常惭愧。
没想到好友会这么做的入江重树这才缓过神,急急将他扶起,“不要这样说,是直树他自己做的决定不去考试,怎么能怪怨到琴子身上呢?”
“是啊,”入江纪子附和,“如果哥哥为了考试而不顾琴子的健康,那我会比他没有考上东大更失望的。”
“对,所以小相你不必再自责……”
“爸爸,”相原琴子掀开被子下床扶着相原重雄,“这不是你的错。”又转向入江夫妇,深深鞠躬,“对不起,伯父,伯母。”
众人没料到她会这么做,一时都怔住无言。
琴子放开了父亲,走向入江直树,她刚刚醒来,手脚都还有些发软,因而走得很慢。等到了他面前,她仰起脸微笑,“这里有些闷,你陪我去花园坐一会儿吧。”
入江知道她想和自己单独说话,垂眸看了片刻,转身走向门口。
正好是她能跟上的速度。
两个人走到花园里,阳光正好,相原琴子坐到长椅上,仰脸看着面无表情的入江直树,“你为什么不和伯父伯母说?”
“说什么?”
“说你决定放弃东大。”她说的很平静,平静得甚至于冷淡,“为什么一定要现在才跑去吃东西,你明知道如果你说出来他们也会同意,为什么非要这么做,为什么非要……利用我?”她最后一句说得很轻,却让入江直树愣住。
“我很感谢你送我来医院的,但现在我觉得不用道谢了,你送我来医院,然后利用我逃避考试,很公平。”
他沉默着,女孩刚醒过来,脸色还是虚弱的苍白,阳光照耀下有一种她快要消失的错觉,然而看他的眼神平静而冰凉。
“本来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可是,爸爸他……居然因为你而跪下去向伯父伯母道歉。”相原琴子仰着脸看向比自己高出许多的少年,“如果只是我就算了,可是爸爸……爸爸他……”她咬住嘴唇,感觉眼角的冰凉不受控制地滑下脸颊,“我从来都没有,从来都没有看他这样跟人家道歉。”
她太委屈了,委屈得心里发苦!无论是江月还是相原琴子,都犯过错,闯过的大祸小祸更是数不胜数,可没有一件,没有一件能让自己的父亲这样跪下去低声下气地和别人道歉!那人还是他十几年的同窗好友!
爸爸跪在伯父伯母面前,她却想跪在爸爸面前,心里的悔恨烧得她比之前还疼。
眼泪越流越多,最后她干脆不再忍耐,低声哭了出来。
纵使入江直树性子再凉薄冷淡,看见女孩子哭了也如所有普通的男孩一样,手足无措。他说不出一句话来为自己辩解,嘴唇翕动了半天,也还是没有说出话来,只僵硬地站在她身前。
相原重雄跪下的一瞬间他亦有不忍,比自己大出许多的长辈跪在面前给他道歉,说没有感觉那一定是骗人,可他的骄傲不容许他开口,亦不知道如何开口,于是就只能避开他的目光。
现在女孩子在他眼前哭得不管不顾,脸颊苍白眼圈却通红通红,他方才恍然想起那是她的父亲,养育她许多年的父亲,当时病房里的男人有多抱歉多羞愧她便比他更甚。
思及此他皱起眉,不禁生出一丝悔意。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拖了这么久对不起QAQ
不会跟你们讲我写得自己都快哭出来了TAT那种让亲人因为自己委曲求全的感觉真的很不好作者君深有感触,看原剧的时候也被爸爸那一跪吓到,觉得琴子一定炒鸡难过有没有,而且还是一直照顾她的父亲,换做作者君我真的会给爸爸跪下的,真的受不了那种愧疚啊QAQ
ps:11区的婆婆电话真的是110哦,我第一次知道的时候感觉也很微妙……
☆、Chapter 15
红肿着双眼进来病房的相原琴子把三人都吓了一跳,入江纪子着急忙慌地询问怎么了,被她笑着掩饰过去了。
入江重树看着自己表情不太好的儿子,不易察觉的叹了口气。
之后的几天,入江家几个人都感觉到了入江直树的低气压,裕树甚至都不太敢缠着自己哥哥,每天都窝在客厅沙发上看书看报,不到睡觉的时候绝不回房间。
“琴子啊,你说哥哥到底怎么了?”入江纪子忧心道。
相原琴子微笑,“我怎么会知道入江君的事情呢,伯母应该问入江君自己啊。”她语气淡淡,“我还有画没画完,先上楼了。”
入江纪子看着她上楼的背影,眉头皱得更紧了,看向自己的丈夫,“这可怎么办啊爸爸,哥哥和琴子好像闹矛盾了!”
“唉……”
毕业季到了。
相原琴子靠在栏杆上,低头望向楼下孤身一人的池沢金之助,心底不住叹息,金酱还是落选了。
池沢金之助怎么能是现在这个垂头丧气的颓靡模样呢,她皱起眉,心思有些说不清的矛盾,如果说相原重雄是她不得不承担的责任,纯子和里美是她渐渐付出的信任,那金酱却是唯一她不知如何面对的人。他对琴子的喜欢太过热烈而纯粹,她却不能告诉他自己并非那个女孩,这样莫名歉疚的心理让她每每都选择避开与他相处。
但看着他这样,自己也会觉得不好受。
“心疼了?”
她抿起嘴转脸看向说话的人,语气冷冷,“不干你事吧。”
入江直树脸色一沉,“你是在意他,还是生我的气?”
“我不觉得自己有义务回答你的问题。”她转身要走,却被入江直树一把拉住,她气恼,“入江直树!”
“我不是故意的。”入江放软了语气。
相原琴子冷笑,别过脸不看他。
见她如此,他开口,“怎么样,你才能消气?”
这回相原闻言抬起脸望向他,她倒是没想过他会放下架子主动求和,说实话现在想起之前的那件事自己还是心里不平,但是如今他问起来,她也没了主意,自己是不能把面前这个人怎么样的,但是这么轻描淡写放过去又实在舒不下这口气。她想了想开口,“你和爸爸道歉吧,如果他原谅你,那么我也一样。”
顿了顿,她补充,“要在所有人面前道歉。”
说完也不管他,径直走回F班。
入江直树回想刚才女孩黑沉沉的双眸,清俊的脸上难得显出一丝懊恼。
果然,下午放学时池沢金之助就宣布自己不会参加谢师宴,相原琴子摇头,拎起书包跟着他出了教室。
“金酱!等一下我!”
池沢金之助闻言转过身,脸上先是惊讶,又很快转换成了黯然,勉强振作看着她,“琴子,怎么了?”
相原赶到他身边,笑了笑,“金酱今天心情不好么?”
“没、没有啊。”他慌道,紧张得连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摆了。
“我们去喝东西吧。”
“哎?”
“突然很想喝咖啡,金酱和我一起,可以么?”她看着他,眉眼弯弯。
池沢金之助低头默然,“……好。”
琴子高兴就好了,或许……
两个人坐在咖啡店里,点了单之后就相对着两两无言。相原琴子有点不是滋味,如果是平日那个活力十足的金酱,现在一定是想尽办法逗自己笑的,怎么会像眼下和她对坐着低下头看都不看她。
真的是打击太大了吧,她叹气,“金酱,你不要这样,我……”
“你都知道了是不是,我没有考上大学。”金酱苦笑,“我太差劲了。”
“金酱!”她喊了一声,“不是一定要考上大学才可以,全日本也不是只有你一个落榜,所以你一点都不差劲。”
他勉强勾勾嘴角,眼神望向街上,“我啊,是怀抱着是男人就要有一番大作为的想法才从大阪来到东京的。成为令人敬佩的男人,娶一个最棒的老婆,组成一个最好的家庭,因为这个愿望,所以孤身一个人来到了东京,但是现在,连一个考试都……”他的声音低了下去,“我没脸见入江那个家伙了。”
“入江?”听到这个名字她直觉皱眉,“和他有什么关系?”
“我明明说过对琴子的心意绝不会输给任何人,结果连升学都做不到。”池沢金之助有些激动,“那个家伙为了和你进同一所大学,都放弃东大了吧?我没有一样能赢他,我觉得自己太可笑了。”
“金酱。”她语气严肃起来,眼睛与他的对望,“你误会了,他没有去东大并不是因为我,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想,但是事实并非这样。”她微微一笑,“我还没有厉害到让他因为我而随便决定自己的人生。”
“琴子……”他怔住。
“所以金酱也是一样,不要去比较,不要因为任何人而随意就决定了你自己的人生。不去上大学也有很多条路去完成你想做的事,现在随便下结论说自己太差劲的话,也许以后会后悔呢。”相原琴子伸手握住他的手背,“而且我知道的金酱,从来都不是这么容易被打倒的人啊。”
“我一直都很羡慕金酱你的坚定,那么这一次,也不要让我失望,好不好?”
“真的吗?”
“嗯。”
“我想做的事情……”他陷入沉思。
“对啊,金酱也有的吧,很喜欢又很擅长的事情。”她笑着点头。
“那么,”池沢金之助稍稍停顿,很认真地看向琴子,“如果我真的做出了一番作为,琴子你会接受我么?”
琴子默然,“金酱,我只把你当做好朋友。”
“入江那家伙不是说过吗?之后的事谁也说不准,即使你今天讨厌我,明天说不定也会喜欢上。”他绽开一个希冀的笑容,“好朋友也有机会的,不是么?”
琴子动了动嘴唇,还是没有说出自己心里真实的想法,转了话题,“谢师宴,你会去吧?”
“那当然!”
和池沢金之助告别后,相原琴子一个人踏上回家的路。他们两个人谈的有些久,分别的时候已经不早了。最近渐渐接近夏季,天气亦多变起来,放学时还好好的天色,此刻却不知不觉的暗沉下来,雨势将来。
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少,大多行步匆匆地快走离去,等相原走到了小区的那条巷子口,人更是一个也不见了。
快点回去吧。担心马上要来的雨,相原琴子加快了脚步,心中暗暗自责明明早晨父亲提醒过自己今天有雨,怎么就给忘了。
她走着走着突然停下,掏出手机看了看,又迈开步伐,手上亦接通了电话。
感觉到身后的脚步声随着自己的步子停下,又随即响起,她不动声色地握紧了手机。
应该让金酱送自己回家的。
这想法在脑海一闪即逝,电话就被接通了,入江妈妈轻快的声音响起,“喂,是琴子么?”
“伯母,是我。”她强自镇定回答,身后那个人还是步履平稳地跟着她,深吸口气,她截断入江纪子的问话,“我在路上呢。”
“那快些回来吧,我准备好了晚饭,就等你……”
“我没事,都快到门口了。”忽视电话里传来的疑惑和手心源源不断冒出的汗,她微笑,声音平静柔和,“你不用出门接我……哪有,就我一个人,很安全的……不要担心了。”
“咦琴子你在说什……”
“我很快就回去,嗯知道了。”她挂断,咬咬嘴唇,暗自祈祷,拜托,一定要听出来啊。
天空一个响雷,琴子一惊,抬头望去,天空黑压压的,她顺着眼角瞟去,只看见一条深色工装裤和一双墨蓝色的运动鞋。
“什么啊……”入江纪子疑惑地举着电话,百思不得其解,“琴子今天怎么怪怪的?”
“是琴子打来的电话么?”相原重雄问。
“是啊,但是说话奇奇怪怪的,什么不要出门接她、路上很安全之类的……”
正好经过的入江直树闻言一愣,“路上很安全?”
“对啊,”看直树这么关注琴子,入江纪子心中一喜,话都说了出来,“她说自己一个人在路上,很安全,不用出门接她,叫我们不要担心。不过,今天天气这么不好……哎哥哥你要去哪里?!”
感觉身后的脚步越来越近,一直强装镇定的相原琴子也不由有点慌了,双手握紧了书包带子。
越来越近了。
来个人,随便谁也好,拜托……压下快要哭出来的冲动,相原琴子死死咬住嘴唇,害怕一不留意就会惊动身后的陌生人。细小的雨珠落在脸颊和头发上,带起一阵阵凉意。她觉得那雨落到身上冷到了极点,好像要把自己冻住似的。
拜托,谁都好……
“琴子!”
她停下脚步,望向前方,身后的脚步声随之停止。
入江直树渐渐显出身形,手中撑着一把伞,脸上难得地有些惶急,看到她面色不太好但没有什么事,心中松了一口气,只肃然看着她身后不远处那个带着帽子看不清脸的男人,暗暗警惕。相原琴子一看是他,顾不上身后的跟踪者加快了脚步往他的方向跑去。她跑得不慢,险些撞到入江,他后退一步,空出的手环上她的肩膀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