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赵盘所为,相信你老作为三朝元老必定会秉公对待。”
“娘,你做什么?!”赵盘满脸的不可置信。
这个简大夫最是刻板保守,如今他儿媳妇被人搞大了肚子,怎么看自己都不死也得脱层皮,“娘,你快给孩儿想办法啊。”赵盘被简大夫家的剑客反手抓住,顿时又惊又慌,他从来没有被如此对待过。“娘,是赵德,一定是他陷害的我!娘!”
可惜,赵雅始终不为所动,“如果你是清白的,简大夫必定不会为难于你。如果你真做下了这种过错,该有什么后果,也有你自己承担。娘,这些年来就是太娇惯你,才让你这么不成材,让你这么无法无天。”赵雅侧过脸,不去看赵盘的脸。
他那副控诉、求助的模样,让她心里很是不好受。
这是这副身体的本能反应吧,赵雅捂住心口,感受那一阵一阵的痛楚。
简大夫疑惑地看着这一幕,心中有了其他想法:莫非这真有可能不是赵盘?不然赵雅这个寡妇能不护着儿子?
当下,简大夫已达到目的,便向赵雅一礼,带着犹自挣扎喊着让娘救他的赵盘匆匆离开。
小容着急又担心地走近赵雅,才发现她早已泪流满面。
“夫人,既然心疼公子,为何不与那老匹夫争斗一番,未必能让他把公子带走。”
赵雅摆摆手,哽咽着召集那几个跟在赵盘身边的仆从,打听赵盘之前的行踪。
方才,赵盘的样子,让她心都快揪成一团了。即便是灵魂离开了,这具身体上对儿子的执念确实如此强烈。赵雅感同身受,那一瞬间要不是理智警告自己,自己几乎都能冲上去与那武艺高强的剑客强夺儿子了。
通过这几日相处,赵盘这孩子虽然平日里小毛病很多,人又骄纵,但是本性还是纯良的。但他缺乏责任心。从来只会推脱责任。不论是以前闯祸,只知道让母亲扫尾,就是方才还一个劲又躲又逃避的。要知道14岁,在战国,已经是可以当兵打仗,自立门户的年纪了。
因为没有父亲,母亲又因为做了“淫/妇”,对他产生愧疚,所以一直没有好好教导他。只是不停地为他闯的祸埋单,让赵盘不仅变得敏感自卑,无法无天又没有责任心。
既然自己成了人家的妈,不一定能让他成才,至少有责任让他成人。
几个仆从很快招出来了,那简大夫家的儿媳是个不耐寂寞的主。新婚的丈夫去了军营,便独守空闺。而王子嘉和赵德因着年纪大些便成天带着一群狐朋狗党在邯郸城胡作非为。而赵盘虽和他们时常不对盘,但也总混在一起。
这次简大夫家的儿媳怀孕,很难说是不是赵盘。但是至少肯定,王子嘉和赵德也必定有份。
听了这些,赵雅心里也稍微有数了。
赵盘总被顶包的事情她也略有察觉。也总觉得,赵盘不过14岁,也单独一个人做不来这样的事。但是,自己总不能去简大夫那里去揭发王子嘉和赵德吧。
一来,儿媳通奸受孕已是羞人,再涉及多人,恐怕简大夫更加恼羞成怒。
二来,王子嘉与赵德身份尊贵,一个是王子,一个是平原君遗孤。自己攀扯,不一定盘扯得上不说,说不定王后和平原夫人更会对赵盘重罚。
重重思虑过后,赵雅沉下心来,不去想简大夫是否会对事情进一步调查,也不去想赵盘这几日可曾受苦。反正简大夫总不至于要他的命。
专心在家捣鼓一些草药、瓶瓶罐罐。看得只让小容他们着急。
三天了,赵雅估计差不多了。
简大夫这几天过的可谓生不如死。想自己一辈子虽算不上清贵,却也是一直堂堂正正。从来没这么丢过面子。
可,这三天的调查,结果,竟然是这样!
这个赵盘不过是个烟雾弹,正主竟然一个是自己效忠的王子,一个是自己敬佩一辈子的前宰相家的公子。
简大夫走到软禁找盘的房间,看着里面被毒打一顿的赵盘,心中不忍的同时,又不禁恶意地想:你们这群纨绔,不是他总是你。
倒是消下了对赵盘的愧疚。
可是怎么处理,倒是犯上难了。
王子嘉,已是可见的太子,未来的赵王。自己如果这时候处置不当,将来就算自己蹬腿,可儿子孙子们总要在他手底下混。
赵德,不说四大公子之一平原君的后人,所具备的政治资源和人脉。但说他母亲平原夫人,可是魏国信陵君的亲姐姐,又向来是个没理也占三分便宜的。
如今看来,只能载在这个沾点边的赵盘身上。
可,自己心里这一关总过不去。一辈子的清名就这么毁了,只能抓个边缘小孩子来出气。
“大夫,雅夫人在门外长跪不起,要为公子盘赎罪。”仆从匆匆禀报。
“赎罪?”简大夫讽刺一笑,“我们都是愚人啊。”只是雅夫人,赵盘,我是不会放过了,否则我们父子二人就要变成邯郸城的大笑话了。
“就让他跪着了。”简大夫说完又补充一句,“把这事情告诉赵盘。”
“是。”仆人匆匆离去。
这样,直到太阳西沉。
仆人又一次来禀:“大夫,雅夫人她,她~~~~~”
简大夫眼皮抬也不抬,“莫非她请了老姘头巨鹿候赵牧?”
“不是,雅夫人,她自毁容貌,请求大夫宽恕。”
“什么?!”简大夫一坐而起。
这个时候,女子地位极低,便是那扬名列国的才女,也必须容貌出众,再谈其他。没了容貌一个女子就不再“好”。
而赵雅能在邯郸纵容公子盘,不仅是王妹的身份,更凭借的是美貌,凭此得到巨鹿候赵牧的撑腰。
赵雅握紧手中已经消过毒的金簪,任眼角直到颊边的伤痕处鲜血肆流。
“盘儿再有过错,是我这个当娘的教育适当。赵雅在此向简大夫谢罪。”她苍白的唇一张一合。
绝美的脸一道血痕惊心触目。
赵盘从那暗幽的软禁房间被放出来,早在听闻他娘为他长跪不起时的坐立不安,化为力量奋力冲到门外,看到的便是这幅场景。
他脑子嗡的一下,血红的颜色充斥了眼前,化为模糊的泪水。
“娘!”他颤声向赵雅奔过去,跪下,紧抱着摇摇欲坠的母亲。
“孩儿错了。孩儿错了。娘~~娘你怎能为孩儿如此?”
赵雅被赵盘抱着,听他这一声声动情的“娘”,一颗心都要被融化了,虽然明知那不是自己真实的情感,也禁不住想落泪。
看着眼前被毒打满是伤痕但明显懂事的赵盘,赵雅又是心疼又是欣慰。这几天赵盘为他所做的事情第一次承担后果,又看到母亲这样为他,以后不管是自己的责任还是为人顶包,都会勇于承担和辨清是非吧。
“盘儿,以后,只有我们母子二人。娘不再去找人来帮你,娘自己来帮你。”
“娘你别说了~~~”赵盘哭得很伤心。他很难过,他一直以为娘是个不管自己,只顾自己快活的淫/妇,只能带给自己耻笑。
而现在他才明白,没有巨鹿候,连小小的简大夫都能如此对待他们母子。而娘,为了顾及自己的感受,竟然不再去找那些男人来帮忙,而是~~~~~
站在一边的公主府众仆也感动得痛哭失声。
简大夫看到这一幕,重重叹了口气,对一旁请来主持公道的同僚好友道:“如此,便罢休吧。够了,够了。”
赵牧这阵子一切事物都搁置一边,全力奉承使者李园。
据说此人被春申君颇为倚重。
若是自己能够招揽此人,对自己归宗的大事势必能有所帮助。
“侯爷,这个李园甚是自傲,自言此次来赵,只为替君上办事,其他不想理会。”连晋脸有不忿。
赵牧摔了手中的酒杯,“哼!世间丈夫所求不过女子财帛,本候就不信他能是例外。”
提到女子,连晋自然想到之前被李园“轰出来”的赵雅,自从宴会后乌应元就不再允许自己与乌廷芳的来往,都是这个女人多的嘴。便勾勾唇道:“雅夫人向来是手到擒来,只可惜这次也失败了。”
赵牧凝眉看向连晋,见对方低头敛目的模样,便道:“你的意思是?”
连晋躬身道:“雅夫人之前便向大王请辞,之后又被李公子拒绝,而,小的又听市井传闻说雅夫人面容已毁。这实在蹊跷。”
“面容已毁?!”赵牧震惊,“何时发生的事?”
“小的也不知。”连晋掩饰笑容。
离开邯郸
赵雅自毁容貌替子谢罪的事情在邯郸很快地流传开来,众人在短暂的震惊后,对赵雅的评价不一而足。当然主流是赞扬居多,甚至连之前赵雅淫/妇的评价都有了待审视的意味。
听到小容从市井打听来的消息,赵雅几乎快喜极而泣。
要知道这段时间背着这骂名,虽然一直洁身自好,但是只要踏出府门,所有的人,衣冠楚楚的对自己根本不掩鄙夷以示自己高洁;贵妇贵女皆以远离自己为荣;就连那些低下的人都窃窃私语偷着对自己指指点点。哪怕这些人里对自己其实多有觊觎与羡慕。
终于拨开云雾了。
“娘,账册都已清点齐全了。”赵盘兴冲冲跑过来。
这两天,母子俩一边养伤,一边赵雅指点赵盘清理府里账册。
家里的经济情况,要让孩子知道,体会父母艰辛和处境。双方才能沟通理解。这点是赵雅前世的亲身体会。
以前赵雅也是家里骄纵的宝贝,成天看父母工作体面,往来朋友也家境殷实。便渐渐大手大脚起来,甚至一个不满足,就对父母发脾气,认为他们小气,对自己苛刻。但是在某次父母因钱财吵架,才知道家里的经济情况并不如表面那么好,父母作为从第一代进城的农二代,终是比不了那些扎根城市N代的基础,哪怕工作都很体面。
自此以后,她都会从妈妈那了解每个月家庭的收支,体谅父母,不再与人攀比。
如今,她也这样与赵盘交流。
而赵盘听说母亲让自己看账册,立马责任感油然而生。自己也是大人了,能够支撑其门户,所以母亲才放心自己。但是通过这些账册,他不仅了解家里的困难,也深刻悔恨自己之前的荒唐、挥霍。
赵雅看出他的想法,安慰道:“浪子回头金不换。”
赵盘精神大振,这个时代还没有这句话,赵雅不时的话语很是让赵盘受益匪浅。自此更是母慈子孝。
而因着自己毁容传遍邯郸,赵雅早在受伤第二天便派人去巨鹿候府报知自己将携赵盘全家迁回封地的事情。可惜赵牧一直不给个反应,赵雅只能等。
正思虑着赵牧的态度,门子报说连晋来了。赵雅拉着一张黑脸的赵盘,前去大厅。
因为毁容,赵雅戴了顶帏帽,绣着香草的轻纱如云雾缭绕半遮半掩住了面目。只显出柔美的轮廓,看不清五官。
“连大爷光临寒舍,不胜欢迎。”赵雅客气,眼却细细打量连晋身后的一个陌生老头。
“雅夫人客气。小的这次是奉了侯爷的命令,带这位张御医为夫人治伤。”
“还请连大爷替本夫人谢过侯爷。御医请。”赵雅大方地拉开帏帽,露出已经结痂的右脸。白嫩俏丽的脸上,一道长长的褐色伤痕自眼角蜿蜒直颊边,分外令人可惜。
赵雅看着这御医,心中冷笑,这赵牧真是谨慎,难不成连众目睽睽之下自己还能作弊么?不过想到后来项少龙为取得信任,自己打断了腿,倒是心理平衡了些。
御医仔细查看过赵雅的伤,转头对连晋摇了摇头,表示无能为力。
连晋这才随意一礼带着御医扬长而去,态度更是嚣张。
“这连晋真是小人!”赵盘愤愤不平,“娘你可是王妹,他竟敢如此无礼。”
赵雅却是控制不住笑意和满腹满心的轻松,抓住犹自不平的赵盘,“盘儿,我们马上就可以走了!”
赵盘一愣,旋即也明白了,喜形于色,“娘~~”
俗话说儿不嫌母丑,赵雅更是因为赵盘才毁的容,赵盘自是不认为丑,反而更加孝顺。
但是赵雅却是不能忍受,这脸可是自己的,别说自己可是爱美之人,就是一辈子没结过婚也得对这张脸负责。
其实按照现在的医学水平,一个破伤风就能要人命,更何况往子脸上划口子呢?所以,赵牧自是不信赵雅敢做出如此事情来,就是全城传的风风雨雨,也派了御医来查看。
但是赵雅自己在现代的时候脸部曾经受过伤,对于祛疤的那一套虽算不上精通,但也知道一二。而且这回往脸上划口子,虽看着可怕,但只是细长,其实并不深,又是用消毒过得金簪,还避开了疤痕组织(就是传说中的金三角地区)。这阵子从来是清淡饮食,受伤后经过按压处理。相信落痂后,伤痕也不会狰狞。平滑的话,自己之前那三天里捣鼓了一堆薄荷脑、芦荟膏的东西,多涂抹,应该不仔细看,看不出曾受过伤。
由此,赵雅心态甚是平和。
而不理解真相的赵盘、小容等人,俱是对赵雅敬佩非常。
走的这天,一家人很是低调,仿佛没有人注意到有这么一对母子在邯郸十几年来的风头浪尖。
赵雅自是没什么朋友,这也好,免得她这个冒牌货穿帮。倒是宫里的赵倩公主很是不舍姑姑,遣了好朋友乌廷芳给赵雅送了些自己绣的衣服手帕。
乌廷芳虽不喜赵雅,但一来好朋友所托,二来这阵子赵雅毁容的传言使她也产生了一丝敬佩。便磨磨蹭蹭来了。
赵雅见乌廷芳那别扭样,倒是对她的怨气消了大半。温言感谢她跑了这趟,又说了些场面话,便道别了。
赵盘倒是乖乖的,也不提与他“朋友”话别。
母子二人带着一众家仆,除了赵雅与赵盘的车架,只随身了5两马车可怜的一点物资,出了邯郸城,一路向南。
5辆马车,听着多,其实战国时代的马车厢非常狭小,又是两轮车,根本装不了多少。而且这几辆马车中,两辆是装满了竹简卷册。在这个时代,文章代表着身份,搬家不带书,便是下等人做的事情。无奈赵雅只好全带上,心中暗自发誓要把纸造出来,把这两车书抄成两本字典。
封地在韩赵魏三国交界处,虽是交界,却因为三晋俱是抗秦的一脉相承,一荣俱荣的关系。封地的安全完全不必担心,又是位处赵国南部,气候比邯郸还好些。
在日记里,赵雅不止一次写到与赵括泛舟游湖,草木丰盛如何如何。即便是情人眼中好风景,也大差不离。
赵雅甚是归心似箭。
以前老是看什么空间啊、种田啊什么的文,却发现,YY的东西总比不上实实在在的土地。
这么一大块完全属于自己的土地,不管是开房地产还是大农业,赵雅已经开始在脑海中YY开了。
突然车速减慢。小容扯开帘子问了侍卫,回禀道:“夫人,前方有人自称是夫人的恩人,请夫人下车相见。”
恩人?
赵雅皱着眉头,硬是没想到是谁。
赵雅日记没写,自己穿越过来也没几天,哪来的恩人。
不会是骗子吧?
“他有没有说他的名字?”
小容摇摇头,递过来一方帕子,“他说夫人看了就知道了。”
赵雅接过帕子一看,一组滑轮组静静躺在上面。
这才从马车上下来,向那人走去。
离离原上草的天气,延伸至天地相接的道路蜿蜒,那一人只披着白色的外袍遮住头脸,一派闲适的风流姿态。
见赵雅过来了,如玉的面颊微微一笑,似是云破月来。
此时正值朝阳初生,彤云出岫,这一笑的瞬间却是正值划破天际的光亮凌厉刺眼。
赵雅眯了眼睛,抬臂以袖遮面。
“夫人每每见到小使,俱是不愿直视。小使心里甚为难过。”来人半真半假道。
赵雅暗自叹了口气,早知此人不会如此里表一致。上次从赵牧府脱困得如此容易,李园出乎意料的配合,连自己准备很久的说辞都没用上。原来他当时施恩,便存了挟恩图报的心思。
“公子上次助我脱困,我不胜感谢。不知我们母子能帮助公子何事,必当尽力了。”
李园这次突然出现,有自称恩人,必是有所求。自己母子二人本就是势单力孤,可不能惹麻烦。这样一说,李园对自己孤儿寡母的也不好提出什么过分要求。
李园一双桃花眼,水光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