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斯夸罗……”
这是朝央九月见到十年后的斯夸罗说的第一句话,也是唯一的一句话,距离现在已经大约两个小时。
而现在,她和斯夸罗坐在意大利街头某咖啡厅,相对无言,默默地消灭着斯夸罗点了一桌子的蛋糕。
意外的,在印象中从来都不擅长忍耐的斯夸罗竟然没有发过脾气,就连已经在这里干坐了一个小时,也只是皱了眉在那边翻着菜单——好像能够在那薄薄的几页纸上看出花来似的。
朝央九月叼了下勺子,咬在嘴里上下翘了翘,视线瞥过他的脖子,依稀可以看见熟悉的黑色皮绳没入衣领。
那个陪伴了朝央九月数年的吊坠,真的如同记忆中的一样,被十年后的自己亲手送给了他。
那个时候的自己,到底是怎么想呢?
那个时候的斯夸罗,又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情,接受了吊坠,接受朝央九月并没有说出口的连承诺都算不上的约定?
踩着斑驳的树影,朝央九月看着走在自己前面一步的斯夸罗的背影,愣愣地出神。
“原因什么的,我没有心思想那么多,”
斯夸罗的声音从前面传来,朝央九月并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他是在和自己说话。
事实上,和其他人相处的时候都没有那样清晰的感觉,就好像十年后的自己和现在的自己被划了一道分明的界限,自己是她,又不是她。
“想要的东西,就去争取。鲨鱼的捕猎法则,只有失败,没有放弃。”
那么,在那之前,你又是因为什么原因选择了放弃呢?
斯夸罗……永远都是那么沉默的温柔……
朝央九月坐在二楼阳台的栏杆上发呆,直到视线里出现了熟悉的身影。
远远地站着,笑容里奇怪地带着几分紧张和不安,甚至还有些莫名的担心和害怕,红色唐服的小婴儿就这么静静地凝视着这里。
为什么要露出这样的神色呢?
从理论上来说,不是应该从某种程度上背叛了风的自己担心焦灼吗?
朝央九月并不明白。
风转身想要离开,朝央九月想都没想,径直单手撑在栏杆上,纵身跳了下去。
……
“诶?遇上感情问题了?”
朝央妈妈给朝央倒了一杯牛奶,端上两份蛋糕,一副打算长谈的模样。
“啊,我的阿九也到了被男孩子们追逐的年龄了啊。”
“那个年龄的话,已经过了……”
“女人永远不要小看自己的魅力啊,就算是妈妈我这个年纪,也还是有追求者的喔~”
“诶!?”
“怎么,阿九都没看出来吗!?”
“……不,我那个时候能看出来妈妈你才要担心的吧。”
“说的也是,阿九小时候好迟钝的。不过多亏了迟钝的阿九,不然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拒绝热情过头的山下先生啊。”
“不喜欢的话,直接拒绝就好了。”
“傻孩子。一个人的一生,总会遇到一些不忍伤害却又不得不拒绝的存在。不是每一朵莲花都能浮出水面,那些用心孕育而出,在每一个微笑每一个问好间慢慢成长,被爱呵护着的嫩芽,却注定等不到开花的那一天。并不是不喜欢,而是在此之上的,已经有了可以为它抛弃一切的重要存在。”
“是啊……比任何都要重要……但是,我已经无法确认,现在的自己,是否还有那种只看得见一个人的勇气。”
“不要为自己做过的决定后悔。但是,不要忘记为自己做过的每一件事情负责。对了,阿九,你不会是——难道说为难的原因是……不止一个?”
“……”
“噗,真的啊?其实我在蒙缇的时候倒是有听说过这样的先例,但是想不到……阿九,我只问你,你明白自己想要什么吗?”
“……我,已经不知道了……”
“那你知道自己会失去什么吗?”
“……”
“小笨蛋。那么你不妨从现在开始想一想,不明白想要什么,就去想象下自己失去之后会如何。或许你最终的决定会很艰难,但是无论如何……妈妈永远在你身边。”
“我爱你,我的宝贝。”
“我也是,妈妈。”
作者有话要说:嘻嘻~~~
☆、混乱的之后
在朝央九月变成三岁的小九月时候;泽田纲吉以为这个世界已经糟糕到底了。
在继承仪式上与古里炎真反目成仇的时候;泽田纲吉以为已经没有比这更糟糕的了。
但是现在;看着先前被XANXUS小孩抱在怀里的三岁小姑娘在熟悉的烟雾中变成了他们熟悉的那个朝央九月……泽田纲吉觉得这就是个灾难。
还没有从失重的感觉中挣脱出来,就被什么东西拦了下来;重心的改变;使得朝央九月本能地弯下腰伸出手圈住最近的物体来保持平衡——下巴扫到的东西似乎有点像是头发,柔软的胸部似乎蹭到了什么,不过这个时候也都不重要了。
“啊哈哈,学姐你回来了啊。”
山本武爽朗地笑着,伸出手自腋下把将朝央九月抱起,径直把还没反应过来的朝央九月从同样没反应过来的XANXUS怀中抢了出来。
“啊……”
朝央九月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感觉到整个人又被换了个位置,抬起头看过去;只瞥见银色的发丝,越过那发丝,就是在帷幕边探头探脑的图腾柱——从上到下依次为依旧飘乎乎的白兰,视线追随着尤尼的电光,好奇还带着点儿了然的尤尼,不明所以的铃兰。
……朝央九月觉得自己大概是产生了什么幻觉,又或者,十年后火箭炮终于彻底坏了,她穿到了不知道哪个平行时空。
“那个……谁能告诉我现在是什么个情况?”
“还是把BOSS还给我们吧。”
朝央九月再一次易手,被木有枝单手抱了过去,终于脚踏实地地站在了地上。
木有枝简要地解释了下这近一个月发生的事情,听完前半部分自己不知道的细节后心满意足的九代首领带着自己的守护者回宾馆睡觉去了——毕竟年纪大了,精力比不上年轻人;而听完后半部分彭格列初代内部、彭格列初代和西蒙的跨越时空的纠葛羁绊,以至于隔了一个世纪到彭格列十代还有初代先辈们出来收拾残局的朝央九月,沉默了。
和有些忐忑的古里炎真对视片刻,朝央九月收回了视线,皱眉沉思的神情极其严肃,像是在思考着什么至关重要的被众人遗漏的地方。
然后,朝央九月转头看向流。
“流……你确定你和我没有什么直接间接的血缘关系?”
一片沉默。
风微笑了起来。
这是他熟悉并且喜爱的那个阿九,没有错。
虽然不知道这些天她到底去了什么地方,但是能够恢复成原来的样子,实在是太好了。
(可惜以后估计都看不到阿九炸毛脸红的模样了。)
从表面上完全看不出来这么想着的二头身婴儿,笑容越发温和。
流很配合地绕着自己的发丝,扭扭捏捏欲语还休地瞥朝央九月,又怯生生受惊一样地收回视线。
“BOSS,其实人家是由七代钦命给你的童养夫喔~这么害羞的事情,你非要人家说出来,讨厌了啦~”
“滚!”
木青云一脚把流踹了出去。
“人、妖流?”
“人、妖流。”
“发、情了?”
“没错。”
“绝对的。”
流和朝央九月交换了个眼神,一击掌。
“欢迎回来,BOSS。”
“我回来了,大家。”
“嘛……总觉得完全没办法插、进去呢,真是令人泄气啊。”
山本武双手交叠在脑后,有些沮丧地叹了一口气,不过很快就重新露出了爽朗的笑容。
“不过,真的回来了呢……学姐。”
“回来了喔。”
朝央九月走到山本武的面前,笑容中洗去了所有的阴霾和晦涩,那些借由十年后的记忆静静滋生的情绪尽数消失不见,时间仿佛又回到了曾经。
“虽然因为大家都知道的原因,我思考的时间并不多,但是确实有好好想过阿武你那个时候的话。只是……对不起啊,现在的我,仍然没有办法去考虑所谓‘喜欢’的情感。还有……我回来了,所以,每天晚上的电话确认就不需要了。……谢谢。”
(啊啊……真是太狡猾了呢学姐……)
“啊,和我之前想过的答案一样呢。”
山本武笑眯眯地点点头,看不出一点儿沮丧,不过那种这里是阳光沙滩大海并且只有你们两个人的氛围是怎么回事?
“不过电话的话,不仅仅是确认。我只是觉得就算声音也好,每天都想要让学姐知道我做了些什么,这样的话,就好像学姐一直没有离开一样呢,啊哈哈~”
(不会被十年后的记忆所束缚,走向不同的未来,你是这么想的吧。但是对我来说,那些记忆,曾经在未来或者过去发生过的事情,仍然存在。那份想要的冲动,我不会说出来,谁都不会知道。)
——只是……能忍耐到什么时候呢?——
(说出来了……)
(为什么山本你能把这么暧昧的话说的这么自然直接啊!?)
朝央九月和山本武对视片刻,而后合上眼睛。
“阿武,就算离开并盛,我也只是回到天朝,不会去到你们找不到的地方。”
……所以,不要流露出那样的神情啊……
在心底叹了一口气,朝央九月做了好一会儿心理建设,目光锐利而又精准地投向了站在一旁的斯夸罗。
“斯夸罗。”
她走过去,大概是气势太过汹汹,以至于斯夸罗流露出不自在的神情,色厉内荏地别开头,说出了鲨鱼君有生以来最弱气的一句话。
“喂——你想干什么!”
直视着那双银色的眼眸,半晌,朝央九月才舒了一口气,微笑起来。
“斯夸罗,你的目标是成为剑道最强的男人,对吗?”
看着斯夸罗点头,她面上的笑意越深,却是几乎一字一顿地开口。
“诚于心,诚于剑,才能寻求到剑道的巅峰。斯夸罗,你现在的剑道,还差得远呢。”
(所以……不要被其余的感情分散了注意。又或者是,得到一份能够回报给你,与你投注的一样纯粹、不,更加纯粹的感情。)
……不要,喜欢上我……
“喂,我不需要你来帮我做决定吧!”
斯夸罗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可是朝央九月已经离开。
暴躁的鲨鱼君失去了发泄的对象,愤怒地挥舞了下手中的长剑,然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沉默了下来。眼神复杂地凝视着朝央九月的背影,斯夸罗伸出右手握住了自己的左腕——不同于人体的温度,那里传来的是机械的冰冷。
朝央九月在云雀恭弥身边停下,视线落在仍稍显稚嫩的少年身上,渐渐变得复杂起来,收在身侧的双手握紧,尽管已经做好了决定也做足了心理准备,但是此刻,她仍然生出了逃避的心理。
就算用十年后的那个朝央九月和自己并不一样,十年后的事情现在仍未发生,现在的自己和云雀恭弥仍然只是普通的或许还是单方面的朋友关系这样的理由来说服自己,朝央九月仍然无法忽略十年后的那些画面——从最初,云雀恭弥就是最无辜的那一个。
因为和风师父一模一样的面容,就被十年后的自己自私地牵扯进来,自顾自地利用他的温柔宣泄着自己的自责与悲痛,然而就算是面对着那样几乎已经不管不顾自暴自弃的朝央九月,从未被任何人束缚的云雀恭弥停下了脚步,用他独有的温柔,包容着安慰着……
朝央九月觉得自己简直就是罪大恶极。
“你要说什么?”
先开口的是云雀恭弥,少年清冷的声音似乎有着些许不耐,又或者是忍耐。
“如果是你之前说的那些话,那就闭嘴。我不需要任何人对我的选择做出干涉,你也不行,朝央九月。”
“……对不起。”
朝央九月抬起头,和那双黑色的眼眸对视。
“或许为自己还没有做过的事情道歉有些愚蠢,又或者于你而言,这道歉并没有意义,更甚至对我来说,这轻描淡写的一句不能够抹去任何东西,但是总觉得仍然需要说上这么一句。”
舒了一口气,朝央九月笑了起来。
“既然云雀你这么说了,我自然不会去干涉你的决定,不过我也一样。十年后的我做的对错与否现在的我无从置喙,但是我并不想要那样的未来,所以……我会按照我自己的想法去做。”
“如果只是这些的话,我听到了。”
云雀恭弥有些兴趣缺缺地移开视线。
“我对你的决定也没有兴趣,你可以走了。”
“谢谢。”
“抱歉,耽误了大家的时间。”
像是放下了什么让人喘不过气来的负担,朝央九月深深地舒了一口气,伸手比了比帷幕后的图腾柱,笑容温和。
“不过,现在有谁能够告诉我,那里……是怎么回事?”
(结束了……)
泽田纲吉感觉有些微妙的失落,然后他在XANXUS和里包恩的身上找到了平衡,虽然从外表上看不出来,但是他以彭格列的超直感发誓,这两位的心情一定比自己更在复杂!
喔,这种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微妙优越感是肿么回事!?
至于为什么没有风?
别傻了,人家那想什么时候谈就什么时候谈,想谈多久就谈多久,近水楼台的优势在之前的十年后不就充分体会到了吗?
古里炎真默默低头,觉得就算是废柴,自己大概也和纲吉君是属于不同的品种。
铃木安慰地拍了拍古里炎真的肩膀,炎真君,别灰心,不是己方实力弱,实在是对方……已经达到了常人难以企及的高度。
“嘛,既然阿九你已经回来了,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里包恩抬起头,黑乌乌的眼睛盯着疑惑‘什么时候自己和里包恩的关系好到直呼阿九’的朝央九月,无声地威胁。
朝央九月毫无意外地妥协,如愿以偿的里包恩弯起嘴角,压了压帽檐。
“阿尔巴雷诺的大家,应该都有收到我的信吧。对于那件事,我已经有了大概的猜测。”
“那件事?”
“啊。我没告诉你吗,阿纲?就是这两天全体阿尔巴雷诺们不约而同地做的,有关于我们成为婴儿之前的梦啊。”
“喔。”
“……诶!!!”
“完全都没有说过啊!!!!”
“那大概是觉得和你说也没什么用吧,虽然有了进步,但是你还是太、弱、了啊蠢纲!”
泽田纲吉再一次内牛满面。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妹子下定决定保持1V1,于是就这样迈上了NP的道路
☆、在婴儿之前
并不常做梦;事实上连有意识地放纵自己沉入深眠的次数都很少;但是似乎已经记不清;这究竟是在成为阿尔巴雷诺之前的属于第一杀手的警觉,还是因为成为阿尔巴雷诺之后那段无法接受却又不容忽视的弱小时间里养成的习惯。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里包恩有那个闲工夫去记忆自己极少情况下做的梦。
毕竟那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阿尔巴雷诺再特殊,也终归还是隶属于人类的范畴。
可是,当接连一个星期,所有的彩虹之子们都不约而同地重复着做了变成阿尔巴雷诺之前的事情的梦,这情况可就不止是那么简单了。
收到来自于一个古怪的铁帽男人的召集,里包恩仍然保持着他引以为傲的成年形态的那个年代里,最强的七个人齐聚一堂。
任务接连地下达,难度由低变高;但是无一例外都有着丰厚的报酬。在一次次的合作中,最强的七人从彼此警惕戒备变成了徘徊在平衡界限维系与某几人身上的微妙的朋友关系。直到最终之日,他们到达任务地点,在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变成了圆滚滚的弱小婴儿模样,被套上了赞誉为“最强的七个婴儿”的阿尔巴雷诺的桎梏。
而在那个梦中,里包恩再一次见到了那个铁帽男人,从未见过的透明奶嘴在他的手中抛起又落下。
居高临下地站在阿尔巴雷诺们的面前,铁帽男人丢下了令他们戒备却又无法不受到诱、惑的筹码——解除诅咒。
仅有阿尔巴雷诺中的一人,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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