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无敌问道:“四档头实力如何?我见他使用折扇打法平平,似乎有所保留?”
司马无情道:“我也有同感,没能将他的真功夫逼出来,看来他的确是不小的威胁。比起四档头,那位红衣姑娘就一般了。”
欧阳无敌望着传音的逃逸方向道:“不知我们伤了三档头的使者,会不会引她出来?”
司马无情负手执剑,在河畔原地踱了几步:“听说三档头云三娘无论武学、心智,俱属当今武林的佼佼者,不知何时能与她照面!”
欧阳无敌亦走了几步:“我欧阳无敌一想起能跟云三娘交手过招,便心痒难耐!”
“何不喝些水酒、解解闷呢?”
见又一次想到了一起,两人只有会心一笑。
☆、第四章 无情剑冷(下)
肩上搭着手巾的伙计,亲切地请着客人上楼。
旁人对着两人指手画脚的情形,司马无情和欧阳无敌却早已见怪不怪。
两人各选了依着街景之窗边的一个邻位,点了相同的酒和几样小菜,默契十足,背对着坐在一起。
司马无情尝一口酒,忽地叹起气来。
欧阳无敌眉头微蹙,却又很快舒展笑道:“司马朋友喝酒时竟然在不断叹气,依我之见,定是这酒口感不佳了。”
司马无情摇了摇头,“这酒喝上去,竟是毫无味道。”
欧阳无敌回转了半个身子,故作思索后接道:“竟如此食不知味?看来司马朋友病况不轻。”
司马无情道:“这病症想必你我都有,不妨坦然面对吧。”
欧阳无敌叹道:“是啊,燕翎姑娘一行初到淮安城,便目睹了分部镖师身死的惨状,此番为逝者处理后事,怕是又要耽误三五日的时间。”
司马无情接道:“不错,自段长虹开始铁衣卫似乎已经掌握了镖队的动向,杨副总镖头多次求助的援军都被半路截杀,若是不及时应对,继续被动下去,那就糟糕了!”
欧阳无敌道:“可是以杨副总镖头的机智,怎么可能总是被牵着走呢?若我是他的话,一定不会再与中原镖局各地分部继续联络,以免牵连更多无辜之人。”
司马无情转过身望着他:“若我是他,说不定会将计就计,分散铁衣卫的注意力,而借机去呼唤真正的援军。”
欧阳无敌道:“很有可能,但如今,只有等待好消息了。”
酒肆之中,响起碰杯之声。
欧阳无敌喝一口酒:“说到美酒,当属开封府的女儿红最为香醇爽口。”
司马无情哦了一声,叹息着摇头:“欧阳朋友定是没有尝过青州府的百年陈韶佳酿,真是遗憾呢。”
欧阳无敌又道:“开封府人杰地灵、繁华热闹,酒自然更是人间极品; 绕行前往更为安全!”
司马无情也道:“青州府蕴于山水之中,酒中香醇更是源自于天地之间,果断直取效率更佳。”
欧阳无敌道:“我想燕翎姑娘定是爱凑热闹之人。”
司马无情道:“打抱不平才是燕翎姑娘的本色。”
同在此列的食客们,都用奇怪的眼光瞧着这边事态的发展。
——两人看似你来我往品酒论道,实是为了镖队众人下一步取道何处而争论不休。
赵燕翎一行人为死去的兄弟们处理完后事,租用了一处偏僻的民居,此刻确是在思考着下一步的行程。
见赵梦娇与蔡汉英各执一词,燕翎面露难色,最后只有稍带无奈地转向从一开始就一声不吭的贾湖土:
“湖土你说呢?出了淮州地域之后,镖队取道何处会比较好呢?”
湖土见突然有三双眼睛都盯着自己,胡须连忙一翘,退了两步道:“哎呀呀三小姐就不要拿我这把老骨头开玩笑了,湖土哪里会知道该怎么走呢?”
赵梦娇想不通自己的亲妹妹在想些什么,又有些不耐烦了:“这种事情,问湖土干吗?”
赵燕翎微微一愣,知是湖土定有鲜见的看法却故意不说,却也不慌不忙,眼珠一转,忽又很欢喜地问道:“那么、湖土你总该知道,那本杂书上应该有写些什么相关的东西吧!”
“杂书?”蔡汉英和赵梦娇都是一呆,不知道这位可爱的小妹在说些什么天书语言。
湖土露出一副无比为难的神色道:“三小姐你可知道,如今我明敌暗,预料出我们前进的动向,然后在前方设防,本便是铁衣卫必做之事,现在最关键的是,不知道想方设法阻拦我们的人,对于这个问题是怎么想的呢?”
燕翎点点头,认真地听湖土讲下去。
汉英和梦娇也疑惑着那“杂书”究竟是何种神圣之物,也同时静下心来。
“西行开封府人流涌杂,且需绕行前往,照二小姐所说将踪迹隐藏于行人中确是容易不假,但是铁衣卫又怎能不考虑到这一点呢;然后是少爷所建议的北上青州府,尽管行程较短,却是更容易事先设下埋伏之处,我看啊,两边都是很危险的地方。如果先去了一边、另一边就没有的照应了。不好办啊不好办……”
燕翎思忖了最后几句片刻,忽然朗声接道:“我明白了!如今铁衣卫不见我们的动向,亦不知我们的想法。开封、青州两地相距甚远、若是将主力全部投入一地,到时候想去支援另一处也一定很困难。湖土!你想说的是,我们不管如何都要尽快做出决定,在敌人还未动辄最大力量之前、避其锋锐,以尽快先上京呈交血书为上,对不对?”
湖土似恍然不解地哦了一声,突然竖起大拇指赞道:“三小姐好了不起啊!”还不忘转头四处探望,“少爷、二小姐,你们说是不是、是不是……”
蔡汉英还未曾想出问题的答案,又被湖土胡搅了一通,脑筋更是不够用了,只有笑着应了两声,心中也随着这位忠心耿耿的仆人“糊涂”了起来。
赵梦娇也想了片刻,起身对燕翎道:“你说得没错,如今最为关键之事,便是呈交血书救出爹。至于下一步究竟怎么办、燕翎,二姐一切都听你的!”
燕翎格格一笑,感激似的望了贾湖土一眼,直直将他看得不好意思了为止。
“三小姐、怎么连二小姐也……湖土说过湖土很糊涂的嘛、不信、我唱戏给你们和少爷听,可听好了啊——咿呀咿呀……”
枝叶微动——窗外黑影冷笑一声,施展开轻功身法,凌空飞越而去,眨眼间已不见了身形。
夜色阴沉,雾气迷蒙。
一群来人方向不乱,连连穿过数十条胡同与大街。直到一条较宽的胡同,便纷纷站立下来,纵身一跃,飘过高墙,直向院落中的气息所在而去。
为首的灰衣人暗念这房子只有一扇门,如要出去则必要经过这里,而监视他们的手下至今毫无动静,这说明那群人依然在这里。
轻一挥手,设伏在一边之人均摆好了阵势,此时房中门内忽地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响。
有个男人大声唤道:“今天天太晚啦!这里什么的就不用打扫了。”
忽又听到一声女子轻应:“那么、奴家为老爷端壶茶来如何?”
灰衣人再仔细一听得谈话内容,似不是目标所语,心中正满是狐疑,刚想唤来手下问个究竟,眼前忽然剑光一闪,来人背上的剑柄与头上的发带,闪闪发光。
“赵、赵燕翎……怎么可能?!”
他脸色霎时变了颜色,难看至极。
赵燕翎的身边站着蔡汉英和赵梦娇,身后的镖师也已擒得数位身着夜行衣之人,个个声色俱厉。
赵梦娇第一个不跟他客气,拔剑相迎:“你这家伙,说!是哪个档头派你来跟踪我们的?”
灰衣人头一撇,不屑道:“原来中原镖局中人只是一群以多欺少的乌合之众,这样就算杀了我,也不过在江湖上徒留笑柄而已、哈哈哈。”
赵燕翎抬手按下赵梦娇之剑,向前一步:“中原镖局决不欺凌弱小之辈,由晚辈前来领教陆前辈的断魂刀高招如何!”
断魂刀陆怀山先是一惊,随后大笑道:“你既然了解老夫的身份,何必以软碰硬,自寻死路?”
燕翎斜提着剑,娇颜一正道:“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赵燕翎、在想不试试怎么能知道呢?”
在内室演完一出两角好戏的湖土闻听剑鸣之声,也忙走了出来,此人的身份,自然也是他告诉赵燕翎的。
陆怀山只当赵燕翎是个没学多久剑的女娃,毫不客气地首先发难,一柄大刀已经迎头扬起,急速地劈了下去。
赵燕翎架了几剑之后,急转身躯,以侧面相迎,单手逆剑挥上,却恰是巧妙地躲过了刀光,直朝陆怀山的左腕削去数剑。
陆怀山心头一跳,忙压刀躲闪开去。
湖土嘿嘿一笑,心道这厮的本事和三小姐比差了很远,还敢小看三小姐,看来是输定了。
只是他有意拖延,难道说在这之后还有支援?
之后的支援正与司马无情和欧阳无敌对阵。
对面敌手见司马无情只守不攻,以为自己得势而步步逼近,司马无情扎稳下盘,单手暗传真力,竟是一招轻柔之势,缓解了必得的一击。
那位自称“流星夺命剑”的杀手笑道:“闻名天下的无情三绝斩,怎么只有这种威力。”
“哦?”
司马无情突然清啸一声,倏然身躯侧转,屈伸有余,剑光极其神速地飞掠而至,一瞬间似乎化作数十幻影,剑剑不离敌手要害。
那流星夺命剑只觉眼前一花,不知如何招架,兵器荡开数尺之远,咽喉连中三剑,自称夺命剑,却将自己的命给送了。
“为什么。”他死前似乎还不信为何自己输得那么干脆。
司马无情冷道:“因为一开始的三招,是我让你的。”
欧阳无敌也料理完自己这边送上门来的敌人,远远瞧见司马无情冷绝至极的一剑,笑着说道:“这样也让,会不会太冒险了。”
司马无情道:“是啊,以后会全力以赴。”
他心中有些焦虑,总觉得以后会有什么事将要发生似的。
欧阳无敌看着他,也跟着叹了一口气。
司马无情负手收剑,抬头望见远山朦胧、天色苍茫。
☆、第五章 空山幽梦(上)
陆怀山也是身经百战之辈,眼见赵燕翎虽一剑递去,却未攻向全身的要害之处,见她身形一转、使的是凌空之剑,便急忙打侧面攻上。清啸一声,却是断魂刀的排山倒海之势,在空中与赵燕翎的长剑来了个硬碰硬的对砍。
赵梦娇等人倏觉两股内力对撞,然后“啪”的一声,一个人从上方直坠下来。
那是陆怀山,此刻刀已脱手,肩膀处还受了赵燕翎的一记虚掌,半身麻木地瘫倒在地上。
赵燕翎飘然下落,双脚甫触地面之时,回手收剑。
贾湖土捻着胡须微笑,三小姐的内功修为,如今已更上了一个境界。陆怀山愣愣地望着静静落在地面上的佩刀,自知是以貌取人小看了她,终于长叹一声自断刀刃,同时承认自己是四档头阴少卿派来的。
燕翎徐徐地仰起头,天边星残月落,不知不觉已快到了黎明时分。
而先前埋伏在四周的铁衣卫们,却也莫名地被别人断手断脚,□□不已。
于是燕翎知道是他们再一次默默跟在了自己的身后。
耳边是湖土吵着赶快起程的吆喝,还有蔡汉英和赵梦娇关心自己的细语。
是啊,大家都平安就好。
赵燕翎将手中剑握紧了些,决然前行。
叶振宇脚程何等迅速,赶了三两个日头,已经进了淮州地带。
悠悠的绿水随着清晨的薄雾静静地流淌着,他心头一动,禁不住前往水边的石滩歇脚。
些许片刻,想起杨云翼临行前对他谨慎的嘱咐言语,心下言道:“中原镖局上下个个义薄云天,此次护送血书一事对江山社稷意义重大,我小叶若不能以赴汤蹈火之心去面对,定遭上天报应!”
转念又想到琪瑛姑娘让自己传达给蔡汉英的句句嘱托,心底不禁为如此真情深深感然,若是有哪天,也能遇上一位值得去爱的姑娘,自己定要为她付出一切、守护她一辈子。
他有预感,自己将遇上这样的一位姑娘。
整理完思绪正跨步欲行,蓦地一阵强烈的风压从头顶迅速袭下。他听风辨位,察觉上方的东西虽不是径直朝自己而来,但也绝不会偏出水平距离的六尺。
瞬息之间,眼角瞥见的是一块巨石。叶振宇也不假思索地拔刀相迎,双脚踏出震兑两卦之位,手中动作极快地将巨石劈为两半。收刀的速度也异常刚猛而迅速,似乎与他那清秀淳朴的外表极为不符。
“是谁?!”
他满腹怀疑地瞅紧不远的山坡,隐隐约约有人。
忽觉风声飒然,一人在叶振宇眼前站定,却是个身负巨刀的中年男子,看上去有四十多岁了。男子的身法不快,却蕴含着极大的内劲,先前只闻得水声的石滩上,被他的脚步踏出沉重的声响。
“小子,我问你,为什么一直跟在那支镖队的身后?”
男子一上来便是一句高声的质问,叶振宇一时分不清对方是敌是友,竟没有立刻答上话来。
男子见叶振宇沉默在那里,凝眸盯了他几眼,道:“我江雄虽退隐江湖多年,但你若是铁衣卫中人、想对中原镖局之人有所加害的话,我的逐浪刀第一个不会放过你……”
“逐浪刀江雄?”叶振宇暗自思忖,他曾从父辈那里听过这个名字,知此人是用刀之人中的高手,却不知为何消失了好几年。他听江雄言语之间是为了中原镖局而来,初下判断应为同道之人才是。
江雄见叶振宇只听话不说话,脚下微微一动,身形已移到他的跟前,自背后抽刀,唰地一声砍出。
叶振宇一面连忙脚尖用力,挪移偏开江雄的一刀,一面摇头摆手地解释道:“江前辈这是何故?晚辈也是为了能为中原镖局尽一份心力而来……”
江雄打断叶振宇的话,嘿嘿一笑道:“口说无凭,先陪我来练练身手!”说完暗聚内力,猛地挥刀,竟是逐浪刀法中绝妙的几式。
叶振宇见躲闪不过,逐浪刀法攻守合一,敌人一般无机可乘,于是他也在心中暗暗喝一声彩,长啸一声,卸下身后银光闪闪的长刀,振腕挥舞了几下,摆好阵势。
这一式遍历乾坤之卦、而后踏足了艮位,将第五十二式不动如山的稳固发挥到了极致,五行刀斜靠在身,宛若银虹,耀眼夺目。
江雄暗自惊叹,手中逐浪刀划过数道弧线,倏起倏落,如浪涛奔腾之势,直向叶振宇中盘挥去。
叶振宇察觉江雄刀法虽猛,却稍显迟钝,不知是何原因,他不去多想,谨慎地踏着卦位,回身一挡、接连矫健神速地回环抵御,以刀对刀,不知不觉中竟与江雄对拆了十招有余。
江雄虽抢攻不断,但却并不占到上风。叶家八卦刀法神妙无比,传闻变化繁琐复杂,落到叶振宇手中竟能如此游刃有余。
他不禁点头微笑。
锵的一声,双刀再次相交,江雄正好借力后退数尺,收刀站立,连声赞道:“好好,叶家小鬼的刀法,果然比眼前的这位‘前辈’高明许多!”
叶振宇亦拿桩站定,拱手谦道:“江前辈招招让着晚辈,逐浪刀法气势凌人,实让晚辈受益匪浅。”
江雄放声大笑道:“我听说啦,前几日独身战退五风堂主,帮助中原镖局摆脱危机的,就是你这个小子吧!方才初试了你的身手,果然后生可畏!哈哈,依我看,授意你前来援助镖队的,□□成是杨副总镖头不假了!”
叶振宇方知江雄乃一片好心,连忙恭敬地相应了两声,并将中原镖局现状、叶家和阴少卿的血海深仇,还有自己如何接受杨云翼的嘱托之事,一一告知了江雄。
江雄听见阴少卿的名字,不禁伸手按了按肩,眉间紧锁:“淮州地界乃是阴少卿所管辖,他已经下手了。”
叶振宇盯着江雄的肩恍然大悟:“难怪晚辈方才见前辈出招时似乎有些不对劲,前辈是受伤了么?”
江雄道:“我近日与他座下客卿交手数回,皮肉之伤不足挂齿,但阴少卿派人血洗了中原镖局在淮安城的接应点,我未能赶上,心中更痛。”
叶振宇问出心中疑问:“莫非江前辈也是来帮助中原镖局的吗?”
江雄苦笑:“你怕是不知,我以前可也是中原镖局里风光的镖头啊!”
叶振宇震惊:“什么?原来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