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占据了先机。
两人不觉间已拆了数十招,令天愁有意拉开攻击的距离,却无法在短时间参透这变化的剑招是来自身法还是剑法,欧阳无敌反剑斜刺后再接一剑向上疾挑,令天愁交剑正深感自己已占不了上风,忽然发现了破绽。
他是久经生死战的高手,只要抓住对方的一丝一毫破绽,就能完全改变局势。欧阳无敌本无失误,只因他受伤在前,连续的对剑终究还是让他的气息在这一剑乱了一拍。
本座既承诺于人,便休怪本座无情了,令天愁注入八成功力,雷霆剑毫不留情趁着逆剑的空隙挥出,双剑相撞,欧阳无敌的剑生生被震飞了出去。
“不好!”
赵燕翎见形势不对,慌忙施展迷踪步迎了上去,她不顾这也许是令天愁引她上钩的诱饵,只要能快一步救欧阳无敌的话。
虽然欧阳无敌用剑鞘格挡下了两招,但眼见令天愁的下一剑已无处可避。
燕翎离他还差两步。
忽然一道紫电以雷霆万钧之势在燕翎眼侧破闪而过,耳边划过风声撕裂,“呛”地一声剑鸣抢在她出手之前,发出了有些悲伤的调子。
这次插在地上的是令天愁的剑,而让令天愁脱手的这一击,是欧阳无敌那柄被打飞出去的剑。
那柄剑被司马无情扔了回来。
一旁的晓蝶这才反应过来刚才燕翎疾步上前之时,身边掠过一道更快的蓝影是谁。
欧阳无敌半跪着平复气息,司马无情缓缓从他身边走过,低头看了一眼,却没有说一句话。
他对令天愁说:“你的对手是我。”
令天愁拾起长剑却冷笑道:“可我原本约的对手并不是你。”
他直接转身面向了赵燕翎。一旁的晓蝶心底一惊。
好重的杀气,燕翎以本能出剑护身。
令天愁道:“赵燕翎,本座问你,想必你早已知道保镖是刀口舔血的行业,你身为女子选择这条路,可曾后悔过。”
赵燕翎厉声道:“不曾后悔!”
“好!”
令天愁长喝一声,昂首挺胸,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晓蝶疑惑了,他怎么又走了,还会回来吗。
而只有离令天愁最近的燕翎看得清楚,令天愁执剑的手筋处沁出了点点血珠,怕是已经断了。
令天愁不动声色,沉着离开,怕是为了留住他那分拼杀已久得来不易的尊严。
她回忆起那声逆剑的嘶鸣,是她生平所见最为凌厉的一剑,不知司马无情情急之下为救欧阳无敌是用了多少功力使出了那一剑,她不禁感叹,司马无情的实力,果然还有自己未曾见识到的。
赵燕翎捡起那柄剑,手中依稀还能感到剑身在颤抖。
她将剑交还于欧阳无敌,终于有机会说了第二声谢谢。
欧阳无敌接过剑愣了一愣,这柄剑从他手中脱离,先后经过司马无情与赵燕翎的手交还了回来,仿佛是冥冥之中注定了他无法离开两人独身而行。
他还是回过神对燕翎道:“逆剑的必杀七式为天地各三式加上绝杀一式,我方才使出的是‘天钩倒划’与‘地龙反卷’,相信你看了之后,定能参透其中奥秘。”
“我已经明白了。”燕翎微笑回应。
欧阳无敌愣了一瞬后微笑:“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的。”
“哎?你都不问问我是怎么发现的。”燕翎却有点失望。
“燕翎姑娘,请听我说。”司马无情正色打断两人,“你和晓蝶姑娘请快回镖队,镖队怕是有危险。”
“我会的,只是欧阳无敌的伤势……”燕翎不放心地望了一眼。
司马无情道:“这里交给我就行,我会照顾好他。”
“燕翎,我们走吧。”晓蝶已牵来马匹,其中一套缰绳扔给燕翎。
“嗯。”燕翎点头。
马儿向远方奔走,司马无情直至确认燕翎与晓蝶已消失在视野之中,缓缓长呼一口气,先前勉强撑住的精神登时溃散,终于虚弱地坐了下去。
他的内伤本未痊愈,短时间内冲破欧阳无敌的点穴也已拼尽全力,当赶来发现友人就要命丧七杀道长剑下,几乎将功力全数注入剑中,用上断魂三招的其中一式,已经竭尽力气了。
“走吧……”
司马无情眼前伸出一只手,欧阳无敌先于他调息,自然恢复地更快一些,“如果燕翎姑娘回来,看见我俩都坐在这儿仓皇狼狈的样子,你我的面子算是丢大了。”
司马无情想了想,忽然紧握住欧阳无敌的手,狠狠地拉扯了一下。
欧阳无敌却猛地吃痛,但他也忍住没有松开。
令天愁的剑伤了自己这只手肩部的骨头,司马无情应该知道,而他竟然还是用力让自己痛了一次。
欧阳无敌知道他是故意的,因为他看见司马无情眼中露出的也是痛苦的神色。他知道他们其实都痛在了一起。
司马无情道:“你在逃避。”
欧阳无敌道:“我没有。”
司马无情道:“你并没有欠我,我也不会说欠了你。如果你觉得这两年来我们的经历与交情只能用欠与偿还来衡量的话,这并不是你。”
欧阳无敌不语,听他说下去。
司马无情道:“我知道,你找借口离开,既想成全于我,又想一个人去拼命,你错了。纵然我对燕翎姑娘深怀情意,此时也不敢多想,如今中原镖局护送血书进京,正是要将心力合一之时,而你单独行动,岂不是遂了敌人的心意。何况……”
他低声道:“要是你有什么不测,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司马无情借力站起,两人的双手依然紧握,他们面对面地瞧着彼此,谁也没再为之前的事多说一句话。
沉默许久之后,欧阳无敌抬头望了望天色道:“以我们现在的体力,不知道能不能在天黑前找到住处。”
司马无情这才恢复了以往的自信微笑:“如果没有铁衣卫来打扰的话应该可以。”
两人默契地扶着对方,步调有些狼狈,但却终于再次心意合一地,往最近的镇上去了。
在燕翎与晓蝶赶回来之前,镖队着实经历了一番苦战。
不知底细的数位白衣刺客合围而至,也不问镖队来历,上来便狠出杀招,意图赶尽杀绝。
江雄与叶振宇在前方御敌,逐浪刀与八卦刀配合默契,张开的刀影几乎封住刺客所有去路,而汉英与梦娇靠后一些以提防偷袭,恨箫客与湖土在最后,一边护卫两位镖师和辎重不被偷袭,一边互递了几个眼神,似乎是在对话。恨箫客想,对方此番前来多半不知自己底细,便准备着做些出其不意的举动。
果然,先阵刺客死的死伤的伤,众人体力消耗之际,林子暗处突然传来阵阵女子哭声。那声音尖锐而幽怨,如利刃一般朝着众人耳鼓刺去。
赵梦娇脑袋嗡声一响,那声音竟化作重重回声,听一阵后竟分辨不出是哭还是在笑,她想捂住耳朵,却怎么也止不住那声音愈来愈亮。
此时一缕箫音奏起,余韵不绝,听上去竟令人心情舒缓平静。
恨箫客吹奏的乐曲时机恰好,梦娇、汉英等人只觉精神一震,方才五官被刺痛的不适一下便如烟消云散了。
而眼力好的叶振宇也立刻寻到了声音的来处:“在那里!”
他指向树林深处,那里出现了一个幽灵般的身影,头戴斗笠蒙着面,正要掏出竹管吹出什么似的。
“小心暗器!”恨箫客对镖队众人发令同时,施展轻功身法疾驱向前,闪电一般破入林中,手中长箫作武器使,只一招便打掉了偷袭者的斗笠与暗器,——数支淬了剧毒的银针。
偷袭者是位化了女人妆容的青年男子,乍一看擦了香粉抹了胭脂的糙脸有点可笑,他偷袭未成,又见恨箫客的箫曲刚好克制自己的功夫,大惊道:“你是谁!”显然并不知镖队有此人物。
恨箫客点穴制住那人:“朋友,我本是局外人,只顺路与中原镖局走一段路,你我井水不犯河水,我也不想取你的性命,只不过我多一句嘴……你这天魔叫魂若是令师看见,怕是要让他失望了。”
他言下之意,此人并非传说中的索命人,只是他的不肖门徒而已。
男子脸色一阵发紫:“大……大侠饶命。小的只是被抓住了欠赌债的把柄,不得已受命行事啊!”
恨箫客道:“那你是何人派来和中原镖局过不去的呢?”
男子颤声道:“是……是大档头座下。毒粉也是她所带着的。”
大档头也终于开始行动了吗?恨箫客内心轻震,表面上却也笑得无害,手上一松:“多谢了。”
另一边,大家眼睁睁看着恨箫客手上一松,放了那人逃走。
恨箫客回到镖队众人身边,此番虽又是苦战,但好在大伙都只受了轻伤,他的第一反应便是可以和燕翎交差了。
恨箫客也不解释自己为什么放人,只说幕后主使是柳无三时,留意到蔡汉英露出纠结的表情,恨箫客不禁伸手轻轻拍了拍汉英的肩:“该来的总会要来。”
他从见到汉英第一眼起就觉得他与云飞有些相似,风度翩翩,沉着冷静,却又似乎背负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便忍不住多动了这一分心思。
梦娇着急得要跺脚:“他明明杀了两位师兄,放了他也太便宜他了!”
恨箫客笑道:“我只答应三小姐保护你们,没说我必须抓住什么人哪。”
梦娇语塞:“你!”
“二小姐,”江雄劝道,“若是对方早有埋伏,追过去便吃亏了,还是小心为好。”
梦娇也懂其中的道理,只是心中不平,忍不住想报仇罢了。
叶振宇不解道:“可是,如果他通风报信暴露我们的地点,我们岂不是更加危险。”
“梦娇,叶兄,”蔡汉英开口,“如果我没有猜错,前辈此举正是为了让人将我们的情况透露给柳无三。”
江雄也立刻反应过来:“不错,听说柳无三久居大内,生性多疑,如果他的手下告诉他镖队里有这位兄台相助的话,兴许会多忌惮几分吧。”
湖土在一边一言不发,他的眼力早已看到恨箫客在树林对那冒牌索命人的举动,放走他故有如汉英所说,为使多疑的柳无三投鼠忌器的原因,但也只有他看见,恨箫客放走那人的同时,已废去了他的功力,怕是那人也活不过柳无三的责罚了。
湖土算了算,三小姐那边的事也该解决了,而他估计的时机正好,燕翎和晓蝶一前一后,骑马奔赴而回。
众人交换了情报,明了这边是柳无三的人,那边令天愁受人指使,指使者虽不明,但从晓蝶先前的经历来看,极有可能是二档头战风云。好在伤亡不大,该是整顿一晚即刻出发。
而此时两个话语声竟几乎同时响起,
恨箫客道:“那我就先走了。”
贾湖土道:“三小姐,我有事要走一会。”
大家正合计着如何动身,这时却有两人说要走,引得众人皆惊。
恨箫客相助镖局在先,又帮晓蝶与镖队汇合,已是帮了不少的忙。他昨日也说自己会返回金陵城,将大家平安无事的好消息告知杨云翼与赵琪瑛,所以他的离去迟早,大家并无意外。
此时大家的注意力则全部落到了另一个声音的来处,贾湖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背起了包裹,正检查着鞋子有没有破,眼看就要说走就走了。
赵燕翎情绪复杂,这些时日她早已习惯湖土在旁指点,如今铁衣卫前三席势力的魔爪均已伸向他们,敌暗我明的关键时刻,湖土却在这时离开,是为了什么?
“为什么?”
包括恨箫客也是一脸诧异,这句为什么,是从好几人口中同时说出的。
“三小姐,”贾湖土露出难色,“湖土刚才想起来忘了东西在住的地方,三小姐放心,湖土一定会快去快回的。”
“这……”蔡汉英未加阻拦,他只担心,“湖土你一个人单独行动,劳累不说,会有危险。”
“是啊,”叶振宇也道,“你可以告诉我是丢了什么,我脚程快,我回去找。”
湖土慌忙摆手:“哦不行不行,这东西很重要,非得湖土回去才能找到,”他再向燕翎投去恳求的目光,“三小姐有晓蝶姑娘陪着,应该不会寂寞的,我真的会快去快回的,三小姐还不相信我么。”
燕翎只有点头,她知道即使自己阻拦,湖土还是会走的。
“那湖土……你一定要回来。不然我可饶不了你。”
“哎!放心吧。”
湖土笑得慈祥,临走前不忘在她耳边低语了两句,燕翎忽然睁大眼睛看着他,坚定地点了点头。
逆剑悲鸣(完)
☆、第十三章 愁云万里(上)
司马无情与欧阳无敌终是赶在天黑前找到了一间客栈。
两人分头行动,司马无情去购置干粮与药材,欧阳无敌在房间处理伤口,不多久欧阳无敌听得房门悄动,自然警觉起来:“是谁。”
是店小二推门进来带了酒菜,虚惊一场。
司马无情也很快回来了,他走到桌边刚拎起酒壶准备倒酒,忽然停了动作。
“欧阳朋友,这酒是什么时候送来的?”他摸着酒壶把手忽然问道。
“酒有问题?”欧阳无敌方才没有碰酒菜,觉察司马无情的语气有异,连忙也凑过来。
“酒是好酒,壶有问题。”司马无情将酒壶递过去。
欧阳无敌接过酒壶,一摸不禁露出与司马无情同样惊骇的神色,酒壶的弧形把手宽不过半寸,上面竟刻着字。
——今日子时,西南土地庙,两人同来。
字体的劲道绝佳,无论轻或重一分都会将把手弄断,光这一点两人已判断出这是位绝顶高手。
欧阳无敌在进店前已经观察过店小二,笃定小二并非习武之人,这字既然不是小二所留,他可以大胆猜测,定有一位高手用了什么方法要了酒壶,在短短片刻间刻上数个文字,再将酒壶交还。
司马无情也抱有同样的想法。只是来人的目的是什么,他还没有线索。如果只是要取他和欧阳无敌的性命,应该不会这么麻烦。
“司马朋友,”欧阳无情倒一杯酒,一饮而尽,“没想到刚从七杀道长剑下存活,又要遇一高手了。”
“合我二人之力,无论多难也要试试。”司马无情同样倒酒,两人碰杯。
入夜,两人如时步入土地庙中,庙宇的窗户被封死透不出一丝光亮,一片漆黑下透着诡异的杀意。
欧阳无敌带了火折子,甫一点开,就被什么射中熄灭,身后木门也被掌风所关闭,所处空间再度伸手不见五指。
“看见什么了没有。”司马无情问。
“没有。”欧阳无敌回答,两人在火折点燃的瞬间用最快的速度探查四周,结果除了发现庙中央的土地雕像与烛台外,庙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司马无情只好在一片黑暗中拱手行礼:“在下司马无情,依照前辈的传信来到这里。”
欧阳无敌也道:“在下欧阳无敌,前辈既约我二人前来,为何不现身一见。”
“哈哈哈哈,我的容貌,可是你们两个小辈说见就见的?”
一个尖锐的声音响起,竟分辨不得是男是女。
司马无情道:“请前辈指教。”
神秘人道:“你们两个最近是不是在帮中原镖局护送血书上京?”
司马无情道:“是又如何?”
神秘人道:“那我如果是来阻止你们的呢。”
司马无情道:“无可退让。”
司马无情回话的瞬间,欧阳无敌已向声音的来处出手,黑暗中他们占不得主动,只有用经验与默契迎战,所以方才只有司马无情一人回话暴露位置,欧阳无敌受其声音的掩护,早已悄悄挪去神秘人声的方位而伺机行动了。
却听“当”地一声,逆剑砍在了石头上。欧阳无敌大骇。
“哈哈哈,”神秘人道,“你们一人出声,派另一人出剑,主意默契倒是不错,但是如果我败在这点伎俩上,也算不得什么前辈了。”
欧阳无敌屏住呼吸,他努力抑制住自己的一切声音,刚才的一剑他有九成以上的把握击中,哪知神秘人就这么消失了。
“来打个赌吧。”
神秘人的声音似乎在笑。
“老夫明日起每晚都在此等你们,如果你们能在三日内抓到老夫,老夫就放你们走。不然你们便自废武功,速速离去吧。”
突然碰地一声,庙门打开,神秘人早已不在,幽暗的月光终是透了几缕进来让空间有了光明,司马