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到馨的话,脚下一个踉跄。
“别说了。”我把手指竖在唇前,示意他闭嘴。
“粉红色,真是恶趣味的染发啊。”馨像是更来劲了,把嗓门扯的更大。话音刚落。整个走廊的人都扭过头来,各式各样的视线汇集到我们这里。【其中不乏看热闹者】
光的脚下一顿,止步,像是慢动作回放一样,缓缓扭过头,沉默了三秒,以面无表情的姿态和做学术报告的口吻道:你那蓝色的头发真是逊毙了。“
这是□裸的挑衅!
“你。”馨的眼睛猛然睁大,一个箭步向前,似乎想冲上去,对光实行什么暴力打击之类的。却没成功。因为我死死挽住了馨的胳膊。
“放开我。”馨扭头冲我大喊,一脸悲愤的表情,还在努力向前迈步子。被我选择性忽略掉了,当没听见,微微把头转了个方向,死死搂住他的胳膊,就是不松手,即使全走廊的人以一种“这丫脑壳坏掉了吧?”的怪异目光看着基本是被馨拖着向前蠕动着做拼死挣扎状的我,我也当没看见,人只要能做到不要脸,就没有什么做不到了。
虽然中途我确实有想冲着他们喊“我们不是在拍电视剧,看什么看”的念头,但唯一残存的理智让我忍住了。直到光在走廊里转了个弯从我们的视线里消失,我才松开。
“干嘛拦着我!”馨脸色通红,大概是被气的。
“他是你哥哥。”我以一种“这是常识”的平淡口吻说道,若无其事地挠挠头,拿眼睛的余光扫视了全走廊的人一眼,示意他们别再往这看了,他们竟然还在直勾勾地往这里看,一点“该干什么干什么去”的觉悟都没有。
这年头,想找个不八卦的人简直比便秘半年但心里仍满怀对世界的爱意快乐活着还困难。
“老是被认成是光,我已经厌倦了。明明就是两个不一样的个体啊。”馨一脸的忧郁。
“哎呀呀,你们只是面容相似啊,明明你们的性格不一样,熟悉的人能分辨出来啊。再说了被认成是对方有什么不好,双胞胎对于彼此来说不就是宛如半身一样的存在吗?这个世界上能有一个人与你有血缘关系还与你有相似的面容,你不觉得很幸福吗,我就希望能有一个哥哥或者弟弟。从另一方面来说,要是你做什么恶作剧之类的,还能把责任推到光身上,哦,当然,我只是打个比方。”我带着和蔼可亲的表情越发的喋喋不休,但是看着对面那人沉寂下去的面容,很识时务地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虽然有时候我单纯,但我不至于单蠢……难道我莫名其妙地伤到他的自尊了?
今天真是奇怪了,我这个明明一到劝慰别人的时候就COS闷水壶的人今天竟然会如同失心疯一样说了这么多的带着些许文艺腔貌似大道理的话。
不好,不好,这种拯救陷入混乱人际关系的少年的圣母系的女主角不适合我这样的龙套来做,我决定就此结束对话。
扭头望向馨,发现他却一脸“思考者”的深沉表情,
“小海,你是这样认为吗?”他开口道,略带感叹的口吻,听上去很有延续对话的欲望,
“呃。”我点点头。“哎~不过昨天你们是因为什么吵起来的?我忘了,好像因为挺鸡毛蒜皮的小事。好匪夷所思啊,不像你们的作风啊,有问题。”
这只是我很自然的感叹,不过我的话音刚落,馨的表情僵住了。
电光火石之间,一个念头闪过脑海,我一把拽着馨的书包带子,制止了他提前溜走的举动,
“说!怎么回事?你们俩在计划些什么?老实交代。”我把一张挂着阴测测表情的脸凑过去,我从来都很相信我的直觉,尤其是面对恶作剧之类的事情上我的第六感更准确,无数次的险恶遭遇中,这已经进化成一种本能了。
“小海,你未免太敏感了吧。”馨挤出一个不自然的笑,一把揽住我的肩膀,“好啦,好啦,走啦,进教室吧,不然要迟到了。”
馨的不自然的转移话题的表情燃起了我强盛的“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欲望。【我的神经是怎么生长的?】
绝对有问题!
【二】
“早上好,七原桑。” 来到教室,前排的西园寺扭过头跟我打招呼,嘴角挂着温和的笑意。只是眉宇间有丝淡淡的忧愁。
“早上好,西园寺桑。”我回了她一个礼貌的笑。
“七原桑,我……”西园寺说话有些吞吞吐吐,似乎有什么为难的事。
“你尽管说好了,看我能不能帮你。”我再次拿出正直光明向上的精神来,拍拍胸脯,很大气地说道。
“是这样的。”西园寺说道,“我们音乐社后天有一个演出,但是我刚才得知,我们部员吉田她弄伤了手指,恐怕到后天恢复不了,她是弹钢琴的,是协奏曲中的重要部分。所以。。”
“你的意思是让我代替她参加这次演出?”我的脸上的表情变成了不可置信。
“我记得七原桑特长是钢琴,一时间又没有其他的人选,所以……如果七原桑不方便的话,就算了吧。”西园寺很善解人意的说道,可是眉宇间的淡淡忧愁却是越加的明显。
看到她这个样子我有些不忍心拒绝,就是因为这不忍心的情绪汇聚到嘴边促使了我的嘴唇耸动:
“没什么不方便的。只要你不嫌弃我的技术。”
“真的!”西园寺叫出声,一脸惊讶与喜悦交织的表情。
“但是,练习的时间还多吗?我怕和音乐部的部员门合奏不好。”想到这个问题,我有些担忧。
“我相信七原桑你,不如下了这节课就跟我去音乐部排练吧。”西园寺脸上的表情依旧很欣喜,“不过恐怕要耽误你上课了。”
“没关系,下节是选修课,我去给老师请个假就好。”我冲她笑笑。
我们这边气氛非常和谐,而另一边,常陆院兄弟那边再次是大吵特吵,战争升级到抛书扔凳子,可以说是“所过之地,兵戈千里,所行之处,丧乱四起”,而处于风暴中心的春绯却依旧很淡定。
……
【三】
学生餐厅。我与音乐部的成员们坐在一起吃饭。
“七原桑真的好厉害啊。”音乐部的成员之一,绫小路如此赞叹道。
“你太过奖了。”我不好意思地冲她笑笑。
能不能不要再赞扬我了。我这人的特点之一是爱把别人客套话当实话听,所以你再这样说下去……我会当真的。
樱兰里应当是藏龙卧虎的,音乐人才肯定不少,在协奏曲演出中占重要位置的人数众多的乐队就不知道有多少音乐人才。我到现在极为疑惑为什么西园寺会找上自己,仅仅是因为她恰巧想到她的后位——我,擅长钢琴???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在音乐这件事上,我还没有被衰神附体。上午排练时候与乐队合作的极为顺利。恰巧演出的曲目也是自己极为熟悉的肖邦第二钢琴协奏曲。但是时间也是极为紧迫,我很担心到后天出状况。不,应当说这么短的时间的排练出状况是必然的。
好绝望的想法。
“七原桑很喜欢中国菜?”西园寺如此问道。
我张了张口刚想说些什么。
“A餐”
“还是要B的意大利面加上D的沙拉。”
“还是要F的CAPELLINI。还有青森鸭肉,鹅肝酱的黄油蒸肉要加上巴黎特制酱料”
“不要学我!”
异常有默契的声音极为洪亮的争吵声打断了我未说出口的话,也把我们所有人的注意力转向了争吵的来源处。
“他们竟然还没有和好。”西园寺发出一声惊呼。
两个人又开始了……我的内心深处升腾起一种无力感与挫败感相交织的复杂感情。
到底还有完没完啊!我抓抓脑袋,自己也知道腹诽这种阿Q行为起不了实质的作用,但是上前劝阻的话,似乎也不起什么作用。
“还以为是谁在吵,你们还在吵啊,真是男公关部的耻辱啊。”温润的声音响起,其中夹杂了一丝隐隐的无奈。
“啊!是男公关部!”尖叫声四起,粉红色的气场开始蔓延,浓郁的荷尔蒙开始弥漫。
我扭过头,看到HOST部的人都来全了。
“呐,小海。”HONEY前辈远远地看见我,冲着我挥手,笑容极其甜美。
“HONEY前辈。”我也冲他摆摆手,扭过头,抄起筷子,准备开动。却突然觉得肩上一沉,扭过头,看到手里端着托盘的馨正站在我的身后。
“有事?”我挑挑眉。
“我跟你换好不好。”馨把自己手里端着的托盘往我的桌子上一放,神色里带着些许无可奈何,“为了和光要不一样的东西,我叫的全是自己不爱吃的。”
喂……你自己不爱吃,我就爱吃吗!我嘴角抽搐地看着馨手脚极为麻利的以一种压根不想给我考虑机会的速度就把桌子上我的托盘端了起来。
“谢谢啦。”他拍拍我的肩,然后施施然离开了。
也许是我的表情过于扭曲了,音乐部成员之一,小林很关心地问道:“七原桑,你没事吧?”
“没事。”我低头看馨在我面前放下的托盘里的菜色……好像是法式料理?
【四】
不过是消停了一会,馨和光的争吵又开始继续了。大厅里突然变得安静起来,似乎所有的人都在关注着双胞胎的战争,HOST部的所有成员也在关注着,没有一个人有上前劝阻的意思。
啧,啧,真是世态炎凉啊……不过貌似我子这里也坐的很安稳来着。
“七原桑不去劝劝吗?”西园寺如此问道。
“啊?”我的表情变的凝重起来。不是我不去,我昨天上前去劝,结果害得两个人绝交了,今天如果去劝。。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而且这两个人的吵架吵得莫名其妙的,我还是不要惹祸上身为好吧。
我准备继续吃饭,只听见软软糯糯的童音传来:“小海。”
“有事吗?”我看到HONEY前辈冲我招手。
“过来啦。”HONEY前辈稚嫩的脸上依旧挂满了笑容。
“先失陪一下。”我冲着西园寺笑笑,站起身,朝着HONEY前辈坐着的位置走过去。
经过常陆院兄弟身边,两个人吵得脸红脖子粗,突然,不知道是谁斜里伸出一只手,一把揪住我的领带,一切都是猝不及防,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股力量猛地拉着向前,脚步一个踉跄。
眼前先是一黑,接着是耳边是“咣当”一声不锈钢的盘子落地的声音。脸上像是被覆盖上了一层东西,热乎乎油腻腻湿淋淋的感觉。
我拿着袖子,抹了抹眼睛,渐渐清晰的视野里,常陆院光表情僵硬,眼神惊恐,呈现一种手停在半空中的怪异姿势。
思维在一霎那变得清晰。XD的!我被人在脸上扣盘子了。
一瞬间,脑子里只剩下“三杯弄宝刀,杀人如剪草”,“相看白刃血纷纷”这样的诗句,我确实是在认真的考虑“把他的尸体切成碎末和着中药熬成渣从马桶冲下去。”
表情数秒内在“砸死你”和“砍死你!”间跳跃了良久。
但是这一伟大构想我终究没有付诸实践,原因归结于我思想道德和法制建设做的太好,但是理智和愤怒是没有共存性可言的。
我还是选择了打击报复,在热血上头的情形下,我抄起桌子上的盘子冲着光扔了过去。
……然而……
我还是被衰神附体了……光动作敏捷地侧身,盘子擦着他脸边飞过去,准确地扣在了一个人的脸上。
那一刻……餐厅里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
我……我看到太上老君在向我招手……
我
马上
就要
嗝屁了。
☆、扭曲
第二十九章扭曲
【一】
上帝恨我!观音妒我!太上老君怨我!
【二】
我的表情在经历了“震惊”——“恐慌”这两个阶段之后晋级到“呆滞”的阶段。我的脑子在“现在立刻装死”和“冲到他面前切腹”这两个念头之间打转了许久。我多么希望这一切只是我的幻觉,但是唯物主义告诉我们,事实不以个人意识为转移。
那个盘子以及盘子里的东西非常恰巧的扣在了副部长——凤镜夜的脸上。
而且……那好像还是刚才馨端走的我的托盘里的一道菜——麻婆豆腐。
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浑身骤然散发出诡异莫名的戾气,黑云般的怨念聚集在他天灵盖上方三尺,似乎战斗模式和腹黑模式自动被启动了。
不过也只是一瞬间,戾气烟消云散,副部长貌似又恢复成别人眼里那个温文尔雅的贵公子形象,以异常优雅的动作缓缓地摘下了那镜片已经模糊不堪的眼镜。
我颤抖着后退一步,考虑着是不是现在逃跑来保命,微微偏过头,正对上馨的眸子,他的眼睛微微眯起,嘴角呈诡异地扭曲状,面部表情集合起来就是深切的同情,并且顺带传达了这样一个信息:我会帮你买棺材的,你上吧。
一点都没有“同生共死”的革命友谊精神。
我打了个激灵,一抬头正对上副部长微微眯起的狭长的凤眼。
“前辈——”我拉长语调,一个箭步冲到凤镜夜身边,脸上的表情瞬时挂上了深切的抱歉。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站在他的面前,不断鞠躬。
“没什么。”他淡淡地开口,声音异常低沉与沉稳。
不过他满脸的酱汁和头上的豆腐……怎么看起来都很搞笑……呃,现在可不是可以笑的场合。
其实我很想好心帮他擦擦脸……但是我不敢。他的表情异常平静……平静的让我感到恐怖与惊惶。
拜托您能不能不要表现得这么波澜不惊行不行,这可不是被人往脸上扣了盘子的正常反应,我可以学狗叫,猫爬,装死,打滚,挺尸,伏地,摇尾,吐舌给你看,你把我骂成渣也好……拜托不要露出这种暴风雨前的平静的表情,我会有种自己的死亡无限延期的感觉。
我再次重复鞠躬的动作来表现我的歉意。
“没什么。”他再次淡淡地开口,从椅子上站起身,转身,准备离开。我把该动作解释为——愤而离席。
我一时间热血上头,像是被上了发条一样,冲上去,一把抱住了副部长的腰,其实我是想抱他的大腿来着,但是考虑到我的身高而言,还是抱住他的腰能最快速地阻止他“愤而离席”的动作。
凤镜夜身子一僵。
我这人只要热血上头,都会做出好多与理智无关的事情,我本人也没意识到这样的动作有什么不妥,我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设法先稳住副部长,道歉。
“前辈,真的很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我还在喋喋不休地道歉。
“你松开我,我要先去清理一下。”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低沉声音。
我猛地松开手,后撤了几步,看着副部长大步流星地走出我的视线。几秒钟,理智找回来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多么惊悚的事。
我貌似刚才冲上去抱着副部长来着。
“啊!”餐厅里不知道哪个女生尖叫出声,人群开始沸腾起来,诡异而熟悉的粉红气场飘散开来。
“拥抱了呀。。”
“镜夜大人没有对海大人生气。”
然后是这样诸如此类的让人绝望的议论声蔓延开来。
我颓废地跌坐在椅子上,垂下头,如同弃狗一样的哀怨姿势。脸上的酱汁渐渐滴落在洁白的桌布上,我也懒得去搭理了。
我的心如同冬日里西西伯利亚平原上刮过的风,无限凄凉冰冷。
我的好日子到头了,我得罪了最不能得罪的人,我的未来将会是一片让人绝望的黑暗。
而且这次脸都丢到苏门答腊去了。
我再也不要踏足学生餐厅了,这里是衰神的地盘!
【三】
“少在这里装死尸了,伤好了,给我赶快滚!”明明是一张如此俊秀的脸庞却挂着一幅别人欠他八百万的黑面神一般的神情。
“这就是你对待心灵脆弱人生失意的少女应有的态度吗?”我淡淡地用眼睛的余光瞟了一眼站在身旁已经处于暴走抓狂边缘的青年一眼,翻了个身,继续做挺尸状,还顺手抓过一边的枕头捂到了脑袋上。
“不要在床上做这么多玷污视觉的动作,给我起来。”沈校医嘴角抽搐着一把扯过我捂在脑袋上的枕头,“你还有自己是少女的觉悟?”
语气里是□裸明晃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